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694節
吳黑忽然出聲道:“能不能讓單獨跟他聊兩句?” 手指向了庾慶,對不認識的向真還是不放心,他當然也知道師兄弟幾個當中誰是能做主的。 也算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沒那么多的拐彎抹角。 此言出,別說庾慶,連南竹和牧傲鐵都意識到了吳黑此來沒那么簡單,什么事能讓這位從不出山的人大老遠跑來?神色皆嚴肅了起來。 那位天族人員停步轉身,面上流露出不快。 好在阿落公還是挺盡力配合的,忙出聲道:“是東姑允許我們來探望的?!?/br> 這話是有作用的,那位天族人員指了平頂一角的空地,“不能跑遠了?!?/br> 阿落公忙握拳于心房,表達了最誠摯的感謝之意。 庾慶也不客氣,立馬一腳跳出了畫地為牢的格子,惹得其他方面被禁足的人愣愣。 吳黑和庾慶迅速去了天族人員指的一角。 南竹則問阿落公,“怎么回事,他怎么來了?” 阿落公微微搖頭,既然吳黑不想當其他人的面說,他也不好嘴多泄露什么,靜觀等待之余,順便打聽了一下那些個高人為何也被關在了這,禪知一被關他能理解,其他人被抓確實有些想不通。 到了邊角空地,庾慶立刻低聲詢問,“你怎么跑來了?” 吳黑也快速低聲回應道:“蟲兒和小黑沒有回到幽角埠,半路上被人劫走了?!?/br> 庾慶毫不懷疑他的話,面色一沉,“怎么會這樣,知道是誰干的嗎?我就怕出事,已經讓小青暗中跟去了,小青沒看到兇手嗎?還是說小青也出了事?” 吳黑:“鳳族還沒把人給送出大荒原,就被人給截擊了,連同鳳族的人一起,都被抓了。小青發現也無能為力,不過她暗中跟到了兇手的藏身之所,知道了小黑他們被秘密關押的位置。 小青本想直接來找你報信的,又知道你已經從鳳族動身來了這邊,她也不知道你所在的具體位置,也不方便與人溝通,想找到你很困難,她就直接回了桃花居報信。 我知道情況后,立刻秘密離開了桃花居,跟她趕到了小黑他們被關押的地方,就現場情況來說,看守的實力應該擋不住我救人。不過小青告知的一些情況,讓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冒動。 小青說你之所以讓她暗中監送小黑和蟲兒回去,就是因為鳳族那邊出了些蹊蹺事,說小黑已經被綁了一次,小青說你懷疑歸劍山莊和錢莊的人接近你可能另有企圖。 我想了想,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動手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看兇手將小黑他們秘密關押的情況,似乎也沒有要急著殺害,所以我讓小青留在了那盯著,自己則趕了過來找你,若沒什么影響的話,我就立刻趕回去救人?!?/br> 庾慶沉默了好一會兒,方徐徐道:“我也不知道兇手到底是誰,我也想找出幕后黑手是誰,你確定小黑和蟲兒暫時繼續留在兇手手上安全嗎?” 一聽這話,吳黑懂了,這位確實想留住這條線,但又怕出意外,不敢冒險,當即回道:“看情況,暫時問題應該不大,你若覺得先緩緩更合適,我就趕回去暗中盯著,真要發現情況不對的話,我再及時出手救人?!?/br> 庾慶是不清楚秘密關押地情況的,自己是不好做出判斷的,不過卻知道吳黑是不會拿自己兒子性命開玩笑的,人家既然這樣說了,想必是有相當把握的,既如此,他也不矯情,當機立斷道:“那你就趕快回去盯著,避免出什么意外。小青那邊你交代清楚,有什么狀況讓她隨時與我聯系?!?/br> 吳黑略點頭,又看了看四周,“你們被關在這,不會有事吧?我看鳳族對你們的處境都不太敢干預的樣子?!?/br> 庾慶:“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一開始也傻了眼,有點不知所措,不過有些事情的眉目清晰后,我反倒不擔心了,有些人應該是不會讓我輕易死掉的,至少現在還沒有到讓我死的時候,不然他們綁架小黑也沒意義?!?/br> 吳黑:“那我走了?!?/br> 庾慶嚴肅叮囑,“小黑他們在鳳族遭遇過綁架,鳳族也怕再出事,對小黑他們的護送也是做了謹慎安排的,兇手依然能在空中把人給攔截下來,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去的路上千萬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被盯上了?!?/br> 吳黑:“這個你放心,裂谷山莊那些邪物追蹤我那么多年都無果,我要脫身,也沒那么容易被人盯住。走了?!?/br> 兩人又交頭接耳一陣后,吳黑長發迎風一甩,轉身大步而去,也確實不敢過多耽誤,小青是沒什么戰斗能力的,生怕夜長夢多出什么變故。 途徑南竹他們身邊時,也只是點頭致意了一下,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就跟阿落公離開了。 他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出現,自然也引起了天羽、池碧瑤等人的高度關注。 庾慶也不疾不徐地回到了格子里老實站好。 南竹低聲問:“大黑跑來什么事?” 庾慶白了他一眼,沒吭聲。 話多的南竹也意識到了不該問,不然吳黑也不會借一步說話,干咳一聲轉移了話題,“老十五,阿落公說了,我們得在這里多關幾天,大荒祀結束后才能放了我們?!?/br> 庾慶意外,“這么快就出結果了?” 南竹:“阿落公說他親自問了大族長的心腹,應該不會有錯吧?!?/br> 瞅了瞅那些被刑訊過的人,庾慶若有所思道:“看來是不會再查下去了?!?/br> 南竹張開雙臂擴了擴胸,一身輕松道:“這下好了,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br> 牧傲鐵插了一嘴,“大荒祀為期十天,我們要在這里站十天?!?/br> 言下之意是,你覺得哪里好了? 南竹頓無語,他修行至今,還真沒試過在一個地方站十天的滋味,尤其是這種上無片瓦遮擋的露天罰站,想必滋味也好不到哪去…… 夔族臨時駐地邊邊上,有一座長滿了芳草的土丘,算是營地內地勢最高的地方。 土丘上本有夔族守衛登高放哨,此時哨衛撤下了,有人放好矮桌、棋盤和兩只馬扎后便退下了。 月灑銀輝,夜色幽幽,篝火蟲鳴。 一個優哉游哉閑散書生模樣的白衣男人,從帳鄰間的陰影中走出,看月,觀星,左顧右盼,豐神俊朗,手里晃悠著折扇,給人閑散中漫步天下的感覺,施施然走上了土丘,不請自座,伸手從棋甕里夾了顆白子,吧嗒點落在了棋盤上。 稍后,一個紫衣華服的男人也信步登上了土丘,面目棱角分明,卻又給人溫潤如玉感,加上三縷如墨長須,極具成熟男人的魅力,看得出年輕時的樣貌定然是出類拔萃的。 他像是沒看到土丘上的人和棋,登高后目中無人似的轉身眺望曠野燈火,目露深沉時,方閃現出懾人的目光,衣袖臨風飄逸,整個人透著華貴氣度。 篤篤,白衣書生一根指尖敲了敲棋盤。 紫衣男方轉身坐在了對面,信手捻了顆黑子落下,“你怎么也選在了夔族落腳,看來這夔族挺香的?!?/br> 白衣書生一手耍著扇子,一手補子,“巧了唄,倒是你,山上有你的老相好,躲著不見多傷人吶?!?/br> 紫衣男回子,“畜牲就是畜牲,頭上沒了角,喜歡頂撞人的本性還是難移?!?/br> 白衣書生:“整天守著別人的老婆又算怎么回事,那是人做的事?畜牲不如?!?/br> 紫衣男手起手落:“赤蘭閣的那個妖女也是別人的老婆,你不也照顧的挺好么,還是天羽能體上意,為了那妖女的崽子能在天族山大打出手,不簡單,不簡單吶。也先畫地為牢,將天羽禁足在山上,你不去掰扯掰扯?!?/br> 白衣書生:“到了人家的地頭,就得體諒人家的臉色,萬花堡那娘們被禁足,洛云娉不也沒管,連女人都不在乎,我一大男人哪好意思說什么。話說,洛云娉和也先之前那兩手耍的眉來眼去、光彩奪目、情意綿綿的,有點看頭喲,你不擔心吶?” “什么人?” 土丘下的兩帳隔空處,出現了一人對著這上面喊了聲,土丘上兩人只是眼角余光瞥了眼,沒有任何正眼去看的反應,繼續下自己的棋,聊自己的天。 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夔族族長的親孫子夔馗,此時正挺著十二分精神的到處巡視。 不打起精神不行,他爺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交代了他今夜不得休息,要親自巡營約束族人,且不能讓任何外人擅闖駐地擾了清凈。 盡管不知道爺爺為何突然這般反常反應,但看出了爺爺的鄭重,他自然要打起精神來執行,不然出了漏子是要挨收拾的,正兩眼瞪得跟銅鈴似的巡視了一圈又一圈,沒想到突然發現了異常。 見土丘上的人居然不理會自己,夔馗震怒,沖上去就開罵,“爺爺問話沒聽到?” 下棋二人不為所動,連眼都懶得抬,白衣書生隨口回了句,“我們是夔族的客人?!?/br> “客人?當我眼瞎嗎?” 夔馗嘿嘿冷笑,發現還真是有膽大的,居然騙他頭上來了,夔族的客人他都認識,壓根就沒這兩號。 可謂毫不客氣的嘩啦一腳,我讓你們玩,直接將矮桌給踢飛了,棋子更是亂飛一片。 第875章 白山紫川 紫衣男手里還捻著一枚棋子,棋案卻沒了。 白衣書生與之相覷無語,然后齊刷刷偏頭看向了一臉絡腮胡子鼓著兇神惡煞氣焰的夔馗,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似的。 好在這里的動靜驚動了旁人,有夔族人員跑來疑問,“阿馗,怎么了?”繼而又問傻坐那的二人,“二位先生,沒冒犯你們吧?” 能問出這話,說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確實是不知道,棋盤和矮桌都被踢到了土丘另一邊的下面,沒有注意到。 夔馗一聽這話,愣了愣,指了指二人,“你認識他們?” 來者點頭,“咱們的客人?!?/br> 夔馗瞪眼道:“少跟我瞎扯,十個客人的名額早就滿了,我都認識,哪里又冒出兩個來?” 他很清楚,夔族也沒膽子擅自違背大荒祀的規矩。 來者道:“我也說名額滿了,族長說這兩個客人不占名額?!?/br> 都是客人,還能不占名額,這是什么邏輯,天族山那邊怕是交代不過去吧?夔馗傻了一陣,又看了看坐那貌似挺無辜的二人,聲音弱了幾分,“真是客人?” 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拿著雞毛當令箭的積極勁頭可能有些過了,怕是要挨揍,試問混進來的人,怎么可能大剌剌的坐在這里下棋。 來者嗨道:“這還能說謊不成?族長交代了,說是貴客,要好好招待?!?/br> 夔馗狐疑,“哪來的貴客?” 來者瞅了瞅兩名客人,撓了把臉,明顯也不清楚,關鍵是族長夔寶也確實沒張揚兩名貴客的身份。 夔馗看出了他不知,問:“我爺爺去哪了?” 他今天是得了爺爺鄭重吩咐的,可不敢出婁子,還想著是不是要最后再當面核實一下。 來者:“好像是去天族山了?!?/br> 夔馗瞅了眼天族山方向,直接找上山的話,自己也沒那資格,也只能是再等等了。 來者又對兩位客人,“二位先生,族長吩咐了,有什么需要隨時招呼我們便可?!?/br> 白衣書生手中的折扇提點了一下夔馗,問:“這草包誰呀?” 草包?夔馗兩眼頓時瞪大了,很不服氣,要不是有“貴客”二字壓著,他能當場翻臉。 他知道自己爺爺的脾氣,能讓自己爺爺看的順眼的人不多,能被爺爺稱為“貴客”的,他確實不敢冒然造次。 來者也有些尷尬,但還是介紹了一下,“是我們族長的孫子,夔馗?!?/br> 此話一出,紫衣男和白衣書生竟下意識碰了一下目光。 然后白衣書生撥拉開了折扇,對后來者淡笑點頭,“行了,沒你事?!?/br> 來者握拳心房欠了欠身便依言退下了。 剩下自己站這應付,夔馗感覺有些不適,腦海里掂量了一下“貴客”二字,還是略有些心虛,想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扭頭就走,“那個,你們玩,我去其它地方看看?!?/br> 搖著扇子的白衣書生卻喚住了他,“不急,夔馗,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br> 夔馗停步,突然又轉回了身,已是一臉的笑,有略帶些靦腆的謙虛感,以咬文嚼字的腔調道:“不才,上屆朝陽大會拿過第二名?!?/br> 爺爺的客人嘛,人家聽自己名字覺得耳熟,估計是爺爺炫耀過,或是聽說過朝陽大會的排名,他得幫忙提醒下。他對人家“草包”的說法,略有介意,想洗刷一下。 當然,他其實跟他爺爺一個德行,遇上機會就會對人提一下自己在朝陽大會的排名,力壓天下俊杰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臉上有光,擦擦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