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燭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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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熠去樓上給許清燭拿衣服。 先抖落好了?衣服,保證里面沒藏蟲子,將衣服和她需要的一些東西拿到樓下給她,之后游熠又折返回?樓上抓蟲子。 主臥大?概一百平,房間不小,但?游熠聽她的話?,沒進衣帽間,只在她房間里仔細繞了?兩圈,最后在陽臺窗旁的角落里,看到那只錢串子正在黑色窗框上爬,抽著?紙巾將這只蟲子給滅掉了?。 也是巧了?,蟲子沒爬進她衣帽間,只在外面轉悠了?,不然真的很難找。 想到許清燭哭得厲害,游熠看這蟲子腿又多,隔著?紙巾折了?又折,慢條斯理?地將這蟲子給碎尸萬段了?,最后扔進房間垃圾袋里,提著?袋子下樓。 下樓后,游熠看見許清燭穿好衣服后又站到沙發上去了?,她一邊還在轉圈地往地下看,不時抬腳和拍打褲子,他不由?得笑了?一聲,提著?垃圾袋給她看:“抓著?了?,已經滅了??!?/br> 許清燭明顯松了?口氣,但?她還是沒從沙發上跳下來,她怕還有第二只。 游熠想到她拍戲總在戶外,多嘴問了?一句:“你在劇組看到蟲子了?怎么辦?” 許清燭拍打著?毛衣,沒抬頭地說?:“誰在現場就蹦誰身上,不過他們都知道我怕蟲子,也都會盡量幫我盯著?點蟲子?!?/br> 游熠眼前又閃過個名字。 沒再問,推門出去將蟲子扔到大?門外路邊的垃圾桶里,回?來洗了?手,開車送她回?家。 ** 送許清燭回?她自?己公?寓的路上,游熠沒想到一只蟲子這么能折騰人,也沒想到許清燭怕成這樣,開車時沒忍住笑了?聲。 許清燭聽見了?,又氣又臉紅:“笑屁嘛,你就沒怕的嗎,你怕不怕蛇?你看見蛇躲不躲?” 游熠曾經是賽車手,現在開慢速,像在開小孩兒車似的,姿態很放松:“我不怕蛇,而?且蛇的長度,和你怕的那蟲子的長度,真比不了??!?/br> 許清燭抿嘴生?氣。 游熠繼續拖腔道:“你怕的那蟲子可太長了?,長得我看看啊?!?/br> 他側頭凝她眼睛,看她眼睫毛的長度,驀然笑了?一聲:“都沒有meimei您這眼睫毛都長呢?!?/br> 許清燭:“?!?/br> 許清燭本來還有點被揶揄的生?氣,但?對視到他看她眼睫時的英俊五官和他笑得翹起的桃花眼,還有他叫她meimei,心里一甜,就姑且不跟他生?氣了?。 “對了?,”許清燭才想起來問他,“你在家你為?什?么不開燈呀?” 游熠的笑聲倏然收了?,開著?轉向,轉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說?:“昨晚失眠,剛在睡覺?!?/br> 許清燭:“……”她多嘴了?。 她知道的,還有大?約一周的時間就是溫煙過世的日子了?,又入了?冬,游熠經常頭痛失眠的問題會加重。 “那個,”許清燭清了?清嗓說?,“哥哥你要是不想讓別人進地下室的話?,地下室不驅蟲也行,我可以想辦法……克服一下?!?/br> 聽到她要克服一下,游熠挑眉看向她,而?她立即轉頭看向了?窗外。 許清燭留給他的后腦勺都說?明她這話?說?得很心虛,她要是能克服的話?,早就克服了?。 游熠說?:“沒事,地下室里也沒什?么不能見人的,都是我畫的畫,收拾一下就行了??!?/br> 許清燭“啊”了?一聲,驚訝的目光投到他側臉上:“你會畫畫?是油畫嗎?從幾歲開始學的?” 她知道他外公?是有名的油畫家,但?她一直沒聽說?過他會畫畫。在她悄悄接觸他的時間里,也沒聽他提起過。 游熠隨意說?:“這兩年才開始學,還沒小孩畫得好,瞎畫?!?/br> 許清燭聽他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就猜測到負一層應該裝滿了?他畫的畫,而?他畫的那些畫,應該都是溫煙。 也或許,他也畫過一些別人? 對此,許清燭心里還是存有些期望,她像只偏偏喜歡上警覺獵人的小狐貍,她害怕,但?又想踏上外面的風景,忍不住悄悄往前邁出,嘗試向他靠近。 她故作鼓勵他的語氣,笑說?:“外公?那么厲害,你也不會差的。那你好好學,等你學成了?,我給你當模特,你畫一幅我唄?” 前方紅燈,前面的車停下,游熠也緩慢停了?車,轉頭看向她。 正是夜里,車外到處閃著?燈光,燈火璀璨的,而?她笑起來的眸眼明媚得更像閃著?星光,忽然之間,好像有星光落進了?他的眼里。 游熠眉頭一跳,立即斂了?眸。 他沒再看她,抬頭看前方擁擠的車流,有力的指尖敲擊方向盤。 片刻后,游熠語氣微重地說?:“清燭,我照顧你的生?活是責任,超出了?生?活的范疇,就過了?界。你要清楚,我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為?你做的?!?/br> 許清燭怔怔愣住。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么嚴肅的語氣警告她過界了?,讓她將自?己的位置擺正。 對向的車燈打過來,許清燭的臉色發了?白?,白?得沒了?血色。 游熠說?完以后,感覺到身邊的人變得異常安靜,感覺到她許久一動不動,車內塞滿了?他與她之間的僵硬氣氛。 游熠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 他只畫過溫煙,沒畫過別人,所?以剛剛許清燭笑著?提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明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他卻還是當了?真,第一反應是想要筑好獨屬于他和溫煙的這個牢籠。 說?不上是怕自?己松懈了?防備,還是怕許清燭真的能走進來,他低著?聲音叫出她名字的那兩個字,接著?他說?出的那些話?,其實本意不是警告她,更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將自?己對她的照顧過了?界。 尤其今天晚上又發生?了?些事,他抱著?只穿著?胸衣的她那么久,掌心碰到了?她肌膚細膩的背,手腕碰到了?她飽滿圓潤的臀,他視線低垂時看到了?她歪了?的胸衣下的渾圓,有一些觸感發生?了?,眼睛看到了?,就無法完全忽視掉了?。 其實是他過了?界,就算她不在意,但?在他這里,過不去。 小姑娘信任他,才會依賴他,才會說?出玩笑來,而?他把劃清界限的話?這樣嚴肅說?出來,顯得他認為?她在自?作多情。 游熠后悔將話?說?得重了?,知道自?己的話?讓她不舒服了?。 前方的車在移動,游熠緩緩驅車,心里沒來由?的煩躁,抑住情緒,輕著?聲音說?:“抱歉,清燭,我知道你剛剛只是開玩笑,是我多心了??!?/br> 許清燭輕輕搖了?頭。 最可怕的事情是,他沒有多心。 她已經想象到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他會怎樣對自?己。 她剛剛小心翼翼邁出的一腳,就已經中?了?獵人的一箭,絕不敢再試了?。 她帶著?疼痛,收回?她這一次不自?量力的試探,勇氣也已經被刺沒了?一大?半。 許清燭雙手抱臂,捂著?胸口發疼的地方,面上閑閑地笑著?,無所?謂地說?:“沒事,我理?解你的,也是我自?己說?話?沒分寸?!?/br> 頓了?頓,許清燭很認真地說?:“下次不會了??!?/br> ** 游熠一直送許清燭到地下停車場,跟著?許清燭上頂層電梯,一直送她到家門口,他才離開。 離開時,兩人之間彌漫著?些微妙的疏離,主要是許清燭給游熠的,她意識到得讓自?己有自?知之明一些,不能真把他對自?己的照顧誤以為?自?己有希望。 縮回?的這一腳太疼,不能再疼了?。 這一晚,竹葉青上線跑了?兩場,發了?瘋一樣,速度起得飛快,入彎出彎完全沒了?之前的謹慎,沖得撞翻了?兩次。 群里任星巖震驚問他:【@竹葉青,青叔今天咋了??】 竹葉青回?:【被個小畜生?給欺負了??!?/br> y:【?】 y:【還有人敢欺負青叔呢?我們幫你欺負回?去?】 許清燭沒搭理?游熠這句話?,圈了?任星巖一句:【@星星,罵兩句臟的給叔聽聽?!?/br> 任星巖立即開罵,罵得真的好臟,許清燭就沒見過這么臟的,目瞪口呆的都看不下去了?,連忙叫停了?。 竹葉青:【行了??!?/br> 星星:【這就行了??我還可以沒開始罵呢!】 竹葉青:【?!?/br> 竹葉青:【行了?行了?,出氣了??!?/br> y:【@竹葉青,你這兩次出差時間都很長,生?疏了?吧,我陪你跑兩圈?!?/br> 許清燭這次不僅沒搭理?游熠,甚至招呼都沒打,直接下線了?。 群消息的界面里,徒留下十分鐘后游熠發來的一個【?】 許清燭躺到浴缸里發呆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脾氣挺大?的。 她躲在暗處喜歡游熠的時候,她會難過,會郁悶,但?不會覺得委屈。 哪怕她今天被那只蟲子嚇得半死,她也沒覺得難受。 但?在車上時,她第一次直面他的警告,她不禁想到自?己默默陪伴他的六年里的一個個晚上,想到她甚至還給他獻血救過他的命,他今天卻對她把話?講得那么重,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雖然這個委屈是自?找的,可在她爸媽對她灌輸的觀念里,女孩子就是不可以受委屈的,女孩子要遠離讓自?己受委屈的根源。 她可以對他付出很多,即便他一輩子都不喜歡自?己也可以,但?她接受不了?他的重話?和責備。 他今天明明可以好好和她說?,比如心平氣和地和她說?,他只畫過溫煙,沒有畫過別的女孩子,也不打算畫別的孩子,讓她理?解和見諒。 她會乖巧地說?好的,我明白?了?,一邊繼續默默心疼他。 可他沒有,他說?:清燭,你要清楚。 你要清楚自?己只是個路人而?已,你要清楚你只是我朋友的meimei而?已,你要清楚我照顧你,不代表你就可以隨意跟我提要求。 許清燭身子下移,把腦袋往水里面躺下去,眼淚和水混到了?一起。 半分鐘,腦袋沖出水面,臉上沒有任何眼淚痕跡,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她從浴缸里站起來,慢步走到花灑下沖身體,邊想,她雖然是個沉溺于單方面付出的戀愛腦,但?她不會做迷失自?我的、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受委屈的戀愛腦。 事不過三,超過了?,就離開,哪怕割舍過程很疼,戀愛腦也要好好愛自?己。 ** 隔日,游熠來公?寓接許清燭。 一夜過去,兩人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恢復了?和氣,唯獨有一處不太和諧的地方是,許清燭聞到游熠身上有酒味。 大?清早的,游熠竟然就喝酒了?嗎?還是從昨晚到今早,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喝酒? 婚紗攝影館整個閉館,只接待許清燭和游熠兩人。 游熠提前安排得很周全,工作人員在看到明星許清燭后,沒有露出驚訝目光,禮貌溫和地接待他們。 從入門開始,到化妝和換衣服等事宜,都令許清燭感覺很舒服。 兩人一共要拍三組婚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