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彈幕后發現陛下是玩家 第21節
陳嬤嬤宮外?那一大家子,怕都?是一群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螞蝗。 “都?有什么人?” 費司贊答道:“那家家主?是陳嬤嬤兄弟,下面一大群,全是她兄弟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一家上下只主?子就有幾十人?!?/br> 紀禾清笑了,“可真是枝繁葉茂?!彼聪蛸M司贊,聲音仿佛嘆息,“你說陳嬤嬤這是圖什么?辛辛苦苦給人當內應做眼線,一輩子cao勞,最后連命也賠上了,就為了養這么一群吸血蟲?安分守己?,給自?己?攢些體己?,將來平平安安離宮養老不?好么?” 聞言,費司贊目光閃動,世人多以女子賢良為美,所謂賢良,便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總之?從生到死,都?要依從男人,奉獻男人,哪怕有一分出格,都?會被斥為不?孝不?悌,陳嬤嬤在那些人口中,可是大大的賢良人,人人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陳嬤嬤的兄弟,恨不?得有個大筆銀錢貼補自?家的姐妹、姑姑、姑姥姥…… 她沒想到紀貴人聽了這事,居然是批評陳嬤嬤不?為自?己?著想。內心對紀貴人的觀感又有所不?同,費司贊回道:“貴人所言極是?!?/br> 紀禾清卻?沒空注意費司贊的神態,她心想,能給得起大筆錢財,還膽敢唆使宮妃行刺,事情敗露后又能果斷在宮中將關鍵人證殺害,而?那個人,或者說那股勢力,還隱藏在宮中??赡苁锹愤厼叩男√O小宮女,可能是尚食局一名幫工,甚至可能是她身?邊的費司贊。 這么一想,簡直叫人不?寒而?栗,身?邊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眼線,每個人都?有可能在她和趙嵐瑧的飲食里做手腳。如果不?是趙嵐瑧看過這些人都?是綠名,紀禾清恐怕睡著了都?要揣著把刀子。 而?趙嵐瑧,他不?像別的皇帝,他做事隨心所欲,吃東西連個試毒的都?不?需要。 不?,現在試毒的那個人可能成了自?己?。 想起前幾天那個炒蘑菇,紀禾清就感到頭疼,更頭疼的是,她偶爾會回味起當時的滋味,說不?清在舌尖泛起的甜意究竟是炒蘑菇,還是紅豆粽子。 “日?后不?要給我紅豆粽子?!?/br> 紀禾清沒頭沒腦的這句話叫費司贊一愣,隨即很快點頭,“是,我會吩咐尚食局,從此貴人的膳食里絕不?會有這一道?!?/br> 紀禾清點頭,對,就這樣,最好永遠讓她忘記這世上沒有紅豆粽子。 可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剛說到紅豆粽子,紅豆粽子就來了。 看見若無其事拎著食盒進來的趙嵐瑧,紀禾清面色微僵,倒也不?全是因為紅豆粽子,而?是因為趙嵐瑧看著她的眼神又變了,紀禾清一時難以形容那是什么眼神,只覺得趙嵐瑧好像一只野性難馴的動物?,正在謹慎小心地觀察她。 難道他又開始懷疑她了?紀禾清吃下趙嵐瑧投喂的膳食,看見彈幕又在提醒她體質 1。 吃完膳食,見趙嵐瑧似乎有話要說,她趕緊打斷他,將費司贊查的那些說給他聽,又問?:“當時陳昭儀明顯是要害你,你難道看不?見她的紅名么?為什么還接她的菜?” 趙嵐瑧果然被她轉移了目標,那種細致觀察她的眼神收回去,又恢復了平日?模樣?!拔铱匆娏?,但她不?是很紅,是淡淡粉色?!?/br> 紀禾清:??? 還有粉色? 萌新怎么連這也不?知道,游戲經?驗也太少了吧!趙嵐瑧想憐憫她,但是眼睛一落到她身?上,就移不?開了,只目光微微下移,從她微翹的眼尾,淌過秀挺的鼻子,最后落到她因為沾了湯汁稍顯光澤的唇瓣上。 他目光停駐了片刻,而?后又忽然驚醒,雨點似的劈里啪啦甩出一堆話,“粉色就是黃名剛剛變紅名的階段,一般不?會超過兩天。而?且不?是你說要嘗試將紅名變黃名再變綠名么?而?且她紅得很淺,為了解毒丹之?后不?是又變成黃名了么?” “當然,我不?是在指責你,我只是說明我當時的想法,如果你不?高?興,我就等著她什么時候再變紅名,就把她殺了給你解氣?!?/br> 紀禾清:“……倒也不?必?!彼X得趙嵐瑧今天很奇怪,話格外?多。又問?了他這三天的任務進度,好在趙嵐瑧還是可靠的,說了要好好完成任務就真的有去做,這幾天被他派出去的官員不?少,地圖上的紅斑可喜可賀地少了一點點,也就……拇指蓋大小。 紀禾清有些意外?,地圖上的一點點,落到實地可能是一個城鎮那么大,竟然這么快就有成效?轉念一想,趙嵐瑧的玩家技能能助他立刻看清弊缺,也能讓他飛快篩選出更合適的官員,被他派出去的人不?說多有才干,至少都?是綠名不?會陽奉陰違。 這事紀禾清之?前問?過趙嵐瑧,他說黃名大概率會光說不?干,還有可能添堵,綠名雖少,很多還很蠢,但至少忠心度是足夠的。 很蠢?想起同樣是綠名的韓尚青,紀禾清心想,趙嵐瑧看“npc”的視角可能和她不?同,至少在她眼里,韓尚青可算是精明無比。 *** 韓尚青的車馬此時早已?經?遠離京城,只不?過他并不?坐在“欽差”的車駕上,也無人知道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右相韓尚青。 此時他作尋常商戶打扮,臉上粘了胡子,騎馬取小道,再乘船一路前往姚州,日?夜兼程,輕裝上路,能比欽差的大隊人馬快上少說兩倍。 只是韓尚青沒想到,遠遠還沒進入姚州地界呢,就遇到相關的事了,一隊商人正在路邊談論關于換糧的事。 韓尚青帶著偽裝成隨從的侍衛在旁白坐下,聽了一耳朵,忽然道:“陳糧換新糧?還有這種好事?” 韓尚青突然插嘴,叫那些商人有些不?快,但是見他穿得闊綽,身?邊隨從的錢袋子里頭響動,一聽就是金銀碰撞之?音,才對他和氣起來。 韓尚青此時身?上滿是市井氣,跟他們坐在一起吃些劣茶粗面點心,信手拈來幾句令對方倍感親切的方言,沒多久就跟他們打成一片。 他自?稱是跟他們一樣的南邊人,小時候隨父北上,如今年歲漸長,父親漸漸起了心回歸南地想要落葉歸根,他這個做兒子的就回來南下探探情況。 聽了他的口音,大家也不?懷疑,雖然都?是南地,但南地又分許多州縣,出了百里地口音就略微不?同,這幾個商人聽出他口音不?是跟他們一道的,又想著對方說要會歸故土,不?會跟他們一個地方搶生意,話語間就更親切了,很快就將剛剛議論的事情說過他聽。 韓尚青聽了幾句,就笑道:“原來你們說的是姚州啊,聽說姚州月前受災嚴重,朝廷撥了賑災錢糧下來,想必是當地官府擔心糧食不?夠,所以才用新糧換舊糧吧!我家也經?營些糧食生意,倒很樂意拿些陳糧去換?!?/br> 誰都?知道陳糧價格不?如新糧,畢竟新糧還能再存放幾年,陳糧再不?吃掉就腐壞了。拿新糧換陳糧,能多換來不?少糧食,韓尚青這么說的意思是,姚州官府擔心朝廷給的新糧不?夠受災百姓吃,特意放出風聲換些陳糧救災。換做平日?,沒人會舍得拿新糧換陳糧,畢竟陳糧雖然價格低廉,但要是沒及時賣出去放壞了就全虧里頭了,但如今姚州受災,大把災民等著吃飯,情況自?然不?同。 如此,商戶手里囤積的陳糧能出貨,官府也有了更多的糧食救助百姓,兩全其美。 誰知聽他這么一說,那商戶就冷笑一聲,“要真是這樣也不?說什么了?!?/br> 韓尚青做出驚訝模樣,“怎么說?還請老哥指點?!?/br> 那商人就解釋了一番,原來姚州官府所謂的換糧,不?是拿新糧換陳糧,而?是拿陳糧跟商戶換新糧。 韓尚青:…… 縱然知道天子派他出來不?是無的放矢,韓尚青也萬萬沒想到姚州官府能搞這一出。拿陳糧換新糧,自?然不?可能拿新糧去喂百姓,那么這些新糧囤積起來做什么,不?言而?喻。 在韓尚青驚訝的神色下,那商戶又詳細說了一通。說是姚州現在根本沒法看,受災的百姓無處安置,無糧可吃,朝廷下來的錢糧全都?填了官府的肥腸,他們也是聽說換糧風聲,以為是陳糧換新糧才趕過去,誰知道竟然是拿新糧換舊糧。這才滿肚子怨氣從姚州離開往回走。 說到最后,那商人也是一肚子氣,“這一來一回,車馬費都?不?少?!?/br> 韓尚青聽他們說了些當地百姓的慘狀,跟著嘆息了幾句,才說道:“不?過我從北方下來,倒是聽說朝廷派了欽差御史,也許是聽說了姚州這邊官府不?作為,才下來督察賑災的?!?/br> 那商人聽完卻?是冷笑,“什么東西,全是一丘之?貉罷了,大隊人馬鬧哄哄地來,一路吃拿卡要,到時候還要我們這些沿路商人出錢接待,再裝模作樣掉點酸文腐詩,再鬧哄哄回去,無非是從下面再刮一層油水走?!?/br> 說到最后,已?經?開始罵人。韓尚青也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跟著他們罵了一通,等到了傍晚目送那些商人離開時,他已?經?了解了不?少姚州境況。 “還得親自?去看看??!”韓尚青喃喃自?語,又是快馬加鞭入了姚州境內。 而?數日?后,大張旗鼓的欽差隊伍才來到姚州,聽說來的是右相,姚州刺史帶著一眾官員諂媚地垂手站在路邊等候,出來的卻?不?是右相,而?是右相下屬一名四品京官。 那京官姿態高?傲,說道:“右相大人縱情山水,哪里管得著這些繁瑣庶務,自?然是我們這些下官代勞?!?/br> 那姚州刺史一聽,心道果然,那右相就是個不?辦實事的,不?過這京官卻?也不?好對付,只見他在災區巡視了一圈,痛斥姚州刺史不?辦實事,連災民撫慰營地里的旗子不?是雙數都?被他揪出來一通批判。 姚州刺史一開始還膽戰心驚,后來見他對治災一事狗屁不?通,卻?挑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情找茬,心下明白他是個什么貨色了,當下嘿嘿一笑,晚間宴飲上就掏出一堆銀票奉上 。 好吃好喝地送走欽差,姚州刺史當晚睡得呼嚕大起,半夜里被隨從鬧醒,還當災民又在鬧事,當下一巴掌甩過去,“廢物?,連些刮不?出油的瘦鬼都?壓不?住?!?/br> 那隨從哆哆嗦嗦道:“大人,不?是??!是欽差,又回來了……” 姚州刺史:…… *** 遠在姚州發?生的事情,京城里自?然并不?知曉。 十月初一,紅豆粽子事情過去的第八天,紀禾清乘著馬車出了宮廷,這是她入宮之?后第一次出來,趙嵐瑧自?然也在身?邊。 她掀開車簾去看周圍街景,裝作沒發?現趙嵐瑧觀察的目光。 前兩日?聊起紅名,紀禾清想了個法子,雖然陳嬤嬤死了,線索中斷,可趙嵐瑧有一個作弊一樣的能力,只要他在宮里轉上一圈,看看哪個是紅名,不?就能揪出來了? 然而?這個做法又有弊端,因為紀禾清懷疑,幕后之?人,也許知道趙嵐瑧這個能力。 畢竟在紀禾清入宮之?前,趙嵐瑧是個見紅名就殺的“瘋子”,但凡有紅名出現,都?逃不?過他手里的劍,可宮廷那么大,如果紅名特意避著趙嵐瑧走,趙嵐瑧又怎么能發?現呢? 偌大宮廷,數千宮人,一個個叫到趙嵐瑧面前,實在打草驚蛇。再來幾次陳嬤嬤事件,那連可能的線索都?斷掉了。 但如果放緩長線,讓人清查每一個刻意避開趙嵐瑧的人,不?是臨時撞見后匆匆避讓,而?是從來不?在趙嵐瑧習慣路線上出現過的人,那么范圍就大大縮小了。 但宮人畢竟太多,這件事不?是一時一日?能做成,好在有趙嵐瑧在,挑出來著手調查的都?是綠名,倒也算有了可以信任的助力。 正想著,馬車忽然停了一下,一道男子清朗聲音在車子外?響起,“公子、夫人,前方有些sao動,可要繞路?” 趙嵐瑧正心不?在焉玩著劍穗,紀禾清踢了他一腳,他才驀然清醒,輕咳一聲道:“發?生什么事?” 那男子道:“是一戶陳姓人家被抄了,正在門?口哭喊?!?/br> 是陳嬤嬤兄弟那一家子。 趙嵐瑧:“繞過去吧!” 車外?男子應諾,馬車隨即繞行。 這次隨行的人不?多也不?少,有高?總管,幾個侍衛,起居郎,以及金吾衛統領肖未寒。 馬車繞過去時紀禾清隱約聽見那陳家有人在喊,說他們姑母是宮里紀貴人跟前紅人,等姑母知道了如何如何…… 紀禾清搖搖頭,心想這些人可是滿腹謊話張嘴就來,難怪能哄得陳嬤嬤心甘情愿當牛做馬給他們錦衣玉食供著。 也是從這之?后,紀禾清發?現趙嵐瑧更怪了,明明坐得離她不?近,腿和胳膊卻?伸得老長。 彈幕直呼他是要在車里劈叉嗎? 紀禾清也覺得古怪,明明趙嵐瑧平時的坐姿沒這么狂放。 馬車雖大,也禁不?住他這么會折騰,尤其是城西的路面并不?是每一個地方都?平坦,偶爾顛簸一下,紀禾清就不?可避免碰到趙嵐瑧的胳膊腿。 她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直到彈幕提醒,說趙嵐瑧該不?會是想制造肢體接觸吧? 紀禾清恍然大悟,又有點不?敢相信,為趙嵐瑧的幼稚感到震驚。 她盯著趙嵐瑧看了會兒,覺得自?從紅豆粽子以后,趙嵐瑧就出奇的古怪。以前他不?是很隨心所欲么?怎么如今還搞起了這套? 在跟趙嵐瑧的相處中,紀禾清根據經?驗,認為面對趙嵐瑧這偶爾的無恥行徑,直接戳破最有效果。 “你是想我多碰碰你嗎?其實大可不?必如此?!?/br> 趙嵐瑧:…… 他忽然像是成了個瓶子,紅色的水位直線上升,整個脖子臉都?紅了,然后……然后他就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公子,夫人,西市到了?!?/br> 紀禾清直接掀簾下車,肖未寒愣了下,怎么不?是陛下先?出來? 他猶豫著去掀簾子,發?現陛下在角落里縮成了一團,他那么高?個子,竟然能縮成比紀貴人還小的一團! 肖未寒受到了震撼。 西市繁華熱鬧,當然,逛街只是順便,紀禾清的主?要目的是來找陳四娘。 陳昭儀中毒后還在修養中,高?總管讓人在京城包括百里內尋訪,找到了好幾個叫陳四娘的,紀禾清看來看去,只覺得西市相撲館里的那位最像。 只是進入相撲館后還沒來得及看人,紀禾清就在大門?口那根朱漆柱子上看見了天命盟的標記,那是引人相會的記號,且標記很新,明顯是沖著她來的。 紀禾清倒也不?意外?,天命盟在京城里有些探子,她一路掀車簾查看,容貌落入那些人眼中并不?奇怪,況且這段時日?她在京城名聲大噪,就算她不?主?動露面,那些人也會想方設法引她相見。 相撲館為他們開了間上好包廂,紀禾清說一聲自?己?去更衣,就屏退跟隨獨自?走了出去。 肖未寒侯在門?口,聽見紀貴人不?讓人跟隨,就開始皺眉,等他注視著紀貴人遠去,察覺有人跟在她身?后,眉頭皺得更緊。 正要回稟,想想這也許是個立功機會,不?能讓別人占了,往上爬不?容易,裙帶關系也是關系!于是肖未寒囑咐其他侍衛小心伺候,自?己?則腳步一提,朝著那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