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段遠也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要這回他們中有一個沒過，或者兩個都沒過，不管是哪種結果，他們都坦然接受，三年后再來。

    他們會在這種時候急著參加秋試，也是因為家里的姐妹大了，來說親的時候了。尤其是段雨凝、段秀麗兩個，她們不可能在等到三年后，那時她們就有些年齡大了。

    這些，他倆只在暗地里說過，沒跟家里人說，就連奶也不知道。

    “我以為，奶會在老家找一個?！倍纬休p輕的嘆了口氣，“如果說真的是那樣，奶的野心太大了，我們倆恐怕會吃不消?！?/br>
    要是兩個或者有一個考中了，家中姐妹在京中挑一個差點的家族嫁沒問題，但要是他倆都落敗了，可以想見未來段雨凝、段秀麗二人會有多難。

    “奶也不是為了她的野心，你想啊，如果我倆真的想要科舉做官，肯定得京中有人。我們家在京城沒有任何家底，也就只有聯姻這一條。到底是嫁，還是娶，”段遠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這就要看京中到底是一個什么情況了?！?/br>
    一路上，楊香薇都沒有閑著，有時候她會跟幾個孫女在一輛馬車，有時候她則一個人呆著。

    當她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往往在看從京城寄過來的官報、邸報。

    如果段承、段遠在這點，一定會驚訝：奶竟然識字？！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奶上哪兒弄來的這么多官報、邸報？！

    第124章 老嬤嬤

    這就是人脈的力量！

    楊香薇讓段家村的生意鋪出去，可不只是為了賺錢，更多的是為了建立一個足夠大的“信息網絡”。

    僅賃段家的實力，短短幾年內想要達到這種效果，有難度，但十里八鄉那么大，人才輩出，怎么也能夠培養出來一些吧？

    這些被她分到全國各地的人，楊香薇基本上全部都見過，根據他們不同的情況做了不同的安排。

    她可以給他們計劃書，幫助他們賺錢，但他們要成為她散布在全國各地的“眼線”。

    看似零散的商業帝國背后，是一個巨大的“信息網絡”，組成這個網絡的便是“南方商盟”。他們溝通信息，互通有無，這才是能夠迅速發展的真正“原因”。

    只是因為太零散，“南方商盟”的旗號沒有打出去，只在私底下流傳，所以一時之間不得外人所知罷了。

    京城的情勢，比楊香薇想像的要好，年輕的帝王登基，正是用人之際。老侯爺雖然不得皇帝之心，但因為低調，也沒有犯皇帝的忌諱，所以上官侯府沒有想像中的興旺，但也絕對是中流砥柱。

    只可惜，隨著長子的夭折，長房的遺腹子又是一個姑娘；二房這邊也慘，二子拿不出手，居然連播中都成了問題。

    隨著老侯爺的衰老，上官侯府危矣。

    在一個氣候宜人的下午，段家人踏入了京城的地界。

    那一天，段承、段遠永遠都會記得——萬里無云的天空，人群熙攘的街道，以及一座寂靜雅致的院落。

    此時的他們并不知道，未來的他們將有另一翻際遇。

    與此同時，上官侯府。

    老侯爺一臉震驚：“你剛剛說什么？！”

    管家激動而顫抖的說道：“侯爺，剛剛我侄子親口跟我說，他親眼在街上看到兩個年輕的小子，跟二爺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怎么可能？！那小子……那小子都廢了，我請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藥，都沒有用，怎么可能……”老侯爺急著抱孫子，急得眼睛都快紅了，可就是沒見動靜，能不急嗎？

    不趕緊有一個小的，讓他培養培養，等他眼睛一閉，就二子那個蠢樣，上官侯府肯定得玩賞完。

    “是真的！侯爺，我那侄子已經讓那邊跟上，看他們住在那里，到時候再具體打聽是怎么回事?！比绻皇撬蹲痈掖虬?，那兩小子跟二爺一個模大出來的，管家也不敢相信。

    因為那年齡，實在是對不上。

    可是他侄子說：“二爺年輕時那么風流，誰知道是怎么回事？叔，真的，我敢打包票，要不是知道年齡不對，我肯定會以為那就是二爺本人。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人跟了上去……”

    侯爺覺得這事，還是得問二子本人，他自己撒的種子，他自己還不清楚？別又是什么時候，不呆在家里老實吃藥，跑外面風流去了吧？

    “爹，我沒有！”上官二爺哪里肯承認，他趕緊保證，自從吃藥之后，他一直老老實實的，全撒種在家里了，根本不敢撒在外面。

    當然了，吃藥之前他就不敢保證了。

    侯爺想到管家說的年齡問題，也有些遲疑：沒吃藥之前都能撒上種子，那吃藥之后怎么還撒不上了呢？

    會不會有貓膩？

    為了小心為見，侯爺決定，這事還是先不要讓二子知道，讓管家暗中慢慢查，摸清楚了再說。

    自己家門口總有人打轉，楊香薇怎么可能不知道？很快她就想到了上官侯府。

    ——嘖嘖嘖……眼線挺利落的啊，我們才剛到地界，就給盯上了！

    吃飯的時候，楊香薇還狠狠掃了段承、段遠一眼。說實話，他倆長得確實跟他們爹年輕的時候挺像的，至于像不像原主記憶中那個“公子哥”，她就不敢保證了。

    畢竟原主的記憶不靠譜這件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不過能夠讓對方盯上，那應該是“極像”的。

    “這幾天，你倆沒出門了，好好在院子里備考，等考好了再出去松快?！睏钕戕币宦暳钕?，禁止他們再出現在人前。

    她怕老侯爺那邊耐不住，不等科舉結束就挑出來，到時候只會影響到兩小子在考場上的狀態。

    他倆前途遠著，可不是一個小小的上官侯府能夠關得住的！

    上官侯府想認，也要看她這個老婆子答不答應。

    段承、段遠來到就京城之后，本來就不想出門，聽到他們奶這么一說，自然答應。只是疑惑，沒事奶交待這么一句干嘛？

    不過有奶跟著到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比如同窗想要上門拜訪，或者邀請他們出去參加詩會、喝酒之類的，他們奶直接給“擋”了，也沒人敢說什么——讀書人，講究教道。

    就連段雨凝、段秀麗、段樂怡、段爾珍、段夢月姐妹幾個，也被楊香薇拘在了家里：“別說奶不盡人情，現在是科舉的關鍵時期，萬一你們出門有個什么事情，肯定會給他倆添亂。逛街也不用急在這一時，等他們考完了，想上哪兒就上哪兒，我也不攔你們?！?/br>
    幾個姑娘挺懂事的，也知道京城地界權貴多，她們這種年輕姑娘出門容易招事，也就在家里呆著了。

    不過楊香薇怕她們無聊，特地托這邊的分掌柜請了一個靠譜的牙行過來，請了一位在大戶人家當過差的“大嬤嬤”，讓她幫忙“教”幾個姑娘規矩。

    對方一來，楊香薇就給對方一個下巴威——她請她，不是真讓她教姑娘們按那規矩行事，只是讓姑娘開開眼界罷了，所以教歸教，但該拿的尺度要拿好，傷了家里的姑娘，禍了她的皮。

    老嬤嬤：“……”從來只有讓她好好管教的，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讓管得太嚴的。

    不是說，是從小地方來的，想要來京城“撞富貴”的嗎？怎么看這老婆子的氣勢，反而像是見慣了大世面，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只是讓家里的姑娘開開眼界。

    “幾個姑娘還沒有教養嬤嬤，兩個大的，你要是能夠哄得她們好，讓她們主動留下你，到也可以讓她們給你養老?！睘榱俗尷蠇邒弑M心，楊香薇也沒忘記開出好處。

    像她們這種無兒無女，給別人當了一輩子“教養嬤嬤”的老嬤嬤，這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讓某個千金看上了，幫忙養老。

    這些，楊香薇自然也是打聽過的。

    老嬤嬤愣了一下。雖然也不是沒有這種事，但很少會有人第一面，就直接抬出這樣的“條件”，講得這么明白吧？

    直到她見到了段家的幾個姑娘，甚至在最小的姑娘身邊看到一個老嬤嬤：“……”哦，老熟人。

    不過，不是說賣到南方，很慘嗎？咋看上去，比得比如她還自在？

    第125章 有老夫遺風

    可不就是自在。

    段夢月雖然年紀小，但卻將奶嬤當成長輩“尊敬”，有什么搞不懂或者不明白，也會跟奶嬤請教。

    當然了，不要以為她年紀小就好“唬弄”，人家的主子可大著呢。

    何況身邊還有四個更不好搞定的jiejie，你敢唬弄小主子，她的四個jiejie就敢出面“弄”得你吃不了痘著走。

    “你怎么會在這里？”

    已經成為嬤媽的老嬤嬤笑了笑：“運氣好啊，被他們家買了。你好好教，說不定也能夠留下來，若是那樣，也就有人養老了?！?/br>
    相較于這個老嬤嬤，嬤媽的本事自然沒有她大，在一個三四流的家族里混著，然后因主家犯事，一起下了大獄，流放到了南方。

    最后能夠被段家買了，真的是她的“幸運”！

    于是，段家的姑娘們很快發現，京城的大家族跟她們想的不一樣。從老嬤嬤的嘴里，她們不僅學到了規矩，還見識到了許多內宅后院的“齷齪”。

    老嬤嬤也聰明，既然楊香薇點了兩個大一點的姑娘，她回頭想一下就明白了——段雨凝、段秀麗到了要嫁人的年齡，如果她倆要留京，那么必然要了解京城后宅的事，否則就要“吃虧”。

    再一打聽，這家人還有兩位參加秋試的舉子，老嬤嬤就越發肯定：這家人要留京。

    會試要考三場，每場三日。

    他們需要提前一天到場，搜完身后領三只蠟燭，進入號房。號房也就是考試的單間，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十分狹小。

    一旦進去，就會有人馬上將門給封上，考生在里面答題，晚上也在里面休息，直到三天后的考試結束，再出來。

    段承、段元一大早就起來了，洗涑完，檢查了一下下人準備的東西，就被楊香薇親自帶著馬車，送到了考院門口。

    “別緊張，記住奶當年說過的話，是好是壞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們平平安安的出來，懂嗎？”楊香薇拍了拍他們的肩，再次強調了安全和健康的事情。

    賃段家現在的條件，就算沒考上，也能夠當個富貴散人，也沒什么，所以讓他們不要有壓力。

    段雨凝、段秀麗等人也從后面的馬車上下來，一一跟段承、段遠道別，預祝他倆能夠考出一個好成績，平安歸來。

    這種有家人送和沒家人送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往年他們去考的時候，都是當爹的書童作陪，而今年卻換成了奶奶和家中姐妹，不知道為何，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奶奶或許有野心，但奶奶更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的！

    “好，奶，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平安回來的?！?/br>
    “對，奶，你等著，我們給你考一個好成績?！?/br>
    段承、段遠二人，拎著考籃，進入了隊伍當中。

    楊香薇和一幫姑娘們，就站在原地，這樣看著。

    “奶，你別擔心，哥哥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他們一定會平安出來?！倍斡昴€攙扶著楊香薇的手，安慰了一下她。

    “嗯！”楊香薇當然不擔心這個問題，只是有些感吧罷了，萬千學子，寒窗苦讀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日嗎？

    有人上，就有人落榜，這是永遠避免的事情。

    不遠處，管家提醒老侯爺：“侯爺，看到沒有，就是那輛馬車，好幾個姑娘那個……”

    “我眼不瞎，看到了?！崩虾顮斪焐蠎?，只是掃了楊香薇等人一眼，就急匆匆的去找那兩個排到隊伍中的年輕人去了。

    ——像！真像！跟二子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難怪管家的侄子看了心驚，就是他自己看了，也不敢相信。

    因為太像，老侯他擔心有人在會試中搞鬼，還交待了管家幾句。

    “明白，侯爺放心，小的一定辦好?！惫芗以倏戳艘谎廴巳?，匆匆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