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執大妖的傀儡娃娃 第24節
血在少年的身上蔓延,無聲無息順著他慘白的下頜滑落,滴落洇濕臟污的衣衫,他的身體被自己的血水親密擁抱。 封屹舟脖頸泛著痛苦的筋條,但他的金色妖瞳一片漠然幽森,好像無法感知身上的疼痛一樣。 黎啾啾驚訝,她本以為,他的神情會露出痛苦或脆弱,但沒有。 少年眸色幽深陰森,眼尾帶著驚心動魄的鋒利弧度,仿佛他不是那癱倒在地面奄奄一息的狼狽受虐妖怪,而是玩弄此間屋子人類性命的大妖,生殺予奪一念之差,世間殺戮為他帶來愉悅。 然而,他現在不是大妖。 黎啾啾被幻境中身體的情緒控制,站在侍從中,推搡身邊的人把自己挪到最前面已經是極限了。 被稱為領主大人的人類將鞭子抽打在封屹舟的腿上,仿佛對待一灘死rou,帶著滿滿的惡意,“妖物,爬起來?!?/br> 少年的腿抽搐,身體打著生理性哆嗦。 他似乎不喜歡如物件一樣癱倒的感覺,慢慢地爬了起來,身上滴著血。 黎啾啾很快發現,他軟了斷掉了的脊椎骨恢復如初,挺正筆直。 應該是因為他的自愈能力。 下一刻,人類領主的鞭子再一次帶著兇煞抽打在封屹舟身上。 鞭子的力道很重,少年頓時半跪在地,膝蓋砸在血泊中,脊背挺直,血滑落粘連在一起的睫羽。 他現在不能使用妖力反抗嗎? 黎啾啾抿了抿唇。 鞭子又一次砸在封屹舟的身上,狠戾嗜殺,他破爛的衣衫綻放出血rou,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糜爛。 看到封屹舟如此模樣,黎啾啾一時心緒復雜。 封屹舟有強悍的自愈能力,過去在圣域被人類養父當作可憎的妖物虐待……黎啾啾心驚rou跳,忽然意識到此處不管是牢籠中的血還是地上的血都是他的血。 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好像他生來就是要被踐踏的。 “他爬起來了,爬起來了?!?/br> “妖物果真可怕,殺都殺不死?!?/br> “領主大人,快打他,快打他?!?/br> 人類領主身邊的侍從們帶著瘋狂的殺戮欲望嚷嚷道。 少年陰沉抬起臉龐,黑色的發披垂,紅色的血在他臉上,那雙金色的妖瞳無法遮掩,妖瞳美麗,流轉著蠱惑光輝,仿佛能夠激發出所有的罪惡欲望。 人類領主露出嫌惡的眼神,扇子忽然丟落,暴躁地用雙手施力,手中鞭子不要命地砸在封屹舟身上,“去死啊去死啊妖物給我去死啊……” 少年雙膝觸地,血rou模糊。 黑色的發狼狽打結,他蒼白瘦削的臉被血污暈染,那雙金色妖瞳詭譎幽深,無法遮掩妖異光輝,仿佛下一刻就會化身惡鬼,撲食撕碎所有人類。 越是如此,越是像無聲的執拗反抗,越是引起敵意。 人類領主丟掉手中鞭子,拿了一個長長的帶著尖刺的棍棒法器,大步走向封屹舟。 若是那帶著尖刺的法陣砸下去少年定會頭骨破損,半張臉變成血rou。 “快!領主大人,快砸上去!”侍從們喝彩。 黎啾啾覺得不可理喻,這些人都瘋了吧! 不經意間,少年的鎏金色妖瞳掠過侍從,他似乎觸及到了黎啾啾眸光,少年翹起唇瓣,好像在譏諷。 少年金色的光輝妖異瀲滟,就像柔和纏綿,嗜血的蠱惑。 黎啾啾作為幻境中的人類侍從,身體中頓時有了虐待殺戮他的欲望。 黎啾啾內心:殺個屁! 她可以為了阻止大妖毀滅世界而弄死這狗東西。 但她不會在這種時候虐待折磨封屹舟,否則,她不就與這以殺戮為樂趣的愉悅犯一樣了嗎。 何況這里是幻境,不是真實世界,真正的封屹舟必須要收復圣女淚石召喚神器后才能殺死。 作為一個做任務的打工人,她才不會被幻境迷惑。 如果順從幻境的劇情當一個欣賞封屹舟被虐待的侍從,那她的圣女淚石就無法得到了。 怎么可能??! 瞬間,幻境帶給黎啾啾的情緒消散殆盡,她眸光一片清明。 當人類領主手中帶著尖刺的棍棒法器將要砸在封屹舟身上時,少女抱住他的身體帶他躲開。 封屹舟身上的血染在她干凈的衣物。 黎啾啾肌膚瑩白,一雙靈動的眸子清澈,就像融化冰雪的跳躍光華。 傀儡身體雖然嬌弱,但優點是靈活。 人類領主手中帶著尖刺的棍棒砸了個空,余力震的他手浮現痛楚,怨恨尖叫,“你在干什么!” 從未有人在封屹舟的過去中救過他。 劇情被打破,幻境變換。 “……” 黎啾啾站在牢籠中,她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托著一個盤子,上面放了飯食。 姑且算是飯食,黎啾啾皺眉看了眼盤子中發酸的饅頭和爛菜爛葉。 這也算飯? 黎啾啾余光瞥到少年坐在牢籠中。 他蜷縮雙膝,一雙金色瞳眸帶著妖異詭譎,幽森冰涼地看著黎啾啾。 黎啾啾的面容沒有變化,她看封屹舟神情,見他不認得自己是傀儡黎姑娘,黎啾啾心中思忖:這大妖是沉浸在回憶中了? 黎啾啾彎下纖細腰肢,隨意把手中寒酸飯食放下,袖角微動,凝白肌膚掠過。 封屹舟瞇了瞇眼。 她彎腰放下東西的姿態,仿佛施舍。 就像圣域中的圣女面對妖怪的姿態一樣,神明情緒無波無瀾,高高在上,虛偽稱自己守護世界的所有生靈,卻剝奪了妖怪的妖力,任由妖怪被人類踐踏。 “你為何救我?”少年聲音含著冷意,臉龐上沒有笑容,他的面容慘白,濃密睫羽落在眼瞼的陰影透著幽森。 咦?這家伙還記得剛才的事情。 黎啾啾狐疑瞥封屹舟,感覺不太對。 若他沉浸在幻境中,相當于一個npc,那他不記得幻境被更改的劇情才對。 而且虐待封屹舟的那人類養父看樣子是不會放過他。 怎么可能因為一個侍從的隨隨便便阻攔就讓他得救。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黎啾啾反問封屹舟。 她看封屹舟的神情,少年金色的瞳子像瑰麗的寶石,氤氳著陰森冰涼的光輝,似乎很冷,永遠不會被捂熱。 “你們這些圍觀的侍從,從來都無動于衷?!鄙倌昃徛冻鲆荒ㄐ?,陰陰森森,懷疑與戒備在他漂亮的臉上交織。 不僅如此,人類樂于看到妖物被虐待,奄奄一息,掙扎狼狽。 黎啾啾觀察封屹舟神情,見他依然一副沉浸在回憶中的樣子。 難道是她多想?這幻境沒有那么嚴謹? “我突然良心發現了嘛?!崩栲编鳖D了頓,帶著憐憫緩緩道,“總是看你被領主大人虐待……我于心不忍,上次終于忍不住?!?/br> 為了增加可信度,黎啾啾嘆口氣,用覺得自己真該死的語氣道,“哎,我很糟糕吧,之前一直袖手旁觀?!?/br> 封屹舟微頓。 “是么……”封屹舟垂睫,睫毛在空氣中劃出乖順的弧度,他像是一下子被戳破了的氣球,聲音低下,氤氳困獸般的嘶啞,“那你能過來,繼續幫我一下么?!?/br> “我身上還疼著,你能扶我起來么?”少年脆弱無害,尾音輕輕像白皙的鴻羽,混雜在嘶啞中。 黎啾啾:“……” 這一下子變臉的無辜。 她嗅到了心機婊的氣息。 少女一無所知般,走到封屹舟身邊。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現在幻境劇情中只有她與封屹舟,為了打破幻境,她總得靠近封屹舟做點什么。 封屹舟撩起眼皮,溫潤眸光深處幽森冰涼。 他看黎啾啾,少女烏色的發帶著綢緞般的質感,眉眼明亮,在骯臟的牢籠中不被染上血污。 少女走向他,彎腰曲背,要扶起他的身體,她懷抱的溫熱似乎要席卷而來,怪物會被吞噬,變成顫栗哆嗦的癱軟。 然而,在人類虐待中,妖怪身體的骨頭斷裂,皮rou剝離,疼痛早已感知不到,麻木到只剩下摧毀掉一切的陰暗想法,嫉妒怨恨著純真。 怎么能容忍這時有純潔的光亮靠近,敲碎他的骨頭。 黎啾啾彎身,扶起封屹舟,他的身體靠在她的身上,冰涼乖順。 少年寒冷的手指像作惡多端的毒蛇,慢慢滑過她的衣襟,攀附到她纖細修長的脖頸。 他的指腹蹭過少女薄薄的肌理,帶著沒有感情的鋒利,要在黎啾啾脖頸上收緊。 黎啾啾一直注意著這狗東西的行動。 黎啾啾忽然明白,什么被拯救后的感化,在這煞筆心中是不存在的。 他反而會因為被窺探了脆弱的面容而惱羞成怒。 黎啾啾:草! 煞筆! 黎啾啾頓時抓住封屹舟的慘白腕骨,把他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