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種族溝通時一定要注意文化和生理的差異
被奎斯小心放下的宋律有些慌張地看著這個外星人和其他的外星人用奇怪的語言嘶成一團,她無法理解他們在爭吵什么,但從他們時不時指指自己或者地上的外星生物尸體的動作來看,應該和她以及那個死得很慘的生物有點關系。 深吸一口氣,宋律顫顫巍巍地蹲在地上,小心地挪到袋子邊,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個外觀有些像蜈蚣和蟒蛇的結合體、頭頂還帶著粗硬的毛發的外星動物,從它血rou模糊的面部來看,它很明顯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什么東西襲擊或者從高處掉下來摔死的。再結合一下其他的外星人指著自己嚷嚷的行為分析——難道這是他們的隊友,他們以為是她殺了它? 想到這,宋律臉唰地一下變白了。她驚慌失措地轉頭看向不知何時也停下了和隊友的交談看向自己的奎斯,著急地起身比手畫腳地用她知道的幾個外星語說:“‘隊友’,‘這個’,‘你的’?” “她這話什么意思?”一直觀察著她一舉一動的菲爾緹側頭小聲對身邊的塔贊悄悄話,“她說的好像是塔克里語,你沒跟我說她也會說塔克里語?!?/br> “我也才知道啊……!娜塔阿茲又沒跟我說!”塔贊也小小聲地跟駕駛員交頭接耳,“不過我猜她是在問是不是我們把她的隊友搞成這樣的——我就知道她和這個外星生物有點關系!” 他們的小聲交談對塔克里人的聽力來說跟正常說話沒區別,奎斯剛放了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他下意識看向見多識廣的澤拉修斯醫療官,然而他的諧音聽起來也不像是有什么好消息:“我知道這種生物,應該是達魯斯巨型蟒蚣的幼崽,這是一種少見也很危險的生物,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但作為違禁寵物被飼養然后遺棄在邊境星球的情況也不少,所以……” “我們或許殺了她的寵物……?”奎斯喃喃道。 “這種可能性不為零?!?/br> 塔克里小隊長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外星人語,然后也開始對宋律比手畫腳:“Ni de,隊友,zhe ge?” 宋律眨巴了眨巴眼:“??‘不’?!摇?,‘沒有’,sha diao,‘隊員’,‘你的’,‘不’,‘沒有’。Bu shi wo sha de,wo mei you sha ni de dui you!Wo mei you jian guo ta!Bu shi wo gan de!” 奎斯在這混亂的詞句里更加懵逼,但他作為目前唯一對外星語有點了解的塔克里族希望,在所有隊員的矚目中也只能強做鎮定:“對不起,但,wo de,隊員,對 ni de,隊員做的那些事?Bu shi,故意的?!?/br> “???” “他說的是外星語嗎?”娜塔阿茲的目光逐漸帶上了點懷疑,“我怎么感覺我也聽得懂大半呢?” “我感覺我也聽得懂不少?!彼澊曛骂€甲深思熟慮,“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是外星語天才?” 菲爾緹湊過來嘰嘰咕咕:“我也聽懂了很多,說不定這意味著我們更適合當這個外星人的‘同行者’呢?!?/br> 眼瞅著自己這“唯一能和外星人交流的塔克里人”的真實情況即將被戳破,塔克提斯船長的兩顆心臟幾乎都要跳出他的胸腔。而就在這時,造成這一切的達蒂安突然從隊伍里站了出來,不顧臨時大副澤拉修斯的諧音警告掏出小型配槍就對裹尸袋里的尸體連開了三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梭巡者號的船長條件反射地單手扯住宋律外套衣領,搶在她縮到地上前把她揪到了自己身后,并和他的臨時大副一起抽槍指向這個行為詭異的哨兵:“退下,二等哨兵達蒂安!你以為你在做什么?!” 扔下配槍將手掌向他們攤開垂放在身體兩側,做出投降姿勢的哨兵沒有發出任何諧音:“確認這個生物是不是她的同伴。如果是的話,她會表現得更關心那個尸體或者傷心,而不是只會縮成一團?!?/br> 蹲在地上的宋律瑟瑟發抖地從抱頭的手臂縫隙里看著這個俯視著她的外星人,這個身著黑甲的外星人和奎斯或者奎斯身邊的外星人不太一樣,他或者她的身形略矮于奎斯,但上肢顯然更為健壯,頭頂的骨笛不像奎斯一般向后方延伸后以銳角聚攏,而是在末端彎曲,融入后頸之中,這或許是為什么她或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加醇厚一些。 如果說奎斯他們的骨笛特征是直角的大羚羊,那這個和其他兩個站在一邊的外星人就是彎角的大角羊——或許這意味著他們的性別不同?這些彎角的外星人是女性嗎?還是說奎斯其實是女性? 另一邊,也因為宋律這明顯關注他們更勝于地上的尸體的舉動意識到哨兵邏輯或許確實沒錯,奎斯和澤拉修斯互相對視了一眼,剛把槍口低下,就聽見達蒂安側頭對縮在奎斯腿后的外星人說:“Ni de,隊員,mei you,zhege——shi?Bu shi?” 訝異地從手臂里抬起頭,宋律稍稍站起來,卻依舊保持著躲在奎斯背后的位置:“Wo de,‘隊員’?” “Shi de,ni de,‘隊員’?!笔疽饬艘幌碌厣系氖w,達蒂安再次重復道,“Ni de,隊員,mei you,zhege——shi?Bu shi?” “‘是的’,”這次輪到這個冷靜下來的外星人用塔克里語回話了,“‘這個’,‘不是’,‘我的’,‘隊員’?!愕摹?,‘隊員’,‘是’?‘不是’?” “不是。它也不是我的隊員?!睋u搖頭,哨兵對同樣錯愕地看著自己的船長說,“我有修過外星語邏輯學?!?/br> “啊,我想起來了,”澤拉修斯發出了幾聲低笑,“你確實是因為和一些外星人關系太好而出名……” 尖銳而帶有威脅意味的哨音從達蒂安彎曲的上聲骨里吹出,哪怕對塔克里的諧音一無所知的宋律也被這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扯住了奎斯的臂甲邊緣,又在對方帶著些許受寵若驚的諧音里迅速松開了它。 “抱歉,矮星期的塔克里人開玩笑總是沒輕沒重,請原諒我?!备纱嗟氐皖^道歉的澤拉修斯瞥了一眼局促的宋律,思考了一下,用自己的下聲骨發出了一陣幼稚的咕嚕求饒聲,“請一定原諒我?!?/br> 這過于不符他身份的諧音震驚了在場所有的塔克里人,甚至連達蒂安這個冷漠詭異的哨兵都在一聲倒吸氣的哨音里后仰了身子和他拉開距離,就差沒破口大罵一句“你有病”了。但一直躲在塔克提斯船長背后的外星人宋律卻出乎意料地被這聲短諧音吸引,有些踟躕地向澤拉修斯的方向走了一步,歪頭觀察著他的情況。 用余光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的澤拉修斯再次震動著自己的下聲骨發出了一陣更長更rou麻的哀求咕噥,成功把奎斯都尷尬得往反方向退了一步別開視線不敢看這個老塔克里一眼。而與之相對的,是直接兩步并作一步來到澤拉修斯身邊探頭探腦地查看他身體情況的外星人宋律。 她小聲地用混雜著塔克里詞的句子向低著頭的澤拉修斯詢問著,并在對方伴著可憐的顫音向她伸出戴著手套的大爪子時毫不猶豫地捧住了它。 梭巡者號的醫療官注視著宋律不斷移動著自己的身子在保持他手掌穩定的前提下確認著他是否手部受傷,且時不時對站在他對面的達蒂安投去些許戒備又害怕的一瞥并將身體稍稍側擋在他們之間,猜測得到驗證的沃依德發出了愉快的喉音:“我覺得你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這個外星人應該是女性?!?/br> “啥?!憑什么!就憑她胸口的哺育袋嗎!”奎斯還沒說什么,娜塔阿茲就挺身而出捍衛外星人的性別自由選擇權,“奧諾男性……” “——胸前有3個哺乳袋,是的,我知道?!陛p輕合攏爪子,將外星人的手指攏在中間,觀察著她手指結構和指尖覆蓋的半透明軟甲的澤拉修斯醫療官上聲骨哼出了好奇的哨音,“但我做出結論的依據不是她的生理情況,而是她的行為習慣。大部分種族的女性相對于同種族的男性,會更容易對處于弱勢的生物產生同情心,并展開救助——無論那個生物是否是同族?!?/br> “真的嗎?可是我看娜塔阿茲就比塔克里男性要更沒同情心……嗷!”被娜塔阿茲一拳打上的塔贊迅速告狀,“你看!是吧!我就說吧!” 澤拉修斯好笑地搖了搖頭:“我說的是普遍現象,另外,塔克里多數選擇體外托管的繁殖方式或許也會對行為模式帶來影響。但是……” 松開手讓注意到他沒有受傷并開始因為他的接觸臉紅警告的外星人從他身邊退回到奎斯身后,沃依德·澤拉修斯彎腰保持著和她畏縮的眼睛的對視:“對于多數沒有體外托管的繁殖模式的種族來說,女性要比男性更樂于接觸和幫助受傷的弱勢生物是一種常態。我想她也不例外?!?/br> “啊,難怪她會喜歡塔克提斯?!瘪{駛員菲爾緹發出了領悟的哨音,“他又弱又受傷了!” 沃依德頓了一下:“這不是我說的意……” “對哦,我當初救你的時候你腿好像都斷了!”不等奎斯爭辯,娜塔阿茲也恍然大悟地嚷嚷起來,“所以她那么親你!狡猾啊,奎斯,沒想到你小子為了干外星人做到這種地步!” 奎斯的重點一下就被帶偏了:“什么叫做到這種地步??你以為我是為了她故意把腿摔斷的嗎?!光者的光輝漏了你的大腦沒有照到嗎?!” 一直盯著宋律的塔贊深思熟慮:“一定要用下聲骨咕嚕她才能過來嗎?剛剛我被娜塔阿茲打得那一拳那么重她怎么沒過來?” 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菲爾緹火上澆油:“可能因為你沒見血,我射你一槍試試?!?/br> “可是我感覺我肋甲都裂了,真的沒出血嗎?你幫我看看……” 眼瞅著手下即將失控,奎斯護著莫名有點興奮的軟綿綿星人力挽狂瀾:“不,駕駛員菲爾緹,別開槍!你,技術員塔贊!別隨便脫衣服!突擊兵娜塔阿茲把拳頭放下!哨兵達蒂安——” 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任何動作的哨兵默默地看向他。 不小心說順嘴就連她一起點名的塔克提斯小隊長壓著一聲即將逃出上聲骨的尷尬哨音:“——下次別擅自開槍,如果這真是她的隊友你打算怎么辦?” “那就按流程處決我作為代價?!鄙诒鴽]有發出任何諧音,她這習慣總讓其他塔克里人感覺不適,“反正我也殺了這個生物,不是嗎?” “讓我們都冷靜一點,達蒂安,奎斯?!庇闷胶偷闹C音安撫著現場氣氛,醫療官示意了一下外星人的方向,“我們都不希望給這個外星人留下塔克里人是如此急躁的種族的壞印象吧?” 再一次被在場所有塔克里人矚目的宋律瞬間爆紅了臉,而這時響起的肚子則讓她準備捂住臉頰的雙手快速按在了嘰里咕嚕直叫喚的肚子上。 “哇哦,她的第二發聲器官在肚子上呢?!彼澑袊@道,“好奇怪的生理——她這個諧音是什么意思?” “這代表她非常生氣,因為你們渙散的軍紀和無禮的態度!都給我肅靜??!”大聲呵斥自己的隊員讓他們重新列隊的塔克里小隊長轉頭就對蹲在地上壓住不聽話的肚子的宋律輕聲細語,“我很抱歉,宋律,我向你保證他們不會再對你如此失禮了。你能原諒我們嗎?” 而向來對他好脾氣的軟綿綿星人這回只是對他說著“不”“對不起”和其它他們語言的詞句,臉上的紅色和腹部的諧音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這把奎斯急得夠嗆——他沒想到他們和軟綿綿星人的和平交流會在這一步上功虧一簣。 “隊長,”看不下去的達蒂安實在忍不住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她是肚子餓了?” “給她治療時我確實沒有給她補充更多的能量,鑒于我們飛船的現狀?!蔽忠赖抡驹诹松诒@一邊,“你們在遇難時有吃什么東西嗎?” 都已經趴在地上準備給宋律當場咕嚕一通請求寬恕的塔克里小隊長被薄手套覆蓋的爪尖狠狠抓進了地里:“為什么,你們不早點說?” “你這不是叫我們肅靜嘛?!蹦人⑵澓吆哌筮蟮胤篷R后炮,“其實我猜她也是餓了?!?/br> 突擊兵這種不道德地補刀行徑給她爭取到了一個最累的搬運設置集暖柱的工作,并且分到了最難吃的密爾草燉沙韋rou口味的速食加熱包——平心而論,后者不能怪奎斯,負責制餐分餐的是她弟弟塔贊,她合理懷疑這混賬在公報私仇。 一邊用諧音罵罵咧咧,一邊翻動著褐色的糊糊找著沒有被塔贊故意攪碎的rou片,娜塔阿茲視線不由自主地和其他塔克里人一樣瞥向坐在奎斯身邊的軟綿綿星人。她有五根手指的小爪子靈巧地分配著重量抓著勺柄,小心地攪拌冷卻著對她來說可能有點大的碗食碗里深紫色緹蘭瓜燉達拉腿rou,看起來小小個,有點可愛——她的那份速食包也是娜塔阿茲最愛的口味,看著可好吃了。 也察覺到了他們過于灼熱的視線,宋律放下了快要送到嘴邊的勺子,不確定地看向奎斯尋求許可。后者也迅速會意,用一聲銳利的諧音讓其他塔克里人都低頭猛吃起自己的軍用速熱食物。 “別擔心,我做了過敏源檢查,她對我們的食物不過敏?!睂σ琅f悄悄瞥著重新開始舀起一勺rou糊的宋律的船長小聲安慰,沃依德也將一勺rou糊倒進了嘴里,“但是她會不會覺得好吃就是個問題了?!?/br> “我在她那份里放了額外的緹蘭花粉,應該會更甜更好吃一點?!彼澐e極邀功,并再次把灼熱的視線投向吃進一勺紫色糊糊的外星人。 宋律的臉在這一瞬間扭曲抽搐起來:腥咸辣的味道在她嘴里爆發,直沖天靈蓋并差點讓她已經空空如也的胃翻騰吐出更多酸水。她用了全部的氣力去抑制直接吐掉它的條件反射,生生地咽下了這一口她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炜蕹鰜淼乃温蓮娙虦I水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用粉紫色的顏料在面部涂有彩繪的外星人——她記得他似乎是負責做這頓飯的廚師,是他故意的還是他們的味覺跟自己不一樣? “怎么樣?好吃嗎?”塔贊期待地對她比出了最長的中指,“好吃吧?對吧?” 宋律看著他比出的中指震驚了——他是故意的!為什么?他討厭她?她對他做了什么嗎?因為她來了要消耗更多的食物所以他生氣了? 她無助地向身邊的奎斯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這個一直護著她的外星人卻對自己隊友這不斷搖晃的中指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指指碗里的食物說了幾個以疑問的語氣結尾的話,絲毫沒有制止粉紫色面紋的硬邦邦外星人的打算。 “‘次’?不‘次’?”遲遲得不到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宋律回話,奎斯不得不cao著一口口音奇怪的外星語生硬地向她發問。也因此驚醒的宋律看看他又看看現在歪頭放下勺子用另一只手也對自己比出中指的粉紫面紋外星人,生怕不吃惹得他們更生氣,忙不迭地點點頭用勺子往嘴里連送了三大口糊糊。 那一刻,宋律覺得自己20多年的人生開始在眼前跑馬燈,小到兒時尿床被打,大到昨天莫名其妙被外星人追殺還不知道怎么回家,更嚴重的比如自己必須要吃那么難吃的東西還要被罵,一連串的委屈事同時擠上心頭,生怕遲一秒她來不及回憶到它們就噶了。 “好耶!她喜歡我做的……”塔贊得意的歡呼還沒收尾,就聽到一聲啜泣從對面傳來。他驚恐地看著想擦眼淚卻越擦越多,直到放下勺子捂臉悶哭起來宋律,可憐的喉音從他下聲骨里震出:“她、她這是喜極而泣,對、對吧?或許她們種族會用哭來代表吃到了好吃的食物的喜悅……?娜塔……?” 娜塔阿茲的上聲骨吹出一聲無措的哨音,但在這關鍵時刻她沒有背棄自己兄弟,硬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或、或許是這樣的,你看,我記得那誰,哪、哪個種族來著?點頭是發動戰爭的意思?” “——你是說她要發動戰爭了嗎?!”嚇傻的菲爾緹剛回過神就被娜塔阿茲的話嚇得沒再傻過去。 驚慌失措的奎斯沒有多余的功夫去管這對姐弟,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不斷道歉的宋律碗里的食物,除了甜了點沒什么問題——老實說還挺好吃的。也過來吃了一口的隨船醫療官沉吟了一聲:“塔贊沒有做錯——” “是吧!是吧!”輪機員瘋狂點頭。 “——我猜是她的味覺系統和我們不一樣,或許這對她來說很難吃?” “那她為什么要吃?我還用她們的語言問了她要不要吃的?!?/br> “你確定你的問話在她們語言里是這個意思?不,也可能是她礙于他們種族的風俗,比如放在她面前的食物必須要吃完……” “向她確認,”兀自吃著自己的晚餐的哨兵甚至沒有看他們那邊一眼,“剛才塔贊那個手勢對她們種族而言是什么意思?!?/br> “手勢?你是說比中指?這不是全宇宙通用的問好……”奎斯下意識豎起中指就見哭得感覺都要脫水的軟綿綿星人猛然一頓,難以置信地看了他幾奈秒,那眼神差點沒讓他的兩顆心臟同時停跳,“不不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這個手勢在你們那邊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對不起!” “等等,豎中指在他們種族里不是意味著夸獎或者問好嗎?”菲爾緹的上聲骨吹出了一聲高音,看起來比宋律還震驚,“為什么?!它又長又粗又有力氣,為啥會代表不好的意思?!” 坐在她旁邊的塔贊向自己meimei的方向挪了挪:“咳,菲爾緹,你這話可能會被判定為性sao擾……” “沒事反正就你那又短又細又軟的玩意兒,怎么也冒犯不到你頭上?!辈荒蜔┑匕阉七h,娜塔阿茲在她兄弟委屈生氣的嗡鳴里對努力讓軟綿綿星人理解了他們真的不是在用這個手勢罵她的塔克里小隊長嚷嚷,“問問她覺得這糊糊好不好吃!” “嘿!”塔贊這下更委屈了,“我特意給她加了料的!你質疑它就是質疑我作為廚師的尊嚴!” 塔克里小隊長將塔贊在廚藝方面的自尊和宋律擺在天平兩端衡量了一下,覺得在宋律面前別說塔贊作為廚師的尊嚴,就連作為塔克里男人的尊嚴可能都要在他這往后稍稍,所以他再次用外星人的語言問道:“‘這個’,‘次’,‘好’?”沃依德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下意識想比中指的年輕塔克里即將豎起的手指,得到了對方一聲感激的諧音,“‘不好’?” “——對不起,”塔克里語發音明顯比他的外星語好的外星人帶著哭腔說,“這個,我,不好。Dan shi wo zhen de g mei chi guo na me nan chi de dong xi——” “嗯,她不喜歡吃這個味道的食物,這點我們已經可以確定了。很不幸的,她的味覺反饋和我們并不一樣?!睋炱鹱约悍旁诘厣系哪欠莘凵玶ou糊,沃依德蹲身把它遞給宋律,鼓勵她吃了一口,然后在她皺起的面部皮膚里遺憾地說,“看來這個口味的她也不喜歡?!?/br> “那這個呢?”也有樣學樣地遞出他深棕紅的rou糊,奎斯期待的嗡鳴在宋律試吃了一口后的搖頭中變成了難過的鼓音。 跟著貢獻出自己顏色各異的rou糊糊,無一例外地被外星人在一口之后拒絕的菲爾緹和塔贊將目光投降沉默寡言的哨兵,然而后者只是沉默地把碗口向下倒了倒,示意在他們吵來吵去的時候她早就把分餐干完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娜塔阿茲手里那碗味道公認最惡心難吃讓人懷疑這個口味的速熱包為什么還沒被淘汰的密爾草燉沙韋rou口味速熱rou糊。突擊兵有點猶豫地把她手里的糊糊伸向軟乎乎星人,后者在看到這深褐色的糊糊時瞪大了眼,指著它嘴張張合合好像想說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出口,只是皺著臉挖了一小勺rou糊閉眼塞進了嘴里,隨即睜眼驚喜地對娜塔阿茲說了一句什么“ka li wei de”,又快速地挖了一勺糊糊吃了進去。 “你跟我開玩笑的吧?”菲爾緹這回是被震撼了,“她喜歡吃密爾草燉沙韋rou???” “不愧是目前都沒被發現的物種,味覺跟已知生物都那么不一樣?!彼澭郾牨牭乜粗约合ば恼{味過的緹蘭瓜燉達拉腿rou被換到了他meimei手里,發出了懊惱的鼓音,“早知道我就不把她那份沙韋rou燉那么爛了?!?/br> 看著終于用正常速度開始進食的宋律,奎斯長舒了一口氣,他想向幫他們一個大忙的哨兵道謝,卻發現對方已經將一次性食碗放進了回收處,用攀爬鉤登上了梭巡者號的高點,抱著槍開始了警戒,好像對他們發現了一個全新物種的外星人絲毫不感興趣似的。 但奎斯記得,在她的檔案上,她和沃依德·澤拉修斯是作為兩名有“逃兵”記錄的問題士兵重點標記的。沃依德·澤拉修斯的記錄倒是比較單純簡單,一開始便拒絕了參戰,被剝奪軍銜并處以高額罰款以及持續135年的增稅處罰,而達蒂安·葉爾沃特…… 她是在戰場上脫隊后通敵甚至和敵人私逃被捕的,逮捕她的人就是塔克提斯將軍,他的生物學父親。 收回放在性格孤僻的哨兵身上的視線,轉投向自己身邊的宋律,奎斯·塔克提斯試探地用下聲骨發出了一陣小小的咕咕聲。黑發的軟綿綿星人進食的動作忽然停下,循聲看向了奎斯,好奇地歪了歪腦袋:“奎斯?” “是的……我是說,抱歉,我只是……咳,好吃嗎?” 宋律輕輕沉吟了一會,應該是在思考他這句話翻譯過去的意思,在理解過來后對他笑著點了點頭:“是的,謝謝!” “那就好?!笨挂颤c了點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自己的碗里,但他曲起的一邊小腿卻悄悄往宋律的方向蹭了蹭。 他不確定對方會不會注意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讓她生氣,可當他的余光注意到宋律也將自己并在一起膝蓋往他的方向靠了一點點——沒有真正碰上他的小腿,但他能感覺到她輻射出來的體溫,又或者是供暖柱讓他的體溫提高了?——時,他還是忍不住抖動著下聲骨發出了一連串盡可能壓抑的顫音。 從奎斯和名為宋律的外星人身上收回余光,達蒂安眺望著已經遠去的卡里斯31號衛星和漸進的卡里斯42號衛星,下聲骨震顫著唱出一段這世上只剩她知道的奏旋,在它引起以太共鳴或者被下面的人聽見前,哨兵止住了它,繼續沉默地持續著她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