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661節
本來剩下的,要不了多久的路,就這么驚險萬分、斷斷續續的花了差不多一整天才到頭,他們才再次見到了出發時的那個崖壁。 慶幸的是,一路算是有驚無險,抵達彼岸時竟無一人損傷。 盡管如此,也已經是把一伙人給折騰的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剩下的路,有小青在就好辦了,他們到時剛好有霧,用小青的話說,起霧了才能進出。 要正式出去時,小青振翅落在了崖邊聳立的一塊大石上,眺望湖泊深處,默默淚下。 走去喊她的庾慶注意到了,微笑道:“才剛離開就想家了嗎?” 小青略搖頭,悲傷道:“族中每年都會派一批族人出來求救,我是三年前出來的,去蓬萊山的路上你也看到了,還有后面兩年的同族在奮力逃生,我呼喚了她們返回。 她們能不能活著飛到,我不知道,但這么短的時間內,她們是不可能飛回到蓬萊山的,面見大青女的時候我就講了這個情況,我不明白大青女為什么不等她們返回了就封閉回家的入口,萬一有幸存者飛到了,幸存者該怎么辦?” 庾慶默了默,平靜道:“也許在大青女看來,維護圣母娘娘的安排才是最要緊的?!?/br> 小青低頭了,垂淚不語。 扛上了牧傲鐵的南竹,忽在不遠處叫喊,“我說,你們現在不走,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想等到外面天亮這里霧消嗎?” “走吧?!扁讘c寬慰一句后,抓了小青放在自己肩頭,轉身而去。 會合后,南竹又在那聒噪,“老十五,我們忘了件大事,連魚也很有錢的,怎么就忘了讓她把攢的錢留給我們再走呢?” 庾慶示意了一下他肩頭昏睡的牧傲鐵,“那你得先過他這一關才行,就他這愣勁,來了狗骨氣,能讓我們要連魚的錢才怪了。我們敢要,他能跟我們翻臉信不信?然后肯定會說,聶日伏的那一份我不要了,你們都拿去?!蹦7轮涟凌F的樣子和語氣。 南竹唏噓搖頭,“是哦,這廝肯定會那樣做,也肯定會那樣說?!?/br> 庾慶感慨,“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個家伙一個尿性,年紀一大把,平常也撈不上女人,一直在饑渴,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那是真當真吶!” “哎喲喂?!蹦现耦D時不樂意了,尤其是被當著百里心的面說,立馬反諷,“說的自己多清高似的,也不知道是誰,當初為了那個誰,那叫一個要死要活喲,是姓聞還是姓喬來著?” 童在天、茉莉等蝎子幫人員,包括百里心和小青,都齊刷刷盯向了庾慶,顯然都非常好奇,哪個女人能讓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要死要活? 哪壺不開提哪壺,庾慶當即黑了臉,“要不要把你家太守的事好好說說,是哪個地方的太守來著?” 大家屁股都不干凈,南竹立馬笑不出來了,直接岔開了話題,“你說連魚的錢,咱們拿聶日伏的令牌能不能搞定?那客棧畢竟也算是聶日伏麾下的……” 沒有實力強勁的大毒蟲,在某人的絮絮叨叨中,一伙人輕松穿過了迷霧,又出現在了那九道口外,只是還沒走出幾步,就撞上了佇立在迷霧中的一個身影,似乎正站那等著他們一般。 童在天等人紛紛拎起了武器,第一反應是顧人山那伙人。 庾慶師兄弟幾個卻傻眼在那,眼前人整個就一女扮男裝,那張明媚動人的臉他們很熟悉,皮rou白皙嬌嫩,除了大業司的那位向大行走還能是誰。幾人驚了,怎么剛一出來就能撞上這位?這得是多流年不利。 南竹趕緊朝擺出打打殺殺款式的童在天等人揮手示意放下武器,“嘿嘿,自己人,不用緊張,是自己人?!?/br> 關鍵不可能打得贏,這女人可是殺人如麻的主,在修行界說是讓人聞風喪膽也不為過,真不是什么善茬,加之權勢滔天,惹怒了人家可不是好事。 向蘭萱呵呵,“我一猜就是你們幾個,這九道口稀奇古怪,估摸著你們來此折騰必有搞頭,果然沒錯,還真讓我等著了。小胡子,久違了?!?/br> 最后一句,滿滿的戲謔調侃意味。 “……”庾慶幾個啞口無言。 南竹默默去摸天翼令,準備情況不對好跑人,然想想這萬壑池下彎彎曲曲的通道,天翼令的速度根本發揮不出來,手又慢慢縮了回去。 第831章 好煩 向蘭萱忽回頭,露出側耳傾聽狀,再回頭,重點打量了一下童在天等人,突雙袖一展,一股強大氣勁瞬間將眾人籠罩,將一伙驚懼的家伙給鉗制的一動不能動。 向蘭萱纖指一翻,一群人當即全部翻了白眼,就此失去了抵抗力。 她一個轉身飛掠而去,一群人也跟著飛去,既像飄忽的樹葉,又像被線拉扯的風箏,連同小青在內,飄在她的后面迅速飛舞而去。 不多時,幾個黑衣面具人突然閃身在九道口前,警惕觀察著…… 耳畔聽到急切大喊“饒命”的聲音,庾慶等人驚醒,陸續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一線天的峽谷內,天已經亮了,似乎是清晨,師兄弟三個爬起一看,只見一個戰戰兢兢的男人跪在向蘭萱跟前驚慌求饒,且少了一只胳膊,那只血淋淋的胳膊在向蘭萱的手上提溜著。 看男人的服飾是山海幫的成員,依稀感覺照過面。 向蘭萱瞥了眼醒來的幾人,繼續審問眼前跪著的男人,“不用我再請你開口吧?說吧,你為什么要跑?” 捂著斷臂處的男人驚恐慌亂道:“都死了,來了一批黑衣面具人高手,把我們堵住了就殺,我是無意中發現了一條通往高山上的出口,才僥幸從萬壑池下逃出來的?!?/br> 向蘭萱:“沒頭沒尾的,說清楚,你們是誰,誰要殺你們?” 男人看了眼庾慶等人,慌慌張張道:“我是山海幫的人,前幾天有一個面具人出現,讓我們打開了萬壑池下封閉的通道,今天他又出現了,并讓我們幫主把我們都給召集在了一塊,然后就出現了一伙黑衣面具人高手,對我們展開了屠殺。我們幫主怒問為什么,那個面具人就一句話,說因為我們見過他,他一爪把我們幫主的心給掏了出來?!?/br> 向蘭萱疑問,“既是一群能屠殺你的高手,憑你的實力,怎么能逃掉?” 男人道:“我被打飛到一塊坍塌處,竟撞開了一個口子,沒想到那后面竟被人挖出了一個口子,我這才一路弄塌了逃過了追殺,然后就撞上了你?!?/br> 師兄弟三個相視一眼,難道是他們挖的那個通道?難道顧人山也被人殺了?蒙面屠戮山海幫,這像是滅口??! 向蘭萱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陣后,忽嘆道:“是啊,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怎么能留呢?還給你?!?/br> 手上斷臂一甩,噗,貫穿了跪地男人的胸膛,插在了他的胸口,其后背爆出血來。 男人嘴唇哆嗦著,顫抖著獨臂指向了向蘭萱,說不出話來,口中淌血,帶著滿臉的怨恨倒下了。 血腥味四溢,師兄弟幾個大氣都不敢喘,受驚的鵪鶉般小心看著向蘭萱,身上都被下了禁制,都是待宰的羔羊。 而向蘭萱也扭頭盯向了他們,“睡的挺香嘛,醒了?” 庾慶挺客氣的,拱手作揖,“托向大行走的福?!?/br> 負手而立的向蘭萱哦了聲,斜眼看向了不遠處躺著的另一些人,“知道是托我的福就好?!?/br> 師兄弟三個這才注意到了躺在地上不起的同伙,一個個渾身血跡,包括百里心在內。 三人大驚,南竹更是慌了,直接跑了過去,抱起遍體鱗傷、衣衫襤褸、慘不忍睹的百里心,“百里,百里……” 百里心睜開了虛弱的眼睛,嘴唇動了幾下,卻無力說出什么。 南竹急的,一身修為受制,無法為其診療,一時也不知其究竟傷的怎么樣。 小青就戰戰兢兢站在附近的石頭上,它倒是沒被制住,但是向蘭萱說了,你有本事跑一個試試。 同樣緊急跑來的庾慶和牧傲鐵立刻查看其他人,結果更慘,童在天的腦門都被拍癟了,腦漿都出來了,茉莉的脖子直接被扭斷了,其他蝎子幫成員也全部被人下了毒手。 牧傲鐵震驚,也顧不上了對連魚的念想。 庾慶呼吸急促,無力跪在了同伙的跟前,他記得屢次跟童在天說過,出來后要讓其做蝎子幫幫主,也記得茉莉那傲人的大長腿經常惹他偷看,范九總是老成持重的樣子,卻也有幾分敢為天下先的氣魄。 一個個音容笑貌猶在眼前,他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雙拳緊握著,緩緩回頭,惡狠狠盯向了向蘭萱,咬牙切齒道:“都是你殺的?” 向蘭萱淡定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殺了?不是,是有人突襲,把他們給殺了,怎么,你硬要往我頭上栽贓嗎?” “……”庾慶竟無言以對,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看這扎堆的死況,有哪一個不是遍體鱗傷,明明都是受盡折磨后被殺的,這能是遭人突襲的結果? 抱著百里心的南竹忽急聲哀求道:“向大行走,她還沒死,求你了,快救救她吧?!?/br> 向蘭萱漠然道:“好說,救了她,我有什么好處?”伸手了,“要不,天翼令給我?” 師兄弟三個皆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天翼令? 庾慶和牧傲鐵盯向了南竹,南竹咬牙猶豫了好一陣,摸出了天翼令,爬起過去,雙手奉上。 躺在地上的百里心看到了,瞬間淚出,哭了。 向蘭萱拿著令牌翻看,“坑坑洼洼,破銅爛鐵的玩意,真難看,能有那么神?翼,翼,翼……”握在手上連呼了好一陣,也不見天翼令有反應,她又向南竹確認了使用方法,發現方法沒錯,當即沒了興趣,隨手扔了回去,“算了,這破玩意你們留著玩吧,換個別的?!?/br> 她自己開始動手挑了,把他們的包裹一個個翻開了,那些帶出來的靈草,全部被她嫌棄的當場震成了齏粉,不像是挑東西的,更像是搞破壞的。 百里心的那只長匣子也沒被放過,翻開后,里面除了弓箭,還有一顆布包的金蛋蛋和一只黑葫蘆。 金蛋蛋翻出看了看扔了回去,她對金子不感興趣。 黑葫蘆拿起晃了晃,發現里面有東西,扯出了一堆破布,破布里當啷掉出了一個碧綠色的簪子,向蘭萱撿起簪子看了看,一件頭飾也看不上眼,扔了回去,閉眼瞅了瞅黑葫蘆里面,也沒興趣扔了。 庾慶和牧傲鐵卻瞅著那碧綠簪子發呆,看著眼熟啊,腦海里閃過了九尾狐尾巴在祭臺上拔出聶日伏身上發簪的一幕,感覺跟這支好像。 兩人很快就認定了肯定是這支,老七這家伙平常身上不會放這玩意,還塞在那寶貝黑葫蘆里,絕對是了,他們也想起了南竹在鎮靈鐘內磨磨蹭蹭的一幕,于是齊刷刷盯向了南竹。 南竹有些心虛地避開了兩位師弟的目光,沒錯,簪子確實是在他在鎮靈鐘內找到的,他雖不知道這簪子有什么用,但肯定不簡單,他也不想把值錢玩意拿出來分享,也防著兩個家伙會搜他,所以他找機會把黑葫蘆交給了百里心幫他拿著,成功躲過了搜身,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暴露。 包袱里沒搜到想要的,向蘭萱開始動手搜身,幾人避無可避,也只能任由了。 搜身的過程區別性很大,南竹和牧傲鐵身上顯然只是簡單搜了搜,到了庾慶身上,那叫一個不客氣亂摸,手摸進他懷里掏出了那塊布包,向蘭萱嗅著沁人心脾的藥香,打開了一看,露出了幾縷紫色參須,香氣越發濃郁。 她嘖嘖有聲道:“這就是聶日伏送你的麒麟參參須嗎?看起來挺補的。唉,你說呀,咱們認識這么久了,你一大男人也忒小氣了,從未送過我什么東西,要不這個送我吧,我在萬壑池等你們那么久,熬精費神的,給我吃了補一補?” 庾慶淡漠道:“大行走想要,我有得選擇嗎?” 向蘭萱挑眉道:“我就問你愿不愿送我?” 庾慶瞟了眼虛弱的百里心,又看了看眼巴巴的南竹,深吸了口氣道:“只要大行走救人,我愿意送給您?!?/br> 向蘭萱咯咯一笑,布塊包好了,心滿意足的收入了囊中,一臉的開心蕩漾,旋即又在庾慶身上一陣亂摸,邊摸邊問:“聶日伏送你的換錢的令牌呢?” 話到,手也摸到了,從庾慶衣裳里面翻出了那塊令牌。 師兄弟幾個臉色都變了,談錢傷感情的習慣一時難改。 庾慶沉聲道:“大行走這輩子應該都不會缺錢用吧,就讓我們留一口飯吃如何?” 向蘭萱嗤了聲,晃了晃手中令牌,“你不會真還想憑這令牌去塊壘城搞錢吧?真想搞別人的錢,就不要張揚,客棧的招牌寫得好啊,連我都猜到你來了,你猜會不會有人作聯想?山海幫為什么要被人滅口?你還敢去塊壘城搞錢,我看你是要錢不要命吧? 探花郎,聽我的吧,不管別人怎么問,一口咬定沒來過天積山,剩下的我來處理,這錢就當是辛苦費了,畢竟搞出動靜來了,我也得有東西向上交代?!?/br> 又晃了晃令牌,竟拋了個媚眼,指尖還挑逗了一下庾慶的下巴,“男人有錢就變壞,窮一點也挺好的,能少點亂七八糟的念頭,我的探花郎,你說是不是?” 庾慶異常反感的撇過頭避開她手指的挑逗,忍不住冷笑道:“大行走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真沒對他們用刑審訊過?我看他們都是你殺的吧?” 向蘭萱不屑一聲,“是我殺的又怎樣,你不服氣?要不,我再殺兩個給你看看?”眼角目光已經瞥向了南竹和牧傲鐵。 師兄弟三個皆驚,庾慶咬緊了大槽牙,硬生生道:“大行走,不要誤會,我服自然是服的?!?/br> 向蘭萱嗤道:“既然知道是我撬開了他們的嘴巴,那你猜猜別人能不能撬開他們的嘴巴?嘴硬的倒是真有一個……”朝百里心努了努嘴,“不還活著嗎?大才子,說你鄉巴佬,其實一點沒錯,從頭到腳都是一副鄉巴佬占點便宜的德性,就這婦人之仁也敢什么事都往里卷,不是活得不耐煩是什么?” 她收了令牌轉身,指了峽谷盡頭,“出了峽谷就是大海,天積山即將有一場腥風血雨,盡快離開吧,不要找千里郎?!?/br> 話畢隔空彈指,解開了幾人身上的禁制,女扮男裝的身影嗖一下飛出了一線天。 個把時辰后,一臉喪氣的幾人出了峽谷,南竹背著百里心,庾慶拿著天翼令拍了好久才拍出了光翅。 幾人聯袂飛向了高空,飛的很高很高,為避人耳目。 然天翼令還是那么的不可靠,途中導致幾人墜落大海,差點拍爛了天翼令也不見光翅再出。 一個月后,師兄弟幾人從一艘靠岸的海船上鉆了出來,到了錦國的一個海邊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