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遲疑著點頭，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然后他就聽見楚辭繼續道：“但是我覺得我沒你慘，我也不過就是受了傷而已，而你，直接進監獄了?！?/br>
    楚辭“嘖”了一聲：“你在聯邦當師長的時候肯定沒有機會進監獄體驗成為囚犯的感覺，所以這是多么濃墨重彩的一筆人生閱歷啊，你說是不是？”

    西澤爾：“……”

    第323章 精神世界（上）

    半晌，西澤爾無奈道：“你想笑就笑吧?！?/br>
    楚辭緊緊的抿著嘴唇抿了一會，道：“我不想笑，我之前已經笑過了，現在不會笑了?！?/br>
    “你還說你一直都記掛著要救我，原來就是為了嘲笑我？”

    “這肯定不是啊，你怎么能懷疑我的居心——呸，擔心呢?！背o義正嚴詞的道，“救你和嘲笑你完全是兩回事?！?/br>
    “也就是說，”西澤爾指了指他，“你確實是想要嘲笑我的?！?/br>
    “這也不算是嘲笑，”楚辭笑瞇瞇道，“只是人在自己境況很慘時候，總是想找一個比自己更慘的比較對象來尋求心理安慰，這樣一比，自己好像就沒有那么慘了?！?/br>
    西澤爾笑著搖了搖頭。

    昨夜后半夜刮了風沙，楚辭推開門的時候門口堆積了一層沉積的沙土，天幕是昏沉的涂黃色，其中夾雜黯淡的紅云，看上去就像是打翻了的、臟污的顏料盤。

    “今天下午可能會有風沙——”

    “看來今天的天氣很糟糕……”

    楚辭和艾略特·萊茵的聲音同時響起，西澤爾探出頭去，看見萊茵正好也剛從房間里出來，他愣了一下，笑道：“看來我們很有默契啊?！?/br>
    “從這里去眼鏡城得半天時間，”楚辭道，“我們可能得現在就出發了?！?/br>
    “真可惜?！卑蕴亍とR茵嘆氣，“我本來還想繞道去一趟烏拉爾巷?！?/br>
    “去那干什么？”楚辭隨口問。

    “去看看慕容有沒有回傳什么消息過來?！?/br>
    楚辭道：“您給慕容發送信息出去了？”

    萊茵點頭，笑道：“對。你忘了我們走的時候是怎么對慕容說的？”

    楚辭沉默了一下，道：“人算不如天算……”

    他們離開圣羅蘭的時候，萊茵叮囑慕容開，如果他們在霍姆勒超過七天沒有返回就讓慕容開派人過來探查他們的情況。本以為去一趟“漆黑之眼”七天足夠，不成想，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離開圣羅蘭他們先是在占星城逗留了許久，又因為運氣不佳，一來霍姆勒就遇上了風暴，光是匯合就用去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萊茵不得不在烏拉爾巷的集市里找到一個從圣羅蘭來的槍械販子，讓他帶一則消息給丹蔻。

    免得慕容開不知道他們的境況如何，直接派人過來。

    “我們這次真是坎坷，”艾略特·萊茵道，“希望去‘漆黑之眼’的時候可以順利一點?！?/br>
    “千萬不要亂立flag，”楚辭低聲道，“不然不好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br>
    萊茵笑了笑，轉身去叫索蘭度和查克了。

    “我們必須立刻出發，”他解釋道，“下午可能會有風暴?！?/br>
    “我就說昨天晚上風怎么忽然大了起來，”索蘭度打著呵欠，“那就趕緊走，中午之前應該能回去?！?/br>
    “哪有這么快？”查克碎碎念，“少說也得走六、七個小時吧?！?/br>
    “放心吧小子，”索蘭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讓他們把木原通道放開半天，我們回得去?！?/br>
    查克：“……”

    行吧，不愧是首領。

    中午十二三時，他們順利抵達了眼鏡城外的荒原，但是此時的烏云已經沉沉的壓下來，仿佛就在近前，伸手便可觸及似的。

    越野車飛一般朝著眼鏡城的城門行駛去，他們回城的時候，城中的居民都已經開始為風沙的到來做準備，街道上行人逐漸稀少，慢慢就只剩下拿著喇叭走街串巷大聲通知的信差。

    “直接去石頭城堡?！彼魈m度道，“其他地方肯定來不及了，而且也不知道這風暴要持續多久，你們也沒有準備什么物資?！?/br>
    艾略特·萊茵說了一聲“謝謝”，索蘭度擺手：“不是什么大事?！?/br>
    楚辭忽然趴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問正在開車的索蘭度：“你不在的時候，城里如果有什么事，是尼康首領決定嗎？”

    “對，”索蘭度開著車行駛上了棧橋，一路向下進了地下通道，“老頭子雖然記性不太好，但是就目前來看，腦子還是清醒的?！?/br>
    楚辭嘀咕：“你真是要合理利用每一個人剩余價值啊?！?/br>
    “誒，‘剩余價值’這個詞我喜歡，”索蘭度下車，叉著腰道，“老頭子也就這么點用處了，不給他找點事情做，省的他一天天總尋思著罵我?！?/br>
    楚辭偏過頭，對艾略特·萊茵低聲道：“尼康首領是索蘭度首領的父親，但他好像知道智光久讓的事情，你可以去問問?！?/br>
    “哦？”萊茵露出訝然的神情，“尼康首領和智光認識？”

    “他說他認識的是另外一個人，不叫智光久讓這個名字，”楚辭道，“但按照他的說法，我又覺得就是智光久讓?！?/br>
    艾略特·萊茵點了點頭：“有機會我會去拜訪尼康首領?！?/br>
    一行人從地下通道上到石頭城堡一層的時候，衛兵和幾個傭人正在給窗戶打密封板，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明明不過下午是十四時，卻不見白日，恍如黑夜。

    查克擔憂的道：“不知道這場風暴又要什么時候才能過去……之前就又是風暴又是大雪，我們村子里種的菌子全都凍死了，不知道今年剩下的時間怎么過?！?/br>
    “該怎么過怎么過，”索蘭度扯掉自己的手套，甩了甩上面的泥沙，“從前比這惡劣的天氣也有，也不是挺不過來?！?/br>
    “說起來，我已經好多天沒有回家里去了，”查克皺起眉頭，“本來今天下午應該回去……”

    “還想回去再做你得拾荒者？”索蘭度濃密的眉毛挑的高高的，額頭上皺出三道褶子。

    “我現在不是拾荒者，”查克嘀咕道，“我是荒原獵人了……”

    索蘭度想了想，忽然道：“要不跟著莫桑去干吧，荒原上也危險的很，要是那天死在外面，你家里人知道都不知道?！?/br>
    見查克愣著，索蘭度抬起眼皮：“怎么，你小子還不愿意？”

    “不，不是，”查克連忙搖頭，磕磕巴巴的道，“我，我可以留在石頭城堡做事嗎？”

    索蘭度哂笑一聲，故意板著臉道：“莫桑都不知道我去過丹尼爾斯學院劫獄，你小子卻知道，這可是秘密，你覺得我能放你走？”

    “差不多了得了，”藍心白了索蘭度一眼，“讓人家留下還要嚇唬人家，你可真行?！?/br>
    她回頭對查克嫣然一笑：“既然他都說了，你就安心留下吧。不過莫桑脾氣可不太好，能不能讓他滿意，還得看你自己?！?/br>
    查克傻笑著摸了摸后腦勺，重重點頭：“嗯！”

    目光在藍心的笑顏上一掃而過，低下頭，又忍不住要偷偷抬起眼皮去看她。

    楚辭“嘖”了一聲，壓低聲音對西澤爾道：“看到了嗎，他們倆秀恩愛！”

    西澤爾道：“你能看出來？”

    “看出來什么？”

    “他喜歡她?！?/br>
    “這么明顯！”楚辭不可置信的看向西澤爾，“瞎子都能看出來吧？”

    西澤爾也看著他：“那你為什么……”

    為什么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楚辭追問：“為什么什么？后半句呢?！?/br>
    “沒什么?！蔽鳚蔂栆崎_了目光向著別處，“你昨天不是說還有別的事情要對我說嗎？”

    “哦?！背o恍然的想起來還有這茬，傭人將他們送到安排房間，關上門離開后，楚辭道，“你試過用精神力干擾別人的意識嗎？”

    西澤爾緩慢的點了點頭。

    “我只干擾過一次?！彼?，“就是上次在占星城一百三十六層，刺殺則圖拉·昆特的任務中?！?/br>
    “那個秘書？”

    “對?！蔽鳚蔂柦忉?，“因為在聯邦，特性基因者被嚴格管控，是絕對不允許干擾活人的意識的，我們只能在測試和聯系的時候使用模擬記憶或者機器?！?/br>
    楚辭問：“你進入別人的意識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不能用‘進入別人的意識’這種說法，”西澤爾道，“因為精神力干擾其實只是影響了人類大腦皮層產生的電波，用一個不太準確的類比，和你進行精神通感，或者干擾電子設備是同類原理?！?/br>
    楚辭皺起眉：“可這不是將被干擾者等同于機器了嗎？”

    “對，所以精神力干擾才會被列為命令禁止行為之一?！?/br>
    “至于感覺……”西澤爾沉思了一會，道，“就和精神分析的時候差不多，像是進入了一個封閉卻又沒有邊界的空間，能看到那個人的記憶，但是又不太清楚，更像是——”

    “像是隔著一層流動的水，”楚辭打斷他的話，將雙手托在下巴上，沉靜如夜空的黑眼睛盯著他，“對不對？”

    “對?！?/br>
    “像沉在水里，”楚辭道，“壓迫感很明顯，如果我的精神力量是有形，我一定能看見它被擠壓成各種不同的形狀?！?/br>
    “你干擾過別人？”

    楚辭“嗯”了一聲。

    西澤爾本來想說他這么做很危險，又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明明他自己都做過的事情，卻要去責備楚辭，這樣對他很不公平。但精神力干擾確實很危險，如果控制不當，干擾者和被干擾者都有可能腦空白。

    他沒有說話，楚辭反而驚訝道：“你怎么不罵我？”

    西澤爾：“……”

    他好笑道：“原來我在你眼里是這樣的？一動不動就要罵你?！?/br>
    “害，”楚辭捧著臉，像個笨蛋小機器人似的搖頭晃腦，“你要是想罵我罵，我絕對不會還口的，放心?！?/br>
    “然后積極認錯，堅決不改？”

    “呀，”楚辭嚴肅道，“被你發現了?！?/br>
    西澤爾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br>
    第324章 精神世界（下）

    楚辭沖他做了個鬼臉。

    “那你干擾那個秘書的意識，干擾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