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洗情書 第144節
周檸瑯終于回首城公館來了。 “你拿什么帶?”遲宴澤盯著周檸瑯躲閃的眼睛問。 她進屋后,那種不敢跟他有任何視線接觸的眼神,讓遲宴澤了解了,她終于都知道了。 知道她把他甩了之后,他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日子;知道他一再的放下自己的驕傲跟自尊,一次次的為她退去底線,忍不住為她做了什么事。 為她養風箏只是其中一件。 他去過波斯頓很多次,瞞著他媽秦知昭去的,幫周檸瑯這個有缺陷的人解決一切她在那邊遇到的麻煩。 離開了遲宴澤,她這樣連自己養不好的人要怎么在異國的城市展開新生活。 即使分手的時候,她信誓旦旦的跟他說,她會忘了他,然后勇敢灑脫的奔赴她的明天。 遲宴澤清楚,她辦不到。 她除了讀書寫卷子,她連考一個駕校都考不好。 他去波斯頓,讓mit附近的中餐館做她喜歡吃的菜式,幫她辦圖書館的借書證,這些都是小事。 有一次,她室友不知好歹的跟當地□□的小流氓談戀愛,鬧得不歡而散,惹怒了當地幫派。 遲宴澤帶了兩百萬美金,從基地翹班去波斯頓。 那時候他剛剛考單飛通過,就要簽保密協議進部隊了,那是他最后一次能相對自由的去波斯頓看她。 那一次,那個叫andrew的白人收下錢了,卻忽然反水不干了,覺得這個忽然跑來波斯頓跟他做調和的中國佬太拽了,出現后根本不正眼看他們這些當地人,一副又有錢又有勢的模樣,長得還他媽特別帥,不過是只□□豬,他到底在拽什么啊。 從警局出來,andrew找了幾個同伙埋伏他,在波斯頓的暗街圍毆他。 最后,反而被遲宴澤揍得找不到北,但是遲宴澤還是受傷了。 手臂被他們拿鋒利的匕首劃破,鮮血長流。 可是周檸瑯不知道,周檸瑯當時在實驗室做實驗,他在雪地里抽了根煙,給倒在地上的andrew留了一句話。 “周檸瑯是老子的妞,誰敢欺負,老子讓誰像你這樣趴下?!?/br> andrew懂中文,因為懂中文,才能交上邱莉這個女朋友。 邱莉以為他很尊重中國人,其實不是,他只是想玩弄這種中國女孩。 遲宴澤怕這個垃圾不懂,用他們國家的話給他翻譯了一遍。 “no one hurt my lover zhou ninglang. if you let this happen, die hard?!?/br> (沒有人能傷害我的愛人周檸瑯,如果你敢,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那之后,他踹了小流氓一腳,抽了根解乏煙。 那一瞬,因為流血而暈眩的遲宴澤覺得這樣的拉扯真的很累,他不想再這樣一次次的跑波斯頓了。 秦知昭接到消息,知道他又跑美國去了,不停的給他打電話,催他回去部隊報到,再不去,機會就再也不會等他了。 他就只能跟邢樾那樣的人一樣,在二代圈子里趁著年輕,仗著家里的錢勢,不知好歹的再浪幾年,然后回家去接家里的班做生意了。 對他們姓遲這樣的頂級豪門世家來說,這樣的路是最差的,只有最扶不起的阿斗才會走的路。 前面四年為了當空軍飛行員披星戴月受的那些苦熬,都白費了。 更重要的還有,周檸瑯希望他走的那一條花路,他走不了了。 于是,那個晚上,遲宴澤知道,他以后真的不能再這樣來波斯頓護著周檸瑯了。 那天是圣誕節。波斯頓下了好大雪,像在璃城她對他撒嬌,纏著他給她買風箏的那天雪那么大。 遲宴澤帶著淌血的傷口,去mit醫學院的實驗樓里看她。 他站得很遠,透過透明窗戶瞧她,她正在實驗室里認真的做著實驗。 片刻后,即使不舍,遲宴澤也轉身離去了,下樓把一束粉紫玫瑰交給實驗大樓的管理員,要她幫忙轉交給周檸瑯。 周檸瑯后來只被大樓管理員告訴,剛才有個handsome guy送了花給她,具體是誰,這人沒留姓名。 周檸瑯本來不想收的,可是花束上放了張卡片,上面有一個卡通小人,是穿著綠色飛行服的金發小王子,描金打印字英文的圣誕快樂,看不出是誰送的。 周檸瑯沒有猜到這個晚上遲宴澤為她做了什么。她只聽他帶錢去了波斯頓,卻不知道這個故事的下半段。 在分開的時間里,他為她做的事其實比她現在知道的多得多。 “你準備帶走風箏之后,把它養在基地醫院宿舍里,是嗎?”短暫的沉默之后,遲宴澤燃了根煙,凝著周檸瑯蒼白的小臉,問她道。 周檸瑯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應男人。 原來,遲宴澤不寵她是這么可怕。 他這樣冷著眸,拉長臉,漠不關心的,用眼角余光看她,就像以前那么多的他對她們輕易喪失興趣的女孩子。他根本不在乎了。 “風箏,過來,周檸瑯來接你了,你要跟她走嗎?”遲宴澤翹了翹腿,招呼小俊介。 小俊介本來在角落里咬牙膠,聽到遲宴澤這么一喚,搖著尾巴過來,脖頸上掛個鈴鐺球。 彩色的毛絨線,用了彩虹的顏色,周檸瑯當初在璃城一縷一縷線纏出來的。 五六年的時間過去了,它脖子上竟然還戴著,七彩線的顏色都退了,不知道被帶它的人洗了多少次。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的,周檸瑯懂了,這五年,遲宴澤都是怎么幫她照顧風箏的。 她知道,她又一次的欠著他了。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當 panpan 時在璃城有多少人,叫她不要跟他在一起。 雪白的小俊介蹲坐在遲宴澤的腳下,睜大水靈靈的眼睛,瞧著周檸瑯,好像有點兒不認識她了。 也是,她才養過他多久呢,它只不過在遲宴澤去飛夜航的時候,聽到她說了太多關于她暗戀他的事。 “它好像不愿意跟我走,要不我改天再來,或者……”周檸瑯說了一個可行的辦法,“三個月后我在空軍基地的工作結束,我帶它回京南?!?/br> “昂?!边t宴澤懶倦的應了一聲,不知道是答應還是反對。 周檸瑯說完,就準備走。 遲宴澤叫住她,“那這五年多,爺照顧你的這么多,你怎么還?你都聽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人說了吧,這五年爺都像個傻逼一樣,為你做了多少事?” 周檸瑯捏了捏手指,聲如蚊吶的回答:“你想要什么償還?” “暫時還沒想到,先留著吧。等我找你要的時候,你還來?!?/br> 周檸瑯吸了一下鼻子,沒再說話。 “那今天我先走了?!彼D身走了。 遲宴澤沒有留她。 周檸瑯的心空得像一個鎢絲壞了的燈泡,就這么作廢了,再也不會亮了。 因為,今天來首城公館這趟,她確認到遲宴澤再也不會寵她了。 * 等周檸瑯走了,一直躲著聽墻角的周墨愷從閣樓上的書房忙不迭的奔下來,特別著急的問大哥: “澤爺,怎么回事呢你,人好不容易來了。你就只拿這個狗說事,你說你這些年過得那么憋屈了,還把這個狗兒子給她養著,不就等她回來京北跟你續嗎?你說點其它的不行嗎?咱們不是說好了,今晚把她帶到鄭箏意的聚會上去,大家起哄鬧鬧,就算你們復合了,怎么你把人趕走了?” “我沒趕走她?!边t宴澤回答,“是她不愿意留下來?!?/br> “她都走了,還不是趕走?”周墨愷在樓上觀察著形勢,還以為天雷勾動地火,遲宴澤對周檸瑯馬上要親要抱要cao呢。 怎么人來了,他們就這么不痛不癢的說兩句,就算了。 “讓你去打聽的事,打聽得怎么樣了?”遲宴澤轉而問周墨愷。 “黃了唄,那個姓莊的搞不定她,她是周公主,血統忒他媽高貴,除了我們澤爺,沒人能拿下她。京南軍總的人說他們不結婚了,因為那個姓莊的家里這兩天又在給他安排相親對象了?!?/br> “是嘛?”遲宴澤一直斂著的眉頭瞬間散開,故作淡然的嘆了一聲。 其實心里高興的要死,覺得這些年為周公主受的苦真沒白受。 那種跟她志同道合的優秀醫生教授都沒能跟她相親成功。 大學畢業那年,被周檸瑯甩的遲宴澤覺得,把風箏留著,就會有一根風箏線,一直牽著周檸瑯跟遲宴澤。 他們不會分開的,不管長到多少歲,發生什么事,遇見什么人,周檸瑯都不會找到人替代遲宴澤。 * 周檸瑯從首城公館出來,回了基地醫院,魂不守舍的過了好幾天,天公也不作美,總陰霾下雨。 靠海的津城那邊還來了臺風,漲洪水了,遲宴澤帶隊去協助當地武警救援,周檸瑯在基地里很久都沒見過他。 她心里想著那日去首城公館帶狗走,遲宴澤瞧她的那一臉無謂,她想,她作到頭了。 遲宴澤終于翻過她這篇了。 再遇到遲宴澤是一周后的一個周末。 她跟趙枝去京北市區跟云昕見面,剛出月子沒多久的云昕找了個網紅pub,特別闊氣的要請她倆蹦迪,因為云昕老公最近在投行做了個大案子,說成交金額一只手都數不過來。 云昕知道周檸瑯現在在京北出差,趙枝也跟她在一起,就說要拉她們出來聚聚,其實是想炫耀自己嫁到如意郎君了。 當初,全醫學院的人都知道云昕追飛院的周墨愷失敗。 原因是周墨愷嫌棄云昕太普了。 爾后,周墨愷就跟京圈名媛鄭箏意搞在一起了。 這對云昕的大學時光來說,是可以載入史冊的恥辱,云昕今日請大學兩位舊友聚會的目的,是想跟她們炫耀她嫁對人了。 即使周墨愷沒有選她,后來的她也可以過得更好。 這人就是那次他們去山上參加完燒烤聚會,回到宿舍后,趙枝給她介紹的經管院的一個學長。 據云昕說,婚后她丈夫對她特別好。 周檸瑯跟趙枝結束了在基地醫院的工作,在傍晚時分來到云昕找的地方,后海一個新開的特別炸的場子,云昕說是找熟人才開到的包廂。 她們進去的時候,發現門口停了不少豪車。 趙枝問周檸瑯,“檸檸,你看這些豪車,全是千萬級別的。今天肯定有特別的人在這兒組局吧?!?/br> 周檸瑯瞧了瞧停在那里的車,有些像以前停在綠燈港門口的那些類型,貴得離譜,一般只有在國際車展上才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