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家致富奔小康[九零] 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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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他們都是期待清明節不下雨的,可對江爺爺這樣的守林員來說,一年當中,哪一天都可以不下雨,唯獨清明節這天必須得下雨,不下雨,就意味著有山火的風險。 每年的清明節,都是巡山的守林員神經最緊繃的時候。 人長了腿可以跑,可樹木不會跑,一旦爆發山火,花草樹木只能任燒,那損失不可估量,那是他守了大半輩子的山,哪里真能放的下? 江叔爺爺今年是第一年當守林員,過去替他巡山,也沒巡過清明節的山。 原本之前一直下雨,江爺爺只擔心老家沙河的水位,如今不下雨了,又擔心清明節的山火。 哪怕他現在已經不是守林員了,可依舊放不下那片他守護了大半生的大山,清明前一天,收拾了衣服就要回老家。 可江檸在這一天卻是回不了老家的。 吳城所有的學校,在清明節那天,都只放半天假,所有的學校都要帶著所有的學生們在清明節當天的上午去烈士陵園去掃墓,只有上午給烈士陵園掃完墓后,下午,學生老師們才能各自回家,給自家的老祖宗們掃墓。 也還好這一天不下雨,調養了大半年后,江爺爺已經不是去年那骨瘦嶙峋營養不良的樣子了,如今他臉上已經有了rou,氣色也好了很多,見江檸擔心他,他還裝著很不耐:“不用你陪!這么點路,也不知道走過多少趟了,閉著眼睛我都能回去,哪要你陪的?你就在學校里好好學習!” 對孫女這么喜歡cao心,江爺爺真是又甜蜜又煩惱,唉,正好回去跟他的老伙計們說一說,他這大孫女真是煩人,他什么事都要管,他回家一趟她都不放心,非得要請假陪他。 他身體好著呢。 江爺爺嘴上說著不耐煩的話,偏偏臉上都是綻開的笑意,說:“再說了,哪要你cao心這個?我又不是一個人回去?我不會去找國安?國安平時不回家,清明節難道也不回家?” 國安是江叔爺爺的大兒子,由于江叔爺爺和江爺爺差了十二歲,江國安兄弟倆和江爸兄弟倆年齡也差了十來歲,加上一個住在三房,一個住在大房二房混居的地方,小堂叔江國良和江松一起玩,還親近些,大堂叔江國安從小就在外面念書,工作后就娶了吳城中學校長的女兒,現在被調到吳城中學當老師。 江檸說:“大堂叔是老師,清明節也要去烈士陵園掃墓呢!” 江爺爺一聽,不說話了,自己收拾好了衣服,準備明天一早就走。 “你也不用cao心我,你不就是怕我一個人巡山,在山上摔了都沒人曉得嗎?現在你小爺爺小奶奶都在山上,我又不是一個人,你怕啥?真是瞎cao心?!苯瓲敔斦f她:“我從這里坐車到水埠鎮,水埠鎮一船就到了家門口?!?/br> 江爺爺說的到家門口,還真不是虛話,而是實話。 今年清明節前連下了那么長時間的雨,沙河的水位肯定已經漲到家門口了,根本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到渡口走四十多分鐘才能到村子,船直接就可以到村口。 天氣預報上說了,清明節那天是晴天,沒有雨,所以也不用擔心雨天路滑的事。 江檸見他狀態確實不錯,且現在山上也不止江爺爺一個人,江叔爺爺夫妻倆也在山上,兩人才五十出頭,正是身體好的時候,也就沒攔著他。 實際上,她攔也攔不住。 江爺爺一大早就帶著店里的大喇叭走了,與他預估的一樣,水位的確已經到臨河大隊的家門口了,現在還有河堤擋著,一旦河堤被淹,那被河堤擋住的無數的農田,將徹底淪為汪洋。 因為河水上漲,放牛的老人孩子們,也不能帶牛去河堤上吃草了,都帶到了山上去吃草。 江爺爺一到家,在防水高臺上晾衣服的江大伯娘就發現了江爺爺,驚訝地喊道:“爸,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江大伯娘的喊聲,也引出來江奶奶。 江奶奶年輕時就是個高壯的婦人,現在身體依然非常健康,臉上紅潤有rou,雙目炯炯,頭發剪到齊耳的位置,用一支鐵齒頭圈,細密地全部套在耳后。 江奶奶也驚訝地說:“你不是在吳城討飯嗎?這時候回來做什么?討不到飯啦?” 江奶奶這話還真不是在諷刺江爺爺,就是很平常的問話,她是真的以為江爺爺在吳城當乞丐要飯呢。 江奶奶和江爺爺年輕時感情算不上好,江爺爺少年喪父,母親剛生產完,又是小腳,做不了活,他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上要照顧母親,下要撫養弟妹,小小年紀就要跟著村里大人們去炭山爬碳洞,用他稚嫩的肩膀,跪著在碳洞里,將一筐一筐的煤炭往外運,以此來養活一家子。 后來遇到災年,江奶奶家只剩她和幼弟二人,才被媒人介紹給江爺爺,但江奶奶的出嫁要求就是必須帶上她的幼弟,養她幼弟到十八歲。 兩個人都有幼弟幼妹要養,可是人都有私心的。 江奶奶自然就偏向自己的幼弟,可以說,在江奶奶心里,她的大兒子都比不上她一手拉扯大的幼弟。 前世江奶奶臨死前,一直吊著一口氣,閉不了眼睛,大家都以為她是在等江爸,誰知等江爸回來了,江奶奶依然呼哧呼哧喘著氣,眼睛巴巴地看著房門口,一直到她掛念的幼弟來了,她才終于閉上了眼睛,咽了最后一口氣。 所以,江奶奶對江叔爺爺并不好。 為此,兩人年輕的時候沒少吵架,一直到江叔爺爺被分出去,江爺爺也成了山上的守林員,一個人在山上過,兩個人算是分開過了,才沒再吵架。 在農村吵架是很常見的事,和每一個普通家庭的蕓蕓眾生一樣,吵吵鬧鬧一輩子,老了反而不吵了。 此時看到江爺爺回來,江奶奶就出口詢問。 江爺爺摸到門樓上的鑰匙,打開門,“清明不下雨,來財一個人在山上我不放心,回來看看?!?/br> 江奶奶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你個愛cao心的老頭子!年輕時就向著你那兄弟,現在他都五十歲的人了,你還cao心!也不看看你自己,半只腳都踏進棺材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自己都一把老骨頭了!” 江奶奶念叨了一輩子,江爺爺早就如清風過山崗,她念叨她的,他做他的。 年輕時還在意,自從他被分到小兒子一家后,兩個人處的就像是兩家人,說:“這跟向不著向著他有什么關系?我這是擔心發山火?!?/br> “不向著他你會把工作給他?這樣大好的工作,你這作死的老頭子說不要就不要了?!苯棠淌钦娴挠X得老頭子作,就她二兒媳的那性格,沒有工作指望老了她能伺候你?有個工作,至少手里有錢,不怕小輩不對他好。 當初分家,不光小二媳婦不愿意要她,她也不愿意跟小二媳婦一起生活,主動要跟老大一家。 她心里很清楚,年輕時候她都把小二媳婦得罪死了,這些年也一直向著老大家,給老大一家帶大三個孫子,以大兒媳婦厚道的性子,等她老了,怎么都少不了她一口飯吃。 這些年她信了基督教后,性子平和,有自己的老姐妹們,每周去教堂唱唱歌認認字,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舒心。 再瞥瞥那老頭子,唉,一輩子都在替別人干活,一輩子都在替兒孫考慮,以后也不知道會有個什么下場。 他們有良心還好,要是沒有良心…… 江爺爺在家沒多待就上了山,他要提前和江叔爺爺說,明天山里哪些地方要重點巡視,哪些地方最容易起山火,最好拿個鐵鍬,提前去鏟出一個隔離帶。 他又看看天,就怕有山風,山風一起,隔離帶都沒用,一點火星就能燃起一場大火。 此時,滿身遍野映山紅,路邊是成片成片的打碗碗花和也薔薇,還有各種黃的、白的野花,別提有多漂亮。 江叔爺爺還以為江爺爺回來是祭祖的,寬慰他說:“你不是在吳城嗎?這么大老遠的還回來干啥?路費都要不少錢呢,墳有我去上,你們不用回來的??!” 江爺爺望著這熟悉的山林,和已經完全不屬于他的小屋,坐在小屋里,望著過去他一個人住時,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完全不同的布置,內心不知怎地,像是空了一塊似的,緩了好一會兒才說:“明天上墳的人多,這兩天又不下雨,怕他們燒完紙,不等火滅了就走,到時候引發山火?!?/br> 他起身拿了鐵鍬和竹耙,“我帶你去看看哪里需要重點巡視,去挖幾塊無草地出來,到時候他們燒紙就在無草地上燒,不然到時候引發了山火,再想救救來不及了?!?/br> 這還是上一個老守林員教他的。 江叔爺爺也不敢耽擱,同樣拿了鐵鍬,和江爺爺一起,去最容易引起山火和墳堆多的地方,先用竹耙將墳堆附近的松針、杉樹葉全部耙走,堆到遠處,再用鐵鍬一鍬一鍬的鏟著地上的草,直到濕潤的泥土都翻過來,形成與周圍真空的隔離帶。 兄弟倆一整天都在外面挖這樣的隔離帶,直到江爺爺覺得應該沒有什么隱患了,才對江叔爺爺說:“明天你巡這邊的山,我巡那邊的山,帶上鐵鍬和喇叭,遇上燒紙的,一定要提醒他們,等火全滅了,用泥土將火堆覆蓋住才能走,說話要兇一點!” 這是江爺爺這些年巡山的經驗,平時再怎么溫和不說話都沒事,清明節那天說話一定要兇,才能讓那些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又問他:“衛紅呢?” “衛紅摘茶葉去了?!?/br> 他們這最高的山頭就是一座茶山,茶山因為被人承包了,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采茶人去采茶,他們當地人的婦女在春天的時候,就會去茶山采茶,賺點家用。 清明節前的茶葉芽小且嫩,價格要高一些,采一斤鮮茶能有一塊錢的收入,清明節后,因雨水豐沛,茶葉漲勢也快,茶葉芽有小二手掌大,采的快,價格就只有明前茶的一半。 此地多茶,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幾株茶樹,以前每年都是江爺爺去采自家的茶樹,炒好后寄給兒女,今年他不在山上,他家的茶葉是江奶奶帶著江大伯母去采摘的,不摘掉后面也老了。 江叔爺爺去拿了一罐子茶葉過來,遞給江爺爺:“曉得你喜歡喝茶,這是衛紅給你炒的?!?/br> 江叔奶奶年輕時并不會采茶炒茶,還是和江叔爺爺結婚后,在這邊學的,現在炒茶的手藝一點不比當地人差了。 江爺爺將茶葉罐放在桌上:“難為你們了?!?/br> 江叔爺爺笑著說:“難為什么?都是應該的?!?/br> 對江叔爺爺來說,江爺爺既是他的大哥,也如他的父親。 自從他們夫妻搬到山上來住,就沒人在在他們耳朵邊,講什么他大兒子不孝,逢年過節都不回老家,一年到頭在岳父家住著,和入贅沒區別的這些話來刺他們夫妻的心了。 尤其是清明節,每年的清明節祭祖和年三十當天的祭祖,是他們夫妻最難熬的時候,因為這兩個日子,只要不是在距離很遠的城市,都會趕回來祭祖。 村里人都知道江國安就在吳城,離的并不遠,卻連祭拜祖先都不愿意回來祭拜,不論他們怎么和村里人說,江國安是老師,要帶學生們去給烈士掃墓,村里人依然笑呵呵地說:“給英雄掃墓我們知道,可年三十不用給烈士掃墓吧?不也不見他回來?” 別說妻子心里不好受,就連他每每聽到這些,心頭都像是被什么給堵住了似的。 現在兩個人在山上清清靜靜的,沒人跟他們說閑話,開春后,妻子就一直在茶山上替人采茶,一天也能賺個小十塊錢,光是開春這段時間摘茶葉,她就賺了一百多塊錢了。 他自己也拿工資,不像在炭山上干活那么累,每天用命在掙錢。 有了收入,有了工作,沒了村里的閑言碎語,妻子看著開朗了許多,臉上笑容也增多了。 兄弟倆都不是什么愛說話的性子,江叔爺爺見天色差不多了,讓江爺爺等一會兒,“我去山上接衛紅,你等一下不要走,晚上就在這里吃飯?!?/br> 山上采茶不能太晚,一般下午四點多就要結伴歸來,太晚又落單的話,可能會遇到豺狼。 江叔爺爺不放心江叔奶奶一個人在山上,每天下午都要去山上接她。 等江叔爺爺接江叔奶奶回小屋時,小屋的門上掛了鎖,江爺爺已經下山去了。 望著這段曾經走過無數次的山路,江爺爺在往山下一步步走,也像是一步步的卸下自己曾經對這片大山的責任與擔子。 * 江爺爺回老家巡山,江檸他們在學校也沒閑著,白天正常上課,晚自習做花圈。 何小芳和徐秀麗已經很久沒有跟江檸一起上過晚自習了,這個晚上江檸終于不用去競賽班上課,兩人都開心的湊過來,圍著江檸和徐秀麗的桌子一起扎紙花。 學校統一買了扎花的紙、竹竿、篾條,學校每個學生,都要親手扎一朵紙花,由班主任和班長他們帶頭,扎花圈的支架,然后每個人都上去,親手將自己扎的紙花用細鐵絲綁在花圈上。 這樣由學生自己制作出來的花圈,并不如店里買的好看,可江檸自從上了初中后,每年都要親手扎這樣的紙花。 中間那朵大紙花,都是要交給班里成績最好的人扎的,江檸剛好是班里成績最好的,由她來扎這朵紙花。 江檸已經很多年沒有親手扎過紙花了,一時有些忘了紙花要怎么扎了。 但真這個年齡段高中的何小芳和徐秀麗都熟悉的很,見江檸拿著那些紙、細鐵絲等工具,不會扎花,還以為她是手笨,笑著教她:“可算是有你不會的了,來,我教你!” 花圈花色排列由各個班自行設計,也可以不設計,大家想怎么扎就怎么扎,可三班的班長還是將花圈設計了一下,站在講臺上對大家說:“我們班的花圈是一圈白色,一圈黃色,中間最大的白色花由江檸來扎,最外面八朵竹骨上點綴八朵水紅色紙花?!?/br> 他用細竹棍指著花圈骨架。 花圈骨架是班里幾個班干部午休的時候搭起來的,放在講臺側面靠墻放著。 于是班里同學們都熱熱鬧鬧的扎花,然后隨著江檸的最大的紙花扎在花圈的中間后,大家也各自把自己的紙花扎好,再扎一朵明天每個人手上拿著,要為每一位烈士獻花,接著就是寫花圈兩端要貼著的挽聯。 大家早就發現江檸寫的一手好字,班長就將早已裁好的白紙鋪開,讓江檸來寫挽聯。 見江檸客氣推辭,班長將沾滿了墨汁的毛筆遞給她:“我那□□爬字要是被別的班看到了,我們班也不用見人了,我知道你字寫的好,快來!” 徐秀麗和610寢室的女生也都催江檸,江檸也就沒有推辭,略一思索,在兩張白紙上寫下:星斗寒芒烈士墓,風雷靈護英雄碑。 劉萍突然起哄,高聲叫了一聲:“好!”然后鼓掌。 班里同學也都跟著喊:“好字!”鼓掌。 這一刻江檸被劉萍帶的,有種回到了前世體制內的錯覺,不由失笑。 之后就沒什么事了,愿意繼續留在班級上晚自習的,就上晚自習,不愿意上晚自習的,也可以回寢室。 一部分人選擇了留在班級上晚自習,一部分人回了寢室,還有一部分男生去了籃球場打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