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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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熄火后,他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而是打開車窗,強迫自己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感受到身體里的躁動被壓下去,才打開車門,撐開一把黑傘。 “小姐,到家了?!?/br> 姜卑弓起身子,微微彎腰向車廂內探頭看去—— 她睡的很熟,臉頰貼在座椅上,頭發散亂垂在肩上,嘴角的口紅被她抹開了,嘴唇不再是流暢的形狀,多出了一道不合時宜的紅。 他輕輕搖了她幾下,被女孩打開手,聽見她不耐煩的嘟囔。 “小姐?!彼^續晃動她的身體,好像要醒了。 女孩懶懶地睜開眼睛,眼里還有沒褪去的醉意,她搖搖晃晃地抓住了面前的一根手指,湊得很近看清來人的臉后,又放心地向后躺去。 “別吵,我再瞇會兒——”話音未落,就感覺到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即時“拯救”了她即將倒向座椅的身體。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面無表情地將她從車廂中拽出,拉到了傘下。 她順勢就往他身上倒去,像一只沒有骨頭的章魚。他沒有第一時間退開這個包圍圈,以免她穿著高跟鞋栽倒。 黑傘隔絕出兩個世界。 傘外有雨,傘內溫香軟玉。 她靠在他胸膛上,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身上亂動。 少女柔軟而細膩,只要低頭就能聞見她洗發水的香。她的身體散發出誘人的奶糖氣息,讓人好想含在嘴里,等待嘗到她慢慢融化時的甜。 手握緊傘柄,青筋爬在手背上,彰顯著主人的緊張。 他的嘴唇輕輕抿起又松開,臉上有一瞬間的糾結,但身體已經很自然地扶住她,兩人并肩一步步走進了園中。 穿過前院的花園,然后是門前的鵝卵石小路。 她穿著高跟鞋走在上面,歪歪扭扭的,整個身體幾乎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門前有女傭正在等待她的歸來,女人們接過了半夢半醒間的她,給她披上了毛巾,她被簇擁著離開了他的身邊。 姜卑沉默地收了傘,遞給在一旁等候的管家。水順著他打濕的劉海滴落,他看見自己黑色的皮鞋踩在主人精心挑選的胡柚木地板上,洇出一灘刺眼的水印。 他站在這幢莊園中的別墅大廳里,格格不入,于是他繼續沉默地向那間屬于自己的房間走去。 脫下濕透的黑色外衣,解開扣子,拆掉袖箍、再卸了腰間的槍套。 襯衫解開時,能看得清楚。 精雕細琢,溝壑分明,每一塊肌rou組織都均勻的分布在何處,極其優秀地發揮著應該發揮的作用。 常年處于工作狀態,他的身體保持著良好的體態與強悍的身體素質,機能被妥善地開發,他幾乎可以下意識的分辨出每一種聲音傳來的位置。 有時候他會忘記,他已經三十二歲了。 沒有親朋,沒有好友,沒有妻子。 她總會明里暗里的打趣他。 笑容真誠,眼神明亮,露出兩顆虎牙,神色不似作偽。 “姜卑,沒人要的話,就來找我吧!” 那是他唯一一次回應她,他竟然真的在認真的考慮后給了她答案。 “如果你再大十歲的話,我會考慮?!?/br> 那是在輪船上,男人的面容沉靜,迎著海風看她的眼睛。 心動是風雨欲來的海,從輕淺到深遂,引發一場海嘯,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被她調笑般的一聲口哨掠過了篇章,但他記得很清楚聽到這句話的女孩的眼睛。 冒著強勢和野性的光,像捕獵的狼。 他強迫掐斷了回憶,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打開了抽屜。 想抽一枝煙。 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再次充斥了肺部,他不適應的咳嗽一聲。 身后突然有只手抽走了他指間的煙,他一驚,條件反射地舉起槍上膛。 女孩一臉無辜,舉起兩只手做投降狀,指尖還夾著燃著的煙,眼見煙灰要掉落,他急忙收了槍,伸手去接,不想掉落的煙灰燙到她。 他這才看見她裹著浴巾,伸出去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她的皮膚很涼,比起他的指尖來說。 “你怎么這么燙?”大概是酒精作用,女孩的聲音有些喑啞。 他猛地抽回了手,看見打開的房門外,并沒有人,微微皺起的眉松開一些。 看見女孩發亮的戲謔眼光,才后知后覺地扣上兩顆扣子。她瞥見襯衫下一閃而逝的大好風光,嘴角的笑容更甚。 香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間,他看見女孩將煙放在嘴唇邊,每個動作都像是慢動作在眼前放映著。 重重吸了一口,然后向著他的臉吐出一口煙。她的動作太熟練甚至顯得有些輕佻,煙散了露出女孩的一張未經修飾的臉。他突然覺得很煩躁,拿走了她手上的煙,然后熄滅。 思緒在腦子里轉過了一圈,他才準備開口,說出來的那一剎又萌生了悔意,會不會不大好呢。 “唐枝,誰讓你抽煙的?” 她聽了他的話,卻并沒有反應,反而笑得更張揚,一步步逼近他。 電光劃開夜空,帶出一片慘白色的火花。 她是以什么心情,擺出這種曖昧又疏離的姿態的呢?明明是他在俯視著她,但誰是捕獵者,已經不言而喻。 “我姐都不管我,你要管我?” 他側頭躲過她主動的靠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聽見唐枝的笑聲,在耳邊刮起了巨浪。 “姜卑,你是不是...”她看向男人的下半身,那里蟄伏的東西,是她想象得那樣嗎?“是不是...”她貼緊男人的耳朵,呵氣道:“不行???” 雷聲響得狂猛又暴戾,好像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姜卑的眼神總是這么冷,就算此刻聽到這句話也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 “很晚了,回去睡吧?!闭f罷就輕輕推開了她,然后將她拉到了門口,下了逐客令,“你請便?!?/br> 見唐枝恍若未聞的樣子,他只能動手將女孩輕輕推到了門外,不管她張牙舞爪氣勢洶洶要撲過來的樣子,他直接關上了門。 手放在門把手上,他又猶豫著要不要打開。自己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索性脫了衣服進了浴室,熱水淋上腦袋的一瞬間,可以稍稍將這些不屬于自己的情緒都拋諸腦后。 唐枝正欲做這輩子活了十九年零十一個月最大膽的一件事。 她躡手躡腳地再次摸進他的房間。 輕輕打開了衣柜的門,一整排款式單一的白色襯衫,和唯一一件……白色的短袖。 她拿起來往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一下,浴巾褪到了地上。是不著寸縷的少女身體。 不行,不合適。 她的目光又轉向一旁的襯衫,思索了一下,嗯,襯衫誘惑還不錯,果斷地套上了他的衣服,看著長出半截的袖子和已經到了大腿根部、足以包裹住臀部的襯衫哭笑不得。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弄亂被子,整個人鉆了進去,只露出一雙眼睛緊緊盯住浴室的門。 門開的時候,唐枝的心砰砰直跳,緊張得好像下一秒鐘就要吐出來了。她的身體因為興奮,微微顫栗起來,她在心里暗罵了一句不爭氣,又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他沒有穿衣服??! 她幾乎要尖叫出聲了,不想錯過漂亮緊實的肌rou線條。水珠隨著男人走路的動作,一路從發尾滑到鎖骨,然后是胸膛,最后順著腹肌流進浴巾裹住的下半身。 姜卑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然后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床邊。 半掩的房門,鼓囊囊的被子,還有房間里揮之不去的洗發水香氣。 “如果我是你,可能會躲在床底,或者衣柜里?!?/br> 她從被子里露出一個腦袋,目光幽怨。 姜卑站起來,看見女孩的目光一直毫不遮掩地在他身上亂瞟,不禁扶額,啞然失笑。她怎么總是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他的生活里亂來? “你到底要干嘛?” “我!”唐枝話涌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下去,只能話鋒一轉,隨便想了個由頭,“我要去酒窖,陪我一起!” 真是個蹩腳的理由,明明可以直接叫人送上樓的。笨蛋!唐枝慘叫了一聲,捂住自己的笨腦袋又倒進床里。 姜卑見她還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只能打開衣柜用柜門遮住自己,先穿了短袖,再換了條寬松的灰色家居褲。 “大小姐,要去酒窖也要先從床上起來吧?!彼恼Z氣里有些無奈,甚至,還有一些寵溺,感知到自己的狀態不對勁的姜卑,臉色立刻冷下來。 女孩從他的床上爬起來,他才發現,她穿著自己的襯衫,只胡亂扣上了幾顆紐扣,只一眼就飽覽了春光。 他看見她飽滿豐盈的胸脯,瓷白瑩潤,像開得正好的一對蓮,蓮心中間有一點嫩芽。 姜卑只能轉過身去,等女孩站到他面前來,為了緩解尷尬,他輕咳了幾聲。 她并沒有選擇去莊園里那個裝滿橡木圓桶的地下酒窖,而是讓姜卑跟著她,走向了別墅另一側的旋轉樓梯。 胡柚紅木下藏著一個狹窄封閉的角落,被接近于實木本身顏色的窗簾遮住,她伸手拉開—— 朦朧的玻璃門里,是簡約的實木酒柜。黑胡桃木,皮質座椅,茶色玻璃,笛形杯,形態各異的香檳, 柜子上甚至擺著一盆綠植、一盞臺燈和一只黃銅鏤空的香薰球。 那是一個堪堪可以容納兩個人的私密空間,沾滿了屬于唐枝的個人色彩。 此刻她正邀請他進入這里,真誠又熾熱。 姜卑只是停在了原地。 “很晚了?!彼⑽⑶飞?,“我記得你明天上完課,還有一個拍賣會和晚宴,不要喝太多?!比缓蟾纱嗟貙⑻浦λυ诹松砗?,只留下一個背影。 唐枝也不沮喪,關了門坐在皮質座椅上,側頭看向被打開的酒柜。手指輕輕劃過倒掛的酒杯,粉色的指甲碰到玻璃器皿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發出一聲輕嘆,像在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