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腦 第86節
“還以為能聽得懂人話呢?!迸藘炑诺穆曇艟驮谶@時候響起。 姜曼是一個渾身上下都體現著高貴二字的女人,說話的聲音一直都不輕不重。 但偏偏就是這一句,語氣中讓人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危險。 俯身直視著金十八的眼睛的那一瞬間,姣好的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他,目眥欲裂。女人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先搞清楚狀況,蠢貨?!?/br> 姜曼的聲音已經不像平時。話音之中是蘊蓄已久、幾欲噴薄而出將眼前這人吞沒的勃然怒意。 “從剛才開始,我可是一直在強壓著火氣才能像這樣跟你說話?!彼蛔忠活D,話音明顯不穩,控制不住高亢的音量:“你憑什么以為自己有資格坐在這?” 金十八一雙黢黑的黑眼睛與之對視上。 他面無表情地,舔了舔自己口腔里的傷口。 姜曼此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讓人毫不懷疑那種恐怖的怒意會像暴雨中的驚雷一樣,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在她憤怒的對象身上。 “你算個什么東西?” “真心相愛?你自己留著自我感動去吧,相愛就能解決你們之間的差距是嗎?省省吧,等你能坐到我這個位置,再來跟我談條件?!?/br> 姜曼松開手,丟垃圾般把人往地上一扔。 沒有瞧不起某個職業的意思,但是奮斗二十四年當了個保鏢的街頭混混,這些錢夠他下半輩子霍霍的了。 想在她面前這樣說話,這人還沒有資格。 “開個價?!?/br> 最后一次,她俯視著地上的金十八幽幽說道。 似乎是真的被震懾到了。再讓他提要求時,金十八這會兒終于不在跟她對著干。 “……我想抽根煙?!边^了半晌,地上的人才說道。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神色。 他身旁押著人的保鏢無聲抬頭,看向了雇主姜曼。沉著臉的姜曼定定看了草坪上的那個身影片刻,目光沉沉。 她一抬下巴。于是金十八身后的人默默找出煙盒。由于地上那人此時被捆住了動不了,于是一人負責遞煙,另一人負責給他點火。 一道裊裊纏繞的灰白煙霧騰升而起,極緩慢地縈繞在他臉畔,模糊了他此時晦暗不清的表情。 雙手被綁,他干脆在草坪上換了個盤腿坐的姿勢。 金十八幽邃而墨黑的瞳仁隔著煙霧望過來,有一瞬真的像是蟄伏叢林里、一頭危險至極的野獸眼睛。 第65章 一根煙的時間。金十八重重閉了一下眼,總算壓下胸口那些瘋狂肆虐著的情緒。 他媽的。他忍不住在心里罵臟話。他金十八今天讓人揍了,說出去賀超龍都能嘲笑他整整一年的程度。 換平時他早就當場十倍百倍地以牙還牙回去了,這些小嘍啰還能像現在這樣平安無事地站在這?開玩笑嗎,他媽的。 尼古丁味道飄散四溢在空氣中。他腦子里想到姜清元,想象里浮現了小少爺清冷漂亮,仰頭看他的一張臉,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些許,頭腦冷卻下來。 “我就想問問,”這會兒金十八雙手沒了只有,于是暫時先將這根劣質香煙歪著叼到一邊,說道:“你今天做這些,是真不怕我大哥跟你算賬???” 虧他還以為姜曼是個正經生意人,動真格起來是真兇啊。 “正合我意?!苯еp手:“我今天找你,就是為算賬這件事來的?!?/br> 算賬是吧。金十八哂笑一聲,他眸光幽深:“行,我記住了?!?/br> “憑什么不讓我們在一塊?”他叼著根煙,仰起頭用鼻孔看人的樣子頗有幾分社會,成功讓姜曼在心里皺了皺眉。 總覺得從剛才開始,這個保鏢身上就有什么地方變了。 像是,變了個人。 姜曼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忽略了什么,早在看這個人的資料時就有這種令人討厭的感覺。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姜曼這次才會一氣之下直接像這樣把人抓來,就是要探他的底細。姜曼剛下車時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會一會這人 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對?…… 而且現在這人在她面前一副平起平坐的樣子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憑什么不讓他們在一塊? 姜曼涼涼道:“這算問題?” 盤腿坐在地上的保鏢老金問她:“因為我不配?” 女人冷笑一聲,她都多余回答了。 姜曼不說話地看著他。 正因為姜曼自己經歷過這樣一段愚不可及的時期,她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 她當年為此最后落得個什么下場?還不是得灰頭土臉地回家哀求父母接受自己和兒子姜清元。 “你所謂的‘真心相愛’,我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苯爸S道:“誰知道你今天說愛了,明天人又在哪,后天呢?” 聽了這話,金十八反而是贊同地點了個頭,確實,說得太對了。什么叫英雄所見略同。 這就是他一個勁兒到處搜集大寶石想堆起一座寶石山給姜清元的原因。他連以后的金十八都信不過。他能相信的只有錢。 歸根到底,他和姜曼兩只久經江湖的老狐貍都不相信人性。 原來如此,那他是有點能理解姜曼現在的心情了。 他后院要有一顆跟姜清元似的天山雪蓮大白菜,這些年一點點培養起來的長到這么大,完了還讓人一下拱走了,那他心情也不能好。 姜曼的話打斷他的思緒:“現在廢話說完了嗎?” “趁我還在跟你好好說話?!苯]有在跟他商量:“你,主動去跟姜清元提分手。至于想要什么,給你一個機會,現在提?!?/br> 這人不圖錢,還能圖什么? 威逼和利誘都用過了,現在看來,這人對錢似乎也沒什么欲望的樣子。是塊硬骨頭 金十八說:“我就一個要求?!眲偛抛屓俗崃艘蝗?,現在說話嘴巴都還有點疼。他吸著氣道:“車上有我跟金十八的資料吧?我要那個,你讓人去拿來?!?/br> 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姜曼深深皺眉,心底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又出現了。她讓助理跑腿,先拿了東西過來。 她是查了這兩人,這幾張紙也不怕他看。所以呢?又能怎么樣? “就這個?” “對?!?/br> 姜曼:“我勸你別在我面前?;??!?/br> “這些話你怎么不去跟我大哥說呢,”一根煙也燃盡了,金十八吐出徹底熄滅的煙頭:“就欺負我一個保鏢是吧?” 姜曼耐心告罄:“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什么都沒想說,沒那個資格?!苯鹗司徛酒鹕恚骸拔易尳鹗俗约簛砀阏f?!?/br> 他先是低頭咳嗽一聲,接著忽然用一種讓眾人都猝不及防的音量,暴脾氣地朝四周大喊一聲:“滾出來!人呢!” 一圈人被他這一聲大喝唬了一跳。 他們紛紛緊張地四處張望,發生了什么? 一片靜寂之中,就見不遠處,從剛才姜曼下來的那輛車之后,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走出來一個彪形大漢。 什么時候在那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時警戒起來。 金十八就知道大雷這小子躲在這??匆娔莻€身影出現后直接罵了句臟話。 就你小子是吧,剛才眼睜睜看我在這被人揍了半天?! 怎么說呢,他很欣賞姜曼的魄力和膽識。但只能說,畢竟還是個正經的生意人。 畢竟一雙手干凈久了,就會越來越舍不得弄臟。 跟真正從社會最底層最骯臟的淤泥里打滾上來的人相比,手段還是差得遠了一點。不像他們,該經手的不該經手的都做了,才得以擁有了像姜曼剛才說的,站在她面前說話的資格。 大雷能找到這兒金十八是半點不意外。姜曼今天這種老套的把戲他們早幾年都不玩了。 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之后,姜曼心里一驚。她頓時感覺有點荒謬,這個人是……金十八? 不對勁。 不。姜曼亂了,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什么,她一把奪過助理手中的紙張。 算是明白剛才這人讓自己拿資料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姜曼對比兩份資料上的人像照片,她愣了片刻。 “你耍我?!”姜曼直勾勾地怒視眼前這個保鏢……不,或許他正是金十八,本人。 設置這種故意愚弄人似的明晃晃的陷阱,好玩嗎? “誰知道呢?!?/br> 金十八活動了一下被打疼的脖頸:“怎么上來就怪上我了。你怎么不說是你手下的人弄錯,把兩份資料的照片貼反了???” 完了。 被擺了一道。 原本敲山震虎這招是絕對絕對行之有效的:敲打眼前這個保鏢,震他后面那頭虎。 意識到今天自己都干了什么,姜曼一瞬間咬緊后槽牙,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為什么只能敲山,因為雙方的量級就是兔子和老虎。敲山敲山,要【敲打】能真正奏效的前提,就是絕對不能敲到虎本人的身上去了! 一個保鏢她教訓就教訓了,但是金十八本人她動不得。 原本兩方博弈,博的就是誰占理更多,誰更名正言順?,F在干脆弄巧成拙,姜家這邊出師有名的局面直接反轉。 此時,對面一臉傷痕的金十八正在拍拍褲腿上的泥土。一雙眼睛這才抬起,他重新看向姜曼的方向。 這會兒這個臉上帶傷痕的男人的姿態多少還有點謙遜,說:“不是算賬嗎?現在可以算了?!?/br> 謝謝,挨頓打果然舒服多了。 現在可以算賬了,丈母娘。 對面姜曼此刻咬肌死死緊繃著,額上青筋突出,死死盯著對面的方向。 正在這時,意外發生。 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一道原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清冷聲音驟然傳入眾人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