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920節
就眼前這情況,師兄弟兩人很清楚,老七萬無再活著的可能。 更讓兩人心涼的是,他們想分辨出哪些骸骨是南竹的都難,怎么會連件能辨別的衣裳都沒有呢? 一伙修士動手自然是快,不一會兒就清理到了樹根最密集的核心區域。 稍施法扯開一些后,一個三仙堡的人驚叫一聲,“有人,有人,這里有人……” 那大驚小怪的反應,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眾人迅速湊了過去,文曲瞄了眼,便驚喜喊道:“是胖子,是南胖子!” 踮起腳尖也看不到的庾慶和牧傲鐵很著急,想看清又不敢看清,怎么認出是老七的,還活著不成?兩人惴惴不安的心里是抱了希望的。 人群中的向蘭萱突然啐了聲,扭頭就從人群中跳了出來,臉色不自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冥僧則解下了身上的袈裟抖開。 不一會兒,一個覆蓋著袈裟的人被抱了出來放在地上,眾人一眼就看出是南竹,盡管還是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樣子,但那大胖子體型對目標明確的眾人來說不難猜出是誰。 “讓讓,讓讓……” 庾慶和牧傲鐵趕緊分開眾人擠了過去,辨認后發現確實是南竹,兩人各自伸手查探,卻發現南竹脈搏全無,兩人頓又心涼了。 蹲著檢查的冥僧卻展開皺眉,意外道:“心脈還有一絲生機,還活著!” 怎么可能?眾人訝異。 冥僧卻一指點在了南竹的心房上,微微泛著白光的指尖一指又一指頗有節奏地點擊。 庾慶關切之余,突然發現南竹整個人似乎短了一大截,慢慢揭開袈裟蓋著的下半截,目光忽劇烈跳動了一下,只見南竹大腿位置血rou模糊,不知什么原因造成的,一雙大腿幾乎是齊根斷了。 很快,口鼻中有水流出的南竹發出了輕微的悶哼聲。 “真的還活著?” “其他人都變成了骸骨,就南竹先生還活著,看來還真是福大命大?!?/br> “你懂什么,這叫本事?!?/br> 旁人的議論聲也提醒了其他人,是啊,這很奇怪呀,為什么都死了,都被樹根吸成了朽骨,就南竹還活著? 庾慶也在暗暗琢磨這事,難道是地泉的影響還在? 滿臉擔憂,摸著南竹臉的牧傲鐵忽察覺到了不對,撥開了南竹的嘴皮子,驚咦道:“老七嘴里有東西?!?/br> 眾人立刻盯了去,牧傲鐵手指試著摳了幾次都摳不出來,冥僧順手幫了把,直接施法從南竹口中奪出了一顆金蛋蛋。 庾慶和牧傲鐵對此寶自然是熟悉不過的,見到此物,師兄弟二人著實是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南胖子好了,當時都落那般處境了,居然還惦記著寶貝,身上沒地方放,居然能塞進嘴里。 兩人也真的是服了這位胖師兄。 從冥僧手里拿過金蛋時,庾慶又驟然一愣,目光看看金蛋,又看看南竹,再看看附近散落的骸骨,瞬間明白了為何其他人都被樹根給吸干了,唯有南竹能獨活,恐怕正是老七這愛寶如命的習慣救了他自己一命。 這事他放在心里不會輕易對外言說,默默收起了這顆金珠。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突然從南竹的口中爆發出來,其人幽幽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一張張面孔,口齒不清道:“怎么死了看到的都是熟面孔,痛,死了也痛……”疼的哼哼唧唧起來。 冥僧站了起來,剩下的事情讓給了摸出藥罐罐給南竹喂蜂蜜的牧傲鐵。 盯著南竹的文曲微微搖頭,發出會心一笑,真心服了這胖子的命大,也不知是不是一報還一報,總之這胖子一雙腿沒得好。 他目光落在冥僧身上,“大和尚,你們要走就趁早走,趕緊聯系外面吧,晚了就走不了了?!?/br> 冥僧略頷首,摸出了那只鐵罐子,在手施法輕輕一握。 向蘭萱則從“你們”那個字眼中聽出了別樣,驚疑道:“文老,你不出去嗎?” 文曲淡笑,“外面對我來說,沒什么意思,這里起碼還有個云鯤,我得再跟他打一場,你們走吧,我就不出去了?!?/br> 他收回了之前的態度,因為普惹死了,這些人出去后,他可以迅速脫身,不用擔心被普惹纏上。 眾人陸續回頭看向他,驚疑,有胳膊都打不贏,沒胳膊怎么打? 向蘭萱沉聲道:“這次不出去,你以后可能永遠出不去了?!?/br> 雖失去了雙臂,文曲依然淡笑,“你想多了,這么大個世界,怎么可能沒出路,只是我們心眼蒙蔽沒找到而已,并非只有通往外界的那條路才叫出路?!?/br> 第1142章 能不能再泡一次 碧海起伏,孤島依舊,棲瀾小筑邊的望海亭內,一身男裝的洛云娉負手憑欄處,盯著仙府入口,此時輪到她當值。 邊上娉娉婷婷一襲白衣的鐘若辰陪著師父,也許是見師父一個人無聊,陪著聊聊天。 一番閑扯后,她又關切道:“師父,蒙先生他們還能出來嗎?” 洛云娉面無表情,淡淡斜了弟子一眼,心里很清楚,這個徒弟關心的未必是蒙破,大老遠跑這里來也未必是為了陪她,無非是一些女兒家的心思,剪不斷理還亂。 她也沒有捅破,“誰知道呢?!?/br> 鐘若辰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忽聽到一陣腳步聲,跟師父一起回頭看去,只見身著黃裙裳的文若未不知從哪弄了個長桿子來,扛在肩頭,臂彎還挽著一圈麻繩,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來。 師徒兩個很是不解地看著,不知這丫頭又在搞哪一出,反正就沒個正常女人樣,經常會干出一些讓人費解的事來,有時候真讓人不知道她腦子里裝的是什么。 扛著長桿進亭子里的文若未磕磕絆絆,左碰右打的,也發現了長桿進亭子不便,遂后退著撤出去,同時嘻嘻笑道:“師父辛苦了?!?/br> 她出了亭子,左右看了看,繞到了亭子邊上擋住了太陽的一側,站在了陰涼處,一臉幸福的樣子慢慢豎起長桿,挑起臂彎里的那圈麻繩,繩子一頭綁在了長桿一頭。 亭子里的兩人,目光落在了麻繩另一頭綁著的大鐵鉤子上,這鉤子看著有點眼熟,稍細想,想起來了,院廊的墻上掛著一桿秤,這應該是那桿秤用來稱東西時的秤鉤,被這丫頭給拆了下來利用。 問題是鉤上還勾了一牙瓜,是她們之前吃的那種。 洛云娉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干嘛?” 展開線的文若未嘿嘿笑出兩朵酒窩,“釣魚啊,我還從未釣過魚呢,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天賦?!?/br> 洛云娉眉頭挑起,眼角有點顫動,終于明白什么叫做閑得無聊了,看了看那套大釣竿,尤其是那粗麻繩,淡淡問道:“你確定你是釣魚不是綁魚?” 看徒弟的眼神明顯是看腦殘的樣子。 鐘若辰抬手捂了捂額頭。 文若未撅嘴,“師父,你又看不起人了,我……”忽見邊上人影一閃,扭頭一看,氣度奪人的李東賓落在了她跟前。 此地輪值,時間差不多了,李東賓是來接班的,看到文若未手里的一套家伙,也愣了一下,饒是見多識廣也有點沒看明白,忍不住問了下,“你這是干嘛?” “哼!”文若未不屑甩頭,不理會,她也是有立場的人,師父不喜歡的人,她自然不客氣。 手上拎著鉤,揮臂一甩,連那牙瓜一起嗖的飛遠了,落入了碧波大海中,眼看著慢慢沉下。 眾人跟隨的目光又慢慢回到了文若未的身上,發現這女人雙手持桿,一臉精神抖擻時刻準備的模樣。 李東賓大概看出了是在干嘛,微微搖頭。 洛云娉則扭頭就走,接替輪值的既然來了,還留在這干嘛,何況她也不想跟眼前這男人獨處,鐘若辰趕緊跟上。 走出了亭子,見另一個徒弟還守著麻繩桿子,洛云娉頓步呵斥道:“你還呆在這干嘛?” 文若未回頭看了眼師父,又看看李東賓,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當即哦了聲,“這邊不好釣,我換個地方釣?!?/br> 她剛要起桿收線,那條麻繩卻出現了猛然下拽動靜,“咦?”手上吃力的文若未瞬間瞪圓了雙眼,迅速抬手揮桿,繩子太長了,立馬撤桿,一路拽到了麻繩上,扔了桿子收線快拖。 李東賓有點不明白了,既如此,還用什么桿子。 不一會兒,海面上便蹦跶出了一條起碼有數十斤重的大魚,落水后又亂游亂跑,文若未興奮如螃蟹般狂拽繩子,“呀呀呀”嘴上還自帶配音的。 無論是洛云娉還是李東賓,此刻都懵在了那,居然真釣到了? 三人都傻在那看文若未拽魚。 不一會兒,一條大胖魚便被拽到了岸上,在岸上一陣亂蹦跶,文若未一腳踩住了它,興奮地問幾人,“怎么樣,怎么樣,我第一次釣喂,師父,我天賦怎么樣?” 兩眼放光,一副急需被人夸的樣子。 李東賓捋須,嘖嘖搖頭道:“碧海撒狂鉤,釣得傻魚來?!?/br> 傻徒弟太丟人了,嘴角略有抽搐的洛云娉感覺臉上無光,扭頭就走,鐘若辰又趕緊跟上。 連忙撿起桿子扯上繩子的文若未朝李東賓哼了聲,“不要你夸!” 繩子上肩,拖上就走,那條大胖魚一路活蹦亂跳的被拖走,救命喊冤的感覺。 李東賓目送著,很無奈的嘀咕了一句,“你確定是在夸你?” 突然,前行的師徒三人紛紛停下,只見兩條人影從莊院里飛了出來,從她們頭頂掠過,落在了亭子旁,眺望仙府大門方向。 一個是丁甲青。 另一人則是個頭戴毛絨絨皮帽子的,身披蓑衣,內里著蠻荒邊民服飾的老漢,看著有點邋遢和臟兮兮的感覺,名叫練山,修行界鼎鼎大名的蠱師,正是那個給了冥僧報信法門的蠱師。 見此陣勢,洛云娉意識到了什么,閃身而去,落在幾人身邊問,“怎么回事?” 這也是李東賓想問的。 練山道:“里面發出了開啟仙府大門的信號?!?/br> 洛云娉立追問,“確定無誤?” 練山道:“那蠱蟲乃我心血育養出來的,別的不敢說,死活上的感應絕不會有錯,肯定是里面發出了開門信號?!?/br> 三位半仙面面相覷,丁甲青打破平靜道:“開還是不開?” 指了指傍在身邊的那口筐,里面裝的正是那只開啟鑰匙作用的“白蘿卜”,同樣是三人輪流守著,為防有失,壓根不敢假其他人之手。 返回的鐘若辰和文若未也聽到了,都緊張了起來。 那個仙府大門,本來是不會輕易開啟的,擔心會出不好的變故,尤其是向蘭萱他們出來一次后,讓他們知道了里面有個很恐怖的真仙級存在。 之前之所以還讓進去,是因為對冥僧的信任,相信冥僧會念及天下蒼生,然拖的時間太久了,這么久才發出信號,鬼知道出了什么變故,以那位真仙的實力,絕對實力下誰敢保證之前的篤定不會有變? 可又因為判官的介入,這個問題已經沒了再商量的必要。 所以洛云娉問道:“誰去開?” 文若未立馬舉手道:“我去!” 她另一只手上還牽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肩頭扛桿又拉繩的,丁甲青和練山忍不住分心多看了兩眼她的魚,不知道是幾個意思,現在的年輕人很讓人看不懂。 洛云娉立馬一個狠狠的眼神砸向了自己徒弟,死一邊去的意思很明顯。 文若未弱弱縮了脖子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