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20節
有了這身掩飾頓時方便多了,一臉血別人也認不出,明目張膽著一輛車一輛車的靠近查看。 從兩邊山林跑出的士兵越來越多,聽到軍令,不得不出來集結。 許沸跟在庾慶后面,提心吊膽怕識破。 庾慶壓根不管集結士兵疑惑的目光,直接在人群中穿行,有擋路的甚至直接揮手撥去了一邊。 尾隨的許沸小汗一把,發現這位士衡兄還真不是一般的膽大,換了身衣裳就無所顧忌了,再想想猜字謎作弊的事,越發覺得這位士衡兄不像是頭回干類似的事,老練的很。 四周山林中除了打斗的聲音,忽有如浪潮般的動靜涌來,庾慶四處一看,臉色微變,扯了許沸袖子一把,“走!” 他直接跑到了就近的關人的鐵籠子邊,跳起蹬了一腳,便直接落在了鐵籠子上面,籠子里的考生則一臉狐疑的仰頭望著他。 跟來的許沸見狀,還想問怎么回事,庾慶招手一聲,“快上來?!?/br> 許沸也跳起,籠子上蹬腳借力一跳,也落在了籠頂上,只是這鐵框框上面不太好下腳,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下去。 很快,如浪潮般的動靜沖破迷霧現身了,竟是數不清的老鼠吱吱沖來。 這場面太嚇人了,看的人毛骨悚然。 重新集結起的士兵頓時嗷嗷亂叫,又亂了陣型,拿著武器一陣胡亂拍打。 有實力高強的灰衣人閃來,隔空掌力一掌掌轟飛一大片也沒用,無數的老鼠繼續前赴后繼的往前沖,見人就咬。 關在籠子里的考生們徹底慌了神,跑又跑不掉,面對沖進來的老鼠只能是亂跳腳,亂打、亂拍、亂掐、亂甩,尖叫聲和老鼠的吱吱聲混成一片,一個個簡直要瘋。 眼看下面籠子里的情形,有人伸手到衣服里面掏老鼠的樣子,許沸看的差點崩潰,但也顧不上了,跟庾慶一起匆忙掃蕩爬上來的老鼠。 兩人好在是站在籠子上面,老鼠攀爬不方便,爬上來了在鋼條格子上行走也不便,一爬快了就要失足從網格里掉下去,兩人拿著刀劍掃蕩鐵框框四周的邊緣基本就能擋住大量老鼠的靠近。 有人注意到這里的情形,立刻有士兵也爬了上來,后來實在擠不下了,有人則迅速跑去了附近的鐵籠子。 解送使傅左宣已經被金化海拎著飛到了樹上,人在樹上比較好抵御爬上來的鼠群。 眼見數不清的老鼠,再聽山林中傳來的打斗動靜,蔣一念猛然意識到了打斗動靜是因何而來,那些埋伏在四周的大箭師怕是已經暴露了,怕是已經首戰接敵了。 大箭師本就不善近戰,再有這些老鼠滋擾,結果可想而知,蔣一念揮手轟飛一群老鼠,猛然怒吼道:“讓他們撤回來!”并朝樹上急喊,“金老弟,讓你的人速去接應我的人?!?/br> 咻咻咻! 接連三支響箭升空。 金化海也知道這些大箭師的性命寶貴,整個列州也沒多少,司南府搞出這么大的事來,再讓列州的損失大了也不好交差,遂立刻吼出了一嗓子。 立刻有一群灰衣人逆勢沖入山林,飛身上樹,為了避開鼠群的干擾,在樹枝上跳躍前行。 另有一群灰衣人正在采取緊急手段應付鼠群,砍了樹枝,灑上了藥粉,之后點燃了樹枝,燒出滾滾黃煙扔在了關押考生的鐵籠子旁,黃煙熏到之處,鼠群倉惶避開。 拄拐站在一處樹干上的鼠太婆目光微垂,只見一只白毛老鼠逆流歸來,躥上樹,跳到了拐杖的頭上,對著她嘰嘰喳喳一陣。 鼠太婆聽的皺眉,之后迅速飛掠而去,趕到了一處打斗之地。 她沒興趣看幾名黑衣人圍攻一名大箭師,而是飛身落在了同樣站在枝干上的白蘭的身邊,質問:“你們夫妻到底在搞什么鬼?確定真的摸清了護送情況?那些考生皆被精鋼鐵籠子保護著,根本摘不到他們的首級?!?/br> 白蘭錯愕:“哪來的精鋼鐵籠子?” 鼠太婆:“你問我?” 白蘭凝噎,旋即改口道:“不要急,想辦法破開便是?!?/br> 鼠太婆冷笑:“連高遠的空襲都不能砸破的鐵籠子,能有那么容易破開?只怕人家等的就是你去打開!你最好自己去看看,別鬧個死傷無數最后什么都得不到,那樂子可就大了?!?/br> 白蘭面色凝重,忽一個飛身而下,加入了圍攻,幾個照面便拍碎了那大箭師的腦門,隨后領了幾名黑衣人一起去現場摸情況。 事情明擺著的,不需要費什么事,鼠太婆的話很容易就得到了證實。 心頭沉重的白蘭不得不匆匆趕回去找到了自己的丈夫,把情況詳細說明了,總之就是失算了,你以為人家很在乎考生的性命,殊不知人家也可以不在乎考生的性命! 護送人馬明顯在拿考生的性命當誘餌,現有的人手硬來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黑云嘯臉色陰晴不定了好一陣,忽看向了空中,“讓高遠那邊空降提取,直接把人和籠子給一起抓走!” 白蘭沉聲道:“這樣做,太危險了,高遠肯定不會答應?!?/br> 黑云嘯:“先讓我們的人強沖誘敵,再有迷霧遮掩,趁守衛不注意,突然空降抓取,還是有成功可能的?!崩^而無力一嘆,“事已至此,怎么的都要試試看。他們三個已經動手了,也就沒了回頭路,自然也希望拿點成績向棲霞娘娘尋求庇護,所以會答應的?!?/br> 白蘭默默點了點頭…… 迷霧之中,又現滾滾濃煙,黃色濃煙,熏的人夠嗆,老鼠顯然也極為懼怕這黃煙,被熏的不敢靠近官道。 關在籠子里的考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先是被老鼠咬,被嚇個半死,現在又被嗆的生不如死,一個個癱在籠子里,咳的眼淚鼻涕俱下。 站在籠子上的人也被熏的受不了了,庾慶第一個跳了下去,抓了把冒煙的樹枝在手,袖子捂住口鼻,繼續前行。 他依然惦記著自己的兩千兩銀子,無法當垃圾般舍棄。 許沸也被熏的吃不消了,也跳了下去,除了跟著庾慶,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徹底沒了主意,只能有樣學樣,也抓了把冒煙的樹枝,跟著跑去。 兩人費了一番勁,才在霧中摸到了裝運行李的馬車附近。 很奇怪,這里沒什么護衛,也沒什么老鼠,洶涌而來的老鼠似乎也是沖人去的,自然也沒了那熏人的煙霧。 但是地上有不少的尸體,除了護衛人馬的,就是書童的,大多都是被天降的石頭給砸死的,有些甚至是面目全非,分不清了誰是誰。 許沸雖然也是練武的,但也僅僅是練武的,從前并未見過這般血腥殘酷的場面,之前生死垂危忘了反應,現在從驚嚇中漸漸緩過來后,反而有點難以接受眼前的血腥,不時一陣陣干嘔。 反觀庾慶,許沸不明白了,大家年紀差不多,那廝怎么跟沒事人似的東張西望到處亂跑? 見了這種場面也不怕,自然不會是天生的,玲瓏觀也是有刻意安排真傳弟子去經歷一些場面的,若動輒驚慌失措的話,根本無法凝神對事物進行觀察,修煉了觀字訣又能有什么用? 處變不驚,是修煉觀字訣的根本素質! 總之,見到大量書童的死傷,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不知蟲兒的下場如何,庾慶更多的是因為找不到了行李。 這里的大部分馬車也同樣被空襲給摧毀了,許多行李也都因為馬匹受驚,拖著受損的車廂亂跑亂沖而掉的到處都是,迷霧中一件件尋找很麻煩,若是蟲兒在的話,可能知道行李掉在哪個位置了。 “來,這個車廂保持的還完整,看看里面的行李中有沒有你的?!?/br> 一輛馬匹倒斃,車轅杵地的馬車前,庾慶招呼許沸過來幫忙辨認。 兩人鉆進車廂內一陣翻騰,許沸東一件不像,西一件不像,總之都不能確認。 他平常有人照顧衣食住行,也不cao心行李方面的事,說白了就是對這些沒上過心,不能確認也能理解。 但庾慶很不能理解,聽了火大,“你說你拎個刀和一群舞文弄墨的坐一起像話嗎?你若是把刀和行李放在一起的話,是不是你的行禮不就能一眼看出來了?” 許沸無語,說實話,他有點看出來了,這位士衡兄到處翻找行李的,哪是什么擔心蟲兒,分明是在找那二十斤靈米。 他比庾慶更豁達,或者說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看破了,但是沒捅破,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也算是服了這位,這都什么時候了,冒這么大風險在這險境鉆來鉆去居然是為了那點靈米,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第29章 抓走 這輛車內沒找到,兩人鉆出來后,又繼續向前尋找。 這次沒走多遠,路上稍微翻看了幾件行李后,又看到了一輛較為完整的車廂,兩人立刻一前一后湊過去。 車廂半倒在路邊斜坡上,車輪崩了,車轅應該是被石頭給砸碎了,馬匹不知跑哪去了,但車廂的廂體保持的還好。 兩人跑到車邊正想爬進去看,結果雙雙感到意外,發現這車廂和其它車廂有點不同。 其它車廂,車門就是車門,最多有門簾遮掩,而這車門口有人用繩子在兩邊門框反復交叉斜穿,簡單做了張阻攔網,應該是怕車輛途中顛簸時導致車里面的行李掉出去。 現在都這樣了,還阻攔個屁,許沸直接揮刀給劃拉開了,里面立刻滾出幾件不知誰家的行李。 看了看,應該不是自己的行李,許沸又伸手從里面扯出幾件行李時,庾慶忽伸手摁住了他的手,指了指兩件行李壓著的一個棉被大包裹。 許沸起先沒注意,經這么一指點,立刻察覺到了細微異常,這棉被大包裹好像在輕微抖動,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不得不佩服庾慶的眼力。 兩人給了個配合的眼神,庾慶伸手去拿掉那兩件壓著的行李,許沸則雙手提刀,隨時要劈出一般。 壓著的行李被拿開時,棉被大包裹抖的更厲害了,至少已經能很明顯看出了。 準備!兩人互給了個最后的眼神后,庾慶突然出手揪住棉被一扯,當場翻出個“啊”聲尖叫的人來。 許沸揮起的刀未劈下去,也無法劈下去,兩人都很意外的愣住了,這翻出的人不是別人,居然就是蟲兒,估計躲在被子里自己把自己給憋了個夠嗆,已經是憋的一臉通紅,更有一身大汗。 蟲兒龜縮顫栗,壓根認不出眼前兩人,兩人都一臉的血,看著跟鬼差不多。 許沸趕緊安慰一聲,“蟲兒,別怕,是我們?!?/br> 這聲音太熟悉了,蟲兒一怔,從驚恐中緩了過來,漸漸有了辨別能力,認出了許沸手中的刀,也認出了庾慶手中的劍,當即識別出了兩人的面部輪廓,驚呼一聲,“公子!”又對庾慶連連點頭,“公子?!?/br> 這是個意外驚喜,許沸和庾慶都樂了,蟲兒居然還活著,看起來絲毫無損,看來還真是命大。 許沸驚奇問:“你小子怎么躲這了?” 一旁的庾慶是最高興的那個,蟲兒既然在這輛車上,想必自己行李也在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還好自己沒放棄,不然這兩千兩銀子就白白扔掉了。 他拽了拽車門上剛才被割斷的繩子,已經能想象出是怎么回事了,這輛車應該就是蟲兒歇腳的那輛行李車,門口繩子估計也是蟲兒綁的,畢竟讓他坐車的理由就是看行李,蟲兒應該也是上心了。 事情真相和許沸問出的差不多,蟲兒沒想到天降橫禍,后面見到許多老鼠出現,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于是驚慌之下扯了誰家行李中的棉被把自己給包了個嚴實,居然就這樣稀里糊涂躲過了一劫,落了個絲毫無損。 不管怎樣,也算是命大了。 庾慶問:“行李呢?” “車上?!毕x兒回頭看,并爬了起來尋找。 許沸苦笑,發現那廝果然最在乎這個,偏偏嘴上拐彎抹角,一會兒是擔心蟲兒,一會兒是找行李,就是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說的好聽點是還挺注意吃相,說的難聽點就是個當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主。 期待翻出行李的庾慶不忘四處東張西望,修煉觀字訣的人都容易有這毛病,尤其是所在環境不正常的情況下。 左看右看之際,庾慶目光忽然一怔,低聲急喚:“有東西來了,蟲兒,用被子蒙好自己?!?/br> 并扯了許沸一把,跑到一匹就近倒斃的馬前,拉著許沸就地一躺,還順手抓了塊血淋淋的碎馬rou放自己臉上。 被拉著蹲在了地上的許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不就是自己說的裝死嗎? 他做的更絕,迅速往殘碎的馬尸上一趴。 他只是有點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沒發現,這位士衡兄怎么就知道有什么來了? 殊不知,庾慶若是沒這點本事做倚仗,哪敢在這種環境下亂跑。 兩人穿的本就是死者身上扒下的衣服,本就一身血跡。 蟲兒已經是慌忙裹了被子,又窩在了車里一動不敢動。 庾慶眼睛還沒閉上,依然在瞄來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