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214節
溫敬山搖頭感嘆:“真是有膽量?!?/br> “何止是膽大?”朱副師長的喟嘆里摻雜著幾分冷笑,“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我倒很好奇,他是怎么說服麾下那幾個團長的在無人區行軍的?” “既然他敢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準備?!卑⑻貜浰苟⒅M戰場,倏然嘆道,“2374號軌道要輸了?!?/br> …… 卻蘭城內戰火連天。 哪怕是天降暴雨也不曾澆滅。 探照燈碎成雨夜里的水花,鋼鐵巨人般的機甲穿梭在比雨流還要密集的槍彈中,對流彈碰撞所產生沖擊波幾乎要將霾云團打散,在天地間的雨幕里蒸發出一方真空來。 天幕漆黑,于是戰艦發射出去的導彈就變成了星星點綴夜空,或者墜落的飛行器,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焰。 硝煙夾雜著冷霧彌漫,一把電磁脈沖槍剛掉落在地就被重裝甲碾成了齏粉,而它的主人靠在已然坍塌的哨塔墻壁上喘氣。 他是南城533防區的情報員之一,他們的防區已經失守,指揮部被炸,他逃離出來之后就和衛隊走散,敵人的重裝甲開在主干道中央,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逃出去。 他想,穿過兩條運輸通道就是641防區,可以去那里尋找救援—— 勁風閃過,他覺得自己只是眼花了一下。 隨后慢慢低頭,發現自己心臟位置的生命燈已經變成了熒光色。 士兵泄氣的一屁股坐在墻根,而此時,他尚未斷連的通訊頻道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642……區失……守……” == 演習指揮中心。 “他們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拿下了卻蘭的南城?!?/br> 副總指揮加特比恩聲音里透著激動:“這簡直不可思議!” “機甲突擊戰斗團這個名字不是憑空叫出來的,”靳昀初悠然道,“連城鈺也算是聲名在外,閃電戰是他的拿手好戲?!?/br> “穿過呼日尼爾是兵行險著——老實說這令我非常驚訝——但是他成功了,”加特比恩分析道,“所以才打的溫敬山措手不及,加上南城的守備相對薄弱;但主城可是銅墻鐵壁,連城鈺的速決戰術不適合,納金斯又在城外,恐怕要僵持了?!?/br> “我看不見得?!?/br> 戰場上打的熱火朝天,她卻神情松散,掩著嘴唇打了個呵欠,道:“正是因為納金斯在城外,主城區才有可能最終失守?!?/br> 加特比恩皺眉:“伍爾德和納金斯兵力相當,奈克希婭和她的艦隊要牽制白茉莉號恐怕分不出力量援助,納金斯要想渡江,恐怕沒那么容易?!?/br> “還是說,你認為溫敬山不應該放棄2374號軌道?” “不是不該放棄2374號軌道,”靳昀初搖了搖頭,“而是不應該讓伍爾德鎮守渡風港?!?/br> “那應該讓誰去?” “曲光凝?!?/br> “有什么差別?” “差別可大了去了,別忘了納金斯是機師,他的兵,都是機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任何利用機甲作戰?!?/br> == “我們要渡江?!?/br> 納金斯這樣對楚辭說道。 楚辭看著高地下方打的如火如荼的戰場,問:“怎么渡?” 通訊頻道里傳來肖衡的解釋:“距離渡風港口最近的是這個峪口,叫阿卓谷,你們所在的高地應該可以看見,這個峪口很重要,所以敵人在這里設置了一條非常堅固的防線,我們要突破它,這樣我們的機甲就可以從港口渡過鳥見川?!?/br> “然后從正面進攻卻蘭,將敵人前后包抄?!?/br> 一道陌生聲音道:“既然防線非常堅固,那就靠這一個小隊的機甲,能突破?” “副團長,我和陳風持相同看法?!?/br> 肖衡說道:“會有戰艦幫你們吸引火力,你們只需要全力突破防線即可?!?/br> 那道被叫做陳風的聲音有些遲疑:“那也很難吧,敵人肯定也會出動機甲……而且我們還帶著一個學員?!?/br> 對于團長納金斯要帶著一位名叫林的小孩上戰場去攻防線這件事,其他突擊小隊成員都覺得非常詫異,納金斯沒有提及這個小孩的來歷,炸毀中心樞紐的任務也還處于保密狀態,沒人知道楚辭是誰,他們只是覺得奇怪,就算心里有一件也不會違抗團長軍令,頂多像陳風一樣陰陽怪氣幾句。 “不要戰斗還沒開始就先自己屈服了,”肖衡冷聲道,“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演習結束禁閉三天!” “是!” “倒計時三十秒?!奔{金斯平靜的聲音在通訊頻道念,“……三,二,一,行動?!?/br> 巨大的機甲履帶向前,魚貫的順著高地斜坡滑了下去,跟在最后的楚辭只好按捺住自己直接往下跳的動作指令,跟著他們滑了下去,炮兵很快上了高地將短程炮架起來,二話不說直接開火。 防線之后的敵人毫不示弱,一束亮光從黑夜中升起,幾乎照亮了港口之外的江水,然后轟然一聲震天巨響,通訊頻道受到影響發出“刺刺喇喇”的電流聲,通訊暫時斷鏈。 在這么小的范圍投擲對流彈不算是明智的選擇,但卻是最快阻斷機甲小隊前進的方法,隊形瞬間被重散,并且打開防護罩會耗費去差不多百分之十的能源。 “開場就是一份大禮?!蓖ㄓ嵒謴椭笮ず庑Φ?。 但他下一秒就收了笑意:“注意躲避,敵人的機甲來了?!?/br> 納金斯的雷達比他的提醒要快的多,他道:“第一組繼續推進,二組三組掩護,陳風,你注意空中?!?/br> 第一組有三架機甲,他們是前鋒,會盡可能的靠近防線做主要突破,二三組是需要阻擊敵人的機甲,除此之外還會有一個“哨兵”和一個游離于主戰場之外的替補兼任指揮,這是小規模機甲作戰最常用的配置,他們這次的突破也不例外,不同的就是多了楚辭這個學員。 楚辭在組編之外,原本他就跟在納金斯旁邊,但是剛才對流彈爆炸的時候他為了躲避沖擊波后撤了一段距離,就比那金斯慢了一步。 他一邊拉進和那金斯之間的距離,一邊盡職盡責的記錄了新型機甲的各項參數,他依舊沒有開雷達,按照自己的老習慣cao縱和感知同步,這樣一來就可以觀察別的機甲,將他們的外在表現也記錄在數據中。 叫陳風的機師就是那個“哨兵”,他的主要任務是收集戰場信息,排除任務之外的其他因素對自己的隊友所造成的影響,因此他的機甲上除了光子炮、電磁脈沖槍等武器之外還有高于普通規格的探測儀和光學穿透望遠鏡。 對流彈爆炸所產生的硝煙四處彌漫,導致機甲的監視窗完全不能使用,陳風迅速的找到一處視覺開闊點,打開穿透鏡,將敵方機甲編號之后一一收集信息同步給隊友。 “……3號敵機有肩載2-45鏈式槍,此類武器的遠程射擊——” 砰! 穿透光學鏡應聲而碎,盡管陳風反應極快的立刻切換了全視角模式,但是和光學鏡連接的監視窗還是出現了極其短暫的空白,但就是這不到一秒鐘的空白,他沒有注意到視角盲區里出現的敵方機甲。 直到黑洞洞的迫擊炮口瞄準了他,炮彈上膛,一團小太陽似的涌現,飛焰流火劃過夜空,直奔他而來。 雷達瘋狂預警,可是已經來不及躲避,他只能打開防護罩,祈禱防御有效。這一刻他心中生出無數絕望和后悔,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團炮彈撞上自己—— 然而沒有。 撞上的是從他身后飛射過來一支光子彈,它們在距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幾乎要將他的機甲掀翻,連監視窗都因為曝光過度而全屏幕炫目的白。 陳風借機立刻輸入趨避動作指令,逃離了爆炸圈。 監視窗逐漸恢復正常,他心有余悸的看過去,發現就在他剛才位置的背后十幾米遠,佇立著一臺云灰色機甲。 那個學員。 第210章 日出 云灰色機甲的光子炮炮筒瞬間收束,它的兩條機械腿微微錯開,履帶后撤,陳風能看的出來這架機甲的腰軸部元件正在重新校準,引擎逆發力。 他要干什么? 陳風覺得自己可能還處于死里逃生的心有余悸中,連思緒都染上了幾分茫然。 他看著云灰色機甲猛地向后一挫身,蓄力完成,猶如一枚炮彈般彈射出去,落下時錯開在前的那條機械腿先行著地,同側的機械臂拉長作為側支撐,而另外一條機械腿橫劈,沉重的機身攜帶千鈞之力,重重掃在敵方機甲的腰部。 陳風目瞪口呆。 他從未見過有人會如此cao縱機甲。 機甲是人類所制造的毀滅性武器,在經過重重的實驗之后科學家和機師們都一致認為,類人形態的機甲果然還是最適合人類cao縱,但機甲制造成和人一樣的兩條胳膊兩條腿,并不意味著這個鋼鐵巨人可以像人那樣柔軟靈活。 機甲制造工程師在組裝機甲嵌絞盡腦汁的嵌進去上萬個關節元件,可畢竟畢竟是機器,復雜動作需要穩定的連接契合度,需要復雜的動作指令,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和承受力作為支撐,人可以利用機器,但是機器無法變成人。 可是陳風覺得自己在這架云灰色機甲身上看到了人的影子。 四周炮火掀翻地表,披著夜色的機甲和裝甲仿佛都成了僵硬的機械人偶,唯獨它象征鮮活。 陳風重新尋找安全點躲避,一邊收集信息,一邊又忍不住去關注那臺機甲。 機甲的腰部是軸心,攻擊軸心位置并不會對撼動機甲起到多少作用,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攻擊這個位置?陳風將二號敵機武器信息同步在信息頻道,就在他重新校準機械組件準備回撤時,他猛然意識到,云灰色機甲攻擊敵機的軸心不是為了將擊倒,而是為了破壞敵機最外層的關節組件! 機甲機械腿的重量超過一噸,加上剛才他起跑的加速度,敵機受力面積又小,關節組件必然受到重創! 云灰色機甲攻擊的是八號敵機,陳風快速整理了這架敵機的資料發給那位學員機師,與此同時,受到重擊的八號敵機很快和云灰色機甲拉開距離,機械臂前的鏈式槍槍口冒出一圈光環般的子彈,但幾乎都被云灰色機甲躲了過去,只有少數幾顆在機甲表層留下了淺淺的彈坑。 短時間如果再發射中型以上的炮彈會給機甲和機師都造成不小的負荷,八號敵機和云灰色機甲剛才都已經發射過,而且就距離來看—— 砰! 一枚光子彈從云灰色機甲炮口炸開,八號敵機不得不打開能量防護罩,炮彈爆炸的光波尚未消散,云灰色機甲就橫沖過去,機械臂舒展,兩架機甲間距離瞬間縮小。 陳風本以為他展開機械臂是要打掉敵機的雷達或者光學鏡,可是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條機械臂的前臂咔咔咔拆分重組,亮刃出鞘般,抽出一把鏈劍。 鏈劍是初代機甲問世時攜帶的武器之一,幾個紀元過去,機甲的更新換代比鏈劍的齒刃還要多,初代的武器裝備早就被淘汰的一干二凈,而被保留的鏈劍更多的是一種機甲精神的象征,不會有機師在作戰的時候去使用它,陳風甚至都忘記了打開鏈劍的動作公式。 可是這架云灰色機甲出人意料的竟然打開了鏈劍,陳風眼睜睜的看著它高速逼近敵機,此時的敵機剛剛解除能量防護罩,面臨危機立刻后撤想要拉開距離,但是鋼鐵鏈劍劈砍而下,在后撤之前,它不得不先趨避。 鏈劍劈下的角度在敵機的肩部,敵機只能回縮趨避,但是它的腰軸元件損壞,一定躲不開! 可是八號敵機的機師顯然和陳風一樣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縮,而是以左腿為核心向側面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堪堪避過了鏈劍的利刃。 可就在鏈劍的劍尖將要從機甲肩部護甲掠過的時候忽然向下一壓,角度刁鉆的斜切進八號敵機的護甲里,然后一撬! 護甲被掀飛,露出內里脆弱的齒輪和組件。 八號敵機的左臂變成熒光色,被判定為不能使用,而云灰色機甲抽出鏈劍猛地往敵機的履帶上一插,以此阻斷他繼續前進或者后退,另一只機械臂靈活的繞過機身,槍口對準了敵機的光學鏡。 他沒有開火,但光學鏡也變成熒光色,昭示這架機甲已經退出了演習。 陳風張了張嘴,想要感嘆什么卻發現找不到其他詞句,滿腦子來回反復著一句,還他媽能這樣?! 他機械的在信息頻道里撤掉了八號機甲的信息。對于這個學員,團長沒有過多的解釋,只說是代替秦教授來做新型機甲數據記錄的,陳風不能理解,就算是要收集調研數據,在指揮部觀戰也可以收集,為什么非得要讓他跟著上戰場? 但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云灰色的機甲收起鏈劍,調轉機身,而就在這時候,一道流彈破空而來,速度之快,在連天的雨幕中穿行出一道白色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