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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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枝醒來的時候,外面還在下雨,扭頭就看見姜卑正盤著腿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專心致志地用手機搜索著什么。 他的手指在上面戳戳點點,低著頭,露出后頸與脊背連接的線條,她沒忍住,于是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道弧線。 然后姜卑回頭,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她很少見到他擺弄他的手機,似乎那個東西并不能帶給他平常生活中的消遣,只是用來聯絡的一樣工具。 饒有興趣地湊過去看他在干嘛,又被男人手忙腳亂地攔住。 “沒看什么!” 手機上大大的布魯塞爾游玩攻略幾個字來不及藏起就映入眼簾,唐枝覺得很有趣,于是撲到他懷里深嗅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但她還是伸出手捏住姜卑的臉頰往兩側拽了拽,又親吻他的嘴唇。 “啊,你是真的姜卑嗎?還是我在做夢!” 姜卑順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將女孩扔回了床上。 “嗯,在做夢?!?/br> 親吻是熱切的,他溫柔地像捧著一件稀世珍寶,舍不得閉上眼睛,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去了教堂去了大廣場, 像每個來旅游的情侶一樣在街角的漫畫墻前合照,逛了巧克力博物館,看她被免費品嘗的黑巧苦到五官皺成一團,又在去完啤酒博物館的那天晚上,再三要求要去小酌,最后喝得醉醺醺,被姜卑扛在肩上帶回了酒店,抵在沙發上挨了一頓“皮rou之苦”。 明明是趁人之危,但該使的勁兒卻一點也不少,像野獸一樣在她的身體各處啃咬著,留下了深重的紅痕,直到她哀哀求饒,啞著嗓子說了很多令人羞恥的話才放過了她。 … 唐枝的手搭在浴缸邊,小臂像冒出頭的蓮藕一樣,纖細又白嫩。她的頭歪著,頭發沁在水中,鋪出了一片海藻。 熱氣彌漫時,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姜卑坐在她身邊,替她讀著郵件中的內容,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她不忍就這樣睡去,目光在他柔和的神情上流連忘返著。 和他待在一起,時間總是流轉的太快。 她有時候也會分不清自己對待姜卑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她癡迷于他根根分明的瘦削指節間的景色,香煙夾在兩指間時明滅的火光,他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淚水,黑發纏繞在他的指尖時,她的心跳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不再躲閃她的目光,反而主動牽著她的穿過大街小巷,在人聲鼎沸時旁若無人地捧起她的嘴唇親吻,吃掉她嘴邊融化的冰淇淋,任她給自己戴上各種她口中的情侶配飾。 她撒嬌說不想走路時,姜卑會背起她,然后順著她要去的方向,漫無目的地閑逛。 像夢一樣,美好又易碎,她總是擔憂一覺醒來就會回到原地。只有在和他的身體交匯時,才能抓住片刻的真實,她總是纏著他不知羞恥地討要他的吻,他的身體,他guntang的欲望和靈魂,只有一再被灌滿,才能讓人感覺到,此時此刻。 姜卑在她身邊。 半夜醒來時,她不在身邊。 浴室里有水聲,和一片一片零碎的嗚咽。 姜卑只是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從未關的門的縫隙中,他看見她撐在洗手池上哭泣。 好幾個夜晚,她睡著了,但即使在夢中,也是皺著眉的。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姜卑真實的感受到。 她的不安,她的惶恐,她沉溺在患得患失里不停掙扎,又好轉,又再次陷入困境。 她總是反復地想讓他保證那些無法保證的事情,比如,永遠在一起,永遠不離開。 永遠,永遠實在是一個沉重無比的詞。他在這么多年的遣詞造句中,從來沒有使用過這個詞語,對任何人許下過承諾。 尤其是,他知道,這場名為愛的夢一定會醒,在這場對抗中,她會像之前一樣,敗下陣來。他們現在擁有的美好看似是堅固的城墻,情比金堅。但實則像泡沫紙板一樣,一陣風起,輕飄飄地就可以吹散。 他甚至不敢對她說出愛這個字,只是自私的享受著她的偏愛。因為一旦給了她希望,等到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將會是一件多么殘忍的事情。 姜卑甚至開始后悔,自己不該接下這次任務。不該在一個少女最珍貴的年紀闖進她的世界,給雙方都帶來了不切實際的幻想,長達六年的陪伴,只是讓這份奢求變得更加根深蒂固。 她怎么會這么喜歡自己呢,他不要她這么喜歡自己。 三十余年的人生里,他從沒有哪一刻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情感在胸膛中亂竄,身體里一種名為心碎的痛苦不停翻弄著慘叫,比任何一次受傷都來的更可怕。 他一邊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一邊與她一起陷得更深。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等待她的痛苦結束,在她輕手輕腳爬上床時,悄無聲息地抱緊她。 姜卑,你真是一個混蛋。但是就讓這場夢再久一點吧,在剩下的所有時間里,用盡全力給她制造一場無與倫比的美夢,讓她徹底抽身時,不至于只留下痛苦的回憶。 她對旅行的熱情明顯消退了,在離開布魯塞爾后又經過了幾次航班,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教堂后,她便只想賴在酒店里,吹著暖氣,將自己裹在被子中不肯動彈。 北歐的食物,實在是難以下咽。拋開新鮮感后,她寧愿啃著面包也不愿意再去嘗試那些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唐枝的胃懷念著火鍋與各式調料,啤酒與甜食也不能撫慰那顆饞蟲上腦的心。 終于在姜卑又雙再一次帶回了三明治后,她苦著臉咽下,然后難以忍受的沖進廁所,抱著馬桶吐了個干凈。 “嗚嗚嗚,姜卑,我水土不服?!?/br> 他遞給她一杯溫水,又無奈的扶額。 他們剛來奧斯陸時,就覺得這是一個清雅幽靜的好去處,海水碧藍,港灣與天連成一線,大海與林海將這座精致的城市包裹在一起,真是美麗至極。如同一幅古老的北歐畫卷,展現出了它獨特的海濱城市的旖旎風光。 城市用中明明隨處可見悠然自得散步的人群,姜卑卻覺得心焦得很。 唐枝病了。 病的來勢洶洶,且風卷殘云??赡苁且驗樗敛环?,明明只是下機的那天晚上吹了吹冷風,晚上還在生龍活虎的計劃次日去雕塑公園的行程,第二天早上就在高燒中,將興致勃勃吃下去的酒店早餐在某個城市公園里全部吐了出來。 守了兩天一夜,她的燒反反復復,終于退了,但因為生理疼痛已經食不下咽了好幾天,本來帶著軟rou的臉頰,經過幾天的折騰,都已經隱隱有了凹下去的趨勢。 自己明明已經強調了好幾次,要帶她去看醫生,都被她以各種方式拒絕了。 他確實是一個狠心的角色,他的名字在就職的那家公司內,只要聽說過的所有人都這么說。但此時此刻的姜卑,拿她確實沒有一點辦法。他想過將她扛在肩上丟進醫院去掛水,但看她半死不活的義正嚴辭拒絕自己又燒的通紅的可憐樣子,又不知該怎么辦好。 反正你又不會丹麥語。她有氣無力的說出一句極其有道理的話。 除了法語外又多了一門想要學習的外語,他在心中忍不住腹誹。 哄她吃過藥之后,姜卑將體溫計放在女孩嘴里,又轉身去拿行李箱中的止疼藥,放在床頭,以備不時之需。這兩天她的頭總是疼的直冒冷汗,五官皺成一團,弓著身體縮在被子里呻吟。她的臉色煞白,嘴唇完全失去了顏色。 還有心情調侃他,“姜卑,你是多啦A夢嗎?”她沖他笑,冷汗打濕了額前的碎發,黏在臉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怎么什么藥都有,她此刻很懷疑,就算她想要一袋999感冒靈顆粒他也可以找到。他就坐在她旁邊,眼神溫柔,目光專注。 然后俯下身…… 抽走了她嘴里的溫度計。 他的手機突然百年難遇的響起了鈴聲,在床頭震動著。唐枝好奇地從被子里探頭看他,他接起了電話。眸光在聽見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的一瞬間暗下去,幾乎是立刻,他站起了身,挺直了脊背,從眉梢到嘴角沾上了冷意,他的手指下意識撫摸上了自己的指甲,那里的新甲明明已經長了出來,肌rou記憶中存留的痛感還在那里。 她花了好長時間融化的堅冰,好像只消片刻就又凍了起來。 他又變回了那個城墻里的士兵。 “姜…”唐枝還沒來得及叫他的名字,就看見他彎下腰,將手機遞到她面前—— “小姐,唐女士找您?!?/br> 他的面容沉靜,但思維被吞回了那個房間。 鐵棒劃過欄桿,時鐘響了,有人在慘叫,浸過鹽水的繩子勒進皮rou里,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干,鼻子里只能聞到鐵銹味,右手垂在一側,是鮮血淋漓的劇痛,碎甲和rou渣散落在地,無休止的黑暗和……聲音。 “你是否因決策失誤導致十三名隊員死于爆炸…” “你這種人配得到愛嗎?” “一個廢物怎么敢的啊?!?/br> 無數個聲音灌進耳朵里,在瘋狂地搖晃他的腦袋。軍事法庭上的宣判,昔日同僚的惡言相對,和黑暗中唐朾的聲音,融為了一體,像一個怪物一樣,蠕動著向他爬開,張開了腐爛的雙翼。 不要,不想聽,滾啊滾!滾開! 突然有一點溫暖滴在了他的手心,他瞬間被拉回現實。唐枝的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露出了一個安撫意義的笑。 但很快,她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度蜜月開心嗎?唐枝?!?/br> 她從被子里爬了出來,然后赤著腳站在他面前,突然將頭埋進了他的頸項中,然后抱緊了他。 唐枝的聲音還帶著nongnong的鼻音,沙啞又冷淡。 “很開心?!?/br> 手機那邊的人似乎是笑了兩聲,姜卑沒有動,只是輕輕地回抱她?!坝趾湍莻€保鏢睡到一起去了嗎?”他感覺到她的身體緊繃起來,握緊了手機,卻一言不發。 短暫的沉默讓氣氛更加凝重起來,但緊接著唐朾又再次出聲了—— “六月二十號之前來云南瑞麗一趟吧,我有一筆生意要談?!?/br> 她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緊,脫口而出:“你的生意,關我……” “因為你姓唐,不放在身邊我怕你命喪他鄉?!?/br> 很好,路堵死了。銀牙咬碎,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她。 在你身邊才最危險吧。 唐朾那邊突然吵起來,巨大的直升機轟鳴著作響。 “注意安…” 電話斷了。 他媽的唐朾。 掛了電話,她踮著腳去親吻他的唇,像在吮吸一塊咖啡里的冰。 他急切地回吻她,舌頭輕而易舉地撬開她的牙齒,失溫的人在用力汲取著溫度,她的聲音,她皮膚的觸感,和起伏的胸膛,她能帶他回到人間,以最快的速度從噩夢中逃離。 只有她,能帶他回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