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費加羅報》的人物專訪

    瑪麗昂聳肩, “你真是個不肯受氣的女孩。我能看懂一半，剩下一半你可以解釋給我聽。我不是在為難你，這對你也是一種鍛煉?！?/br>
    這么說瑪麗昂的數學功底應該還不錯, 而且, 她說的也沒錯, 能做出來跟能說的通俗易懂是兩?回事?。

    但?當然, 不會在路上解說論文。

    *

    “為什么選擇數學？你的物理也很好，物理的適用范圍更廣?！?/br>
    “數學才是基礎, 沒有?數學，便無萬物?！?/br>
    “說的很好。你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學習數學的嗎？我聽說中國父母很在意子女的學習?！?/br>
    “是的，中國父母……更喜歡學習好的孩子, 是因?為我們的父母明白學習才會?改變命運?！?/br>
    瑪麗昂看著她：啊, 她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 在法國也是一樣。

    “數學很奇怪, 在現代社會?中，你說它不重要?吧, 可方方面面都離不開數學；你說它重要?吧，只懂數學是沒法養活自己的?！?/br>
    “怎么會?呢？”瑪麗昂詫異, “只要?你是個真正的天才——我相信你是的——人們總會?意識到你的價值。你認為一個人的價值會?以什么形式體現呢？”

    “金錢。這是最好的衡量標準?！?/br>
    瑪麗昂沉默了：她說的對。

    物質社會?，最終任何事?物都要?用金錢來衡量。就算是為了理想，可沒有?金錢，連填飽肚子都很難, 還談什么理想呢？

    她對新中國了解的并不多，對新中國的青年了解的更不夠，因?此康妙玟的任何言行舉止在她眼中都很有?意思。

    至于?理想——

    康妙玟帶著稚氣的臉上浮現一絲可愛的笑容, “你要?說理想，那?當然是為了建設我的國家?！?/br>
    緊接著又說：“我個人來說, 小目標是成為……一個能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什么東西的人。當然，我知道?，很難?？墒?，人總是要?有?個理想的，或者說，夢想。這樣，當我彌留之際，回憶自己的一生，可以欣慰的說我沒有?……虛度時光?！?/br>
    她忽然停下來，有?片刻的失神。她秀雅的眉毛好看的皺著，令人只想為她撫平眉頭?，只想讓她微笑、乃至歡笑。

    *

    采訪很成功?，旣惏簬Я讼鄼C，為康妙玟拍了上百張照片。中國的天才少女穿著時尚，落落大?方，不亞于?法國的時髦少女，一點?都不像法國人固有?認識中的中國女孩保守羞澀的形象。

    70年代末，隨著中國的開放，意大?利裔法國時裝設計師皮爾·卡丹從巴黎來到中國，讓中國人見到了歐洲的時尚，也讓歐洲撥開重重屏障窺見了結束了十年動蕩時期之后的中國。

    那?時候的法國人見到的都是穿著黑藍灰猶如工蟻似的中國人，直到皮爾·卡丹將中國模特帶去巴黎。

    但?法國人并不了解普通的中國人。

    瑪麗昂有?著敏銳的認識，她認為21世紀中國必將再?次崛起，這不是外國政府無視或打壓就能夠壓制下去的，試想一下中國的人口——擁有?如此龐大?人口的中國就像一只東方雄獅，一旦覺醒，畢竟震驚世界。

    法國已經不再?是拿破侖時代的歐洲霸主了，雖然法國人常年跟英國人掰腕子，但?實際上全?都得看美國的臉色。法國人有?法國人的傲氣，法國人瑪麗昂也想看看中國崛起之后，美國要?如何應對。

    有?生之年應該可以看到的吧？

    *

    瑪麗昂在中國前后待了4天，采訪了康妙玟、她的老師和同?學、她的父母和朋友，圓滿完成任務，返回法國。

    幾天后，《費加羅報》刊登了對中國數學天才少女的專訪，并以康妙玟的照片作為頭?版頭?條：

    《正在崛起的中國數學之星：miao wen kang》

    內文在科技版用整版刊發了專欄記者瑪麗昂·塞尚對康妙玟的采訪，關鍵詞主打一個“年輕”，現年17歲6個月的中國女孩在16歲的時候便獨立解開了一道?80多年無人解出的數學難題，使?用的方法非常巧妙簡練，堪稱“完美”。一個年輕女孩被數學的魅力深深吸引，她的漂亮黑發下的腦袋聰明絕倫，想必就連大?腦的紋路也是數學公式吧。

    采訪還提及數學天才少女還是中國知名的少年畫家和書法家，一個同?時熱愛著數學和繪畫的天才少女！這兩?項特長完美的戳中了法國人的心，尤其當他們得知天才少女已經被巴黎高師錄取，紛紛驚呼“別人家的孩子”！

    *

    法國其他媒體紛紛跟進，將來自中國的數學天才少女康妙玟與國籍澳大?利亞的華裔數學天才少年陶哲軒相提并論，兩?位年輕天才種族相同?，年齡相近，只相差1歲4個月；學習履歷也十分相近，陶哲軒也是在中學便去大?學旁聽高等數學課程、都參加了imo競賽，但?康妙玟的成績要?比陶哲軒還亮眼，陶哲軒是imo最年輕的參賽者、最年輕的金牌得主，但?他從未得過滿分；康妙玟是連續兩?屆imo的滿分金牌得主，其中一屆還是特別獎得主；

    兩?人都在14歲就讀當地大?學，陶哲軒3年本碩連讀，1992年17歲前往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康妙玟3年讀完本科，今年17歲，即將前往巴黎高師攻讀碩士學位。

    澳大?利亞自然科學本科為3年制，碩士為2年制，陶哲軒提前2年畢業；中國自然科學本科為4年制，康妙玟提前1年畢業，說起來差距不是很大?。

    陶哲軒得到了匈牙利裔美國籍數學大?師厄多斯的賞識，厄多斯推薦他到普林斯頓大?學繼續深造?？得铉湟驳玫搅朔茽柶潽劦弥?、美國華裔數學大?師丘成桐的賞識，但?她沒有?選擇哈佛大?學，卻選擇了法國的巴黎高師，這是法國的勝利！

    得益于?越來越靈活開放的中國傳媒屆，法國媒體的熱情報道?又被轉回國內，在中國媒體上再?次掀起“數學天才少女”的熱潮。中國群眾恍然：原來我們的天才女孩在法國也很受歡迎呀！

    *

    “這大?概就叫‘墻里?開花墻外香’吧，不過說起來，我們玟玟在中國本來也挺有?名氣了，也不算‘墻外香’?！鞭衫C藍驕傲的說。

    現在來求字求畫的人更多了。順理成章的，她的字和畫的價格也果斷翻倍了，斗方大?字現在起步價一字1000元，或按尺寸算。繪畫原先?就是5000元起步，現在也翻倍。

    別說，求字求畫的仍然趨之若鶩，給康衛國和奚繡藍都整不會?了。

    去年畫展買了她的字和畫的人都暗自高興：行情看漲，這可不就等于?是投資了嗎？穩賺！

    經紀人丘小姐倒是想求她多畫幾張呢，但?她興趣不大?，難道?今年還要?再?開一個畫展嗎？買家不會?審美疲勞嗎？丘小姐說她不懂市場。

    畫展其實是營銷方式，反而不是主要?的出售方式，就比如她現在名氣急升，坐在家里?就有?主顧捧著錢上門求字求畫，不聲不響把錢掙了，豈不美哉？

    也是哈。

    霍太太得知她在《數學新發展》上發表了論文也非常高興，纖手一揮，闊氣的說下次為她在盧浮宮開畫展好啦！

    康妙玟就喜歡金主阿姨的豪邁！

    *

    這是她在科大?的最后一個學期，對科大?她還是很有?感情的，學校很好，少年班的班主任以及上課的教授們也都很好，很大?原因?是因?為她確實是個成績優異的學生。學?？偸菚?特別照顧那?些優秀的學生，優秀的學生省事?省心，還很可能會?為學校帶來榮譽，換誰也會?特別照顧優秀學生。

    學校是個小社會?，殘酷程度并不比外面的現實社會?低，但?相對來說，學校是比外面的現實社會?更容易生存的地方，只要?你不是太蠢或太混賬，總能混的過去。

    教授們的態度對她來說尤為重要?，大?概因?為連續兩?年參加奧數集訓隊，教授們馬馬虎虎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因?此對她格外照顧也很正常。她只要?稍微嘴甜一點?，就能讓教授們心情愉快，所以何樂而不為呢？

    她很滿意自己大?幅度提升了社交能力，也懂了維持友情的重要?性，社會?是復雜的，要?當個場面人，就要?學會?說場面話。她自覺自己已經進步很多啦。

    最后一個學期的課程不多，閑暇時間變多了，但?也不能松懈，仍然要?泡在圖書館大?量閱讀各種論文。她看書的速度之快，整個科大?都無人能比，因?此每次去圖書館她總是會?成為被人偷偷圍觀的那?個，因?為——她面前真的堆了太多書和雜志啦！一整個閱覽室其他人加起來都沒有?她看的多，圖書館館員早已習以為常。

    據少年班的同?學們說，大?家日常提到她總是驚嘆“是人嗎？看的這么多還這么快！”；還聽說其他學生稱她“圖書館館霸”，日常讓人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來上大?學的，怎么人比人氣死人呢？！

    別說普通學生，就是千里?挑一進來的少年班學生也大?呼“吃不消”，有?她這個卷王在，少年班的孩子全?都緊張得不得了，每天挑燈夜戰到半夜12點?的大?有?人在。去年進來的少年班新生里?據說有?個男孩看書的速度也很快，但?他也不敢跟她同?時出現在同?一間閱覽室，問就是康妙玟太恐怖了！

    恐怖大?魔王本人還渾然不覺：我有?這么可怕嗎？我明明是個甜美可愛美少女呀！

    科大?于?是決定讓這位甜美可愛的少女擔任今年畢業典禮上的學生代表，發表畢業演講。

    演講什么的她不太熟，但?既然能在學校的大?禮堂當著上千名學生和老師的面演奏鋼琴，那?么演講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沒在怕的啦！

    第143章 法蘭西必薅羊毛

    她在語文上的優勢不如數學明顯, 相對來說。作文是她的薄弱環節，幸好?不用高考，不然語文可能會拖后腿。寫論文用不著多么高深的寫作水平, 能夠準確、簡潔的描述已經足夠。

    畢業演講……很容易就會變成空話、套話, 那就沒有什么意思了?。

    要從哪里著?手呢？畢業演講不需要長篇大論, 校長辦公室的秘書告訴她有10到15分鐘的演講時間。那么, 從自?己的經歷說起，擴展到科大？肯定要說到學校的啦, 不可能拋開學校只談自?己。

    10分鐘其實就蠻長時間了?，講太多也沒有必要。

    她花了?半天時間寫完了?演講稿，放那兒, 等過幾天再修改修改。

    *

    少年班的學生?總是比其他系的學生?更卷, 但當然, 也有被退學的。究其原因還是年齡偏小, 一旦脫離了?父母的監管便開始放飛自?我?，F?在電腦游戲還沒有全面普及，能配備電腦的學生?還不多, 但玩嘛那是怎么都能玩的，就是躺床上?看小說也比學習有趣。

    卷王的模范作用固然影響很大, 但真要有人決定躺平，不管是誰也沒辦法。

    康妙玟其實滿能理?解不思進取的躺平主義，說到底還是小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不努力也有人兜底, 所?以才會放飛自?我。有壓力的都會兢兢業業拼命學習，指望有個光明的未來。

    她自?己已經過過躺平的生?活，玩游戲甚至無所?事事當然很舒服, 但時常也會感到空虛。說到底，人還是需要有個人生?目標的。

    肯用3年上?完4年課程的學生?不多, 提前?畢業當然可以，只要你能修完學分。她這學期只有不到10個學分，比起之前?的5個學期輕松許多。

    也不需要為畢業論文煩惱，于是比起其他應屆畢業生?她最輕松，還有時間看看小說呢。小說很好?看，中外的都看，能直接看英文和法文的原版小說，幾次出國也都抽空去了?書店買原版小說，如今家?里書架上?有一整排的外文原版小說。國外買書肯定比國內買書貴，想想就在幾年前?一本書才賣2、3元，換算一下原版小說，原版小說就算是不到10法郎的平裝本也算是非常貴了?。

    中國作家?有很多都很喜歡，余華這個作者就很有趣，人很風趣，但作品普遍表現?平凡小人物的苦難，對比非常鮮明；還有文筆風格獨樹一幟的王小波、文筆淡雅的蘇童，以及寫作風格更西方的徐興業，《金甌缺》堪稱傳世巨著；相比之下，姚雪垠的《李自?成》因為最后一卷未寫完由他人補完給這本同?樣能稱得上?傳世巨著的小說打了?折扣。

    另外格外喜歡張愛玲和蕭紅，二人同?被稱為“民國才女”，文字風格大相徑庭，人生?經歷也很不同?，但有一點相同?的，就是都在男人身上?栽了?跟頭。張愛玲寫《金鎖記》、寫《傾城之戀》，卻?跟胡蘭成這樣的渣男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糟心婚姻；蕭紅寫《生?死場》、《馬伯樂》，文字冷峻簡潔，卻?總是遇到不合適的男人。

    所?以女人為什么一定需要男人呢？

    男人嘛，當做人生?的點綴就可以了?，別的不需要。

    *

    張婭寧和錢麗娜等幾個初中的老同?學都在緊張備戰高考，《黃岡習題集》做了?近年來的好?幾本，其他習題集也是一套一套的刷，還有老師出的卷子，每周都有好?幾張卷子要做，根本沒有星期天。

    這時候高三還沒有什么一模二模，但會有幾家?高中的聯考，高考之前?有兩次摸底考試，是跟一中、二中、六中、八中、科大附中、安大附中等若干所?整體評價較高的中學聯合命題的考試。三月初第一次聯考，五月過了?勞動節假期后第二次聯考。

    聯考人數接近3000人，幾乎囊括了?3年前?中考的前?3000名，有微小變動但可以忽略不計，有成績下降的，也有從后面沖上?來的，但總體來說變動不大。

    張婭寧在廬州理?工大學附中排名基本沒下過前?三名，但在全市尖子生?范圍里只能排進前?100名，第一次聯考差點讓她懷疑人生?。

    前?100名的分數追的很緊，1分可能就是好?幾個名次了?，高考所?說的“1分千人”更能看出競爭的激烈。

    她有點后悔沒有在高中繼續搞學科知識競賽，本市大學在本市高中有個位數的保送名額，但要求很苛刻。當年康妙玟是以imo金牌得主的強大優勢獲得科大的保送名額，她數學不太行?，但物理?生?物化學總可以有一項優勢吧？數物生?化她的水平差距不大，數學太難，化學生?物應該爭取一下的。

    錢麗娜差距就很大了?，在1000名之外，今年本市高考報名人數是2萬多一點，以沒有擴招的大概30%達線率來看，錢麗娜上?大學也不用擔心，北清復交比較懸，但要是目標沒有那么高，上?個一本也是絕對問題的。

    路景延等幾個跳級的男生?也都還不錯。

    3000人不到的聯考實際是讓這些學校的尖子生?對自?己能報什么檔次的大學心里有數。

    第二次聯考，張婭寧的名次躍升到前?50名之內，她卷得很，刷題刷得昏天黑地。再加上?康妙玟之前?許諾過的，高考之前?會為她們幾個串講一下數學和物理?。

    張婭寧的父親張鳳池安排了?一間晚上?不上?課的教室給她們用，聽課的原本只有4、5個人，結果當晚來了?12個人。

    路景延還非常上?道?的給她包了?“代課費”，小聲說：“我不知道?該給多少，我爸在外面代課一節課100，我們一個人給10塊?！?/br>
    10塊確實也不少了?，算起來是小班教學，但她也不是有證的老師，拿120元也不錯，比沒有強。

    第一晚講數學，過了?一周講物理?，這次來的人更多，有20人?？得铉湟残⌒◇w驗了?一下當老師的“快樂”。

    *

    對于女兒一晚上?就能賺1、200元，奚繡藍甚至有點看不上?呢！其實還是康妙玟的字和畫都能賣極高的價格，導致奚繡藍同?志有點飄了?，要知道?現?在的普通工人月工資也就200元左右。

    繼1990年工資調整后，1993年工資再次調整，現?在大學教授的工資普遍都有3、400元了?。

    康妙玟自?己賺錢自?己花，大筆進賬直接存在自?己的存折上?，她去年畫展的收入在上?海和北京各買了?一套房子，都有100多平方。住不一定會去住，等著?升值以后賣掉，現?在20萬的房子，以后會升值幾十倍，比存銀行?賺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