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甜心黑的大妖無辜起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應該在懷疑她。

    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黎啾啾拂掉腦海中對身上“破綻”的檢討。

    淡定。

    冷靜。

    眨眼間，黎啾啾迅速整理好情緒，心再次進入平靜與理性中。

    接著，少年輕柔的嗓音傳到黎啾啾耳中，“若是黎姑娘對我更特殊一點，那我就可以告訴你我的事情了?！?/br>
    心中浮現意外，黎啾啾詫異抬眼。

    黎啾啾語氣疑惑，“特殊？什么意思？”

    “主人，能為我解釋一下嗎？我不懂?！崩栲编庇勉露难凵窨捶庖僦?。

    封屹舟垂眼看她，“給我更多你的忠誠?！?/br>
    黎啾啾頓了下，在短暫的遲疑后，選擇繼續問，“怎么給？”

    “給我你的所有?！?nbsp;少年清越的嗓音發啞，他的指腹漫不經心滑過黎啾啾的唇瓣，像是在暗示什么。

    黎啾啾：“……”

    死變態。

    她覺得這大妖最近有些更加變態了，不過，變態做變態的事天經地義。

    “所有？那我要怎么做？”黎啾啾看著封屹舟，問他。

    封屹舟的手搭在黎啾啾的肩膀上。

    黎啾啾乖巧地看著他，仿佛什么都不懂。

    封屹舟垂下睫羽，情緒莫測。

    少年低頭，湊近肩頸，忽然到耳旁，他在黎啾啾白皙發紅的耳邊忽然輕笑出聲。

    “對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一個好玩的事情?！?/br>
    黎啾啾情緒緊繃極了，她語調維持平靜乖巧，緩緩附和，“是什么事？”

    她側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封屹舟，少年精致面龐上無辜愉悅的笑容像在夜間開的明艷靡麗的絕色花朵，散發著引誘的氣息。

    黎啾啾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封屹舟的手捏緊黎啾啾的肩膀，一點一點，慢條斯理收攏，直到她纖薄肩頭衣衫的褶皺都被攏在他的指骨間。

    封屹舟抬起另一只手，一只通體漆黑猶如蒼鷹的鳥落在他蒼白的手指上，漆黑的鳥撲了撲翅膀，黎啾啾下意識看過去，卻見封屹舟拽住那漆黑飛鳥的腿，直接將漆黑飛鳥掐碎。

    黑色的鳥頓時化成一陣煙，被少年唇中呼出的氣息輕輕吹散。

    他唇瓣輕輕張開，垂著眼睛，一絲猶如偽裝的脆弱感流露瞬間。

    黎啾啾眼底情緒發沉，她知道那黑色的飛鳥是什么，那是傳信的漆黑妖鳶，代表著大妖屬下傳來的信。

    黎啾啾忽然想起她在歸煞鎮的怪異感覺，總覺得有什么妖氣在流動，似乎有什么潛藏在短暫的平穩表面下。

    看來，大妖的屬下到達了歸煞鎮。

    “主人，這是什么？”黎啾啾假裝疑惑不解地詢問。

    少年的眉眼在黑色煙霧中氤氳，一片迷離靡麗。

    他的嗓音輕輕響起，“我送給歸煞鎮余下的人類一個選擇，是繼續聽從復生的河神，還是反抗河神?！?/br>
    說到這里，封屹舟嗓音輕勾，笑著問黎啾啾，“你猜他們是怎么選的？”

    黎啾啾壓制嗓音中的顫抖，努力用平靜疑惑的語氣詢問，“復生的河神？主人，河神不是已經死了？而且，那河神是假的啊，怎么會有復生的河神？”

    封屹舟繼續收攏捏住黎啾啾的肩膀的手指，力道很大，像灼燙的鐵鉗，

    “你猜他們選了什么？”封屹舟盯著黎啾啾的眼睛，語氣微微病態，眼中帶著一種詭異的執拗。

    黎啾啾反而抿唇，不說話。

    看著黎啾啾，封屹舟眼中掠過一絲陰沉，他笑了。

    “黎姑娘，這樣的表情，你應該猜到了?！?/br>
    “他們選擇繼續侍奉河神，甘愿做河神的活祭品?！?/br>
    黎啾啾暗暗咬了咬牙，嗓音中的沉意不禁流露出來，“你殺了他們？”

    封屹舟眼中劃過幽暗，接著，他垂眼嗤笑，用一種很無辜的語氣說，“怎么可能，我沒有動手哦?！?/br>
    黎啾啾抬眼看向他，他的笑意更是無辜，“但是妖怪對人類的仇恨亙古不變，沒有我，還會有其他妖怪出現，而人類總是想要一個依托，好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貪欲說出來，所以河神總是不會死亡的?！?/br>
    他的話帶著一絲循循善誘的意味，仿佛在傳授給黎啾啾什么理念。

    大妖的屬下偽裝成新的河神。

    歸煞鎮的人類永遠逃不掉對河神的信奉。

    黎啾啾看著一派無辜的少年，臉上的乖巧消失。

    這是什么要死的劇情發展。

    根本稱不上改變了歸煞鎮的悲慘結局了啊。

    忽然，封屹舟視線接觸到黎啾啾變化的神情，猛的收斂殘忍笑容，不著痕跡皺了皺眉，他低頭，抿了下唇，“他們沒有死?！?/br>
    封屹舟感受到自己的情緒變化，胸腔骨rou在她露出不滿的神情時泛起細微的疼痛。

    真奇怪。

    明明是他要給她一個警告，卻變成了他的低聲解釋，就像害怕她討厭他一樣。

    “黎姑娘，你要相信我?！狈庖僦酆鋈粶惤栲编?，面龐湊近，氣息無限湊近，纏繞在黎啾啾臉龐的肌膚上，黎啾啾下意識向后躲，她的后頸被少年的手捧住，他輕而柔地吹了口妖異的氣息。

    距離很近，只有她能感受到，黑色的妖異氣息落在她的眼睛上，她下意識閉眼，少年的氣息撲灑在眼皮上，讓她無處可躲，他的唇仿佛要靠近，那嘴唇帶著柔軟誘惑。

    當妖鳶殘留的氣息落在黎啾啾眼睛上，她不受控制地愣了愣。

    眼前迅速劃過畫面，是傳信的妖鳶帶來的畫面，她看到歸煞鎮中幸存的人類在河邊跪成一排又一排的人類，有妖怪拿著灼熱的鐵鉗，在他們身上打下象征著奴隸的烙印，人類發出疼痛的慘叫，但表情卻是狂熱的。

    黎啾啾看到，阿桃帶著一個老奶奶和她認識的那男孩和女孩想要逃跑，卻被抓回來，妖怪與人類相比，妖怪強大無比，人類根本沒有逃走的選擇。

    一個身形極其高大像小山的妖怪對面前的人類吼著：“世世代代留在這里，永遠不離開，以后你們是河神大人的忠實的信徒?！?/br>
    “聽從命令，河神大人就會保佑你們的豐收，否則，你們就會受到河神大人的懲罰，就像曾經的那些罪民一樣?！?/br>
    半晌后，畫面在黎啾啾眼前消散，來自封屹舟的清澈嗓音笑著再次響起，輕描淡寫地說，“什么都沒有的他們當然很高興地選擇了妖怪的賜予?！?/br>
    “雖然他們會成為妖怪的奴隸，被奴役著.......但他們生不如死，對我們而言很有趣?！?/br>
    封屹舟笑的愉悅，“黎姑娘，你說呢？”

    隨著封屹舟就的每一句話，黎啾啾心中的寒意就越盛，仿佛有冰冷的枷鎖一點點纏繞在她的脊背上，讓她遍體生寒。

    該死的反派大妖。

    圣女淚石鎮邪寶劍在黎啾啾的脖頸上發出guntang的氣息。

    要收集完圣女淚石才能阻止他。

    黎啾啾咬住嘴唇，神情偏暗。

    “黎姑娘？”少年無比溫柔地用手背蹭了蹭黎啾啾的臉龐，帶著若有若無的愛不釋手。

    黎啾啾：請問，這位法外狂徒是怎么有良心在她面前裝出這么溫柔的樣子的？

    黎啾啾的話語從喉嚨中擠出，“主人，這與我想的不一樣?！?/br>
    救下歸煞鎮的那部分人類，并不是為了讓他們以后被妖怪奴役。

    這跟黎啾啾的想法完全不符。

    “為何不一樣？”封屹舟的嗓音無辜溫潤，“黎姑娘，你的愿望當時已經實現了，我的愿望也實現了，豈不是皆大歡喜呢?！?/br>
    狗屁。

    黎啾啾驟然抬眼，盯著封屹舟，她看到封屹舟無辜的眼神，在他的眼睛中，她臉上的不贊同是那么明顯，可是他竟然沒有露出生氣。

    但他越是如此，越像是對自己做過的瘋批事情覺得理所當然，像是對她的不贊成滿不在乎。

    怒火不受控制地燒到心頭，黎啾啾攥緊手指，壓抑怒火，她還有事情沒有打聽完，此時此刻，如此情景，為了第三個圣女淚石，她應該更加冷靜。

    黎啾啾突然對封屹舟說，“ 不管主人做了什么安排，如果前提是主人不想告訴我，那無論我怎么問，主人都不會告訴我的，是么？”

    封屹舟看她的眼睛，他抿了下唇，語氣氤氳輕柔體貼，“安排中沒有黎姑娘要做的事情，那我就不需要告訴你?！?/br>
    “不需要我做，那主人指派了另外的人么？”黎啾啾抓到一個細節。

    封屹舟不置可否。

    黎啾啾的臉龐神情有些僵硬，沒有笑，沒有乖巧，她露出的表情也許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有些冷漠。

    “黎姑娘也會累?！狈庖僦劭此谎?，頓了頓，輕聲說，“黎姑娘現在看上去就很累?！?/br>
    “休息吧?！鄙倌隃芈?，他挽住黎啾啾的肩膀，像是要親昵地帶黎啾啾去船艙的休息室。

    這時，黎啾啾突然按住封屹舟的胳膊，制止他的動作。

    封屹舟一愣。

    黎啾啾抬頭，湊近他，當著他的面，對他露出乖巧的明艷笑容，“是我錯了?！?/br>
    少女的嗓音放的很軟，封屹舟看到她的睫毛在光下抖動絨光。

    “我不應該急著詢問主人藏起來的安排?！?/br>
    “這安排肯定是主人精心制造的驚喜，既然是驚喜，那我就不能破壞?！崩栲编钡纳袂楹蜕ひ魺o比乖巧，帶著一絲溫軟的甜。

    接著，黎啾啾在封屹舟怔愣的時候掙扎開他。

    她獲得了輕松，對封屹舟笑著說，“我應該暫時遠離主人，防止主人安排的驚喜失去神秘性?！?/br>
    黎啾啾后退，笑著離開。

    封屹舟再一次看著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