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雙重生)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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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時舟心里某個地方疼得厲害。怕此生最后一場與她有關的夢消散得太快,衛時舟顧不上別的,隨手放下奏折后快步朝殿外走去。 “朕出宮一趟,你不必跟著?!?/br> 余平川的心猛地一跳。 那邊要和離的消息剛傳出來陛下就過去,會不會太心急了些? * 安王府。 一眾丫鬟和家丁正垂首立于正堂外,看著柔藍和群青他們把少夫人的東西往府門外的馬車上放。 有人下意識想幫忙,卻被剛步入庭院的二少爺冷聲喝止:“都不許插手?!?/br> 容清棠仿若未覺地溫聲問眼前的幾名主事:“我方才的話,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睅兹斯ы樀卮鸬?。 安王和世子即將返京,少夫人給她們交代了接下來幾日要做的準備。話里話外她們都聽得出,少夫人不打算再回王府了。 “好了,都去忙你們的事吧?!比萸逄恼f道。 但幾個主事沒有離開,反而沉默著接連俯跪在容清棠面前。正堂外的家丁和丫鬟們也跟著跪了下來。 府里的人都知道少夫人賢惠溫善,不僅把王府cao持得井井有條,還每逢年節時有賞,遭大小難事時相幫,稱得上是整個長安城中最好的主子。 他們不議論主子們的事,但也不能忘恩。 見狀,容清棠溫柔地笑了笑,“起來吧,我都明白?!?/br> 謝聞錦卻像是被這副場景刺激了,“都滾下去!” 二少爺也是主子,眾人只能相繼起身離開。 平日跟在謝聞錦身旁的小廝剛從外面拿了什么回來,看情況不對也收住腳步等在正堂外。 謝聞錦少有遷怒旁人的時候,容清棠沒想到他今日會如此失態。 謝聞錦冷眼看著容清棠的東西不斷被群青他們帶出府,說:“這三人忤逆主子,拖出去打死也不為過?!?/br> 容清棠抬眸瞥了他一眼,淡聲道:“他們不是王府的人?!?/br> 群青他們的身契不在王府。 “那你呢?”謝聞錦追問道,“你身為妻子卻這般行事,難道不算有錯嗎?” 容清棠不明白為何謝聞錦執著于和她拉扯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索性懶得搭理他。 謝聞錦卻陷入了回憶,“半年前我們曾約定今后一同游歷四方,你怎能……” “那不是約定?!比萸逄拇驍嗨?。 當初只是他在自說自話。 半年前謝聞錦曾有過一回幾乎可以扳倒劉丞相的機會,所以成婚后他第一次踏進了容清棠的院子,說今后會好好彌補她,陪她游遍大江南北。 但不出三日,謝聞錦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證物證便被清理干凈,功虧一簣。 謝聞錦又重新待容清棠冷漠,從沒給過只言片語的解釋,仿佛她理應就此接受。 也是自那時起,容清棠對他徹底失望。 謝聞錦不知容清棠在想什么,只是自顧自繼續道:“即便那不算約定,可我不信你當時沒有一分真心?!?/br> “母親同我說緣分的始與終自有其因果,那到底是何時開始,你有了要和離的念頭?” 容清棠一向敬重母親,所以謝聞錦方才求母親幫他留下容清棠??赡赣H竟只說了這些空話。 不是親生的果然還是不一樣,謝聞錦想道。 容清棠直視著謝聞錦,并不隱瞞,“從你之前的計劃失敗,你再次冷待我開始?!?/br> “你自以為那是對我的保護,但我從來就不想要這樣的夫君和婚姻?!?/br> 謝聞錦越聽越覺得她是想把兩人之間的一切都抹去,沖動道: “可半年前你我就已有了夫妻之實。高門大戶的男子起碼都會要清白姑娘做正妻,除了我,你以為你還能要怎樣的夫君!” 容清棠漠然道:“那又如何?” 話一出口謝聞錦就后悔了,“我無意傷你……” 見柔藍和群青候在正堂外,容清棠便知道東西已經收完了,她起身徑直往外走去。 謝聞錦心里一慌,下意識握住容清棠的手腕攔住她。 群青和柔藍立即走近護在容清棠左右。謝聞錦的小廝也連忙跟了進去。 容清棠動了動手腕卻沒能掙脫,冷聲道:“松開?!?/br> 用力收緊手心時觸碰到微涼的玉料,謝聞錦面色一喜,“你還戴著我送你的鐲子……” “群青?!比萸逄膯镜?。 群青立時用力擰住謝聞錦的手腕,迫使他松開了容清棠。 謝聞錦的小廝斥責道:“你這賤骨頭!竟敢以下犯上對主子動手!” 群青仿佛只字未聞,仍沉默著護在容清棠身側。 容清棠手腕微抬,把謝聞錦所說的鐲子露了出來。 那是成婚前謝聞錦送她的白玉福鐲,曾承載著他的承諾。前世離府時容清棠把它留在了臥房,這回醒來至今容清棠還不曾注意到它。 容清棠試著把它摘下,但因沒有香膏潤澤,不太順利。于是容清棠抬起手腕朝群青道:“用你的劍?!?/br> 謝聞錦手腕處的疼痛還未散去,聞言厲聲道:“不行!” 但群青只聽容清棠的吩咐,很快便拔出劍,力道巧妙地劈砍在那截通體渾圓,質地上乘的玉鐲上。 斷開的鐲子應聲落地,容清棠毫發未損。 “我只是暫時沒做到當時的承諾,你便連定情信物都不要了嗎?!” 謝聞錦難以置信地質問道。 容清棠并不回答,轉而問他身旁那個抱著長盒的小廝:“盒子里是什么?” 府里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小廝每日都會幫謝聞錦將買來的各式禮物送去給劉楚楚。 容清棠記得,前世今日他買的應是那幅畫。 謝聞錦語氣不耐道:“你既然不曾在意劉楚楚的存在,又問這些做什么?” 謝聞錦頓了頓,忽然意識到:容清棠果然是在爭風吃醋!她果然還是心悅他的! “我在問你,里面是什么?”容清棠不理會謝聞錦,繼續問小廝。 見二少爺沒有阻止,小廝硬著頭皮答道:“一幅畫?!?/br> “打開?!比萸逄拿畹?。 小廝悄悄側首去看二少爺,見他不動聲色地朝自己點了點頭,才敢打開手中的長盒,再小心地將其中的畫卷展開。 “這畫——”柔藍驚詫開口,又很快噤聲,神色間的不忿愈濃。 畫卷上有大片新婚喜色,中間是兩名正在夫妻對拜的新人。 新娘子的蓋頭被風掠起一角,新郎官便在躬身時偷瞧新婦,兩人側立,樣貌都畫得不真切,只能隱約看出面帶笑意。 兩人手握同一段喜綢的不同力道帶出相異的褶皺,細節處僅寥寥幾筆,便把這對新人的羞與喜描得傳神。 無人比容清棠更熟悉這幅畫。 仿這畫的人技藝純熟,與真畫之間的差別微乎其微??扇萸逄暮芮宄?,真畫此時還在謝聞錦的書房內,但他從未注意過。 成婚前,容清棠畫了她預想中的婚儀場景。 畫中人的喜服是根據她和謝聞錦的喜服畫的。而即便是這幅贗品,也能看出新郎的身形氣質與成婚前的謝聞錦很相似。 所以就連謝聞錦看清畫的內容后也怔了怔。 他很快回過神來,確認容清棠是因為劉楚楚而鬧脾氣后也恢復了些耐心,解釋道: “這是她一直想要的一幅畫,出自名家之手。找這畫雖費了番功夫,但我并無任何深意?!?/br> 謝聞錦事先并不知道畫上是一對正在拜堂成親的新人,新郎官的身形氣質還與他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只知道那位有名的畫家擅描四時景致,極少動筆畫人,所以這幅畫的價格也被炒得格外高。 “若你也想要,這幅畫便給你了,我再用別的敷衍她就好?!敝x聞錦記得容清棠也喜歡作畫。 “無論何時,誰都越不過你去。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待報完仇,我一定會做到?!?/br> 一字不落地聽完,容清棠忽然覺得這一切都無趣極了。 自幼跟著父親在外游歷,容清棠只在每年幾次歸京時才會與謝聞錦見面。但他們會給對方寫信,在字里行間了解了彼此許多。 可如今看來,那些了解其實算不得什么。除了這副好皮囊,謝聞錦已經變得處處不同。 如今的他為了報仇日日在外偽裝籌謀,回到府里后便易怒專擅,沖動時甚至會有些愚蠢。 而容清棠覺得,自己心悅的人,該是情緒穩定,性格溫和,睿智仁善的。 如遠山流水,玉竹松柏。 處處都不是他。 容清棠不知是否是仇恨把謝聞錦變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模樣。謝聞錦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她曾為他們的大婚日畫過一幅畫。 而如今,他準備拿著這幅畫的贗品去哄仇人的女兒開心,以圖把她娶回來,再找機會向她父親報仇。 一出可笑又難看的鬧劇。 見容清棠一直沉默,謝聞錦蹙眉道: “一時吃味鬧脾氣是有趣,再鬧下去,就是真不懂事了。別忘了父親教你的規矩?!?/br> 夫君是女子的天,他今日已經允她放肆許久了。 容清棠知道謝聞錦此時提起的并非安王,而是她已經離世的父親。 她杏眸微垂,語帶嘲諷道:“難怪父親曾同我說,若過得不開心便不要委屈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