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我喜歡你,以后我疼你。
煙味太沖了,寧昭同忍了忍沒忍住,選擇加入其中,自己點了一根。王潤東余光瞥見了,笑了一下,換了普通話:“嫂子很少下鄉吧?” “小時候逢年過節都在鄉下過,現在確實很少了,”寧昭同把煙咬住,將五百塊錢入賬,看暫時沒人了,小聲提議道,“做個小結吧,現金十二萬七千九百塊……微信十七萬五千八百塊?!?/br> 王潤東應聲,確認了數字,低頭寫下:“現在爸也去了,以后三哥是不是……” 寧昭同明白他的意思:“不管回不回來,畢竟是一家人,線上多聯系?!?/br> 王潤東心里滋味有點復雜,卻總覺得說什么都不太合適,干干地笑了一下:“等事情辦完,嫂子和三哥多留兩天吧?!?/br> “我都可以,聽老陳安排?!?/br> 長輩心情各異,孩子卻是徹底玩瘋了,小珍珠很快就混進一堆泥猴里變成小泥猴,撲過來的時候寧昭同都沒敢認。 “……你好臟,”寧昭同捧著閨女的臉左看右看,實在有點嫌棄,“乖啊,去找平平,讓他給你換件衣服?!?/br> 小珍珠嘿嘿一笑,有意將身上的濕泥往她身上蹭:“平平好忙的,瓅瓅喜歡mama,mama抱抱瓅瓅好不好?” “不好,”寧昭同瞪她一眼,摸出手機,“我讓他帶你去換衣服,你玩泥巴我不管你,不準感冒?!?/br> 小珍珠吐了下舌頭,湊到mama腳底下的火盆處,抬起臟兮兮的小手,把上面的泥烤干。 哇,好暖和,平平家里真好玩。 陳承平不知道在干什么,沒接電話,寧昭同想起身去找他,但臨近晚飯,又來了一大波客人。 沒轍,她看著閨女那濕漉漉的衣服下擺,一邊收錢一邊氣沉丹田,以入鄉隨俗的音量大吼一聲:“陳承平!” “來了來了來了老婆!”陳承平從灶房里鉆出來,用更大的聲音嚷回去,“干嘛!” 眾人哄笑,寧昭同回頭,看見他穿著紫色的圍裙袖套,臉上還有一抹灰。 她沒忍住跟著樂,一抬下巴:“帶瓅瓅去把衣服換了。她感冒剛好,免疫力低,衣服濕的容易生病?!?/br> “哦,行,”這事兒不能耽誤,陳承平看孩子也沒多干凈,就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個進步按住準備溜的小珍珠,“不準跑,喻藍江真沒說錯,跟兔子似的,一撒手就溜?!?/br> “平平!”小珍珠被他扛起來,討好地拍他的肩膀,“瓅瓅想和小朋友們一起玩!” 小朋友? 陳承平回頭一看,邊上兩排黑黢黢的小孩兒,有兩個還掛著大鼻涕,怎么看怎么寒磣。 他有點嫌棄,但覺得孩子養得皮實一點也是好事:“沒說不讓你玩兒,但是天氣太冷了,不能玩兒水,更不能去水邊玩兒。我給你換件衣服,待會兒再去??蛷d里還有糖,去讓大伯給你拿,拿了分給朋友?!?/br> “好!”小珍珠一下子笑開了花,擺了擺手,“二娃!小蘭!王大妹!黃幺妹!我馬上就來!” 陳承平哧了一聲,心說這取名風格怎么還是那么土。 進了堂屋,小珍珠捏了捏他的臉,小聲道:“平平叫陳老三?!?/br> “?”陳承平笑罵一聲,擰了一下她的小屁股,“這該你叫的嗎?不許沒大沒小的,不然揍你!” 川南的喪俗不知道是個什么說法,當天晚上陳承才請了個民間歌舞團來,在靈臺前搭了簡陋的舞臺,頂著細雨放著音樂開始勁歌熱舞。 看著臺上穿著比基尼跳艷舞的大媽們,寧昭同忍著眼睛和耳朵的不適,也不知道該夸獎阿姨們掙錢不容易,還是感嘆川渝人對死亡那么澎湃徹底的去魅。 結果川渝人陳承平也有點不能接受,拽著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吐槽:“媽的,那么多年沒見過,還越整越低俗了?!?/br> 再走出幾步就是田地了,光線不是太好,田坎也被細雨潤得松軟。寧昭同鞋沒穿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一頭冷汗,只能牢牢地攀著他。 他感受到了,走到稍寬的地方,一把把她背起來。 光線已經不足以讓她看清他的動作了,嚇得輕叫了一聲,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陳承平說了一聲“帶你出去走走”,寧昭同正要應聲,后面的鞭炮聲就響起來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硝煙氣很快就彌漫過來,跟著傍晚升騰起來的水汽一起涌進呼吸道。 她將臉埋在他頸間,聞到汗水和柴火雜在一起的味道,不是讓人愉悅的氣息,她卻忍不住再吸了一口。 “承平,”她叫了一聲,大部分被壓在鞭炮聲里,只能湊到他耳邊去,“承平?!?/br> “啥?”他大聲回,“待會兒再說!現在聽不清!” 她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笑得特別厲害,張口咬他的耳朵,含含糊糊地用氣聲說:“我說,我喜歡你,以后我疼你?!?/br> 他立馬停了步子,側過臉:“再說一遍?!?/br> “什么?”她裝傻。 “讓你再說一遍,”他催促,“你什么我?” 她探頭咬他的臉:“我揍你!” 他笑一聲:“少來,趕緊的,你什么我?” “……我喜歡你,”她眨巴了兩下眼睛,睫毛就掃在他臉側,“陳承平,我喜歡你,我好愛你,想跟你一起過一輩子。再過幾年到年紀你就退休好不好?我們每天都呆在家里,把小珍珠送去上學后,一起去逛菜市場。你買束花送我,我們牽著手回家,你做飯,我就在旁邊收拾花材……” 一字一句,輕得像羽毛一樣,撩得他耳尖都開始紅了,鼻腔也開始酸了。 “怎么不說話?”她問,“你不期待嗎?” “期待,就是……”他頓了頓,“還去云南???” “嗯,要去的?!?/br> “家里人呢?” “不想管那么多,想跟你一起過日子?!?/br> 過日子。 一個攏著陽光的詞語,刺得他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何德何能,他老婆這么牛逼,這么多男人喜歡,到頭來竟然滿心只想著跟他過日子。 “嗯?”鞭炮聲已經停了,她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 “好?!?/br> “好什么?” “好,過日子,”他把她放下來,看著漫山竹影被硝煙攏住,握緊了她的手,“你說好的,得疼我,以后我只有你跟閨女了?!?/br> 川南有喪禮坐夜的習俗,當夜守到黎明,第二日出殯。 寧昭同抱著小珍珠靠在陳承平肩上,忽略周圍陌生親戚探視的眼神,看著靈前火盆里的火苗,逐漸出神。 兩點鐘,靈堂外凄風冷雨,撒進屋檐。 突然貓叫了一聲,小珍珠迷迷糊糊地嚷道:“mama,貓貓餓了?!?/br> 寧昭同驀地睜開眼,小聲道:“好,mama去喂,瓅瓅繼續睡吧?!?/br> 陳承平把孩子接過來,寧昭同站起來,一邊活動著手臂一邊往外走。足尖在門檻上輕磕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在檐下站穩,吸入一口沁冷的空氣。 好黑的天,除了方寸地方,什么也看不見。 “要上小學了吧?”突然左邊傳來一個女聲,越來越近,露出一張圓圓的臉,“瓅瓅長得真漂亮,看著都不像三哥能生出來的孩子?!?/br> 寧昭同靜靜看了陳承梅一會兒,看著她的笑容逐漸僵硬,嗯了一聲:“可能送出國去念?!?/br> 陳承梅幾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又不解道:“那么小的孩子,送出國去???” “肯定要家長看著?!?/br> “那我哥——” 寧昭同笑了笑:“老陳出不了國,只能是我去?!?/br> 陳承梅訕訕的,點頭:“早點送出去也好,國內太卷了……” 寧昭同又嗯了一聲。 陳承梅撿著老話說了幾句,又有點不甘心:“……嫂子,那等我哥退伍了,總得跟你們一起的吧?” “老陳是涉密崗位,還有幾年脫密期,”寧昭同頓了頓,“等孩子大一些,我能放手了,肯定要回來陪著老陳的?!?/br> 話音一落,寧昭同心頭微微一刺。 孩子大一些…… 她還能看到那一天嗎? “哦,還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陳承梅不尷不尬地重復了兩遍,聲調漸消,周遭又冷清起來。 許久,陳承梅抬起頭,打量著陰影里年輕得不合常理的女人。 都快四十歲的人了,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像個妖精一樣。 也怪不得那么多不干不凈的名聲,三哥還一心護著,別人笑他,他還得意。 突然一個渾厚男聲從身后傳來,震蕩冰冷潮濕的空氣:“累不累,去睡會兒?” 兩人回頭,陳承梅掛起笑:“三哥?!?/br> 陳承平看了她一眼,問寧昭同:“聊啥呢?” “不累,說了下瓅瓅的事,”寧昭同緩了神色,摸了摸他懷里稚女柔軟的面龐,“好冷啊,進去烤一烤火吧?!?/br> 凌晨起靈,冷得所有人的嘴唇都是蒼白的。一系列儀式結束,陳承平抬著一角棺,頂著小雨一路上山,到達風水先生定下的墓xue。 陳老幺晚年沒什么愿望,只是常常念叨要土葬,陳承才倒也是個孝順的,還真全了他的心意。 等人齊了,道士插上香燭,嗡嗡嗡地吟誦起聽不懂的調子。周遭人或多或少地表現出悲痛,寧昭同抱著孩子站在不遠處的山丘上,看見陳承平抹了下眼淚。 小珍珠小聲問:“mama,他們為什么要哭???” 寧昭同溫聲解釋:“因為他們的親人去世了。 瓅瓅知道什么是去世嗎?” “瓅瓅知道,mama說過,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小珍珠有點困惑,“可是為什么親人去世要哭呢?” 寧昭同蹭了蹭女兒的臉:“如果mama去世了,瓅瓅會哭嗎?” 小珍珠想了想:“mama想看見瓅瓅哭嗎?” “mama不想,mama想看見瓅瓅一直開開心心的,”她在這一瞬驀地有了些淚意,但清晰地明白不是因為地下那個陌生的老人,以及眼前這荒唐而熱鬧的儀式,“——瓅瓅?!?/br> “mama?” “mama不想看見瓅瓅哭,也不想看見念念哥哥和覓覓jiejie哭,”她喉間輕哽了一下,“瓅瓅能不能答應mama,mama去世的時候,安慰一下哥哥jiejie,讓他們不要哭?” 小珍珠看著她紅了眼眶的臉,有點不安:“mama……” “可以嗎?”寧昭同認真地看著小女兒,“這是mama的愿望,瓅瓅可以答應mama嗎?” 愿望。 小珍珠感受到了這個詞的沉重,捧住她的臉,也認真回:“瓅瓅答應mama,瓅瓅不會哭,也會勸哥哥jiejie不哭?!?/br> “……好,”寧昭同含笑,由著眼角淌下清亮的眼淚,“瓅瓅,mama很愛你?!?/br> “mama也不要哭,”小珍珠吻了吻寧昭同的臉,“瓅瓅也很愛mama?!?/br> 大抵是禍不單行,又或者隆冬總是傷心時節,處理完陳老幺的喪事,寧昭同從四川回來還沒一星期,又接到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陳老爺子終究沒有熬過百歲的坎,死在九十八歲這一年。 前門人太雜,車便停在了側門,反正沉平莛也不耐這些繁文縟節。秦瀟湘裹著孝帕來迎客,沉平莛見她清瘦不少,不免也多勸慰一句:“別把身體熬壞了?!?/br> 秦瀟湘應聲,但掠過了他的眼神,看向他身后的寧昭同:“你瘦了?!?/br> “你才是,瘦了那么多,”寧昭同過來輕輕抱了她一下,摸到她單薄的肩背,“委屈你了?!?/br> 委屈。 凡人見自己必說辛苦,必道節哀,只她會說不顧輕重說一句委屈,惹得自己竟然有些忍不住想哭。 秦瀟湘貪戀了一會兒這樣的溫度,苦笑,撤出她的懷抱,卻握緊了她的手:“多穿點,靈堂里也冷?!?/br> 陳老爺子生前享盡富貴,晚年又有沉平莛這么一位走到權力頂峰的外孫,死后自然也是盡享哀榮。吊唁的人都提前請走了,靈堂里一片冷清,卻越發顯出布置的精致華美。 沉平莛和寧昭同并肩站在棺前,沒有說話,也沒有行禮。 簾后的樂隊奏起哀樂,一奏就是一個小時。 煙雨又來,yinyin霏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處傳來一點奇特的聲響,沉平莛回頭:“小舅?!?/br> 寧昭同靜靜看著來人。 陳老爺子的幺子,秦瀟湘的丈夫,那位因難以良行深居簡出的陳家老六,陳漢辭。 “小莛,”陳漢辭似乎沒打算進來,輪椅停在了門檻處,“還沒到守夜的日子,不要久站了?!?/br> “只是不經意出了神,”沉平莛神色微緩,“吊唁的人不少,這里都能聽見?!?/br> 陳漢辭聞言,偏頭對秦瀟湘示意了一下。秦瀟湘低頭,放手回頭,沉默著轉身離開。 “家大了,人心散了,難免管不過來,”陳漢辭笑了一下,“還要請你這貴客多多見諒,不要怪罪瀟湘?!?/br> 人心散了。貴客。 一點冷清的鋒芒,陌生卻也熟悉,沉平莛移開目光,淡淡道:“既然是客,又怎么有怪罪的道理?!?/br> 客。 陳漢辭垂下眼,笑意不變:“你雖然是客,但其他客都奔著你來,也要算半個主人了?!?/br> 沉平莛沒有接話,看著壁上的名家畫作。 陳漢辭也不尷尬,目光轉向寧昭同:“我還是第一次見沉夫人?!?/br> 沉夫人。 寧昭同笑了一下:“那是巧了,我也是第一次見秦先生?!?/br> 秦先生,是說他是秦瀟湘的丈夫? 陳漢辭眉頭輕輕動了一下,又極快地展回原狀:“常聽父親提到你,說你說話有趣,不像瀟湘,像個木頭?!?/br> 寧昭同目光劃過他的膝蓋,看見他立即將手覆上去,還整理了一下袖子:“慚愧,舅舅是在罵我沒能盡孝了?!?/br> 孝。 陳漢辭笑了笑,不說話了。 秦瀟湘給沉平莛安排了他母親出嫁前的院子,沉平莛似乎有些感懷,晚上洗漱完后四處走了好幾圈才回了房間:“沒跟你說過,我七歲到十三歲都住在這個院子里,我母親去世后才回了沉家?!?/br> 寧昭同把腿伸出來,輕輕應聲起身,接過他的外套掛到一邊:“瀟湘給了我一本舊書,里面都是你十幾歲時候的手稿?!?/br> “手稿?” “在書房里,你自己看看吧?!?/br> 他去書房桌子上拿起那本舊書,回來坐到她原先的位置上,也不在意是她用過的洗腳水,脫了襪子踩進桶里,慢慢戴上眼鏡,低頭看起來:“你叫她瀟湘,別人聽了有想法?!?/br> “我喜歡這么叫她,她也喜歡我這么叫她,”寧昭同把拖鞋扔到他面前,把泡腳桶溫度調高了一點,“除了你那六舅舅,誰會有意見?” 沉平莛輕笑一聲:“倒也是?!?/br> “至于他的意見,我不在意,我看你也不怎么在意?!?/br> “他在最得意的時候摔斷了腿,找遍名醫都說治不好,又正好在那個時候,外公逼他娶了秦瀟湘?!?/br> 寧昭同恍然:“他覺得被你侮辱了?!?/br> 最意氣風發的時候折了翼,又被逼著替外甥履行一個荒謬的婚約,確實很難不認為陳老爺子是見風使舵落井下石,就挑他這個軟柿子捏。 “是,外公解釋過,但他解不開心結,”沉平莛再調高了一度,歲數大了對溫度實在不敏感,“他是我母親最疼的弟弟,又和我同齡,小時候和我一起上學,帶著我一起搗蛋。他擰不過來,我不想多解釋,但看他這個樣子,又忍不下心刺他?!?/br> “理解,到底有份情分在,”她點頭,“但這件事里最無辜的是秦瀟湘。他不找你外公不找你,就對著我和秦瀟湘陰陽怪氣,這不是欺軟怕硬嗎?” 沉平莛聽笑了,把書放到一邊:“你不用慣著他?!?/br> “我怎么能不慣著他,他是你舅舅?!?/br> “你連我都不慣著,還給他什么面子?”他抬腳,沒找到擦腳的帕子,又不想穿涼拖,干脆踩在她的睡褲上,“想罵就罵吧,過幾天走了,以后就很少來了?!?/br> “……”寧昭同看著腿上浸濕的一塊,有點無語,“這叫我沒慣著你?” “不擦干,風一吹腳就冷了,”沉平莛講道理,又跟她商量,“棉拖在房間里,免得多走一趟,你把我抱過去吧?!?/br> “?” 寧昭同笑罵一聲:“免得你多走一趟是吧?!” 倒也念著這老男人難得不端著,她起身摟住他的膝窩,把他公主抱起來,還掂量了兩下:“好像又輕了?!?/br> “前天飯前稱過,體重沒有變化?!?/br> “那就是穿少了,怪不得說腳冷。沒事,我暖和?!?/br> “好,你暖和,”他被輕輕放在床邊,看她要走,拉住她的手,“都說自己暖和,怎么就要走?!?/br> 寧昭同指著中央空調的面板:“我以為咱倆是閨中情趣,說著玩的,二十六度的室溫,四十的濕度,你冷個錘子冷?!?/br> 他手上輕輕用力:“三十六度才合適?!?/br> “我體溫恒定三十七?!?/br> “三十七更好,”他從善如流,再加了一點勁,“睡吧?!?/br> 她有點想笑,不動:“外面還得收拾一下呢?!?/br> “會有人收拾的?!?/br> “就缺那么一會兒?” 他不跟她扯了,摟住她的腰把她按進被子里:“嗯,閨中情趣,缺一秒都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