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418節
古清照:“去海邊,在海上碰面?!?/br> “海上碰面?”庾慶略有警惕,對他來說,自然是在有強勢集團坐鎮并制定了規則的海市碰面更安全,在海上的話,不可控性太大了,重點是他們勢單力薄,太容易吃虧了,否則他也不會挾持兩個人質返回海市。稍作思慮,拒絕道:“不行,在哪碰面由不得她,得我來指定地方?!?/br> 古清照:“她說你會聽她安排的?!?/br> 庾慶呵呵,“那她還真是想多了?!?/br> 古清照:“她說,如果你不聽她安排,就讓我轉告一句話給你?!?/br> 庾慶不解,“什么話?想威脅我不成?你們要搞清楚一件事,青牙的小命是在我們手上!” 古清照一字一句道:“她說,另一枚戒指在她手上?!?/br> “……” 庾慶瞬間凝噎無語了,牢牢掌控青牙的南竹,還有駕馭馬車的牧傲鐵,皆屏住了氣息,內心的動容可想而知。 能說出這話的人,就說明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而知道這個秘密的,在海市除了他們三個,若還存在另一個的話,那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目標對象。 窮極所能尋找的目標,終于出現了嗎? 在古清照的凝視下,庾慶喉結動了動,最終緩緩點頭道:“老九,跟她走?!?/br> 古清照微微一笑,笑容被擺動的窗簾給遮掩了。 她又從另一邊的窗口伸出了手,手中團扇搖擺了一下,前后兩頭的封路行為立刻解除了,馬夫也跑回了車轅上,駕馭著馬車踏踏而去。 牧傲鐵立刻駕車調轉方向跟上。 車廂內被制住的青牙目光連閃,有些驚疑不定,搞不懂兩邊在打什么啞謎,什么碰面?什么戒指? 沒太久,兩輛馬車到了海邊,古清照之前乘坐過的花船就停在岸邊。 下車的古清照身披一襲黑斗篷,庾慶三人也如是,還有蒙頭蓋臉的青牙,一起上了那條花船。 龐成丘也想跟上船,卻被古清照抬手阻止了,然后船就駛離了岸邊。 這次的船上就寥寥數人,沒有那些個手下之類的,甚至連斟茶倒水的下人都沒有,只有船尾默默推船的數名鮫人。 岸邊的龐成丘目送著,同樣不明所以,面帶狐疑之色。 船一直前行,向著冥海方向不停前行。 太陽當空時,在烏云將世界劃分為光明和黑暗的分界處,花船終于停下了。 師兄弟三人看了看四周,并未看到任何其他人和船只,南竹問了聲,“人呢?” 古清照搖頭,“不知道,我只知在這里碰面,等著吧?!?/br> 蒙在布料里的青牙出聲了,“古清照,你到底在干什么?” 古清照:“你不要問我,還是想想你自己待會兒怎么交代吧?!?/br> 交代?這個詞令青牙身軀微微一顫,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瞬間陷入了沉默。 等了有那么一陣,隨著陽光的挪動,花船已經全部置身在了陰暗中時,不遠處終于出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眾人的注目下,輪廓漸漸清晰后才知是一條不小的樓船。 一條美輪美奐的樓船,雕梁畫棟,給人非常豪奢的感覺,卻又黑漆漆一片,船上不見任何燈火,寂靜如鬼船。 樓船穩穩靠停在花船邊后,船艙內突然閃現火光,內里似乎終于點亮了一盞燈火。 就在幾人驚疑不定之際,樓船內傳來一個女人冷冷清清的聲音,“上船吧?!?/br> 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聽的庾慶三人有點后脊背發涼的感覺,以前只知所謂的“不含感情色彩”的說法,只以為是一種形容,沒想到世上真有這種特別的聲音。 青牙被包裹的身體明顯又顫動了一下。 古清照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聲音,輕飄飄跳到了樓船上,并對庾慶等人招手。 師兄弟三人只好扛著青牙也跳了過去,落在甲板上的他們,包括古清照在內,都很驚訝地看向了腳下,發現這竟然是一條鐵船。 人過來了,船也動了,偌大一艘樓船駛向了冥海深處。 那艘花船還靜靜停留在原地,推船的鮫人紛紛冒頭朝這邊看著,因為它們發現那美輪美奐的樓船竟然沒有任何鮫人推動,隱約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在水底拖拽。 在船艙的動靜招呼下,甲板上的古清照帶頭,領著幾人進了艙內。 借著艙內的昏暗燈光,幾人能看出自己已經置身在了樓船的客廳內,一道月門和珠簾將客廳給隔成了前廳和內廳。 站在前廳的他們能通過珠簾看到內廳里的大概情形,內廳里的一張圓桌上擺放著一盞孤寂油燈,圓桌旁坐了個蒙在黑斗篷里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有蒙著帽子的側面。 從斗篷的籠統輪廓上來看,似乎是個女人。 除此外,船上似乎沒有了其他人。 氣氛陰森詭異。 庾慶先出聲打破了寂靜,問道:“另一枚戒指在你手上?” 孤燈旁的女人又出聲了,又是那冷冷清清的聲音,只是答非所問,“阿士衡,人稱探花郎,還有南竹、牧傲鐵,說吧,你們是怎么知道他們兩個的背后有我這個干娘的?或是你們兩個給我一個解釋,青牙、清照?!?/br> 第531章 潮汐和合 聞聽此言,師兄弟三人迅速互相看了眼,對方這話坐實了“干娘”的存在,也挑明了自己就是那個“干娘”,費這么大勁總算是找到了,三人頗有種沒白辛苦的感覺。 尤其是南竹和牧傲鐵,當初庾慶說有這么個干娘時,兩人多少有些疑惑,如今則是確信無疑,也不得不對庾慶的神抓鬼撓的到位掐暗暗驚奇。 古清照第一個回應道:“有關干娘的存在,我絕沒有對外泄露過半個字?!?/br> 蒙在布里的青牙也立刻嚷道:“我也沒有?!?/br> 庾慶在旁伸了把手,扯開了他臉上的蒙布。 孤燈旁的女人:“那就奇怪了,我們之間的關系除了我們三個知道,這世上應該不會再有第四人知曉,消息若不是從我們當中的口里走漏的,又是從哪走漏的?誰走漏的,現在說出來,我從輕發落,否則不要后悔?!?/br> 古清照欠身道:“我絕沒有泄露過?!?/br> 青牙也跟風道:“我絕對沒有?!?/br> 孤燈旁的女人:“他們都說沒有。探花郎,看來也只有你們能給我答案了,已經到了這一步,這點事你不至于瞞我吧?” 庾慶默了默,最終坦誠道:“是他們兩個一起走漏的?!?/br> 此話一出,古清照神色大變,厲聲道:“阿士衡,你休要血口噴人!” 青牙亦拼了老命似的怪叫,“狗探花,你還沒完了是吧,非要把我往死里坑是不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 這次明顯被搞急眼了。 孤燈女人冷冷清清的聲音打斷:“你們急什么,是胡說,還是事實,容人家把事情說清楚也不行嗎?” 青、古二人欲言又止,但終究是沒敢再說什么,看得出來了,都比較敬畏這位干娘。 待他們消停了,庾慶繼續道:“去驚鴻殿求取‘白羅紗’那次,青爺你說‘真不明白干娘為何要暗中搞他’,老板娘則說‘干娘不肯說,我也不好多問’?!?/br> 青牙和古清照皆一副當場驚呆了的模樣,而內廳那女人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沒什么動靜,依然是盯著那盞孤燈。 古清照忽然抓狂似的驚叫道:“不對,你當時并不在我們身邊,我們說這話時,身邊也不可能會有外人,有外人我們不可能會說這話,你怎么會知道的?” 庾慶淡定道:“我是走開了,但我回頭看了?!鳖D了頓,又輕飄飄補了一句,“我會唇讀術?!?/br> 南、牧二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有疑問,老十五會這術法嗎? 不過還別說,有些事情有跡可循,他們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師父在世時感覺偶爾也能看破他們的嘀嘀咕咕而訓斥他們,當時他們就琢磨懷疑過,如此說來,難道就是老十五說的唇讀術? 青、古二人皆啞口無言了,也傻眼了,回想當日,他們記不清了這位狗探花郎有沒有回頭看他們,但卻記得兩人確實有過質疑干娘行為的話,因為實在搞不懂干娘是什么意思,憑他們的實力和勢力要弄死這狗探花并不難,不明白干娘為什么要拐彎抹角借別人的手。 孤燈女人又出聲了,“是了,他們是我看著長大的,什么秉性我很清楚,青牙哪怕是落在了你的手上,也不該出賣我才對,原來如此。好了,你們兩個下去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我要與客人私下談一談。探花郎,把青牙交給清照,讓她帶去療傷吧?!?/br> 古清照欠了欠身,然后向牧傲鐵伸手要人。 誰知庾慶卻伸手攔了一下,對廳內的人道:“人交給你之前,我是不是該確認一下另一枚戒指是不是在你手上?” 事情走到這一步,不知是不是深入虎xue,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一旦有變,起碼能拉個人墊背,人質不可能輕易交出。 聞聽此言,古清照和青牙也都看向了內廳守在燈旁的人,心里也在奇怪,究竟是什么戒指? 孤燈女人朝這邊伸手:“你的戒指,拿來我看看?!?/br> 庾慶摸出了戒指,正要走過去,里面那女人卻傳來警告,“扔過來便可?!?/br> 明顯不希望他靠近。 剛邁出兩步的庾慶停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屈指彈出了戒指。 孤燈女人五爪隔空一抓,射出要碰到珠簾的戒指忽然微微一偏,從珠簾縫隙中穿了過去,抓在了她的手中。 這邊隱約能看到她燈前翻看那枚戒指,好一陣后,方聽她發出了一陣幽嘆,“是了,不會有錯,是我的戒指,時隔多年終于又見到了?!?/br> 青牙和古清照的目光閃爍不已,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說話很少見感情色彩的干娘居然發出了濃郁情緒的嘆息聲。 兩人驚疑意味很明顯,狗探花手上怎么會有干娘的戒指?而干娘似乎應該早就知道了,那為何又要不斷折騰狗探花? 稍等,孤燈女人又揮手一扔。 唰!戒指又穿過珠簾射了出來,被庾慶一把給抓住了,但明顯大了不少。 他抓握的掌心慢慢攤開了,幾人的目光都注意在了他的掌中,只見那枚戒指確實變大了,戒面的樣子徹底變了。 庾慶翻看,其實沒變,只是多了一枚戒指,兩只貌似一模一樣的戒指竟吻合在了一塊,吻合成了一只戒指,戒面是兩條游魚陰陽交尾。 他翻看尋摸一陣后,用力一掰,又分開成了兩枚單尾戒面的戒指。 “潮來客來,汐去客去,陰陽和合,謂之潮汐?!?/br> 廳內的孤燈女人發出幽幽囈語般的聲音,能聽出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中。 青牙和古清照則越發驚疑不已,干娘今天的感情色彩似乎流露過多了。 而庾慶聽了對方話后,也終于找到了兩枚戒指的區別,一枚戒指的內環是光滑的,一枚戒指的內環中間則有陰刻,一圈陰線。 他記得原來的戒指是沒有內環陰線的,也就是說有陰刻的那枚是在對方手上的,自己手上的那枚應該就是所謂的“潮戒”。 看到這里,別說是他了,連南竹和牧傲鐵都確認了,是另一枚戒指不會有錯了,而能持有這枚戒指的人哪怕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也必然是與他們此來目的有關的人。 呼出一口氣的庾慶看了看那孤燈女人,又對牧傲鐵偏頭示意,“人給她?!?/br> 牧傲鐵這才解除了對青牙的要挾,把青牙交到了古清照的手上。 古清照將一大男人橫抱在手,對著廳內人欠了欠身,然后才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