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笑笑：“以后，也要麻煩你多支持我?！?/br>
    兩人對視一笑，一飲而盡，明明是茶，卻喝出了一種豪氣萬丈的感覺。

    楊香薇在他們殿試前，還找他倆談了一下：“你爹這邊，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忙好你們自己就行了。還有，婚約的事情，就說——這個家，我做主?！?/br>
    “謝謝奶！”段承、段遠真誠的，向這位奶奶道了謝。

    因為他們很清楚，若是婚約沒有奶奶擋住，賃他兩個年輕的小子，根本“得罪”不起朝中要員。

    現在他們還沒有“認祖歸宗”，只是年輕的學子，朝中要員隨便一個庶女就能夠打發了他們，壓他們一輩子；可是奶奶這邊扛下了所有壓力，那么就沒有人能夠壓他們了——孝道大于天。

    從此，輔佐一代皇帝，成就百年盛事的上官兄弟，走上歷史舞臺。

    這一天，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這兩個上官侯府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居然會在短短的幾年內成長為參天大樹，成為當朝皇帝的左右臂。

    就連皇帝也沒有想到，他倆的出現，幾乎改寫了王朝歷史。

    當然了，當楊香薇由段夫人變成“老太君”，連皇帝都得尊稱她一聲的時候，她的心情也沒因此變得好轉起來，只因——皇帝居然想跟她做親家，聘段夢月做太子妃？！

    楊香薇望著已經由小包子成長為亭亭玉立俏姑娘的小丫頭，一陣rou疼：“不行，絕對不行！皇家那是好嫁的？誰嫁進去了不得脫層皮？”

    “反正這件事情我不同意?！?/br>
    “段承呢？段遠呢？”

    “把那兩小子給我叫過來。我讓他們照顧好家中姐妹，他們就是這樣照顧的？把自己的堂妹送到那吃人的胭脂窟里去，他們想死??？”

    ……

    段夢月站在旁邊，既緊張又害怕，她不知道該怎么跟奶奶解釋，她跟太子哥哥真的是“意外”。

    有一次，她去四姐家玩，結果不小心在他們家遇到了微服私訪的太子哥哥。

    那個時候太子哥哥穿著便服，她沒認出來，把她當成姐夫的兄弟了，還好奇地問他，自己來四姐家這么多回，怎么沒見過他？他是不是出遠門了，還是因為什么算命的，不得不住在尼姑庵之類的。

    請原諒她當時會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實在是那段時間戲班子演得太好了，她看得出了迷，有些“異想天開”。

    所以，她也不怪太子哥棵默認了這件事，還帶她出去玩。

    一來二去，兩個人熟了，漸生情素，太子哥哥跟她表白了。

    她紅著臉答應，讓太子哥哥上門提親——可是誰知道，太子哥哥居然不是四姐夫的弟弟，而是太子？！

    被冤枉得特別慘，明明當了大官，照樣被楊香薇拄著手仗，追著滿院子打的段承、段遠：“……”

    奶，我能說，我是無辜的嗎？

    五堂妹這事，我們真的不知道??！

    段夢月看到這一幕，對著手指，一臉歉意，但是死活不肯認——對不起啊，堂哥，奶太兇了，你們替我受了吧。

    ——反正奶也說了，你們是男娃，生來就是保護我們女娃的。

    ——大不了，下回我多給你們做幾個香包。

    根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被打了一頓，還被扔出家門的段承、段遠：“……”

    兩個人對視，苦笑一下，只能找皇帝去了，問他發什么瘋，派太監總官上他們家提親，害得他們被他們奶給“揍”了。

    沒想皇帝沒有一點同情心，聽了一陣爆笑：“哈哈哈哈哈……愛卿，至少有了你們兩個開心果，朕感覺朕一下了年輕了十歲?！?/br>
    “皇上，你別笑了，你快告訴臣等，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臣等就已經跟你匯報過了，我們奶脾氣怪，不讓家里的妹子嫁到權貴之家。但凡婚娶，全是她老人家過了目，點了頭的?！倍纬幸荒樥\懇。

    想當初，皇帝想要將公主嫁給他們兄弟二人時，他倆就已經提過了。

    后來，公主沒嫁到他們家，到是嫁給隔壁的那個狀元了——因為公主自己看上的。

    只是皇帝火了，皇帝覺得段氏兄弟更靠譜一些，偏偏公主自己眼瞎，非要看上狀元郎，那狀元郎除了會些“風花雪月”，會什么??？

    果然，嫁過去沒幾年，狀元郎就被發出狎妓，公主哭得死去活來。

    皇帝：“……”不想管了，你愛咋的咋滴！

    做為皇帝，整天日理三千奏折，還是挺累的。所以這位本來就不受寵的皇妹，很快就“失寵”了，即使段承、段遠沒跟皇帝成為“連襟”，也成了他的心腹。

    可以想見，在許多年后，他那位年輕的太子兒子，親口告訴他：“父皇，兒臣想娶段家五姑娘為太子妃?！?/br>
    皇帝一開始很開心，但很快反應過來：“……”老子突然矮了愛卿一個輩份，像怎么回事？

    可他連生了七八個女兒，才得這么一個大兒子，從小就捧在手心里疼，什么好的都給了兒子，自然婚事也不會落后，可惜別人十八歲就當爹，他兒子卻老是不開竅，就是不樂意成親。

    這回好不容易自己看上了，難道他還要“反駁”？

    猶豫了一下，皇帝準了。

    第130章 我無愧于心

    “父皇，還有一件事情?！?/br>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樣子，有事趕緊說?！?/br>
    太子猶豫了一下，告訴了皇帝，他心上人把他當成某個大臣的堂弟，讓他上門提親的事。

    皇帝：“……”

    所以，你也沒搞定你心上人？

    太子表示：一時高興，給忘記了。

    然后就有了皇帝派出太監總管，模仿普通人家，拎著厚禮上段府提親的橋段。

    太子建議這樣做，自然是想要顯得“鄭重”一些，想讓對方多對自己有些好感，好答應了這樁毀事。

    然而他料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段夢月好搞定，但她有一個不好搞定的奶奶。

    就賃楊香薇這么多年來，只認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拖家帶口的上了一回京城，就將他們“趕”回了段家村，還一個都不敢頂嘴就知道，這老太太不好搞。

    段承、段遠敢那么來“質問”，自然也是跟皇帝關系好了之后，在皇帝的縱容之下，形成了一種亦君亦友的關系，才敢這樣做的。

    此時皇帝正值壯年，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又是“盛世之兆”，他心情大好，也樂得自己一手提拔的能臣能夠與自己“親近”。

    所以他完全不介意段承、段遠偶爾的放縱，笑著說道：“沒什么，就是太子隱瞞身份，跟你家五姑娘瞧對眼了，朕這個當父親的老懷生慰，讓總管幫忙提了一回親。不過你們家老太君也厲害，直接把人趕出來?！?/br>
    想到太監總管風光了大輩子，吃了這個閉門羹，跟自己匯報的憋屈表情，皇帝就又笑了。

    段家的這位老太君，真的非常非常有意思。

    當年老侯爺在世時，她就不懼“一女侍二夫”，硬是承認了段承、段遠的身份。還有膽子跟人家商量，段承、段遠就不改名了，等他們成親孩子出生后，直接姓“上官”就行了。

    “段承、段遠叫了那么多年，突然改了，估計他倆聽了也不知道在叫誰?！?/br>
    “認祖歸宗，不一定要立馬改名嘛，反正以后百年了，還是要回上官家的，子孫后代也姓上官，也沒啥區別?！?/br>
    至于老侯爺想要讓段大繼承上官侯府的事情，老太君也給駁回了，說她兒子當了一輩子泥腿子，以后也當不了，就算了，跳過他，從段承、段遠開始就行了。

    當時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想要看得到消息的段大跟老太君鬧，結果那邊人是來了，還不只一房。

    兒子、女兒都來了，可是沒多久，又全部都回去了，原因——京城不自在，還是段家村住在自在。

    一切風淡云輕，平淡得不行，皇帝聽到的時候，差點沒笑死。

    所有人都在等著，結果你脫了褲子，給他們看這個？

    哈哈哈哈哈……段家人，有意思。

    尤其是這個段老夫人，特別有意思。

    完全不知道自家五堂妹如何跟太子爺扯上關系的段承、段遠：“……”

    這個黑鍋背得有點慘，雖然他倆是“太子太傅”來著，但他們敢保證，他們真的沒引見過二人。

    所以命運這東西，真的很難講，有的人該有這樣的運道就是有，怎么阻止也沒辦法。

    楊香薇在知道段夢月的心思后，飯也不香了，愁得幾晚上沒睡好：“月月啊，你是最小的，奶一向疼你，把你養得有些太天真了，你這性子，不適合天家啊?！?/br>
    段夢月眨了眨眼睛：“奶，你怎么知道不適合？”

    “你太天真了！”楊香薇有些心疼，她想要保留女孩子的美好，所以早就想好了要給段家幾個姑娘挑一個什么樣的夫郎。

    當婆家和當娘家心態是不一樣的，她給段承、段遠娶妻時，希望他們以后的妻子以他們為重；而到了段雨凝幾個這里，則希望這些男人心里小一些，裝下她們就行了。

    現在，段夢月挑了一個“心懷天下”的男人，她能不愁嗎？

    楊香薇跟段夢月分析，后宮會有多少女人，日子會有多么難熬。如果她不愛太子還好，一旦愛上太子，那么她肯定無法跟別的女人共享太子，可以太子的身份，這種事情根本避免不了，到那個時候，她要怎么辦？

    “奶，”段夢月握住了楊香薇的手，微笑著說道，“我已經想過了，君若無心，吾便休。我知道奶說的那些事情，可是奶，你也教會我們無愧于心，我只知道，我現在的心里裝著這個男人，如果我現在放棄他，我會后悔一輩子。我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悔，但我無愧于心?！?/br>
    那一句“無愧于心”，讓楊香薇紅了眼眶。

    她不知道她是把姑娘教得太好了，還是太不好了，所以才會讓段夢月說出這樣的話。

    “好，好，奶尊重你的選擇。但奶要你永遠記住，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段家永遠是你的家。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你想要離開那個地方，記得給你親哥去一封信，他會幫你?！边@，大概是楊香薇唯一能夠留給段夢月的東西了。

    她不希望段夢月用上，但若有一天，太子真的負了段夢月，那么“假死”，離開皇宮，換一個新的活法，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那一天，霞光萬里，楊香薇送走了最后一個孫女。

    她不知道未來會是什么樣子，但是她知道，隨著這幫孩子長大，未來的人生是他們的，她再也無法“掌控”了。

    此時的段夢月并不知道，這將是她與奶奶的“最后一面”。

    在她踏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沒辦法走出來，對于女人來說，這里“只進不出”。

    她的太子哥哥并不只是她的太子哥哥，他是未來的皇帝，當他登上那個位置之后，即使他再不愿意，有的事情也不得不逼他做出“選擇”。

    “對不起！”當他第一次說出這個詞時，意味著后面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無數次。

    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不變的，當一個人擁有了無尚的權利，再無任何東西來制約他的時候，野心與欲望會不斷的膨脹出來。

    直到有一天，逼得她再無退路。

    她站在高高的紅墻上，望著后院里越來越多的女人，望著不知道是哪座宮殿里的籠光搖曳，突然間感覺有點冷。

    “月月，奶怕你后悔！”

    想起奶奶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段夢月的眼角滑出一滴淚水，她輕喃道：“奶，我無愧于心，只是我輸了?！?/br>
    第131章 番外：我輸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