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20節
見他不愿多說,鐵妙青也不勉強,依然好奇,“你能來,還真是稀客,怎會突然間想到來此?” 既然說到了,庾慶也就不客氣了,“有一事想請老板娘幫忙?!?/br> 鐵妙青與孫瓶相視一眼,都有些意外,問:“什么事?” 庾慶指了指身后兩人:“能不能給我們三個都弄上個妙青堂的身份,幫我們弄一枚幽居牌?!?/br> 鐵妙青奇怪,“你們要這身份做甚?” 庾慶:“好比你們在古?;牡?,能自由進出妖界,能避免被妖修找麻煩?!?/br> 鐵妙青又問,“你們去妖界又是做甚?” 這個問題,庾慶就不好回答了,只能是保證道:“我知道一旦用了妙青堂的身份,就等于是妙青堂為我們做了保,一旦惹出事幽崖就要問責妙青堂,不過老板娘大可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給您惹麻煩的?!?/br> 鐵妙青沉吟了一陣,最終微微搖頭。 庾慶暗急,忙問:“老板娘如何才能放心幫這個忙,有什么要求不妨說清楚?!?/br> 孫瓶插話道:“探花郎,不是小姐不肯幫你們,而是想幫也無能為力,妙青堂我們可能保不住了,一旦妙青堂不在了,給了你們妙青堂的身份又有何用?” 庾慶狐疑,“幽崖不是已經幫你們拿回了妙青堂嗎?難道還有人敢在幽角埠硬搶不成?” 孫瓶惆悵而嘆,“看來你們是不太了解幽角埠的情況,幽角埠的商鋪總共是三千家,這個數量是恒定的,不會多也不會少,自從幽角埠開埠以來,一直如此。 但這并不意味每家商鋪就能高枕無憂了,幽崖的免費保護也不可能永遠白白享受下去,若真如此的話,幽角埠早就變了味。 幽角埠不是專司的避難所,三千家商鋪,在幽崖那邊是有交易量上的排名的,這個交易量幾乎沒人哪家商鋪敢作假,一旦被幽崖查出,便是死路一條,沒人能救! 幽角埠每三年要核算一次排名,交易量排在最后的三十家,會被直接踢出幽角埠,會另換一批符合條件的人來補這三十家的空缺。 原來,商鋪一直是東家在經營,各方面的貨源和客源也都是東家在維持,小姐是從不管這些事的。東家傷病倒下后,妙青堂一下就塌了半邊天,沒了東家的經營,原來固定的貨源和客源方面都出了問題。 大家的精力也都集中在了東家的傷病上,已經將買賣耽誤了好久,加之為東家續命的藥材過于昂貴,花費太大,我們也沒了足夠的錢維持商鋪貨品買賣的周轉,一直拖到東家過世后,我們在幽崖的排名已是墊底的倒數第一!” 庾慶無語一陣,也不知自己倒了什么霉,問:“沒辦法解決嗎?” 孫瓶:“有啊,趕在最后排名核算結果出來前,完成大量的交易。奈何排在后三十名的這個時候都在力爭上游,會造成向上的連鎖反應,想在短時間內超過他們談何容易,唉!”神情明顯透著無力感。 鐵妙青忽冒出一句,“如今倒有一個簡單的辦法解決?!?/br> 眾人聞言一振,庾慶兩眼放光,“愿聽老板娘高見?!?/br> 鐵妙青兩眼其實也有點放光,盯著他,“聽說你的辭賦如今是萬金難求一篇,你不如多作些好的辭賦,交由我妙青堂專賣,這樣妙青堂一定能很快擺脫危機,也能幫上你忙,如何?” 眾人立刻齊刷刷盯向庾慶,孫瓶已是滿臉興奮。 “……”庾慶凝噎無語了好一陣,最后冒出一句,“我覺得還是談論一下孫掌柜的那個辦法比較好?!?/br> 鐵妙青急道:“為什么?大家都能得利不好嗎?” 庾慶一本正經道:“我已棄文從武,絕不回頭!” 第156章 南方有竹 棄文從武?鐵妙青有點懵。 說到這個文之一道,其實南竹和牧傲鐵是有些疑惑的,兩人都知道庾慶假冒阿士衡替考去了,只是無法想象庾慶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績來。 當然了,兩人也沒什么文采,也搞不清庾慶文采的深淺,以前大家在觀里的時候沒人在這方面多想過,只知師父在世的時候確實一直逼著這位小師弟做些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事,一些文人才干的事,練字! 究竟是怎么考上會元和探花的,在他們和庾慶還有矛盾未化解的情況下,連小師叔也沒告訴他們真相。 有一點他們是聽說過的,殿試是皇帝當面出題考的,沒什么做假的可能。 就因為這個,他們師兄弟對庾慶的態度其實已經有所軟化,沒想到小師弟是這樣的小師弟,小師弟也是金殿走過一遭當面見過皇帝的人,敢在京城摔冠而去的人,哪能怕他們。 “文武兼修不好嗎?”鐵妙青語氣中有些許哀求,在她看來,名滿天下的才子啊,多少人艷羨還來不及,為何要棄之如履?想不通。 庾慶嘆道:“老板娘,不瞞你說,找我寫詩作賦的人太多了,應付不完的,我也拒絕了太多,若是又答應了你的話,我豈不是要得罪很多人?這事我真不能干!” 鐵妙青眼中的期許變成了失望。 孫瓶忽道:“京城夕月坊,有一家名為‘小鮮樓’的酒家,聽說你為那酒家題字了?” 沒想到那點破事都傳這里來了,庾慶眨了眨眼道:“是有這么回事?!?/br> 孫瓶:“你為那酒家題了‘人間好’三字,將那家酒樓給捧上了天,讓它天下揚了名,如今據說是生意興榮,不提前一個月預約都沒有位置。你不肯寫詩作賦,先為我們妙青堂也題幅字總可以吧?” 果然是這樣,庾慶頓感心累,那叫一個無奈,他當初就是隨便題的三個字,哪知道會被人給夸成了一朵花,如同考上會元一般莫名其妙。 他又不傻,知道不可能總有這么好的運氣,再多搞肯定就是獻丑。 沒領教過朝廷追捕實力之前,他可能沒這么收斂,領教過后,越發不敢讓假冒阿士衡趕考的事露餡。 因而果斷拒絕,“我已立誓棄文從武,已斷絕舞文弄墨之事,豈可出爾反爾。既是讓大家感到不快了,是在下唐突了,告辭!”說罷起身拱了拱手,轉身給了兩位師兄一個眼色,立馬轉身就走。 這邊幫不上自己了,自己也幫不上對方,留下讓人誤以為是見死不救,也尷尬,不走干嘛? “探花郎!” “阿士衡!” 鐵妙青站起疾呼,孫瓶也呼叫著追趕。 大家畢竟相識一場,也曾共患難,就算互相幫不上忙,也不至于失了待客之道,何況那位還是名滿天下的探花郎。 然庾慶一聽說寫詩作賦就有驚弓之鳥的感覺,跑的賊快,管你身后怎么喊叫,連頭也不回。 人都有軟肋,這老是被人往軟肋上捅刀子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算了,決心和妙青堂直接劃清關系。 一口氣跑到了外面街道上,跟著跑人的牧傲鐵忽喊出一聲,“老七沒出來?!?/br> “嗯?”庾慶回頭一看,還真是的,只有他和老九出來了,老七怎么了,被扣了不成?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妙青堂未免就有些不地道了。 想起了自己在古?;牡乇幻钋嗵靡恍薪o扣著抓火蟋蟀的不愉快經歷,莫非又來這一手不成?頓有了新賬老賬一起算的怒意。 追著跑出來的孫瓶想請二人留步,結果發現不用開口人家就已經留步了,一看二人反應,她也回頭一看,也意識到了不對,發現竟還有一人沒出來,略驚,內宅豈不成了孤男寡女獨處了? 南竹確實沒出來,沒有被扣下,而是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沒動,交叉的雙手依然架在肥肚子上。 站在軒閣口子上的鐵妙青幽聲一嘆,也不知孫瓶能不能把人給追回來,就算不愿幫忙,做朋友也行吧。 一般的異性,她還真不愿與之做什么朋友,但這般才華橫溢的大才子她還是很愿意的,以后就算不再經營妙青堂了,有個這樣的才子朋友也還是不錯的。 幽嘆轉身之際,目光無意中發現軒閣內還有一人,差點嚇她一大跳。 跑的人,追的人,留下的人,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南竹還留在這里沒挪步。 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油膩,一貌美,兩人大眼瞪小眼。 南竹忽主動出聲道:“在下的話,老十五多少還是要聽一聽的。老板娘放心,只要我還在,他便不會走。敢問老板娘芳名該如何稱呼?” “……”鐵妙青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品味出話中意思后,試著問道:“老十五是指……” 南竹:“就是你所謂的探花郎?!?/br> “哦!”鐵妙青明白了,當即略欠身道:“妾身鐵妙青?!?/br> 一臉正經嚴肅的南竹也哦了聲,“原來妙青堂的招牌,便是摘取自鐵娘子的名諱,長見識了。敢問鐵娘子,你們是如何和老十五認識的?” 這個怎么說呢?鐵妙青猶豫了一下,也只能是長話短說,省略掉一些不愉快的過程,簡化為庾慶幫他們找到了火蟋蟀,他們幫庾慶離開了妖界。 南竹正經思索的樣子點了點頭,“既是朋友,就沒有見朋友有難而不幫的道理。鐵娘子放心,這個老十五我待會兒是要訓斥他的,我會盡力幫你說道說道,不管他聽不聽,我一定盡力而為?!?/br> 聽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都透著這位在探花郎跟前的份量不一般,之前還以為是探花郎的手下,真正是怠慢了,鐵妙青暗暗自責之余也感到欣喜,忙欠身道:“謝先生,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南竹正經中透著一股溫文道:“南方有竹,重節守信,在下南竹?!?/br> 鐵妙青發現不愧是探花郎身邊的人,哪怕是個大胖子,說話都透著文雅,遂再欠身,“原來是南先生?!?/br> 這時,孫瓶和牧傲鐵陸續跑回,見到鐵妙青和南竹正相談甚歡,皆是一愣。 孫瓶不知道小姐為何會跟這么個陌生人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牧傲鐵不知道這樣的大美人為何會與這么個大胖子如此談笑。 庾慶沒進來,擔心被妙青堂給一窩端了,得留個人在外面戒備,一旦發現不正常,也好找幽崖那邊申訴去,不能悄無聲息被人給收拾了。 見七師兄沒事,牧傲鐵松了口氣,快步過去,“老七,走吧,外面在等你?!?/br> 南竹對鐵妙青略抱歉一聲,走下臺階,對牧傲鐵招呼道:“來,老九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br> 完全是一副老大哥的氣派。 也沒辦法,牧傲鐵確實要尊他為師兄,只能是一臉疑惑地乖乖跟著去了。 到了角落里,牧傲鐵奇怪,“你們也不認識,怎么就跟她聊一塊去了?” 南竹沒接這茬,搭了他肩膀低聲道:“老九,老十五這事做的不地道?!?/br> 牧傲鐵狐疑,“怎么了?” “我剛才了解了一下她和老十五相識的經過,老十五在赴京的途中遭遇襲擊,誤入了古?;牡氐难?,是人家搭救了一把,把老十五送出了妖界……”南竹又把鐵妙青簡述的情形轉告了。 牧傲鐵略皺眉,“你想說什么?” 南竹:“她對老十五有救命之恩!之前你也聽到了,也看到了,面對誘惑而不屈,且一直為亡夫守節,可見是個好女子,也是個可憐人。她一旦無法在幽角埠落腳了,憑她的姿色必淪為玩物,你能忍?老十五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那就是個翻臉賊,他可以枉顧救命之恩,你我做師兄的焉能坐視這般不仁不義的事情發生,焉能不斧正一二……” 軒閣內的兩個女人也不知道這兩位在嘀咕什么,總之最后見牧傲鐵一番點頭后,那兩位又走了過來。 南竹跟這邊打了聲招呼,“鐵娘子暫且等我消息,我和老九去幫你勸勸?!?/br> 鐵妙青大喜,“有勞二位,還未請教這位尊姓大名?” 南竹笑道:“老九和鐵娘子也算是有緣,名字里都有個‘鐵’字。牧守一方的牧,傲然卓絕的傲,牧傲鐵!” “原來是牧先生,幸會?!辫F妙青又拱手拜見。 牧傲鐵一臉孤傲地點了點頭,便被師兄給拉走了。 待二人消失了,孫瓶才疑問道:“他們能勸動那位探花郎?” 鐵妙青:“南先生說他們兩個都是阿士衡的結拜兄弟,兄長發話,想必有些份量吧!” “啊,之前阿士衡說他們兩個是他的手下?!?/br> “呃,不會吧?看這樣子,似乎南先生的話更可信點?!?/br> “也是,在古?;牡鼐涂闯鰜砹?,那位探花郎是有點鬼話連篇的感覺,回頭才發現把我們都給騙了。小姐稍等,我去看看?!睂O瓶扔下話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