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腦 第13節
賀超龍特別新奇,他接過來,掂了掂手里的東西。 嚯。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好玩意。 還以為姜少爺不食煙火,原來還懂點人情世故呢。 對不起,他怎么有點忍不住想笑。 兩人這邊說著話,剛好一陣煙味飄過鼻尖。姜清元抬頭一看,金十八已經走到了他們后面,隔著一扇鐵門,高大的男人黑沉的目光也落在賀超龍手里的煙上。 賀超龍打趣地問他:“姜少爺,你從家里拿這么貴的煙出來,你mama知道嗎?” 姜清元有些莫名,但還是回他:“她不知道?!?/br> 貓的事情他不會讓姜曼知道。 棋院每年上下走動打點也是要用到這些的。家里的煙酒這些他向來隨用隨取,姜曼對此知情,也很少過問。 他是看這兩人平時都抽煙,自己又有事想讓人家辦,所以今天才從家里拿了煙過來。 原本想拎個袋子,至少好看點。但是姜清元又不能讓家里的人知道,所以借了小白的背包一用。 賀超龍把手里的名煙遞給還沒開口說話的金十八,故意調笑道:“吶,小少爺瞞著大人偷家里的煙給你抽~” 姜清元看了賀超龍一眼。對這說法感到有些奇怪。 賀超龍把煙塞過去。金十八微笑地接過了:“那我就收下了?!?/br> 姜清元和男人對視。 輕浮隨便得不像話。他愈發覺得自己跟他們真的不是一路人。 第10章 門口兩棵看起來身價富貴逼人的迎客松足有一層樓高,氣勢非凡,下面還砌了階梯式的花壇基座。 兩人現在就隨地坐在那個花壇邊上聊天。 賀超龍:“哎,我就想問問你那天見到我大哥沒?” “見到了?!?/br> “你你你,你見到的大哥是什么樣的?那啥,別多想奧,我就隨便問問?!?/br> 姜清元回想起那天在這里碰見的主人家:“看不出來多高,身材偏胖,發型……沒有發型?!?/br> 賀超龍恍然大悟:“啊,你見到的是那個禿奔嘍?!?/br> 換來姜清元不解地看他一眼。 賀超龍嘿嘿地笑,轉移話題道:“你今天就來送條煙的嗎?” “不是?!苯逶栈匾暰€:“我來還你昨天的錢?!?/br> 賀超龍眼睛一亮,嘴上已經開始先矜持一番:“哦,你說那個??!嗨,還說什么還不還的,姜少爺你也真是!……不過說真的,你們干騎手的很掙錢嗎?” 姜清元說:“一般?!?/br> 他不是敷衍,光看棋手的收入確實只屬于一般的范疇。 雖然職業棋手在體委有正式的編制,但圍棋畢竟還是屬于小眾圈子。連已經不打比賽了的老前輩都得多次借采訪出面為棋院拉贊助。 就比如姜清元所在的棋院,在贊助上已經連續好幾年薅文化日報這類單位的羊毛了。 賀超龍顯然不信:“嘖,別一般??!那我這么問你吧,你掙最多的一單——是什么時候?” 姜清元于是回想了一下。 “有一年比賽的金獎,六十萬?!?/br> 17歲那年在c市比賽贏的,那一年姜清元這個名字聲名鵲起,青年才俊,春風得意,前程似錦。 這一邊,賀超龍的嘴巴已經張成了o形。 不是,這玩意還有比賽?賽啥???賽誰電瓶車后面甩掉的交警最多嗎? 這得躲幾個交警才能贏這六十達不溜????? 姜清元的個人資料來了以后是他大哥看的,賀超龍自始至終也都不道有這事啊。 “那你這……”他過于迷惑,一時竟想不出來該說啥。腦海里浮現的,是面無表情的姜清元踩著小電瓶在馬路上跟一輛嗚哇嗚哇的警車風馳電掣的畫面。 “也不對?!苯逶m正了一下剛才的說法:“就48萬,交了12萬的稅?!?/br> “還要交稅????”賀超龍差點沒破音。這賣命錢一下給砍下去兩成??? “嗯,偶然所得稅?!?/br> 冷知識,棋手獲得的獎金交的是跟中彩票一樣的稅。 聽完他這一番話,賀超龍緩緩轉過頭,眼神迷茫地看向遠方。 很荒謬,老鐵。 他很想懷疑姜清元在溜自己,但看這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一成不變的那張正經臉,怎么看好像都不是扒瞎。 現在就很凌亂知道吧,有一種這件事情真的發生過的魔幻感。 姜清元不知道他的所想,而賀超龍又說不出話,一懵一冷的兩張臉就這么相對著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咳,說回正事兒。對,那些貓。你不知道昨天我多不容易!” 賀超龍道:“不過我看你也挺得意這些貓貓狗狗的,你真的不抱一只家養去?” 對此,姜清元只是那句回答:“家里人不讓?!?/br> “不對啊,那這只大白狗不是也讓你養嗎?” “不是的?!?/br> 賀超龍更好奇了好嗎:“哦,咱家大人是能讓養狗不能養貓的那種?” “也不是?!鼻嗄觐D了一頓,他依舊面色淡淡,說:“小白是后來養的,它算是……補償?!?/br> “補償?” 嗯。 是姜曼曾經摔死他的狗的補償。 * 姜清元小時候家教很嚴格。 其實他在五歲以前不止一次被懷疑過有孤獨癥或自閉癥。不愛說話反應又慢,真像那些智力發展遲緩的孩子。 姜曼那年離婚后獨身一個女人,原本可以選擇不帶著這樣一個小拖油瓶的。 秉性高傲的她帶著一個姜清元回到那個已經跟他們決裂的娘家時,人生中第一次低下了頭,低聲下氣地懇求父母。 當年為了結婚寧可狠心跟家里斷絕關系的是她,咬咬牙拉下臉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回家的也是她。 她上頭還有兩個把持家業的哥哥,當時這個離婚帶兒子回娘家的女兒有多受排擠和白眼可想而知。 姜曼對此有充分的自覺,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但是她相信兒子姜清元有超乎尋常的圍棋天賦。 而s市有著國內最大的圍棋道場,幾乎壟斷了每年25個圍棋定段名額的大半,是每個選擇職業圍棋的少年都必經的路。 s市有資源,而姜家有培養姜清元的財力。這就是她必須回去的理由。 姜清元就是由這樣性格強勢又堅毅的姜曼帶大的。 他從來也只有mama一個家人。對他來說家人這個詞就等同于mama了。 姜曼原本就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她向來對自己要求極高,而對著寄予厚望的兒子只有更甚。 她向來討厭小孩子沒有教養的哭鬧。于是他們家的房子里從來就沒響過任何一句小孩的哭聲。 連家里的阿姨都感到不可思議,一般來說越內向的小孩私底下反而越是會哭,但她們從來就沒聽像姜清元哭過鬧過一句。 這樣安靜到異常的小孩子還是頭一次見。 但對于帶小孩的阿姨們來說反倒是天大的能省心的好事。 在他八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那一天阿姨照舊帶他出門散步,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咬住了他的褲腿。 那是一只臟兮兮病歪歪的小土狗。 它瘸了一條后腿,嗷嗷的叫聲卻嘹亮又脆嫩,不停地在腳邊喊小姜清元。 姜清元當年正逢他第一次入段考試失利。還只是個小孩子,他是很認真地覺得,小狗是來安慰他的。 在那個公園他跟小狗玩了有幾天。 一般小孩不是會提出過要把小狗帶回家這種話嗎,他一次也沒說過。 姜清元小小年紀但恪守著規則。 但是小狗今天看著不怎么精神。 跟著他的保姆阿姨始終注意著不讓姜清元離狗太近,她說這小東西染了病,看著就要死了。 蹲在地上的小姜清元只留給大人一個沉默無比的后腦勺。小手順著狗狗的腦袋很輕很輕地摸。 只有仔細看了,才發現小孩眼睫在安靜地發著顫。 姜清元第一次開口問帶他的阿姨,能不能不告訴他mama小狗的事情。 保姆阿姨看著這個內斂過頭的小孩,不知道怎么開口跟他說明才好。 那一天的晚上,深冬的半夜三更里,姜清元和他懷里的小狗一起被人從被窩里一把拖出來,暴露在外面的冷空氣里。 鐵青著臉的姜曼直接把他和小狗一路拖到了家門口。 她在姜清元面前砰地打開那扇門,讓外面的冷風全都灌進來。 那天半夜的整個姜家燈火通明。家里的幾個阿姨被吵醒了,兵荒馬亂地跟在身后不住勸著太太,小孩子不懂事。 姜曼手上用力扯著姜清元的一邊胳膊,告訴他狗從哪來的現在就送回哪去。 姜清元從小到大什么時候騙過她一次?他現在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以后長大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