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252節
她每天都要來這邊看看的,一直在等丈夫朱上彪歸來,或者說是期望丈夫歸來。 墻上的暗號朱上彪能看懂,只要回來了,看到了暗號就知道怎么去找她的,然而一別至今,未再歸來。 照舊是走神了許久,才黯然離開,如孤魂野鬼般游蕩在幽角埠的街頭。 走著走著,忽聽到聒噪動靜,只見不少人紛紛朝一個方向快步而去。 順著路人去向瞅去,只見遠處穿過大地天窗的光柱中,不斷有一棵棵樹木沉降下來。 她頗感奇怪,也立刻快步趕了去看是怎么回事。 到了天窗周圍,已經被圍觀的人堵了去路,她一個女人個頭也不高,只能是踮起腳尖看,還是不夠高,也看不明白什么,只看一棵棵樹木還在下降,同時還有不少的箱子。 “仙桃樹,那就是仙桃樹嗎?” “不知道啊,我剛聽管天窗的人說,報的貨物是仙桃和仙桃樹?!?/br> “啊,那其中一人豈不是就是那個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是哪個呀?” “我也不認識,這些人當中好像沒一個有讀書人氣質的,也許東西來了人沒來吧?!?/br> “這探花郎真的是厲害啊,提筆能考四科滿分的會元,拿劍能開仙家洞府?!?/br> 如今,小云間被發現的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庾慶卷入其中不知怎么就傳開了,也沒辦法,實在是涉及的人太多了,光三大勢力當初追捕時搞出的動靜就不可能瞞得住。 而小云間再次開啟后,庾慶搞到了大量仙桃和仙桃樹的消息,不過個把月的工夫就在修行界傳開了。 當時的庾慶還在船上,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又出名了。 耳聽雜亂議論聲的孫瓶已是身心一震,一股亢奮情緒瞬間沖頭,她當然也聽說了那些個傳言,當即強行上前撥開人群,“有事,勞煩讓讓,有事,勞煩讓讓?!?/br> 終于到了前面后,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馬尾辮小胡子的年輕人,還看到了那大胖子和大塊頭,三人正指揮人員堆放好不斷沉降下來的物品。 她當即想闖關,卻被門口守衛攔住了,“有事嗎?” 這個大地天窗是貨運通道,有相關事務的人,或者持有幽居牌的人才能從這里進出。 這兩樣,孫瓶如今都沒有,她剛想說自己和里面的庾慶等人是一伙的,然又有些忐忑,不知人家還會不會認。 她可是見過庾慶翻臉時的樣子的,答應了把火蟋蟀給妙青堂賣的,結果說反悔就反悔了,無情的任由妙青堂倒了。 念及此,她忽然又轉身往回鉆,分開人群出去后,立刻飛奔而去。 她一路趕往了落腳的客棧,跑到了落腳的小院,連敲門都忘了,就闖進了鐵妙青的房間。 鐵妙青正盤膝打坐,聞聲開眼,見到是她,才松了口氣,緩緩收功后問道:“瓶娘,何事慌張?” “小姐,快跟我走?!睂O瓶已經著急拉起了她。 “去哪?去干嘛?” “阿士衡回來了,我親眼看到他帶了許多仙桃和仙桃樹回來了?!?/br> “??!”鐵妙青說不上是驚喜還是吃驚,總之趕緊掙扎擺脫了對方的拉扯。 孫瓶瞪眼道:“小姐,你難道不想見他嗎?” 鐵妙青頓被她說了個臉紅,“瓶娘,你瞎說什么呢,傳出去讓人誤會?!毖约按诉€下意識摸了摸鬢邊的小白花,還有那一身的黑裙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外人自己是守喪之人。 “嗨,你看我這話說絆了舌頭?!睂O瓶打了下自己的嘴,又正兒八經道:“小姐,他手上掌握的可是稀缺物品吶,依幽崖的規矩,若是獨門生意,是有絕對資格在幽角埠立足開鋪的,幽崖會為我們協調商鋪轉讓事宜的。小姐,重開妙青堂的機會來了?!?/br> “這……”鐵妙青遲疑,且忐忑,“人家辛苦得到的東西,怎么可能給我們開鋪子?!?/br> 孫瓶苦口婆心狀,“小姐,這不明擺的嗎?他既然把那些東西給拉來了幽角埠,那就肯定是來出手的,給誰賣不是賣呀?你只要出面了,他肯定不會拒絕的?!毙睦镟止玖艘痪?,別說沒幾個男人能拒絕你,憑你們的關系,肯定會幫你。 鐵妙青又被說的臉頰發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孫瓶話里有所指,同時腦海中也閃過了那幅字上的內容。 “哎呀,小姐,這批貨一來,盯著這批貨的人肯定會有很多,去晚了的話,落到了別人手里,后悔都來不及了?!?/br> “稍等?!?/br> 鐵妙青也被她說的有些急了,不過還是走到墻邊,摘了一只紗笠到手,經過梳妝臺時,又忍不住偷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 出門后,她又戴上了紗笠,垂紗遮臉,被孫瓶拉了快跑…… 當所有東西全部從天窗沉降到位且堆放整齊了,也全部清點無誤后,碧海船行的人拿了交割文書出來。 待庾慶簽字畫押完,碧海船行長達數月的運輸過程算是正式完結了,東西他們只負責送到這,其它的他們不管了。 東西到了這里,庾慶終于算是徹底放心了。 一群人散伙走人,他對牧傲鐵招呼道:“老九,你在這看著,我們辦好了就回來?!?/br> 牧傲鐵點頭,南竹則跟了一起離去。 走到出口時,見門外面一群人堵著看熱鬧,他們也不知怎么回事,對這里又不熟,以為本就如此。 正拱手讓一伙人讓讓,當面一人已經試著問道:“敢問閣下可是探花郎阿士衡?” “呃……”庾慶訝異,再看一群人火辣辣的眼神,感覺不對,反應賊快,臉色瞬間一沉,“我與那探花賊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若再見之……”冷目惡狠狠環顧狀。 唰!南竹忽拔劍半截,抬頭挺肚,亢聲道:“必殺之!” 同行的一伙碧海船行人員面面相覷,皆噤聲不語,既然客戶不愿意暴露,保護客戶隱私也是他們的基本cao守。 唰,劍又歸鞘,南竹再拱手請讓路。 兩人在一群人的注目下趕緊走人。 剛走出人群,兩人就對上了兩個女人,一個笑吟吟看著他們的正是孫瓶,一個戴著紗笠的窈窕身影一看便能聯想出是誰。 兩人同時一愣,多少都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兩個女人居然還在幽角埠,還真把幽角埠當家了不成? 南竹沒想太多,已是兩眼放光。 孫瓶見不少目光看來,趕緊讓路,并伸手請跟我來狀。 第320章 我說的算 師兄弟兩個好像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跟了兩個女人去。 孫瓶自有合適的地方,不多時,帶兩人去了一家環境不錯的茶樓,要了一個雅間。 沒了外人,鐵妙青才將垂紗挽起到紗笠上,露出了真容,依舊是如花似玉的模樣,明眸目光與庾慶碰了一下,略有躲閃。 師兄弟兩個卻都注意到了她鬢邊還在的那朵白花,代表這位還在為丈夫守節,還在思念丈夫。 南竹才不管她是不是死了丈夫,巴不得,看她的眼神依然別樣精神。 庾慶則平常心了不少,不像早先多少會被鐵妙青的美貌撩動,情竇初開的他并不真懂男女滋味,男女之情純潔,終究是被一些人和事給影響到了,還沒走出來,一些情結還沒化開。 幾人落座時,南竹搶了一步,胳膊肘碰了下庾慶,示意他坐過去點,自己坐在了靠鐵妙青的位置。 好吧,庾慶只好坐在了靠孫瓶的位置,鐵妙青的對面。 “你們怎還在幽角埠,難不成一直在幽角埠沒有離開不成?” 幾人落座后,庾慶問出了心頭疑問。 孫瓶嘆了聲,“也不知該往哪去,秦訣那些人肯定在暗中盯著小姐,只要是離開了幽角埠,憑我們的實力,怕是要立遭不測。幽角埠客棧的開銷大,這一年多已經花了幾十萬,若不是探花郎您早先留下的錢,我們在幽角埠怕是也無法呆到現在?!?/br> 師兄弟二人相視一眼,南竹笑道:“鐵娘子不用怕,秦訣那個后患,我們已經幫你除掉了?!?/br> 庾慶無語看他,很想提醒他想清楚了再說,人明明是云兮弄死的。 鐵妙青和孫瓶哪知道這些,當即一臉驚訝,興奮之情難以掩飾,孫瓶追問:“真的嗎?” 庾慶補了句,“別聽他瞎說,秦訣的死和我們無關,是死在了別人手上?!?/br> 南竹當即一本正經道:“用不著謙虛,秦訣就是因我們而死的?!?/br> 庾慶挑眉,“老七,回頭傳出去了,姓龍的為結拜兄弟報仇,希望你能扛得??!” 南竹胸脯一拍,“當我怕他不成!” 庾慶白眼一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服了他,也不看看自己多胖。呵了聲,“行,你有種?!?/br> 兩個女人也不知他們的爭論是怎么回事,孫瓶追問:“探花郎,您給一句準話,秦訣究竟死了還是沒死?” 在她們兩個的眼中,感覺庾慶說話比南竹還靠譜點。 庾慶:“死倒是確實死了,在小云間被別人殺了,不過他好像還有些黨羽,會不會干出什么對你們不利的事來,我們也不知道,你們最好還是多謹慎小心一些?!?/br> “確實死了就行?!睂O瓶長舒一口氣之余,復又問:“不知二位從秦訣那邊有沒有聽聞到我丈夫的消息?” 師兄弟相視一眼,這事他們之前還真沒有放在心上,沒向秦訣問起過,說來慚愧。 庾慶試探道:“朱上彪到現在還沒歸來嗎?” 聽到這話,孫瓶懂了,人家也不知道,遂搖了搖頭,慘笑道:“秦訣都死了,他怕是不可能再回來了,算了,其實我心里早就有數了,只是抱了絲希望而已,不說他了。探花郎,看來傳言是真的,不知小云間內見聞如何?” “這個……”庾慶猶豫了一下,道:“事關司南府、千流山和大業司,不便多說什么?!?/br> “沒事沒事?!睂O瓶擺了擺手,又試著問道:“您帶來的那些仙桃和仙桃樹是您自己的吧,和那三家無關吧?” 庾慶斟酌用詞,“算是那三家給我們的獎勵吧?!?/br> 孫瓶:“是拿到幽角埠出售的嗎?” 庾慶點頭“嗯”了聲,這個沒什么好隱瞞的,回頭出售時定會鬧得人盡皆知。 孫瓶看了眼鐵妙青,終于吐露了真實目的,“能不能讓我們代為出售?” 師兄弟兩人同時愣住,幽角埠是不許私對私交易的,都那樣搞的話,還要商鋪干嘛,幽崖管不到了不說,還要白白提供保護。出了幽角埠,隨便你們怎么交易,到了幽角埠就要守幽角埠的規矩,這位不可能不懂這個規矩,被抓到了會嚴懲的。 南竹問:“妙青堂沒關嗎?” 孫瓶:“已經被幽崖關掉了,但我們想利用你們手頭的東西重開妙青堂,只要拿到了你們手上的獨家買賣,能豐富幽角埠的吸引力,就肯定在破例范圍內,幽崖肯定會協助我們重開的。利潤分成方面好說,你們看著給一些就好。重點是有了自己的地方落腳,幽角埠這邊住客棧真的是太貴了?!?/br> 南竹立馬笑道:“都是自己人,好說?!?/br> 庾慶立馬冷眼瞅去,淡淡冒出一句,“你那十萬兩工錢,我會盡快給你的?!?/br> 他在提醒對方,這事輪不到你做主,東西都是我的。 南竹一聽就懂了,臉都綠了。 沒錯,當初他和老九的認識上跟這位是有點不對付,也的確說了十萬兩工錢的事,但許多事情本來就是此一時彼一時的,東西已經運出來了,這么大的利益肯定要分潤一份,鬼才要那十萬兩的工錢。 然而當著這兩個女人的面,他又不好說這事,出爾反爾畢竟不是什么光彩事。 兩個女人面有疑色,不知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