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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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藥? 房遺直等人震驚,紛紛轉頭看向高寶珠:“你們偷到了火藥方子?這不可能,火藥制作坊乃最高機密,至今不曾往外泄露半分,便是我等亦是不知的?!?/br> 高寶珠譏笑:“火藥制作坊確實是機密,我們潛伏數年都沒摸到門路,但誰說想知道火藥制作方法必須從制作坊?” 此話一處,房遺直等人愣住,敏銳察覺到其中隱秘,聰明地沒有再問,而是打斷她:“所以高句麗是想刺殺圣人與太子,令大唐朝局混亂,民眾恐慌,人心渙散,借我們穩定局勢的時間制造出屬于自己的火藥。只需高句麗也有火藥,就有了可以一戰的資本,也有了可以談判的資本?!?/br> 李承乾搖頭糾正他:“不是高句麗,是她們?!?/br> 眾人怔愣,李承乾進一步說:“是她與她jiejie高寶珍。刺殺成功,她們就有了巨大的功勞,帶著這樣的功勞回國,高句麗臣民必然會多重視幾分。她們再好生利用手上的火藥方子,便能拉攏震懾一大批人,從而開啟奪權之路。 “當然對于火藥以及令我國陷入混亂、擾亂民心,高句麗朝堂上大多數人約莫也是想要的。所以她們利用這點,利用高句麗無法拒絕的‘野心’,從中作梗,騙取高句麗國內部分人的支持。否則單以她們兩個,如何集齊得了這多人?” 眾人睜大眼睛,十分訝異,看向高寶珠:“你們想奪權,做高句麗女王?” 高寶珠回視:“我們不過是不想再過被人控制身不由己的日子。我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br> 房遺直蹙眉:“你們就沒想過,一旦失敗,高句麗會成為第二個東/突/厥?” 高寶珠哂笑:“那又如何?” 眾人不解。 高寶珠輕嗤:“我們在高句麗并不受寵,國內唯一在意者唯有阿母??砂⒛溉兆右呀洸欢嗔?,就算你們不出手,她一樣會死。至于其他人?呵。我們失敗必然沒有活路,阿母也無活路,憑什么他們能有?” 房遺直張大嘴巴:“你……你是想……” 高寶珠挺直脊背:“沒錯。若成功,我與jiejie會回國共謀大業,成就屬于我們的輝煌。若失敗,也有高句麗一國給我們陪葬。試問天底下誰人能有這樣的陪葬品?” 覆滅一國為陪葬品,確實古往今來,從未有之。 “哈哈,如此我們過往十多年的仇也算是報了,還報得干干凈凈。你們猜,那些陷害我們、欺辱我們、威脅我們、利用我們的人,知道自己被我們擺了一道,因我們而國滅身死會如何?” 眾人:……那必然是十分不好受的。 高寶珠仿佛看到了那樣的場景,看到了那些人得知真相后宛如彩虹般變幻多姿的神情,嘴角不自覺勾起真誠笑意。 “既報了仇,還得一國陪葬。我們活了一輩子,前十多年一直卑微,卻能在人生最后時刻轟轟烈烈一場,便是死也值了。更何況萬一我們贏了呢?所以你看,左右都不虧,還賺了許多,不是嗎?” 是的。站在高寶珠與高寶珍的角度,以她們的思維來說確實不虧,還大賺特賺。眾人突然理解了她們這么做的原因。 她們求的并不是一定要成功,她們并不怕失敗,失敗于她們而言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成功,所以她們義無反顧。 這樣的大膽,這樣的癲狂,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瘋子,這是兩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杜荷猶豫再三,問道:“你現在把這些說出來,就不怕我們不讓你如愿?” 高寶珠翻了個白眼,對其投去蔑視的譏諷目光:“你們當年是如何出兵滅東/突/厥的?不就是打著東/突/厥行刺太子的旗號嗎? “如今我們把現成的出師之名擺在你們面前,甚至比當年應對東/突/厥還要更正當正義,你們會不用?就為了不讓我與jiejie如愿,放棄覆滅高句麗的大好機會?” 杜荷啞然,那必是不可能的。 高寶珠笑出聲:“若真如此,能左右大唐的決定,亦是我與jiejie的榮幸。沒想到我與jiejie還有這樣的分量。不虧,不虧,也不虧了?!?/br> 杜荷:……竟讓人無言以對。 李承乾揮了揮手,眾人會意,紛紛退下。李承乾這才開口:“你們是怎么發現火藥與藥莊有關的?” 事到如今,高寶珠也沒什么好隱瞞了,坦白道:“查的?;鹚幍谝淮纬鍪朗窃诹昵?,我國與百濟新羅使團一起來賀之時。當日用來震懾我國的所謂舞臺劇是你親自負責,包括用于劇情的道具火藥。 “我們查不到火藥作坊,便想從你身上入手。讓你自己說出來必然不可能,但你作為當初的主導者,身上一定有線索。 “火藥何時被發明制作出來的,我們不知道,但我們認定距離那場舞臺劇不會太遠。因為你們若早有這樣的東西,當初突厥率二十萬大軍兵臨渭水之時,就不必靠天降神鳥來退敵,大可以讓突厥有來無回。 “所以我們重點查了突厥來犯之后到舞臺劇之前,你的行蹤。然后發現三國來賀那段時間,你多次出入藥莊。雖說你平時也去藥莊,偶爾無事去的次數并不少,但都沒有那陣子頻繁。 “然后我們又查到孫藥師除是醫者外,還修道,甚至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道士。他的大弟子承襲他的丹道,經常煉丹,也經常炸爐。 “炸爐的威力雖與火藥不可相提并論,但炸裂本身有相通之處,于是我們把目光放在藥莊眾人身上,尤其是孫藥師與其大弟子。 “接著就查到在火藥出世前,孫藥師與其大弟子曾閉關數月,對外稱是研修醫術難題,可最終沒說這難題是什么,閉關研修的結果如何? “這位大弟子隨后還離開藥莊去云游了一陣子,去的時間剛好是火藥出世之后,而歸來的時間正好是出兵□□之前。這段時間應該就是你們制作儲備火藥的時間,是不是很湊巧?” 李承乾沒有反駁,謹慎調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從細節中抽絲剝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說實話,這份本事李承乾是欣賞的。但是…… “所以你假借為生母調理之名把林溪經過我的手送入藥莊,一來是為了找出線索證實你們的猜測,二來是想讓她潛伏在藥莊,以備日后擄走我師父與大師兄。若我猜得不錯,今日你們行動之際,亦是那邊出手之時,對嗎?” “沒錯。我們不能提前動手,一動藥莊就會打草驚蛇,唯有一起動手。計劃本來是這樣?!备邔氈樘ь^對上李承乾的雙眸,“可現在變了。你們既然對我們的行動早有預料,那么藥莊那邊應該也有布置?!?/br> “我們確實有布置,不過……”李承乾輕笑,“你們當真以為林溪若得手,我師父與大師兄最后會落到你們手中嗎?你們就沒想過自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什么?”高寶珠怔住。 李承乾轉身離去,半點沒有要為她解惑的想法,心中反而升起幾分好奇。一直生活在泥沼里被人當做棋子的姐妹終于做了一回執棋人,不論成敗,對她們來說,這其中的意思都是重大的。 棋局之上,執棋人或勝或敗都屬常事。因此她們能坦然行刺,能坦然面對成功,亦能坦然面對失敗。因為成與敗都在她們設想之中,都是執棋人的命運。 可如果她們得知自己從沒有做過真正的執棋人,所謂的執棋只是他人蒙蔽她們的表象,她們一直是棋子,只是從一個執棋人的手里換到另一個執棋人的手里,但棋子的命運從來沒有改變過呢? 李承乾眉眼微彎,他很期待,到時候這對姐妹會是什么表情,能否維持此刻的淡定,能否仍舊如諷刺杜荷時那般得意與囂張。 第146章 此間門事了, 李承乾走出去便叫來薛禮,命他押好俘虜,又留下幾個人清點戰場, 然后翻身上馬, 帶著眾人再度揮鞭疾奔, 去的是剛過夾道之際李世民所選方向。 待他趕到時, 戰局好似剛剛結束,現場一片狼藉,目之所及, 血液四濺, 斷肢橫陳,慘烈程度比他們那邊不知要高上多少倍。 幾位將軍帶著人正在捆綁俘虜, 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李世民居于高處, 不知是誰找來一方平整大巖石, 讓他坐在上面。他拿著水囊一邊飲水一邊俯視全局, 神態自若, 悠然自得,與下方血rou橫飛的尸體以及重傷哀鳴的俘虜形成鮮明對比。 李承乾走過去,指了指現場的殘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押著的高寶珠:“我贏了?!?/br> 分開前二人說比試比試,這話并不僅僅是說說而已。比是真的比, 但比的非是表面上所說誰先追到“天馬”,“天馬”是個局, 這點他們很清楚。但看到兩匹“天馬”,且方向正好相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 對方是想打散他們,然后再個個擊破。 既然如此,他們便將計就計。所以,他們真正比的是誰先結束戰局,誰先抓住首腦。很明顯李世民這邊剛剛結束,而李承乾不但結束,還已經帶著俘虜過來會合了,自然是他贏。 見他一臉得意,李世民但覺好笑,大方承認:“對,你贏了?!?/br> 當然這所謂的贏,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兩邊兵力局勢等情況并不相同的緣故,但那又怎樣呢?李世民半點沒提,輸就是輸,他又不是輸不起,更何況是輸給親兒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話音落,果見李承乾眉飛色舞起來,尾巴就差翹天上去了,李世民抿著嘴角,忍俊不禁,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讓其坐過來,父子倆互道經過。 高寶珍與高寶珠不愧是姐妹,言辭態度思維幾乎一模一樣。對此李承乾翻了個白眼,嘖嘖兩聲,不做評價。 忽聞下方嘈雜之聲,房遺直等人擠在一團切切私欲,好似對著什么東西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李承乾站起身,伸著脖子觀望。李世民無語:“想看便去看?!?/br> “好嘞!” 李承乾立馬跑下去,李世民無奈,也后腳跟上,來到人群處才發現,地上躺著的不是別的,正是那兩匹“天馬”。 長孫沖解釋說:“經過高寶珠這一鬧,我們差點都忘了天馬之事。幸虧薛郎將還記著,讓人挪了過來。約莫是那一下摔得太重,已經沒氣了。另一匹也一樣?!?/br> 李承乾點頭,剛才李世民已經說了,他們這邊的情況差不多,都是一樣用天馬的意外做局,然后借機偷襲。天馬純純是犧牲品。 他蹲下身瞧了瞧,發現果然如他所料,馬匹身上鬃毛的五彩顏色是人為刷上去的,而額上的“獨角”亦是人為制作?!蔼毥恰北砻骅傊鴮毷?,非但顏色艷麗,還能反射日光,怪不得誰見了都說“閃閃發光”。 最關鍵一點,“獨角”不是綁在額上,也不是黏在額上,大概是覺得這兩種方式都不牢靠,容易脫落,對方直接將“獨角”烙在額上,嵌入血rou。著實殘忍。 即便長“獨角”的不是自己,李承乾也好似覺得額頭隱隱生疼,眉宇不自覺蹙起來。 長孫沖嘆息:“可惜了這么好的馬?!?/br> 雖說去除“獨角”與五彩鬃毛,這就是一匹普通的白馬。但從這陣子的傳聞以及它們一路狂追時的情況來看,白馬速度與耐力都十分不錯,并且它的行動舉止應該都曾被人訓練過。 自身能力本就好,還能被人訓練到這個程度,就更加可貴了。若不是被利用作為“引誘”的工具,它本可以用在別的地方,發揮更大的作用,甚至可以上戰場,豈能耐定然也不輸任何戰馬。 想到此,李承乾亦是感慨:“好生安葬了吧?!?/br> 李世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揮手讓人將天馬待下去處置。 房玄齡走過來請示:“圣人,夾道那邊的情況已經了解清楚,滾落的山石過多,一時無法處理,但這么大的動靜,我們留在行宮的人已有察覺,更別提我們已發出烽煙訊號,想來那邊很快會派部眾過來。 “這邊程將軍也帶了人手過去,大家眾志成城,集兩邊之力,我們還有火藥可用,能將體積過大不易搬運的石塊炸開。如此應當能在半天內將道路清出來。 “當然,據明府說可以一路往前,還有一條路能夠下山,只是略遠了些,可能要繞好一天一夜,且不利于馬匹通行。不知圣人的意思是……” a計劃與b計劃優劣太明顯,李世民自然不可能拋下馬匹去走崎嶇山路,還走好一天一夜,夜間門山中并不安全,因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做出選擇:“既然半日工夫就能清道,那就先且等著吧?!?/br> 房玄齡也知這個選擇更佳,一早準備的便是這項,指了指前方:“那邊發現一處山洞,臣已讓人清整出來,圣人與幾位殿下不如先去山洞歇歇?!?/br> 李世民點頭,招手讓李承乾跟上,又四下去找李泰與李恪,這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全然不見人影。 李承乾輕笑:“阿耶,如今已至午后,早過了午食,因著高寶珍高寶珠的事,大家都還沒吃飯呢。我讓人吩咐下去,休整燒火做食,總要都填飽肚子才行。 “不過雖說我弄出了不少東西,現今不論誰去到野外都會帶點腌菜掛面之類的以備不時之需,但口味自是不能與宮中相比的。青雀說前頭有條小溪,溪里或許有魚蝦,帶著人捉去了,若能捉到,也能給阿耶加餐?!?/br> 李世民點頭表示了然,看向李承乾:“你沒去?” “我去了誰陪阿耶啊?!崩畛星呱锨?,親昵挽上李世民的胳膊,“往日都是我照顧他們,今兒也輪到他們照顧照顧我,我等著吃現成的,也享受下弟弟們的伺候?!?/br> 李世民失笑。 另一邊。 李恪與李泰帶著一群崇文館的小伙伴們在溪水里歡快戲耍,一邊抓魚蝦一邊打水仗,玩得不亦樂乎。 溪水對面林子里,楊侑藏身樹影中,遠眺此處的情況,目光追隨著李恪轉動,眸子里滿是柔情。 “他都長這么高了?!?/br> 閔崇文在旁邊附和:“小郎君今歲十二,身量已快趕上主公了?!?/br> “是啊,都快同我差不多高了,可惜我都沒能好好抱抱他。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住他,不曾盡過半分父親的責任,如今還讓他去做這般危險之事?!?/br> 聽出楊侑語氣中的遺憾,閔崇文開口安慰:“主公也是不得已。倘若我們自己能行,又何需小郎君出手呢??墒且袁F在的形勢,唯有小郎君最有機會,也唯有他下手最能趁人不備,一舉成功。 “主公別擔心,小郎君很聰明,他并沒有自己單獨行動,而是帶著一群人,其中還有李泰。如此一來,即便出事,也不會立馬懷疑到他身上。更何況我們還留了后手。 “我已準備好了幾尾魚,那魚未經特殊處理是有毒素的。讓宋清帶給小郎君的藥便是用此物煉制。二者同出一源。舉事之后我會讓人趁亂混入他們吃過的殘羹之中。 “如此事后李唐的人追查原委,不論認為是我們做的手腳,還是人為是李泰等人不知情將有毒的魚撈了上來,或是其他,總歸不會有任何線索指向小郎君?!?/br>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把魚放進河里,一來恐有人認出來,二來恐煮食吃用之際出亂子,誤傷李恪。 楊侑微微點頭,認可了這個方案,忽然渾身一震,嘴唇顫抖。閔崇文愣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原是李恪發現了他們,二人四目相對,同時驚住。 李恪雙手不自覺哆嗦了下,魚兒呲溜滑入水中,趁機逃走。濺起的水花拍打在臉上,李恪瞬間門反應過來,連忙收回視線,低下頭裝作繼續摸魚,一顆心卻碰碰直跳。那是楊侑。即便他從未見過對方,卻莫名知道,那人是楊侑,他必定是楊侑。 想到這點,李恪再度抬頭,卻發現方才的地方已然空無一人。他不見了。李恪蹙起眉頭,眸光忽明忽暗,轉瞬又掩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