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 第1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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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撓撓頭發。 此時,楚寧王府里。 景殃手里捏著鹿白一個時辰前的信,神情冷淡地看向漏刻。 作者有話說: 她怎么還不來,還不來。 第103章 景殃指骨叩擊著案牘桌面, 隱隱有些不耐。 距離褚一離開已經過去近一個時辰,他讓她來找他,她這是找到哪里去了? 景殃又等了一會, 在漏刻到達一個時辰整的時候, 啪的一聲把信仍在案牘上。 他黑著臉離開楚寧王府, 從公主府臥房的窗戶翻進去,徑直走到書房推開門。 小公主毫不意外地坐在案牘邊, 看情報的眼神那叫一個專注。 鹿白聽到動靜扭頭看去, 撞見景殃冷淡的神情,猛然想起來自己忘記的是什么事—— 她要找他商議反擊對策, 景殃讓她去楚寧王府,她給忘干凈了! “景無晏,你怎么來得這么快?!?/br> 鹿白不好意思地從書房走出來:“我方才忙忘了……” 景殃雙手抱臂, 勾唇冷笑道: “不太快。剛好一個時辰?!?/br> “……” 真是的, 怎么又生氣。 鹿白捏著雙手手指,垂下頭:“對不起?!?/br> 景殃捏了捏眉心, 正打算說罷了,忽然看到窗邊擺放著一只手工編織的小白兔子。 小白兔子跟臥房的裝飾格外不搭, 卻又乖乖巧巧的, 看起來格外扎眼。 景殃抬了抬下巴:“那是什么?!?/br> 鹿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個啊,是衛祁光送我的小兔子?!?/br> “衛祁光?”景殃微微蹙眉,“他為何送你兔子?” 鹿白解釋:“上巳節他沒能赴約,這是賠禮?!?/br> 景殃淡淡看了那小白兔子一眼,扯了扯唇角。 他送的彩繩鈴鐺直接給扔了。 衛祁光送的小白兔子就留著。 下次是不是裴煥送點東西她也要擺放起來、裱上去? 鹿白見他一直盯著兔子,主動道:“是不是還挺可愛的?” 景殃冷嗤一聲, 收回目光往里走:“去議事?!?/br> “……哦?!?/br> 鹿白跟著他走進書房里。 景殃坐在案牘對面, 道: “按照我們的計劃, 一步步拆散他的勢力黨羽。還記得樞密院的勢力分布嗎?” 鹿白道:“但他現在忽然開始支持大皇兄爭奪儲君之位,我們不阻止一下嗎?” 景殃指骨一下一下地敲擊桌面: “他目的根本不在于支持誰。柿子挑軟的捏,他知道鹿元晟不好糊弄,所以把目標對準了脾性溫善的鹿明疏。他根本不是真心想支持誰,只是做個樣子,根本目的十分惡劣——挑起大皇子和三皇子黨派之爭,給他自己贏得喘息調整的時間。不管大皇子愿意與否,在外人眼里都成了三皇子的敵人?!?/br> 他頓了頓,道: “他是想坐山觀虎斗。三皇子背靠柳貴妃,柳家不會放過鹿明疏。同樣大皇子背后有鹿璟之從前的黨羽追隨,也不會放過鹿元晟?!?/br> 鹿白一怔:“所以……” “所以,他是想趁著皇嗣爭奪儲君之位的時間里整頓自己手里的勢力,等大皇子黨和三皇子黨背后的追隨官員互相敵對之時,他再將目標放在我們身上?!?/br> 景殃道:“等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儲君之位上面,就顧不上廣南王府了?!?/br> 鹿白點了點頭,道: “我們不用管皇嗣奪權,必須先對付廣南王,不能任由他暗里發展。廣南衛氏已經囂張太久了?!?/br> “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br> 景殃冷笑一聲,看向她道:“釜底抽薪,會不會?” “你想怎么做?” 景殃面含深意道: “樞密院士人已經倒下,再往上就是樞密院最大權力的長官?!?/br> 鹿白頓悟,正色道:“那我們下一個動手的目標是……” 景殃挑唇一笑:“樞密院院使大人?!?/br> 一個手腳絕對不干凈的佞臣,這些年來幫衛家做了不少惡事。 必須盡快除掉。 - 早朝下了朝之后,不止其他人在關注廣南王的動作,鹿明疏自己也在關注。 聽到廣南王說要支持自己當儲君,鹿明疏從不陰沉的臉驟然冷了下來,直接在下朝路上將廣南王攔住,面無表情道: “王叔想做什么直說吧,拐彎抹角的未免太拖拉?!?/br> 廣南王揮手示意暗衛在周圍放哨,等四周無人后,笑道: “大皇子是聰明人,本王也就開門見山了。殿下這陣子壓力不小吧?追隨你的黨羽官員面對本王的示好不可能不心動,殿下何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呢?本王愿意借用更多外力祝你成為儲君?!?/br> 他給鹿明疏消化的時間,慢慢道: “大皇子,縱然你不想卷入儲君之位的紛爭,想要息事寧人,但支持你的那些人會同意嗎?自古以來,儲君之位不是立長就是立賢,你占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皇長子名位,但凡稍稍不努力,待下一任帝王承位,追隨你的官員們恐怕都下場凄慘……” “滾?!?/br> 鹿明疏指著遠處,冷漠地看著他:“王叔,我不想說第二遍?!?/br> 廣南王眉宇間閃過一絲怒氣,但隨即被他壓下,變成和藹可親的笑容: “大皇子,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千萬別……不識好歹啊?!?/br> 說完看,他坐著輪椅往回走。 鹿明疏冷冷盯著他的背影,渾身僵直,死死攥緊拳頭。 廣南王回到府中,一進門就看到衛祁光眼神冷誚地站在大門處。 廣南王淡淡道:“想通了?” “父王,我不明白你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不,或者說我竟然從來不知道你何時變成現在的樣子?!毙l祁光壓著火氣,“現在收手,去向皇上告罪,一切都還來得及?!?/br> “我看你是執迷不悟!衛韶,你記住,我把你照著他培養不是讓你學他的品性,是讓你繼承他的位置!” 廣南王不想跟他吵,冷聲喊出暗衛:“將他帶下去軟禁,什么時候知錯什么時候再放出來?!?/br> 衛祁光拔出長劍與暗衛打了起來,但他又怎么是這么多人的對手,很快身上全是淋漓傷口,很快就被綁住雙手拖了下去。 廣南王沒有給自己兒子一分眼神,當著他的面進了主屋,打開暗室的開關,走進密室。 里面透出隱約的明亮,數個西戎人的談話聲從暗室內傳出來。 衛祁光掙扎不得,盯著父王走進暗室,看著柴房的門死死關上,頹然地坐在地上。 父王把自己照著他培養…… 衛祁光苦笑一聲。 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這么多年來,他去民間游歷時總會聽到有百姓說,世子的脾性與那個人有一兩分像呢。 從前他不明白百姓們說的是誰,笑笑不放在心上。 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 與他相像的那個人,分明是太子殿下啊。 這件事讓他背后一陣陣發涼。 他不敢想象……父親從前到底做過什么,以及到底有怎樣的野心。 …… 此時,皇宮,西五所內。 西五所乃皇子未及冠的住處,目前只有尚未成年的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住在這里。 五皇子和六皇子常常去溫嬪的住處,所以整個西五所內大多數時間只有鹿枕閑一個人。 他坐在住處書房內,認認真真將國子監先生布置的課業做完,尤其是治國策論反復看了數遍。 做完課業,他像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去找昭和帝,照例陪他說了會話、用了午膳。作為唯一一個目前還能承歡膝下的皇子,昭和帝對他的態度比兩年前好了許多。 昭和帝最近正愁朝堂的事,正欲嘆息說幾句,但看著對面鹿枕閑溫順乖巧、似是毫無心機的臉,想起國子監祭酒曾私下說七皇子對治國策論極其敏銳的那番話,喉中的話語便被咽了回去。 昭和帝拿起銀箸,給他夾了點鱸魚,像是隨口一說: “小七多吃點,長快一點,再大一點就能為朕分憂了?!?/br> 鹿枕閑像是沒聽懂,乖乖巧巧地把鱸魚吃完,溫聲應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