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

    父親母親月前才突聞噩耗，悲痛萬分……】

    ·

    趙棉一進家門，受到相當熱烈地歡迎。

    余秀蘭和趙建國圍著她上下打量，“瘦了瘦了?！?/br>
    趙棉摸了摸臉頰，“才一周，哪里會瘦得那么快？”

    趙楓擠不進去，就給她倒水，附和爹媽：“大姐，你確實瘦了?！?/br>
    “你看吧？”余秀蘭拉著她的手到桌邊，坐下，“這么早到，你們還沒吃飯吧？”

    趙棉想起她帶回來的飯盒，要起身，“還沒有，我去廚房熱一下昨天在食堂打得菜?！?/br>
    “你別動，讓你弟去?！庇嘈闾m搶走飯盒，遞給趙楓。

    趙楓拿著飯盒，邊往出走邊說：“大姐，你喝水，我去熱飯，等二姐回來，你們就能吃上?！?/br>
    趙棉很不適應，還想起來。

    余秀蘭按住她的手，“你就好好坐著?！?/br>
    趙棉只能坐著，回答爹媽各種問題的同時，打量著堂屋里外。

    院子里整整齊齊，屋里窗明幾凈，煥然一新。

    她原本以為她不在家，家里可能會不習慣，四處亂，沒想到完全沒有。

    就好像有她沒她，其實沒有多大區別，家里也沒有那么需要她……

    趙棉心里不免失落。

    趙柯回來，飯菜差不多熱好，趙棉又想去端碗筷，又沒能動彈得了。

    趙楓端菜上桌，魚湯，野菜炒蛋，油餅……

    而且魚湯竟然是白的。

    趙柯看見，故意酸溜溜地說：“媽，你這也太偏心了，我回來就是一鍋水，姐就是濃湯?！?/br>
    余秀蘭手拿兩雙筷子，一雙溫柔地遞給大女兒，一雙直接塞給二女兒，嘴上也不客氣，“吃你的得了，哪那么多話?！?/br>
    趙柯轉頭向jiejie告狀：“姐，你看媽~”

    趙棉低頭笑。

    趙楓又端上來一個鐵飯盒，邊走邊控制不住地吞口水。

    rou香味兒飄得滿屋都是。

    “食堂的紅燒rou？”趙柯高興地貼貼趙棉，“還是我姐對我好?！?/br>
    余秀蘭受不了她接連不斷的馬屁，“你可得了吧，沒完了是吧？”

    趙柯沖她嘚瑟地挑眉，在余秀蘭同志發火之前，夾起一塊兒紅燒rou，喂到她唇邊。

    余秀蘭半推半就地張嘴吃下去，吃完還嘴硬道：“誒呀，你們吃就是了，我可不愛吃這油膩膩的玩意兒?！?/br>
    “媽不愛吃我愛吃?！壁w楓毫不嫌棄地說，“姐你倆把rou吃了，湯汁留給我，我中午泡飯?！?/br>
    余秀蘭直接給了他一杵子，“我缺你吃喝了？”

    趙楓仿佛農民斗地主那么英勇，嘀咕：“你那油，就差用筷子點一下了，哪有味兒？”

    “要不是我省吃儉用，你們仨能長這么大？”余秀蘭揪起趙楓的耳朵，“滾蛋，別在這兒礙眼?！?/br>
    趙楓瞬間趴菜，“我滾我滾，媽你松手?！?/br>
    一家人吵吵鬧鬧，親密無間。

    趙棉含笑道：“中午我做飯吧，正好跟食堂大姐學了一道菜，全家都嘗嘗?！?/br>
    余秀蘭一口拒絕：“不用你，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休息休息?！?/br>
    趙棉失落地垂眼，筷子數碗里的米。

    趙柯瞥見，開口：“媽，我姐又不是一年半載才回來，你這好像我姐已經嫁出去，咱家不是姐的家了?！?/br>
    “誰說的，你們就是嫁出去，娘家也永遠都是你們的家?！壁w楓又遭殃，余秀蘭戳他的頭，“以后你要是敢當你兩個jiejie是潑出去的水，我一腳給你踹出去?！?/br>
    趙楓很冤枉，有他啥事兒？他明明什么都沒說。

    而趙棉得了親媽的一句話，心驀地一下豁朗，抬頭說：“媽，既然是回自己家，你就別什么都不讓我做，要不我心里難受?！?/br>
    心不咋細的余秀蘭看了她好幾眼，終于察覺到大女兒回家后情緒的轉變，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咋不學學你妹？天生勞碌命！”

    趙柯：“……”

    人在吃飯，鍋從天降。

    趙棉只是抿嘴笑。

    之后的時間，余秀蘭和趙建國就坐在桌邊對趙棉問東問西。

    趙棉肯定是報喜不報憂的性格，不過有趙柯，她從各方面得知，大姐這一周在工廠里過得不錯，所以夫妻倆聽下來還算放心。

    而夫妻倆都有正經事兒，坐到實在不能再坐，不得不離開家。

    飯后，趙柯撿碗，趙棉洗碗收拾完廚房，就去檢查家里人的衣服。

    趙蕓蕓過來串門兒，和趙柯一起看著趙棉把趙柯之前給趙楓縫得補丁都拆了，重新縫上細密的針腳，然后心滿意足地去廚房準備午飯。

    她實在太勤勞賢惠，趙柯和趙蕓蕓倆人待在這位大姐旁邊兒，都像是廢物。

    趙蕓蕓用肩膀撞撞趙柯，問：“你覺不覺得羞愧？”

    趙柯反問：“你在家的時候，羞愧了嗎？”

    趙蕓蕓一點兒不卡殼地回答：“沒有?！?/br>
    “那我比你還強兩分，我更沒道理羞愧?！?/br>
    “哪兩分？”

    “貼心一分，腦袋瓜靈光一分?！?/br>
    趙蕓蕓眼神里溢出不加掩飾的嫌棄。

    趙柯當即展現給她看，甜甜地喊：“姐，我給你燒火?！?/br>
    趙蕓蕓無語，抖了抖雞皮疙瘩，撤離趙柯家。

    趙棉離家一周后的第一個假期，因為有趙柯插科打諢，全家很快從異常熱情的噓寒問暖中脫離，恢復常態。

    晚上，姐妹倆靠在一起。

    趙棉輕聲說：“你總能救我，我現在真的每一天都很開心?！?/br>
    “怎么說救？”趙柯輕輕摩挲她的手指，才一周就有了薄繭，特有江湖義氣地說，“咱們既是親姐妹，又是在余秀蘭同志的嚴厲鞭策下相互扶持的戰友?！?/br>
    趙棉被她的話逗笑，“是，戰友?！?/br>
    ·

    “啥？那個趙棉成工人了？！”

    李大勝媽聽到同村李寶強他媽的話，不敢置信地尖叫。

    李寶強媽肯定地說：“我兒媳婦不是趙村生產隊的嗎，她媽昨兒過來看她，親口說的，真真的?！?/br>
    李大勝媽急切地追問：“咋回事兒??？她咋當上工人的？”

    “說是她那個meimei把工作讓給她了?！?/br>
    李大勝媽眼神震動，來回踱了兩步。

    李寶強媽好搬弄個是非，猜測：“他們家估計是想要攀高枝，嫁到城里去，沒看上你家大勝呢?！?/br>
    李大勝媽拉下臉，“我家大勝出息著呢，他們趙家才眼皮子淺，好好的工作不給兒子，偏給姑娘?！?/br>
    李寶強媽眼睛轉了轉，出歪主意：“給姑娘不是正好？你家大勝跟她相過對象，想法子成了，以后工作不就姓李了？”

    李大勝媽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李寶強媽酸道：“我家已經娶了那沒用的媳婦兒，要不然，我兒子沒準兒也能有個工人媳婦兒，誒呦，這輩子可有福了?！?/br>
    李大勝媽得意地像是福已經手到擒來，“我之前在娘家聽說個土方子，喝了的都生兒子呢，啥時候我回去幫你問問，你給你兒媳婦喝?！?/br>
    李寶強媽喜得連連催促：“那你快點兒，省得我家那個一直不下蛋?！?/br>
    李大勝媽答應著，實在待不住，就跟她分開，匆匆回家去。

    李大勝臉色不佳，一見她回來，就埋怨：“媽，你又去跟誰磨嘴皮子了，我都餓了?！?/br>
    “媽馬上就做?！崩畲髣賸屨f“馬上”，卻沒挪腳，扯著兒子到丈夫跟前，“要不是我跟寶強媽說話，都不知道那消息?！?/br>
    李大勝不上心地說：“能有啥消息？”

    李大勝媽道：“大消息！那個趙棉當上工人了！”

    “啥？！”

    李大勝滿臉震驚。

    房檐下，拿著煙桿吧嗒吧嗒抽的李會計聞言也抬起了頭。

    “是她妹轉給她的?！崩畲髣賸寵C關槍一樣語速飛快，“她跟你相對象，就得是咱家人，還敢嫌貧愛富？過兩天你就進公社找她去，她要是不聽話，咱們就找她領導，鬧得她丟工作，看她怕不怕?！?/br>
    李大勝眼里藏jian，很意動。

    李會計依舊老實巴交地抽煙，啥也沒說。

    同一時間，趙村生產隊，趙柯又領著她姐和她的小分隊在山里挖野菜采蘑菇。

    近處都讓人采干凈了，他們這次走得遠，天亮出去，中午才趕回來。

    趙柯和趙棉吃過中午飯就得往公社趕。

    明天就是生產隊開大會的日子，趙柯得在家，必須早早回來不能耽擱，所以有事兒都得今天下午忙活完。

    昨天趙柯就已經去幾家說過想要雞蛋，上午送來了十來個，還有讓她捎東西的，也都記在紙上。

    這次她們倆除了雞蛋和筐里包雞蛋的小米之外，什么都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