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抬起眼眸：“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青州市清除小隊副隊長，季棠，四級用戶?！迸嗽捳Z短促，聲音干練。

    提起沖浪渣男這四個字時，她似乎在“渣男”兩個字上加重了音……

    蕭矜予悄悄打量對方。

    “兩年前我來青州的時候，你們還是夫妻？”宿九州倏然開口。

    空氣陡然一靜。

    季棠雙手環臂，冷淡道：“那是兩年前的事了?！?/br>
    ……

    看守室的環境和地底監獄不同，墻壁間只多加了一層薄土作為壓制邏輯鏈使用。

    蕭矜予稍稍感受了一下。

    看守室只能壓制住二級以下的用戶，對三級往上用戶最多起影響作用，卻不能完全限制。

    狹窄卻干凈的看守室里，一個短袖短褲的年輕男人正頹廢地坐在鋼板床上，抱住腦袋，無語看地。忽然他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他猛地起身，接著走廊便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當蔣文濤出現在看守室外，隔著一整面玻璃墻，沖浪渣男不由痛苦道：“老蔣！”

    “老羅！”

    兩人久未見面，再見卻是這種情形，都各有感慨。

    玻璃看守室里的男人看上去大約二十七八歲模樣，他長了一雙非常招人的桃花眼，高鼻闊額，健壯高挺，似乎因常年去海邊浴場沖浪游玩，皮膚是性感的古銅色。從某種意義而言，他比趙狠更符合“性感桑巴”這個名字，仿佛下一秒就能圍繞篝火進行激情的舞動。

    和老友敘舊一番后，沖浪渣男一回頭，看見了站在眾人身后的短發女性。

    羅遠森嘴唇動了動，苦澀道：“小棠……”

    男人磁性沙啞的聲音仿佛在嘆息，憐惜又愛戀，僅僅是一聲，總是板著臉的短發副隊長身子微動，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復雜起來。種種情緒在眼中混雜，到最后只化為濃郁的嘲諷和不屑。

    “是季副隊長?！?/br>
    沖浪渣男整個人如遭雷劈，呆了許久，苦笑著低頭：“是，季副隊長?！?/br>
    蕭矜予：“……”

    宿九州：“……”

    蔣文濤卻已經習以為常。

    談戀愛不就是這樣，你儂我儂，愛恨情仇。

    ……

    蕭矜予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活了二十一年，他還沒有談過戀愛。

    大學前蕭矜予不想談戀愛，因為耽誤時間。mama在他高一時因為身體不好，辭了長久的工作，只做一些臨時工。為了補貼家用，他勤工儉學，節假日會做些兼職，并且努力拿每一份獎學金。

    等到了大學后，又要想著怎么解決大學學費和生活費。直到幾個月前被教授私下定為研究生，以后可以拿些團隊補貼，好不容易日子好點，mama卻已經不在了。

    『女人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br>
    對著自己的前妻，沖浪渣男仿佛藏了一肚子話。一雙藏匿愛意的深情眼緊緊縮在季棠身上，然而季副隊長根本懶得搭理他，見他癡纏得厲害，便換了個小隊員過來盯梢，自己大步瀟灑離開。

    羅遠森：“……”

    “哎！曾經滄海難為水……”

    蕭矜予：“……”

    你們談戀愛的人都這么矯情做作？

    來青州是辦正事的。

    羅遠森正了神色，道：“大致情況我已經告訴給老蔣了，但是就在一個小時前，清除小隊好像又查出了一件事。這件事對我很不利?！?/br>
    “什么事？”

    羅遠森：“第一位死者，也就是在海邊浴場自溺身亡的女孩子……是我某任前女友的閨蜜?，F在他們懷疑，我是使用了某種手段，私下向兩位死者表白，最后再殺了他們?！?/br>
    宿九州：“你對這兩起案件有什么看法？”

    羅遠森抬頭，他并不認識這個男人。

    就邏輯鏈而言，他的排名和蕭矜予相當。兩人實力相近，于是早在蕭矜予幾人踏進看守室的那一刻，他就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包括季棠。

    季棠是四級用戶，但她排名不高，沖浪渣男也是三級用戶中的佼佼者。兩人的實力也相差不大。

    所以在正式看到幾人前，他一直以為有三個人，因為他感應到了三條邏輯鏈。

    卻沒想，見到了第四個人。

    ——這個人很強，極有可能是位排名靠前的五級用戶。

    羅遠森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著宿九州：“我認為，有人要陷害我！”

    蕭矜予：“那就涉及到你有什么仇人，這個問題了?！?/br>
    羅遠森：“……那可太多了?！?/br>
    眾人：“？”

    羅遠森：“首先，海都那會的情況不提，兩年前我和小棠來到青州，她成了青州市清除小隊的副隊長，我就沒在清除小隊里繼續工作，防止被人說閑話，說我走老婆后門什么的。當然不到兩個月我們就離婚了，后來我又談了大概……”

    古銅色的帥哥陷入深深的回憶，他手腳并用，仔細地數了許久。

    好像在做一道高難度高數題。

    終于，他得到了答案：“大概34個女朋友，哦對，還有一個男朋友?！?/br>
    蕭矜予：“？”

    宿九州：“？”

    蔣文濤：“不是，老羅你？？？”

    羅遠森揮揮手：“嗐，開個玩笑，是個很不錯的朋友。他是個gay，天天沖我表白，我純純鋼鐵直男，只喜歡軟軟的女孩子。不過他一年前去污染區接任務的時候被污染者襲擊，去世了。

    “哎，每次談戀愛我都挺真心的，但總是因為各種原因分手。大多都是和平分手，但也有一些對我心存恨意的?！?/br>
    蕭矜予：“比如季副隊長？”

    羅遠森瞪大眼：“我和小棠好著呢！我們和平離婚！”

    蕭矜予淡定地收回視線。

    從季副隊長的表現來看，似乎不是這么回事。

    羅遠森：“前女友或許會恨我，算是和我有仇。然后她們有的還談了新的男朋友，新男朋友可能也會對我有意見。再加上她們還有閨蜜姐妹團……”他頭大地撓了撓自己英俊帥氣的發型：“我想，和我有仇的人，大概能從青州，一路排到首都，再拐個彎去一趟海都吧！”

    ……

    沖浪渣男這里并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仇家，且每次案情發生，他就被關進看守室，根本沒機會為自己查案。

    在宿九州的插手下，青州市清除小隊很快給出所有監控視頻資料。

    花了一晚上時間，三人仔細地看了一遍。

    接著他們又分別前往二號浴場和商場。蕭矜予使用第四視角，查看兩處是否還有邏輯因子殘留。但是很可惜，如他預料的一樣，這兩個早已被封鎖起來的犯罪現場此刻空空蕩蕩，沒有找到一粒邏輯因子。

    無論是沖浪渣男的，還是嫌疑人的。

    蕭矜予和宿九州回到清除小隊時，蔣文濤已經將二十多份視頻資料來來回回看了十九遍。見到兩人回來，他神色難看，苦笑道：“第一，找不到老羅告白的證據；可是第二，現場也找不到疑似的第二名用戶。除了那個在二號浴場被老羅撞見的‘甜奶昔’，但是他的邏輯鏈是讓對象忍不住蹲在地上畫圈圈……怎么看也不會是兇手?！?/br>
    事情進展一下子停滯起來。

    良久。

    宿九州：“現在的情況是，假設兇手真的不是沖浪渣男，那就證明，必然還有一個用戶，和沖浪渣男出現在了同一個地方。他既在浴場，又去了商場?！?/br>
    蔣文濤：“對！可是第二起案件發生時確認了，甜奶昔并不在商場，他在家里打游戲?！?/br>
    宿九州挑眉：“所以不是他，還有第三個用戶?！?/br>
    蔣文濤無奈道：“清除小隊的人，以及我，都已經把這兩處場所的視頻監控看了很多很多遍。但是……沒有找到可疑人員。沖浪渣男自己也說，他只感應到了甜奶昔，其他用戶他都沒有注意到?！?/br>
    遍布城市大街小巷的天眼，如同一雙冷酷的公平之眼，注視著每座城市里的違法行為。

    然而天眼并不是無敵的。

    如果真的是用戶，他就可以以極快的速度，尋找一個個偏僻的監控死角，由此躲開天眼的搜索。

    蕭矜予抿了抿嘴唇，垂眸沉思。

    天眼現在已經沒有用了，沒有哪個攝像頭拍到第三個用戶。

    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能證明兩個地方同時出現過第三個人……

    ***

    蕭矜予驚訝地“咦”了一聲。

    宿九州抬眸看他，輕聲：“嗯？”

    蕭矜予迅速望向他：“我想起一個用戶。第一起案件發生距今才不到四天，如果是她，很可能能嗅出兩處場所殘留的人類氣息，如果有相同的氣息，就能證明，現場真的存在第三個用戶！”

    第92章

    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勾！

    ***

    狗狗俠是第一次乘坐地底列車。

    地底列車票價昂貴，就海都與中都之間短短一個小時的車程，大約相當于a型輻射前出國一趟的機票錢。而這一次，狗狗俠接取了b04沖浪渣男發布的協助調查任務，直接花費五位數，從中都市千里迢迢趕往青州。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狗狗俠感動得淚流滿面。

    抵達青州時是下午兩點，年輕青澀的女孩戴著一頂鴨舌帽，緊張地站在地底列車站外向四周張望。等了半晌，幾個游客從她身旁匆匆而過，忽然，狗狗俠身體緊繃，她轉身回頭，看到蕭矜予的那一刻，全身的緊張頃刻間消散。

    狗狗俠害羞又激動地揮了揮手：“蕭、蕭矜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