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在場的三位用戶都聞所未聞，也很難理解。

    短發女高中生根本聽不懂三人的對話，她很艱難地思索道：“有沒有可能，你們口中說的這個污染的東西，越是弱小的人，反而越不容易被它污染？就像那種說法，身體好的人去西藏，很容易高反，甚至死亡。反而是身體不好的人不容易出現高原反應，因為本來身體就一直處于缺氧狀態……這樣？”

    “不?！笔採嬗柚苯臃穸?，“半個小時前我也為你們倆清理了一下污染因子，當時，你身上的污染因子明顯比他多出一大截?！?/br>
    陳曉蓉：“??？”

    短短半個小時，陳曉蓉和李庭鋒身上的污染因子濃度，出現了兩極反轉。

    蕭矜予：“這樣的情況，其實之前發生過類似的?！?/br>
    宿九州看他：“什么？”

    蕭矜予道：“剛才我說，我在慈壽寺站附近遇見了她和她的同伴?！彼钢悤匀?，“現在，另一個女生已經消失了。這是被001捕捉進邏輯鏈的第一種死法，憑空消失。而從我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發現了，那個女孩雖然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但是由始至終，她身上沾染的污染因子，一直是最少的?！?/br>
    蕭矜予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這個最少，一開始只是比陳曉蓉少，比我還稍微多一點。但后來，我們遇見李庭鋒后，她的污染因子比李庭鋒還要少。到最后她消失前，那些粘附在她身上的污染因子，比陳曉蓉、李庭鋒……還有我，都少很多。

    “在她消失的時候，她的身體周圍，幾乎沒有污染因子了?！?/br>
    ……

    蕭矜予將自己進入地鐵通道后，遇到的事簡單向宿九州說明了一遍。

    宿九州也沒想到，地體六號線里居然沒有邏輯因子存在。

    “這是首都和海都兩家邏輯研究所，共同得出的實驗結論，也是全華夏用戶的共識?！彼蘧胖菘粗?，“污染物001的邏輯鏈領域里，每個地方的污染因子、邏輯因子，濃度都一致?！?/br>
    蕭矜予神色鎮定：“但那是因為之前，從來沒有人能直觀地看見邏輯因子?！?/br>
    現在，他看見了。

    第四視角之下，這長長的地鐵通道中，他看不見一粒彩色光點，只有許多彌散著nongnong惡意的黑色光點，以及那他過去從未見過的白色光點。

    蕭矜予突然想到：“不對，我以前見過?！彼t疑片刻，湊近宿九州的身邊，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我在抓捕a09-相對論的時候，見過一些白色光點。不過很少，是在很多彩色的邏輯因子之間，偶爾會夾雜一點?！?/br>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耳垂上，心頭不知怎的動了一顫，宿九州垂眸。

    這一眼，正巧落入青年清澈淡然的眸底。

    -這個人的眼睛顏色居然這么淺？

    像琥珀。

    腦海中快速閃過這個念頭，宿九州回過神，很快分析起現狀：“那按照目前的情況，污染因子變少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彼戳搜鄄恢氲呐?，道：“001殺人的兩種方式——同化成污染者，或者使受害者消失?！?/br>
    他對蕭矜予道：“根據你現在看見她身上污染因子的濃度來說，她應該不至于被污染了。那么她的結局只剩下，幸運地逃出生天，和突然消失?！?/br>
    “所以……我會死嗎？”

    女孩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三人一愣，齊齊看向她。

    只見短發女孩紅了眼眶，她抖著嘴唇：“你們的意思是，我很快就會像琪琪那樣，死掉嗎？”

    沉默片刻。

    蕭矜予：“我先幫你清理污染因子?！?/br>
    ***

    沒有人能回答陳曉蓉的問題。

    曾經首都邏輯研究所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污染物001，掌握了很多關于它的信息，結果第四視角進入地鐵后短短幾個小時，就顛覆了研究所過去十幾年來的所有理論。

    誰也不知道那些從001的邏輯鏈消失的受害者，都去了哪里。

    變成污染者還能得到一具全尸，消失卻是徹底沒了，在這個世界湮滅，仿佛從未存在過。

    陳曉蓉忍不住地抽泣。

    蕭矜予快速地為她清除了身體周圍的污染因子，接著他再給李庭鋒清理。

    “白色光點”的事無法向李庭鋒說明，這樣等于暴露了第四視角的部分因果信息。

    李庭鋒安慰著一直哭泣的陳曉蓉，蕭矜予則和宿九州離開通風管道，走向隧道的深處。兩人走到之前坍塌的幾塊巨石旁，蕭矜予蹲下身子，他側頭又看了看那一團藏在石塊縫隙里的白色光團，接著抬首：“還在里面?！?/br>
    宿九州也蹲了下來，他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蕭矜予：“現在我確定的信息是，第一，陳曉蓉、高琪琪，這兩個普通女生，身上沾染的污染因子比用戶還少，而且是越來越少。其次，在黑色的污染因子減少之后，她們很會可能會消失。而在消失前，我看見高琪琪整個人變成了一團人形白光，最終突然消散?！?/br>
    宿九州：“而001，就是一輛由無數白光組成的地鐵?！?/br>
    蕭矜予輕輕頷首：“是。你覺得白光意味著什么？”

    宿九州抬眸看他。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開口。

    污染因子是黑色的，邏輯因子是彩色的。

    白色的光點，卻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

    世界上沒有人會比蕭矜予更了解邏輯因子和污染因子，雖然他才覺醒邏輯鏈不到半年，但目前已知，他是全華夏、乃至全世界，唯一一個能看見邏輯因子的用戶。

    可是他現在詢問宿九州——

    『白光是什么？』

    宿九州的沉默，已經代表了答案。

    連蕭矜予都無法得知真相，他自然也無法給出回答。

    暫時將污染因子和白色光點放到一邊，蕭矜予嘗試著伸出手。

    他摸向這團白色光球。

    兩人倒是不擔心這白色光球具有攻擊性。高琪琪消失時，整個人變成了人形白光，李庭鋒正好背著她，他早已接觸過這種白光。

    如果白色光團和高琪琪變成的白色光點是一樣東西，那它就不會攻擊人類。

    謹慎地一點點靠近白色光團，就在快要觸碰到它的時候，蕭矜予深吸一口氣，伸手向前，然后……

    “嗯？”青年訝異地睜大眼。

    他的手穿了過去！

    宿九州：“怎么了？”

    蕭矜予道：“我摸不到它。只能看見，但是摸不到?！?/br>
    宿九州：“它在哪里？”

    “這里?！?/br>
    男人伸出手，大致摸了摸蕭矜予的手剛才觸碰的地方。

    蕭矜予：“往左一點……再往上面一點?！彼焓?，指住一個區域：“在這里?！?/br>
    宿九州伸手摸去，冰涼的指尖忽然觸碰到青年溫暖的掌心。

    兩人都是一愣。

    ……

    宿九州：“我也沒有摸到它?！?/br>
    蕭矜予眸光微動：“嗯，它似乎和001一樣，是沒有實體的。不過污染因子和邏輯因子也一樣，我從來沒有摸到過它們，它們也沒有實體?！?/br>
    “還有一樣東西可以試試?！?/br>
    蕭矜予：“什么？”

    宿九州站起身，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修長削瘦的手指微微張開，下一秒，一把漆黑默然的黑色長矛，倏地出現掌中。

    宿九州笑了：“試試?！?/br>
    審判之矛轟然落下，刺向那團耀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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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盲盒小朋友很想說幾句話，但防止劇透，就不說了。

    盲盒：1@#￥@！#￥！@#??！

    第180章

    審判之矛如死神奪命的長矛，冰冷的氣息破開隧道中塵封的空氣，一矛落下，狠狠扎向那團藏匿于石縫中間的白色光團。

    只見那尖銳的一點觸碰上小小白光，然后……

    抵了上去！

    蕭矜予：“嗯？”

    寒冷狹窄的漆黑隧道內，一把細長鋒利的黑色長矛戳上白色光團。白色光團似乎是不屬于這世間的產物，它沒有實體，本就漂浮在空中，與壓著自己的幾塊石頭有重疊。而審判之矛也是如此,它直接穿過一塊石頭，刺傷白色光團。

    而當著兩者相撞后，卻見審判之矛仿佛撞上了什么堅硬的物質，如矛破盾，白色光團被它戳得向后滾落。

    極黑長矛抵著它，將它戳在地面。

    蕭矜予：“審判之矛能碰到它！”

    宿九州一手持著長矛，他低首仔細觀察矛尖，卻什么也看不見。

    蕭矜予定睛觀察，下一刻，他雙目圓縮：“宿九州，它被審判之矛觸碰到的那部分，好像少了一塊！”青年蹲下身子，細細凝視，幾秒后，蕭矜予道：“它還在減少！”

    只有蕭矜予能看見那團白色光球，宿九州：“具體是什么情景？”

    蕭矜予：“目前，審判之矛將它抵在地上，你的矛尖已經戳進了它的光團中。而它被你戳到的部分，就像是被溶解了一樣，消失了。而且它還在持續性地減少，你的審判之矛似乎碰到哪兒，就能將它溶解到哪兒?！?/br>
    聞言，宿九州掌心翻動，將審判之矛拔了出來。

    蕭矜予再看了看：“是，這個白色光團現在少了一個角，正好是被審判之矛戳到的地方?！?/br>
    宿九州的神色漸漸沉了下去。

    宿九州：“審判之矛有斬斷邏輯鏈的效果，我使用它的時候，是用其斬斷因果，重創用戶的邏輯鏈本身?！?/br>
    他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

    蕭矜予也無法解釋眼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