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叁章：自掘墳墓（虐點結束）

    丟失憑據

    文/望舒

    “你可曾想好？”

    遙遠的天邊掛著一輪圓月，云層漸淡，有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陳敬抱著懷里的人，緩緩抬頭，看著皎潔的圓月，知道那是天道的聲音。

    他終于忍不住現身了。

    在陳敬打算為了區區一個凡人犧牲自己的時候。

    “其實她只是你的一道劫，渡劫成功后，你將成為半神，所以你還愿意為她犧牲自己，打算千年后墜入地獄嗎？”

    即使此刻的陳敬是年歲算不上大的上古大妖，卻也明白天道話語的含義。

    他怎么會猜不到陳玥是他半神之劫的最后一道，怎么會不知道只要放棄了替她犧牲，讓她變成枉死鬼，他就可以順利成為半神。

    這些他都知道。

    從見到她，靠近她，自己妖心不穩，血脈翻涌的那一刻開始，陳敬就猜到了這個答案。

    從前自己替天行道收服的精怪們總說他不近人情，不懂變通，無心無義。

    說他這輩子只會在成為神后孤獨一生，沒有人會愿意靠近他。

    他那時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會這樣說自己，甚至不明白那些精怪竟然會為了弱小凡人墮入魔道作亂害人，每每動手前聽完他們的哭訴，最終都只會淡淡回應一句：

    “自掘墳墓?！?/br>
    可是直到后來，他遇見了陳玥。

    那是個在皇家狩獵場邊緣救下自己的美麗少女。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穿著一身紅色騎裝，烏發被高高束起在腦后，坐在高頭大馬上，背著弓箭，夾著馬腹，在陽光的沐浴下，整個人自信又明媚。

    而他自己卻狼狽不堪，正是差點被天道雷劫劈死的第二天。

    那時他奄奄一息，獸態狀況下誤打誤撞闖進了皇家狩獵場，再差點被人當作獵物射殺的時刻，是陳玥的一支箭救下了他。

    但當時的陳玥其實也是為了爭奪獵物。

    卻沒想到等她騎馬趕到箭附近時，看到的卻是已經化為人形，赤裸著身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陳敬。

    那只雪白的狼早已沒了蹤影。

    這樣的場景，不免會讓她以為是自己差點射殺了他，于是陳敬就這么被帶回了陳府。

    陳玥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叁天叁夜，直到他醒來，心中的罪惡感才稍稍減弱。

    后來，他被她賜姓冠名，變成了她的貼身侍衛。

    再后來，他被她發現了真身，卻發現她沒有絲毫嫌棄或者懼怕，他心甘情愿認了主，有了契約關系，成了她唯一專屬的雪狼。

    其實陳敬后來也猜到了自己被她救回來治傷或許就是個意外的烏龍，但還是被她吸引，朝夕相處中，他知道自己抑制不住地對她心動了。

    而血脈中的躁動，也讓他陷入了想要靠近卻必須克制的境地。

    直到他們心意相通，彼此契合在一起。

    他是清醒地沉淪。

    而所有曾經對那些精怪行為的不解，在看到她中箭倒地，自己心頭下意識冒出的自戕的那一刻，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在不為人知的時光里，他已經這么愛她。

    甚至在一開始猜到如今這般答案的情況下，也愿意向她靠近。

    原來這就是自己曾說過的“自掘墳墓”。

    他真正明白了自己曾說過的這四個字是有多么的應驗。

    “我愿意?！彼炜?，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知道自己的價值，才會跟天道做這場交易，同樣也知道自己的職責。

    陳敬從被天地孕育而來就被賦予了需要掌管世間精怪事務的職責，他不只是上古大妖，更需要變成實力最強的妖，維護精怪們和叁界之間的平衡，更要保護弱小的凡人。

    他從小就開始在學習，在被天道培養，直到后來成年，他正式開始嘗試掌管精怪，這期間，他都幾乎沒有多少休憩的時刻。

    跟她在一起的這些時光，就仿佛是從天道手里偷來的，珍貴又短暫，美好到讓他此時此刻萌生了想要為自己做一次決定的決心。

    天道大抵是沒料到他會做這個決定，沉默一刻鐘后，才從地上升起一支花。

    一支沾了她鮮血的白色梔子花。

    可它卻在寒冬臘月里，于空中懸浮盛開著。

    陳敬注意到梔子花復活，便知道天道是答應了。

    誓約已成，千年之后，他將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他抱著自己的愛人，親自走了一趟冥界，許下十生十世都要為她守護的承諾。

    陳敬為她所做的這一切，曾一直不為人所知。

    直到向玥的這次昏迷，讓她再次來到上輩子，她帶著屬于向玥的記憶，真真切切地經歷了一遍曾經陳玥的記憶。

    她這才知道，原來陳敬從這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自己，甚至到了自己已然身死的時候，還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取她進入輪回，成為普通人的機會。

    沒錯，從陳玥身死的那一刻起，向玥就被抽離，變成了仿若游魂般的存在。

    她懸在空中，再一次站在第叁方的視角，看完了這場夢。

    只是這一次，她是看著陳敬自戕未遂，又犧牲自己，甘愿墜入地獄，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輪回轉世后能夠好好活著。

    她哭得不能自已，可這里的陳敬卻再也聽不見她的哭聲。

    作者有話說：

    叁次終于忙完，這段也終于虐完了?。。?！回到現代，要開始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