“我馬上趕回來?！表n卓道，“至于梁所長，他有些私事要忙?！倍沂呛芙诡^爛額的私事。

    霸道女總裁已經給她的“牛大翔”下了最后通牒，今天要么一起去看結婚的新房，要么以后永遠都待在醫院加班別再見面，大家一拍兩散。從聽筒里傳來的聲音清晰地飄進一旁韓卓的耳朵里，他同情地拍了拍梁佚的后背，道：“不然今天請假吧，我一個人回去就好?！?/br>
    “這種時候，我還請什么假?！绷贺咽謾C裝回褲兜，嘆氣道，“走吧，回研究所?！?/br>
    “可這樣對莊總不公平?！表n卓提醒，“她并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么事?！?/br>
    純粹站在莊妍的角度來看，她的醫生男朋友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共進晚餐時接到加班電話更是常有的事。就算救死扶傷的工作很光榮，但沒有哪位女士能容忍自己長時間被戀人忽略，更別提婚期即近，他卻連一起看婚房的時間都沒有——根據這種種過分行徑，就算懷疑男方出軌，似乎也不算過分。

    “就當是放松一下吧?！表n卓幫他攔了輛出租車，“太緊張焦慮對工作沒有好處，如果有情況，我們隨時電話聯系?！?/br>
    “你確定我可以在這種時候去約會？”梁佚無奈地問。

    “這不是單純的約會，”韓卓回答，“而是為了將來?！?/br>
    梁佚并沒有反駁這句話，自從開始和莊妍交往，他所有關于未來的人生規劃，就都是從一個完整家庭的角度出發，包括這次想要積極促進異能者的回歸計劃，也是為了能給目前的工作徹底畫一個句號，這樣才能更好地、心無旁騖地開始下半段人生。

    “研究所的事情交給我，不用擔心?！表n卓把人推進車里，隨口問，“莊總在哪等您？”

    “梧桐路凱撒小區，我們的婚房在那里?！绷贺α诵?，“謝謝?！?/br>
    車輛一路遠去，韓卓也回到了研究所。白曦和凌劍正在那里研究一段錄像，畫面里的人看起來有些像是吳子剛，不過由于實在太過模糊，又只有短短三秒，所以很難確認。

    “我眼睛都要瞎了?！卑钻仡^暈腦脹。

    “這是哪里？”韓卓調取了一下地圖，“梧桐路白鴿廣場，商業區？”

    “位于城郊的繁華地帶?！卑钻氐?，“最近區政府搬到了這一片，人流很密集，算是新興的黃金地段?！?/br>
    “多抽一些人，再把周圍的錄像篩一遍吧?！表n卓道，“這算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別輕易放過?！?/br>
    凌劍點點頭，匆匆出門去安排工作。白曦又回放了一遍視頻，繼續憂心忡忡道，“找不到趙曉娟的蹤跡，可那是他的親生女兒，應該不會出事吧？”

    “嗯?！表n卓單手捂住他的眼睛，“休息一會吧，著急也沒用?！?/br>
    “你還沒告訴我，梁所長去哪里了?！卑钻乜吭谒麘牙?，“什么私事，方便透露嗎？”

    韓卓笑著遞給他一杯水：“看婚房，再拖下去，估計你的靈魂摯友短期內都不會有繼父了?！?/br>
    凱撒小區，建筑和名字一樣氣派，到處都是富麗堂皇的大帝風采。馬克李坐在寬闊的紅木沙發上，百無聊賴打呵欠：“請問你的男朋友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馬上就到了，堵車?！鼻f妍把手里的花瓶放在架子上，“怎么樣，你覺得牛叔叔會不會喜歡這種裝修風格？”

    “太土了?！瘪R克李直白勇敢地說，“而且真的很像《愛的大山楂》取景地?！币粯雨幧墓排f中國風，感覺女主角隨時都會從天而降。

    莊妍抬起13厘米的高跟鞋，準確對著他的腳背來了一下：“別再提你的那部絕世爛片！”

    馬克李嗷嗷慘叫倒吸冷氣，心里充滿委屈，于是蹲在墻角給靈魂摯友打電話，結果居然沒人接，更委屈。

    天花板上的中式吊燈稍微晃了晃，像是因為窗外的風。

    趙曉娟被吳子剛用力捂住嘴，只能徒勞地踢動雙腿，她看著面前瘋狂變異的“父親”，心里涌上深深的絕望來，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或許此時此刻，連吳子剛自己也不知道這種行為的意義在哪里。

    “你……你清醒一點?！壁w曉娟費力地說。

    吳子剛把她推到墻角，一次又一次地喃喃重復：“我完了，我徹底完了?！?/br>
    “我們去找梁所長，去找師老師?！壁w曉娟用最后一絲力氣拉開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道，“他們會研究出藥物，讓你恢復正常的?！?/br>
    聽到這句話，吳子剛突然“呵呵”地干笑起來，他臉上血管暴突扭曲，已經從藍色變成了焦黑，和赤紅的眼眸形成了鮮明對比，完全是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

    “你騙我的?！彼f，“連你也騙我?！?/br>
    “我沒有騙你?！壁w曉娟試圖安撫他。

    “我知道，什么都毀了?！眳亲觿偤莺菀蝗以趬ι?，黑色的血液順著白墻流下來，“就算被治好，我也回不到之前的位置了?！辈辉偈橇钊搜瞿降念I袖，而是一個病人，一個需要被別人施以同情心的可憐蟲角色，這落差令他惶恐，也令他焦躁如困獸。

    但這一次，沒有人能再幫他走出困境。

    一切都毀了。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這件事。

    “你要干什么？”趙曉娟驚慌地問。

    吳子剛右手舉著防風打火機，橙黃色火苗像是天使，也像是魔鬼，誘惑著他把它們丟向房間一角，那里有許多堆積的木地板。

    “陪著爸爸吧?！彼樕下冻鰸B人的、絕望地笑來，“所有事情都已經結束了?！?/br>
    灼灼火光劃過空氣，拉出了長長一條光影。趙曉娟驚慌地尖叫了一聲，右腳使勁一蹬想要站起來，腿卻猝不及防陷進了厚厚的水泥地。

    一只紅色高跟鞋從天而降，馬克李受驚不淺，他本能地抬起頭，就看到了更加受驚地一幕，在天花板上，在那充滿著大山楂恐怖風格的紅木吊燈旁，赫然長出了一條白花花的腿。

    “??！”莊妍尖叫出聲，這畫面實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疇，只能歸納為大白天在鬧鬼，于是拉起兒子就往外跑，結果門剛一打開，就看到梁佚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怎么了？”他也被嚇了一跳。

    莊妍語無倫次，伸手胡亂往敞開的房門里一指。趙曉娟正從半空中呼嘯落下，重重砸在了茶幾上。

    “??！”莊妍尖叫越甚。

    “別怕?！绷贺龘ё∷募绨?，“小馬，先送mama……小馬？”

    “我我我在?！瘪R克李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他有些腿軟。

    “先和mama回家，記得別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绷贺亚f妍交到他手里，自己則是快速把定位和語音發給了韓卓。趙曉娟竟然會離奇出現在這里，他也深感意外，緊走兩步想先扶她起來，卻有另一個人憑空出現在了客廳里。

    藍色的、丑陋的、猙獰的。

    充滿了危險的殺戮氣息。

    看著眼前的這一坨怪物，莊妍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