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予和趙狠則被安排，和徐啟一起再次檢查rou王臨死前三天的每一份視頻。

    只見黑白畫面里，一個健壯的身軀側著身，走進咖啡店的大門。rou王走到靠窗的桌旁，拉開椅子。服務生很快上前詢問點餐。視頻沒有聲音，但是蕭矜予知道，rou王點的是一杯拿鐵，并且放了三顆糖。

    他只點了這一杯咖啡，接著在窗邊坐了許久。

    蕭矜予靜靜地看著。

    10時整，rou王突然起身，走向衛生間。

    徐啟解說道：“到了約定時間，這個時候張海象通過后窗，已經在衛生間里等著了。rou王是去見他了?！?/br>
    過了五分鐘，咖啡店的監控畫面里再次出現rou王健碩的身影。他離開了廁所，低頭洗手。此時，他已經在衛生間里和張海象悄悄完成了買賣珍珠項鏈的交易。

    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這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坐在窗邊無聲望著窗外風景，細細品著那杯早已涼了的拿鐵。

    10時15分3秒。

    rou王站起身，走向咖啡店前臺。

    他去結賬了。

    咖啡店的前臺一共有兩個收銀電腦，rou王站在靠里的那臺電腦旁。他從皮夾里拿出銀行卡，遞給服務生。

    這個視頻徐啟已經看過整整三遍了。

    對于記憶力、觀察力超群的用戶來說，三遍是一個并不小的數字。rou王的每一個舉動徐啟都無比熟悉。

    徐啟道：“很快，有一群修女也進了咖啡店?！彼麆傉f完，四五個修女打扮的年輕女人走進咖啡店。她們站在靠外側的收銀電腦前，幾人一邊說話，一邊直接在前臺點餐，顯然是不打算坐下，只是打算拿了咖啡就走。

    徐啟：“rou王出事后的第二天，我就派人去這些修女所在的天主教堂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她們經常會去這間咖啡店買咖啡，畢竟沒人規定修女不許喝咖啡?！?/br>
    說到這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心道：原來那個鐘樓就屬于這家教堂啊……

    rou王和張海象約定見面的咖啡店離海都市地底列車站很近?？Х鹊杲值赖墓战蔷褪且患姨熘鹘烫?。

    徐啟的方向感并不是很好，直到現在他才將那家天主教堂和自己今天凌晨看到的鐘樓聯系起來。

    黑白無聲的視頻畫面里。

    rou王付賬離開，站在門口臺階上頓了頓。

    徐啟繼續解說：“這是咖啡店的第二個監控視頻角度，只能看見rou王的腿。后來我們從道路監控里看了，rou王停頓的這兩秒是在拿車鑰匙?！?/br>
    視頻畫面切換，眾人看起道路監控視頻。

    一切和徐啟說得一樣。拿完車鑰匙，rou王抬步走到路邊的蘭博基尼旁。

    很快，車子啟動，離開。

    趙狠發現一件事：“剛才rou王離開店的時候，有兩個修女從他身邊走過，然后走到了他的前面。她們剛進店買咖啡，就走了？”

    徐啟點點頭：“對。一共是五個修女去的咖啡店，她們點完咖啡后，有兩個修女先回教堂了，只留三個人在店里取咖啡?！彼f得十分清晰，因為這些線索早在rou王出事后，海都市清除小隊便全部查明。

    “rou王付賬的時候，看了那些修女一眼？”蕭矜予突然開口。

    徐啟側目，看向蕭矜予。rou王扭頭看修女的動作很短，只是不到0.5秒，但是蕭矜予只看了一遍視頻，便敏銳地發現了。

    當然，這一點四級用戶徐啟同樣也沒忽略。

    “他看了一眼?！毙靻⑿Φ?，“不過沒什么問題，如果是我走在路上遇到一群修女，也會稍微多看一眼的?！?/br>
    趙狠非常贊同地點頭。

    確實，在華夏的街上如果出現修女，正常人都會詫異地看一眼。這并不奇怪。

    蕭矜予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他也同意徐啟的觀點，這很合理。

    蕭矜予的腦海里不斷閃過rou王在咖啡店里的每一幀畫面，似乎真的沒什么異常。喝一杯咖啡，偷偷去衛生間進行非法交易，最后結賬離開。

    所有的異常點海都市清除小隊早就調查過了，他們唯一沒調查的，就是在衛生間里躲著、沒被監控拍到的張海象。

    徐啟一共帶了三個u盤。一個u盤里是rou王公司相關的全部視頻，一個是rou王家中的，還有一個就是咖啡店的?？Х鹊甑囊曨l包括店內兩個監控角度，以及店外道路上的三個鉸孔攝像頭。

    一次性將咖啡店相關視頻全部看完后，徐啟正要打開第三個u盤，查看rou王家里的監控。

    突然，蕭矜予雙眸縮緊，他抬頭道：“等等，剛才的畫面回放一遍?！?/br>
    徐啟愣住，他看了看蕭矜予：“哪個？”

    “rou王結賬的視頻?！?/br>
    “行?！毙靻ou王結賬的畫面重新放了一遍。

    蕭矜予沉默地抿緊嘴唇，他不發一言，整個人卻湊到電腦前：“就是這一秒。再看一遍?！?/br>
    青年緊張專注的模樣令徐啟心中一動，他正了神色，趕忙問：“你發現了什么？”

    “你看這里?！?/br>
    蕭矜予指著那群修女的頭頂。

    一家普通的咖啡店，肯定不會請專人布置攝像頭位置，必然有監控死角存在。這些修女所在的外側收銀電腦，就是一個死角。視頻里能看清服務員收錢的cao作，絕對無法偷錢，但是卻看不清這些修女的臉。

    視頻越過她們的臉，只照到了一個頭頂。

    rou王身高一米八，他的臉龐倒是被完整地照了進去。

    “rou王看這些修女的時候，有三個修女也扭頭看了他一眼?！?/br>
    原來是這個！徐啟道：“這個我也發現了。我的隊員去天主教堂調查情況時，正好找到了其中一個修女，她對rou王有印象。她說因為rou王是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她買咖啡的時候還好奇地看了他一眼?！?/br>
    “三個修女，你的隊員都問到了嗎？”

    徐啟一愣：“這倒沒有。有兩個修女那天在休假?！?/br>
    一個扭頭看的動作，在徐啟看來也很正常。畢竟rou王的身形在普通人看來，確實有些魁梧。就像rou王會看修女一樣，修女可能也會好奇，看一下身旁這個是自己三個身形寬的胖子。

    未必有什么歧視的眼光，但下意識地看一眼，也屬于人之常情。

    蕭矜予沒有回答，他cao控鼠標，將原本0.5秒的扭頭畫面，仔仔細細地看了五遍，一幀幀地詳細觀察。

    忽然，他頓住了。

    “這三個修女里，這個?！?/br>
    “哪個？”

    徐啟和趙狠立即伸長脖子，看向蕭矜予指著的那個頭頂。

    這是一個個頭矮小的修女，監控畫面里看不見她的臉龐，只能看到漆黑的頭紗頂。

    電腦旁，俊秀清冷的青年垂著眸子，語氣平靜，有條不紊：“另外兩個修女，也都看了rou王。只有這個個頭最矮的修女，她轉頭的時機……”蕭矜予一幀幀地拉開畫面。

    趙狠和徐啟仔細地看著。

    徐啟倏地睜大眼：“她和rou王是完全在同一幀畫面里，互相扭過頭，看向對方的？”

    下一秒，徐啟冷了神色，分析道：“這個攝像頭一幀畫面，大概為24分之一秒。也就是說，這個修女和rou王是在同一個24分之一秒，一起看向對方的。確實有些巧合，但也未必不合理?！?/br>
    蕭矜予控制電腦：“其實我一開始奇怪的，是這個道路監控視頻?！秉c開視頻畫面，蕭矜予沉著眸光，“兩秒時間，rou王從口袋里拿出鑰匙。這似乎很正常，但是有兩個疑點?！?/br>
    此時，王饕也走了過來。

    蕭矜予：“第一，為什么要特意停下腳步，去拿鑰匙。而且不是在平地停的，rou王是在那家咖啡店門外花圃旁，在兩層臺階的中間一階，突然停下的。當然，這可以解釋，他就是想停下來找一找鑰匙。但是這就要說到第二個疑點了。

    “第二個疑點，rou王拿完鑰匙抬起頭后……他好像沒有完全地正視前方?！?/br>
    電腦上，視頻畫面一幀幀地放著。

    幾乎難以用rou眼察覺出rou王側首的動作，哪怕是一幀幀畫面看，都看不出太多異常。

    然而看了一會兒，王隊冷著臉：“另一個道路監控，是不是拍到了那兩個修女離開咖啡店的情況?！?/br>
    徐啟：“對！”

    王饕：“兩個視頻一起看?！?/br>
    一個道路監控正對著rou王的臉，另一個視頻監控則對著走在rou王前方，攜手走向教堂的兩個修女。

    半晌后，徐啟緩緩睜大眼：“是那個和rou王一起扭頭的矮個修女？rou王抬起頭后的0.3秒……他看了那個修女一眼？”

    “對?！笔採嬗杩粗粲兴嫉男靻?，開口道：“但這些線索，未必就是真的線索。無論是咖啡店里，rou王和矮個修女同時看向對方，還是離開咖啡店rou王又看了她一眼，這些都沒問題?；蛟Srou王就是單純地多看一眼?！?/br>
    正常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多看某位行人一眼。

    rou王的行為非常符合邏輯。

    然而。

    蕭矜予抬首看向房間里的幾位高級用戶，長長的眉頭鎖了半秒，仿佛在沉思，隨后，他才道：“是這樣的，王隊長，徐隊長。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大膽假設。很多事，先給出一個假設，再從假設的前提下進行猜想，許多看似不合理，或者許多看似巧合的事情，有時候就會自然而然，連成了一條線?！?/br>
    聞言，王饕看向他。他明白這個年輕人想說什么：“你有什么推測，請說?！?/br>
    蕭矜予目光沉靜：“我覺醒邏輯鏈的那天，齊思敏就對我說過——邏輯鏈之間相互吸引。假設，我只是提一個假設，rou王為什么會和這個矮個修女互相看向對方，如果不是因為24分之一秒的巧合，而是因為當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那個瞬間時，突然，他們互相發現了對方——

    “邏輯鏈相互吸引。

    “我身旁的這個人……是用戶。于是，他們同時看向了對方?！?/br>
    話音落地，檢查室里鴉雀無聲。

    蕭矜予面不改色，他接著道：“我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假設，是因為在此假設的前提下，rou王為什么會特意停了兩秒找鑰匙，就可以解釋了。因為他走出咖啡店的時候，一直在思考。思考的同時還要拿鑰匙、走路，這是同時做三件事，這令他有些分心。所以他停止了走路，只一邊思考，一邊拿鑰匙。

    “接著，他看向那個矮個修女，也是因為對方是用戶?！?/br>
    頓了頓，蕭矜予道：“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設?！?/br>
    良久。

    “但這是一個很合理的假設。而海都市清除小隊，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可能性?！毙靻⒗渲?，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快速道：“立刻派人去老法租界的那家天主教堂，找一個矮個修女！”

    徐啟拿著電話走出檢查室，不斷地向自己的隊員吩咐著。

    水之刑駱笙被關進看守室后，徐啟暫時成為海都市清除小隊的臨時隊長。

    另一邊，檢查室里。

    趙狠依舊目瞪口呆，過了許久，他忽然看向蕭矜予，下意識地問：“你二級了？”

    蕭矜予：“……”

    “還沒有?！?/br>
    趙狠震驚道：“你怎么可能沒有二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