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我來為各位介紹一下案情。 he iye shu k
“各位好,我叫喬琢明,是這個專案組的組長。在座的各位,大部分我都不認識,但寧老師說你們都是局內人,那你們的名字我估計都聽過,”喬琢明沒有直入正題,“今天這個會,為的是對各位受害者、知情者,做一個簡單的情況說明。孟峽峰的案子其實已經很清楚了,但是他尾巴藏得太好,我們還沒有找到足夠有力的證據。以及,更多的事,可能不是我們刑警能做的?!?/br> 無數雙眼睛看過來。 “首先,我來為各位介紹一下案情,”喬琢明將屏幕連接到電腦上,打開一張白紙,“一切的開始,是這個叫德里亞.奧塔尼亞諾的意大利人。他出生在意大利,以很優異的成績從神學院畢業,后來去了塞爾維亞,在那里成為了一名東正教的神父。后來他和一位中塞混血的女人結了婚,妻子因為羊水栓塞而死,女兒雖然活下來了,但也在幾歲的時候早夭?!?/br> 喬琢明在白紙最上方寫上“delia”幾個字母,看了眾人一眼,然后示意了一下寧昭同:“德里亞曾經對寧老師說過,寧老師長得很像他早逝的妻子。他甚至一直稱呼寧老師為‘女兒’,還給了寧老師一個‘牡丹修女’的綽號,而他的亡妻據說非常喜歡牡丹。我們判斷,這可能是德里亞對寧老師態度和善的原因之一?!?/br> 牡丹修女。更多免費好文盡在:xunh ua nli. 聶郁神色閃爍了一下。 “妻子死后,德里亞開始放縱自己,他應該吸過一段時間的毒,后來轉向自己制造。他在化學生物這些領域的確有很驚人的天賦,通過制毒販毒,幾年就積累了相當龐大的財富。但德里亞賺錢不僅是為了供給自己吸毒,他有一個人體實驗計劃,在絕大部分國家都命令禁止的那種,他需要大量的資金?!?/br> 傅東君抿唇。 “他以飽滿的熱情投入自己的事業,但還沒得到成果就被塞爾維亞當局驅逐出境。他用他的財富和天才召集了一批亡命徒和通緝犯,開始在世界上各個無秩序地區組建基地,以開展他的違法實驗。當然,因為無秩序地區往往是熱沖突的地區,他們組成暴力集團以自保,后來則主動開展一些提供情報的業務。這份戰爭販子的業務給德里亞提供了大量的難民,而這些難民里沒有背景的那部分,很多都成了他的實驗對象?!?/br> 寧昭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雪白,干凈,好像什么都沒有沾染過。 “德里亞的故事我們暫時告一段落,”喬琢明打了個箭頭下來,“接下來的主角,是孟峽峰?!?/br> 孟峽峰。 屏幕的光映亮無數雙眼睛,神色各異。 “孟峽峰在廣西某市任政法委書記的時候,主持過一個打擊毒品犯罪村的工作。我們掌握到有力的證據,孟峽峰從這一條線找到了緬北一個毒梟,雖然我們不能確定他想干什么,”喬琢明頓了頓,“他從這個毒梟那里聽說了德里亞的實驗,從此狂熱地想要得到這個實驗的流程。但他很謹慎,不愿意和德里亞有任何正面接觸?!?/br> 寧昭同問道:“德里亞死之前,知道孟峽峰的存在嗎?” “他知道中國有一個集團一直在關注他的實驗,并多次展現出合作的誠意,但他不知道孟峽峰的身份?!?/br> 寧昭同追問:“那溫流知道嗎?” 喻藍江抬頭。 “溫流應該不能確切知道是誰,孟峽峰幾乎從不露面,有事都是讓下面人去做的,”喬琢明放下筆,點了根煙,“但他們那筆交易的情況,我們已經大概掌握了,并且,這可能是到目前為止,我們掌握的孟峽峰的最大馬腳:孟峽峰是向溫流透露過一些東西,給出過一些誠意的。否則溫流這種刀口舔血的毒販,不可能敢鋌而走險來到北京,甚至在北京腹地綁架公民,開槍襲警?!?/br> 陳承平跟著掏了根煙出來,正想借個火,一抬頭正對上寧昭同的眼神,連忙把煙放下。 “孟峽峰對這個實驗執念很深,但他藏得很好,幾乎所有事情都沒真正沾過手,”喬琢明點了兩下煙頭,寫下一個新名字,“替他辦事的人里,喬孟光是最受他信任的一位,因為喬孟光是孟峽峰的私生子,并且可能是孟峽峰唯一的孩子?!?/br> 喬孟光。 姜疏橫握住傅東君的手,將他捏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 “為完成孟峽峰的謀劃,喬孟光手上沾了很多血。而第一個受害者,名叫東梅,是傅東君的母親?!?/br> 看著喬琢明一筆一劃寫下母親的名字,傅東君急促地做了一個吐息,強行把雜亂的心緒按下來。 媽…… “德里亞這種實驗,對實驗體的要求是很苛刻的,尤其是在基因上。喬孟光比照著標準找了很久,最終,篩選出了東梅,”喬琢明頓了頓,“東梅的婚姻很不幸福,她的丈夫是一位有家暴傾向的軍人,她經常遭受毆打。但因為軍婚制度,只要她的丈夫不允許,她就離不了婚,同時她的家人也不支持她離婚。所以喬孟光找上她的時候,她非常高興地答應下來,因為她想擁有反抗丈夫的力量?!?/br> 陳承平無聲地罵了一句。 “東梅是個很成功的個體。她在改造后如愿以償地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力量,并憑借這份力量得到了丈夫傅邊山的尊重。但是,這個實驗是有副作用的,最大的副作用就是短命,”喬琢明繼續道,“意識到這一點后,東梅知道,喬孟光還會去尋找更多的受害者。與此同時,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唯一的兒子傅東君,是比她更符合標準的個體。也就是說,在自己因實驗死去后,喬孟光很可能對傅東君下手?!?/br> 姜疏橫輕輕拍了拍傅東君的背脊,傅東君一動不動,盯著屏幕上幾個水筆寫出的名字。 “為了給傅東君留下一線生機,東梅選擇為喬孟光生一個孩子,”說到這里,喬琢明咳嗽了一下,也給眾人留出了一點消化的時間,“這個孩子最后流產了,是喬孟光猛烈踹擊東梅的腹部所致。原因是,東梅懷上喬孟光的孩子后,可能對他生出了一些占有欲。當時,喬孟光和男朋友越然的感情非常好,東梅去找了越然的麻煩,甚至把越然打進了醫院?!?/br> 滿座死寂。 片刻后,喬琢明道:“憑借東梅改造后強勁的身體素質,東梅的家人沒有發現任何端倪。而這件事結束的兩個月后,東梅心因性猝死,那一年傅東君十七歲,正要參加高考?!?/br> 關瀚文有點受不了了:你說情況就說情況,節奏搞得那么煽情干什么,他這局外人聽著都覺得難受,讓人家當事人怎么想? 傅東君壓著鼻腔劇烈的酸澀,低頭狠狠捏了一下鼻子。 喬琢明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移開了目光:“而第二位受害者,也是一位女性,名叫米琳,是黃偉局長的妻子?!?/br> 黃偉目光驟然黯淡下來。 “米琳沒有經歷過改造,她被卷入局內的原因是,她就是東梅流產那間醫院的婦產科大夫。喬孟光來醫院處理留存信息時,被她發現了行跡。她當場被喬孟光發現,并被擄走,關在京郊的廠區里。她憑借著自己的勇敢和聰慧,在那個集團里周旋了很久,但依舊在幾個月后被喬孟光殘忍地殺害,拋尸荒野,”喬琢明看見黃偉顫抖的雙手,有些不忍地移開目光,“米琳留下了兩樣東西。垃圾桶里東梅的入院記錄,以及一份刻在自己身體上的名單。那份名單上的一個人,現在正坐在現場?!?/br> 傅東君握緊了大腿的褲子。 “米琳在喬孟光集團里的工作是篩選合適的個體,”喬琢明補充,“她是第一個知道傅東君的人,也是除卻東梅以外,第一個試圖保護傅東君的人?!?/br> 第一個試圖保護他的人。 傅東君忍不住了,熱淚不斷地從眼眶里涌出來,滴在會議桌上砸成好幾瓣。黃偉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將面前的抽紙扔過去,罵道:“老子還沒哭,你哭什么哭?” 傅東君接住,淚遮著視線,看不清說話人的面容,但他知道是誰。 “對不起……”傅東君啞著嗓子開口,沒壓住抽泣,“我、對不起……” “你當時就是個小屁孩兒,輪得著你說這話?小琳又沒見過你,是不是你也會這么做的,”黃偉別開臉,惡聲惡氣地催喬琢明,“趕緊繼續!” 喬琢明收回視線,在“米琳”兩個字上打了個橫向箭頭,寫下“黃偉”:“老黃花了大概半年時間,理清了米琳的案子,掌握了傅東君這條線索。但當時老黃也就是個支隊組長,想保護傅東君也有心無力,只能暗地里收集證據。在收集途中,有一個人發現了老黃,并取得了老黃的信任,還答應替他保護傅東君?!?/br> 傅東君問:“許誠?” “對。許誠,南京人,時任國家安全部十一局副局長,東梅曾經的追求者,”喬琢明寫下新名字,“到這里,孟峽峰才真正遇上分量足夠的對手?!?/br> 陳承平悄悄把煙塞進嘴里。 聯絡員口中的許局長,手眼通天到能把剛回國的傅東君空降到軍部,甚至連檔案都做得完完整整送過來……原來是這位。 “不過,老黃也沒想到,許誠會選擇把真相告訴傅東君的父親。但事實證明,不管傅邊山是怎么考慮的,他的確和許誠站到了同一條戰線,”喬琢明又點了根煙,歪歪扭扭地寫下傅邊山的名字,“不過孟峽峰的手段超出了傅邊山和許誠的預料。他明目張膽地向北京大學研究生院下發了一份有密級的紅頭文件,公章、流程、簽字,一應俱全,沒有任何人發現不對勁。因為那份文件打著涉密的名頭,根本沒過過幾個人的手,連負責向你們宣講的輔導員都沒有察覺出端倪?!?/br> 聶郁沒忍?。骸斑@些東西不會留存嗎?他們的其他同學也對這么特別的文件沒有任何印象?” 喬琢明點了點煙頭,看向傅東君和寧昭同:“你們二位回想一下就能發現,輔導員是單獨跟你們倆說的。我們找到了這位輔導員,她說這份文件下發時,學院的副書記態度隨意地給了她一些建議。比如說,身高要夠,最好長得好看些,這樣走出去才給院里長臉;又說最好是一男一女,這樣能彼此照顧;性格活潑、獨立、不戀家……那年頭擴招還沒那么厲害,又是哲學這種專業,整個研究生院都沒幾個人,符合要求的就只有兩位。當然,兩位也很配合孟峽峰的工作,輔導員第一個找上你們,你們很痛快地就同意了?!?/br> 寧昭同和傅東君對視了一眼,傅東君略有茫然地張了張嘴。 聶郁還是覺得不對:“東君是因為條件符合被喬孟光盯上的,可為什么他們還要搭上同同?按您的意思,這時候喬孟光應該還不知道同同是合適的個體?!?/br> 姜疏橫遲疑:“這個副書記——” “這個副書記現在高升去東北一所高校當校長了,九成是孟峽峰的人,而寧老師,”喬琢明頓了頓,“能確定的是,寧老師并不是搭著傅東君被打包送到敘利亞的。喬孟光很早就盯上她了,可能沒有比盯上傅東君晚太多?!?/br> 說到這里,喬琢明切出來,從文件夾里翻出一張照片,放大中心。 正中是一張已經開始褪色的照片,上面是寧昭同含笑的臉。沒長開的年紀,眼睛很大,臉型都還有點圓,而周圍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種名字和備注。 家里人找到自己的名字,抽氣聲此起彼伏。 “孟峽峰搭建了很多個實驗中心,這面墻是在緬北一個廢棄廠區找到的,我們推斷是喬孟光的房間,”喬琢明用光標指了幾個名字,“通過鑒定筆跡形成時間,‘傅東君’、這幾條備注,和‘寧昭同’,是同時寫上去的。這張照片原先不在這里,是從其他地方撕過來粘到正中間的。于是我們推斷,喬孟光盯上寧昭同,可能不是因為傅東君?!?/br> 寧昭同第一次看見這面墻,眉頭一點一點地蹙起來。 “但是,相比起傅東君,孟峽峰和喬孟光對寧昭同下的心思,要少得多,至少在去敘利亞之前。到了敘利亞過后,傅東君被孟峽峰送到德里亞手里,而寧昭同也陰差陽錯進了德里亞的公司。兩人在接近一年后才重新相遇,當時傅東君已經成為德里亞有史以來最好的實驗體,正在經歷第二階段的改造,”喬琢明摁了煙,喝了口濃茶,“寧昭同找到機會放走了傅東君,游蕩一個星期后,傅東君被許誠安排的人撞見,將他送回了國?!?/br> 陳承平連忙問寧昭同:“那老頭兒沒對你做什么吧?” “德里亞沒有追究我的責任,甚至力排眾議,提拔我做了負責人,”寧昭同神色很平靜,“在敘利亞的時候,我也沒有經歷過任何改造?!?/br> “是的,這是困擾我們很久的一個問題。孟峽峰知道你是合適的個體,調查團里也遍布他的人手,即使德里亞沒有注意到你,他也有很多機會向德里亞透露這件事,”喬琢明擰上保溫杯,“后來我們推測,孟峽峰本來是想讓你跟傅東君一樣,接受完改造,再把你弄回國進行研究。但因為德里亞對你的態度,他們改變了主意,他們覺得你在德里亞那里有足夠的分量,能作為交易的籌碼?!?/br> 寧昭同想了想:“可是我回國,應該不是孟峽峰cao作的?!?/br> 喬琢明答得很干脆:“對于孟峽峰來說,你能留在德里亞身邊是最好的。你能回來是多方巧合作用的結果。許誠伸手撈傅東君,動靜不小,不僅跟孟峽峰撕破了臉,還引起了沉的注意。當時黎朝安也在敘利亞開展任務,他派了一些人手,到敘利亞了解情況?!?/br> “……”韓璟茫然,“怎么還跟這女的有關系?” “黎朝安救過寧昭同,兩人關系很好。17年,美國向敘利亞投放戰斧,寧昭同被波及,但也因此被沉的人發現。寧昭同通過與黎朝安的私交,獲取沉的信任,讓沉同意送她回國治療。孟峽峰了解到情況后,收斂了很多,也因此失了先手,沒有攔住傅東君入伍?!?/br> 傅東君偏過頭來,眼眶還是紅的,語氣已經一如既往的賤了:“你是發黎姐財抱上大腿的???” 寧昭同看他一眼:“早知道爛肚子里了?!?/br> 大家有點想笑,但沒有笑出來。 “許誠和傅邊山動用了自己所有的關系與能量,將傅東君留在了一個絕密的部門,孟峽峰對傅東君的計劃徹底宣告破產。于是,他只能將目光放在寧昭同身上,不過因為沉的關注,他沒有在國內下手?!?/br> 周圍靜了一會兒,然后聶郁道:“后來同同出國留學了?!?/br> “是,但是寧昭同后來出國留學了,”喬琢明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毫不遮掩地嘆了口氣,一副惹到麻煩的樣子,“在寧昭同學業的最后一年,德里亞偽造了寧昭同心因性猝死的假象,在她身上進行了改造。在這段時間里,孟峽峰很急切地擴大了自己實驗的規模,那兩年好幾個省的失蹤報案數量都有明顯增長,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兩個類似于緬北的基地。我們初步掌握了他們實驗流程,和德里亞的很相近,我們猜測孟峽峰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對德里亞的團隊進行滲透?!?/br> 寧昭同問:“德里亞還是不知道孟峽峰的身份?!?/br> “是,我們猜測,可能到了你去非洲的時候,德里亞仍然不知道孟峽峰的身份?!?/br> “等等!”陳承平比了個手勢,“前面你說,傅東君到絕密單位去了,孟峽峰伸不進來手。那非洲的任務,孟峽峰怎么知道的?” 喬琢明打量他一眼:“你是?” “哦,你好,我叫陳承平,我是當時非洲任務的指揮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