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團原本不太高興父親抱其他小孩，但想起之前舅舅給他說的那些話，也就忍住了沒有發火。

    他打量著面前的小戚灼，覺得他和那個小戚哥哥很像，便從心底生出一種親近感，那點不快也就煙消云散。

    他走上去牽小戚灼的手：“小戚哥哥?！?/br>
    小戚灼抿著唇沒有應聲，卻也沒有丟開飯團的手，只盯著他看。

    戚灼將兩名小孩帶進了屋，關上了房門。

    “你父親上次是什么時候回家的？”戚灼問道。

    小戚灼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有著一絲黯然：“一周前?！?/br>
    “嗯，我知道了?！?/br>
    戚灼清楚從母親去世后，戚承適便逃避回到這個家。但畢竟家里還有個兒子，所以一周只回來一次。

    算算日子，他今天就該回來了。

    “父親，這是苦苦熊宮殿嗎？爸爸給我的畫冊里，苦苦熊宮殿就是這樣的?！?/br>
    雖然戚家并不奢華，但飯團依舊被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震驚住，小聲詢問戚灼。

    “不是，這兒是小戚哥哥的家?！逼葑泼讼嘛垐F的腦袋。

    他想起飯團還沒吃飯，便走向廚房，一邊捋袖子一邊問跟上來的小戚灼：“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毙∑葑苹氐?。

    戚灼看向他：“吃的什么？”

    “吃了一個面包?！?/br>
    戚灼搖搖頭：“那不算晚飯，看我給你們做好吃的?！?/br>
    戚承適雖然一周才回次家，但還是會將冰箱填滿。戚灼拿出未拆封的整盒雞蛋和尚算得上新鮮的蔬菜，開始給牛rou解凍，動手做晚餐。

    戚灼打散雞蛋時，見小戚灼在旁邊盯著自己，便問道：“在想什么？”

    小戚灼嘴唇翕動了下，吶吶地道：“你好像長得有點……有點……”

    “和你上次見著我時有點不一樣？”戚灼問。

    小戚灼點點頭：“更瘦了，還，還……”

    他不知道怎么準確表達自己的感受，只覺得眼前的伯伯似乎遭遇了什么，那雙眼睛周圍多了幾道細紋，眼里也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東西——

    ——也許是哀傷。

    他腦中突然閃過這個詞。

    戚灼卻只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第111章

    飯團對每樣東西都很好奇, 戚灼便指著那些蔬菜報給他名：“土豆，萵苣，這是凍牛rou?！?/br>
    “那個是什么？”

    戚灼側頭看了眼：“那是咖啡機?！?/br>
    “咖啡是什么？”

    “喝的?！?/br>
    “飲料？”飯團臉上一喜。

    “小孩不能喝?！?/br>
    飯團有些失望：“小孩喝了會死嗎？”

    戚灼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戚灼：“交給你個任務?！?/br>
    “什么任務？”

    戚灼用下巴指了下飯團：“帶著他去玩, 吃飯的時候再回來?！?/br>
    “好?！?/br>
    小戚灼牽上飯團去客廳看電視，隨便選了個頻道, 里面正在播放風景節目。飯團乖乖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畫面, 兩只懸在空中的小腳輕輕搖晃。

    “哇，這么多的水, 我知道的, 那是河……好大的基地呀，不對不對, 父親說那是城鎮?！?/br>
    小戚灼不喜歡陌生人，但飯團是伯伯的孩子, 生得胖乎乎的很可愛，所以他便從沙發角落里摸出一個小皮球，試探地遞了過去。

    “這個球好輕呀，好好看的球?！憋垐F果然很喜歡小皮球。

    “拍, 這樣?！毙∑葑剖疽馑那?。

    飯團將球丟在地上，看著它輕快地彈走，驚喜地道：“它會跳！我也有個球, 但是不會跳?！?/br>
    飯團興致勃勃地玩球，小戚灼瞧見茶幾果盤里還有戚承適上周買回家的水果，便拿出一個半蔫的橘子遞給了飯團。

    “這是什么？”

    “橘子?！?/br>
    飯團接過橘子就要往地上拍, 小戚灼連忙喊?。骸斑@不是球, 這是吃的, 你嘗嘗?！?/br>
    “吃的嗎？”飯團捧著橘子在鼻尖嗅了嗅, 便張開嘴往下咬。

    小戚灼又趕緊制止：“不能啃！要剝掉皮吃里面的橘子rou?！?/br>
    飯團拿著橘子翻看，有些無從下手，小戚灼懷疑他從來沒有吃過橘子，便接了過來，從中間分開，將其中一半的橘子皮剝掉后遞給了他。

    “吃吧?！?/br>
    飯團拿起一瓣橘rou湊在眼前仔細瞧，再小心地喂進嘴，輕輕咀嚼。他這幅模樣搞得小戚灼也有些緊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哇……”飯團慢慢嚼了兩下后，驚喜地哇了一聲，也加速了咀嚼頻率，接著又飛快地滑下沙發，沖向了廚房。

    “父親，父親，你看這個……你快吃，快吃，這個叫幾子！好好吃！是吃里面的，不要吃皮，我喂你！”

    給戚灼喂完橘子，飯團喜滋滋地跑回來，取出一瓣橘rou遞給小戚灼。

    “唔，小戚哥哥你也吃?！?/br>
    “我不吃?！?/br>
    “吃吧，你吃一個吧，很好吃的?！憋垐F勸道。

    小戚灼老實回道：“我不喜歡吃橘子?！?/br>
    “怎么可能不喜歡呢？這么好吃的東西怎么會不喜歡呢？你嘗嘗，嘗嘗就知道了?！?/br>
    飯團固執地伸著手，他不理解這么好吃的東西為什么會有人不喜歡，一定要喂給小戚灼。

    小戚灼也就低頭，咬住了那瓣橘rou。

    “好不好吃？是不是很好吃？”飯團滿臉殷切地追問。

    小戚灼點了下頭：“好吃?！?/br>
    飯團吃橘子時，先將橘膜咬破口，再吸吮里面的汁水，還要沖小戚灼笑：“好甜呀！”接著才將橘瓣喂進嘴，仔細地咀嚼。

    他將橘子吃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包著果皮的便揣進衣兜。

    “你不吃完嗎？”小戚灼問。

    飯團解釋：“我爸爸去基地了，這一半我要留給他，等他回來后就給他吃?！?/br>
    “爸爸？”小戚灼看向廚房：“伯伯不是你爸爸嗎？”

    “??？”

    小戚灼耐心地問：“你父親，他不是你爸爸嗎？”

    飯團茫然地撓撓臉，跟著看向廚房：“他不是爸爸，是mama?！?/br>
    小戚灼有些茫然，卻也沒有再追問。

    飯團往他旁邊挪，再湊到他耳旁，用很神秘的語氣小聲道：“小戚哥哥，我好喜歡你，我喜歡你就像喜歡小哥哥?！?/br>
    小戚灼覺得他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便哦了一聲。

    飯團在衣兜里掏，取出透明小鹿塞進小戚灼手里：“給！”他又鄭重地補充：“這是我的新玩具，非常非常好看，送給你?！?/br>
    小戚灼低頭看手心，看見這不過是個最平常的小擺件，他父親的辦公桌上就有一個。

    “好看吧？現在我送給你了?！憋垐F珍惜地摸了摸小鹿，滿臉都寫著舍不得，卻又將小戚灼的手指一根根合上：“你別弄掉了，拿好哦?！?/br>
    小戚灼看著他那雙圓滾滾的眼睛，那些拒絕的話便沒有出口，默默將小鹿揣進自己衣兜。

    戚灼很快便弄好了飯菜，一樣樣端上了桌，用筷子敲著餐盤：“嗨嗨嗨，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br>
    “好，吃飯了?！憋垐F立即往餐桌旁沖。

    戚灼見小戚灼還沒動，笑了笑道：“快來吧，你看飯團弟弟都已經坐好了，他吃飯最積極?！?/br>
    小戚灼坐到餐桌前，看著盤子里的幾樣菜，不由有些發愣。

    黃瓜就那么撅成幾段擺在盤里，芹菜炒牛rou的牛rou絲切得比小指還粗。唯一看著稍微好一點的可能就是炒雞蛋，但份量驚人，用他們家平常盛湯的大碗盛著，竟然裝了滿滿一碗。

    飯團也在看著那些菜發愣，抽了抽鼻子，對著正在盛飯的戚灼道：“父親！好香，好香！”

    戚灼像是知道小戚灼在想什么，將一碗飯擱在他面前：“我沒有做過飯菜，也好久沒吃過這些了，都是憑著回憶連蒙帶猜做出來的?！?/br>
    小戚灼不善言辭，只嗯了一聲，默默地端起碗，但滿臉都是困惑。戚灼瞧了他一眼，又道：“我們吃的只有栗薯，偶爾可以吃一頓土豆和蘑菇?！?/br>
    “……哦?！?/br>
    吃飯時，小戚灼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粒，看著飯團鼓著腮幫子狼吞虎咽，不停朝著嘴里塞雞蛋。

    “慢點，父親給你做了好多，慢點吃，別噎著?！逼葑平o飯團夾了一筷子牛rou絲：“別光吃雞蛋，rou絲也好吃?！?/br>
    “唔，好?！憋垐F含混不清地應道，不太熟練地用筷子夾起一條牛rou，嗷嗚一聲塞進嘴里：“父親你也快起，好好起，小戚哥哥也快起?！?/br>
    飯團嚼著那被炒得又老又柴的rou絲，卻如同吃著什么絕妙美味，幸福地瞇起眼：“好起?！苯又謫柶葑疲骸拔覀?，我們回家的時候，可以給爸爸帶上嗎？”

    戚灼想了想：“不可以，這個帶不走的?！彼婏垐F不太高興，又道：“以后會有機會讓爸爸吃到這些的?！?/br>
    “好吧?！憋垐F又開始吃飯：“父親，我，我還要吃好多rourou，我要吃好多蛋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