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陽鳥 第255節
當然,無論說得再多,戚晚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地回到家。 余鉞洗手去廚房燜飯,戚晚回到臥室換下外出的衣服,衣服上已有薄汗。 也不知道是因為想起安閑那句話,還是身上的異味在臥室密封的環境里額外清楚,她拿著換下的衣服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她聞不到汗味,因為那味道已經被煙味兒蓋住了。 是男人的香煙,十分濃重。 不止是衣服,她的頭發也有這種味兒。 余鉞應該也聞到了。 作者有話說: 紅包繼續~ 第188章 搜索女明星 黎湘“失蹤”的第十五天, 也是問候靳尋死變態的第十五天。 一開始她掛在嘴邊咬牙切齒,靳尋也陰沉著臉。 后來她直接給他改了稱呼,認為這個“外號”更適合他, 他也漸漸不再動氣, 也不知道是意識到這樣生氣生不過來,還是聽習慣了覺得順耳了。 再后來她叫死變態,他還會笑, 反問她要和死變態過一輩子, 開心嗎, 期待嗎? 黎湘說他會有報應,詛咒他死得很慘。 他說他死了, 她也得陪葬。 她又問他, 為什么姚仲春死了他不去陪葬? 他沒有回答,安靜片刻后才說,她們不一樣, 他和她才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黎湘沒有被當場嚇到, 但心里還是覺得驚悚, 當晚就做了噩夢。 十五天, 黎湘覺得自己的意志力正在逐漸衰退,她已經徹底放棄反抗,但她沒有放棄智取。甚至于,時間越久, 她腦補出靳尋的死法就越多越豐富。 靳尋大概是為了刺激她,每天花著花樣講故事, 并將外面的進展告訴她, 看著她臉上表情風云變化, 似乎她越生氣, 他越高興。她若是面無表情,沒有情緒起伏,他反倒不爽。 靳尋拿出一份協議清單,問她還需要加點什么,這些雖然是準備跟姚家簽訂的,但其實都是給她的,是她的賣身契。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受害者親自參與賣身契商議,她皮笑rou不笑地說把他的狗命也寫進去。 靳尋笑著說,在床上她有的是機會要他的命。 靳尋的床癖一向古怪。 以前她會當他是工具人,起碼這個男人年輕英俊,不是油膩男,也沒有陽痿早泄或一身病,睡覺不打呼。他那時候會帶有一點強迫性,占據絕對主導地位,她也省得浪費力氣。 但現在,自從他知道她惡心這件事,尤其惡心他,他就開始磨她的性子,說會讓她跪求著他,跪舔他,讓她再耐心等等,藥就要送來了。因為他們不在歐洲,會慢一點。 然后他跟她講了一些那些被馴化的故事,真正淪為□□,先從身體開始,身體的屈服會帶動精神和思維上的轉變——愛是可以做出來的。 身體快樂了,心里就會依戀對方。 黎湘不想成為那樣,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靳尋后來又帶來一些外面的消息,說姚珹四處散播她失蹤遇害的事,搞得網絡上風言風語,都以為她死了。 他還給她看了微博,但她沒機會打求救電話或發消息。 他笑著在她耳邊說,姚珹自以為聰明,實際上這是在幫他,如果都以為她死了那倒好辦了,反正這也是他的計劃之一,姚珹只是幫他提前而已。 黎湘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都“死”了,湖底沉尸案最終只會抓到一些涉案人。等警方結案,他們去了歐洲,就徹底逍遙法外。 她的臉太過招搖,認識的人多,這是個麻煩事,需要再動用醫美手段。 相比之下靳尋就安全得多,他本來就不是名人,普通網友沒機會接觸他,就算以后頂著新身份回來春城社交圈,只要不像孫小果那樣到處嘚瑟,圈內人也不會閑得沒事去舉報,何必呢? 靳尋還告訴她,專案組早就拿到她的整容檔案。 這一點黎湘毫不意外。 直到靳尋說,現在兩家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哪里,但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靳家動作算快,也很熟練,早就和姚家開始商量磨合“賣身”條件,畢竟要大局為重。 姚家目前還堅持著不讓步,可這又能怎么樣呢,他們都知道過段時間,被他送回去的姚涓會形同“廢人”,只能居家養著,嫁給別人也沒人要,他既愿意上趕著要,還愿意高價迎娶,干嘛不給他? 政治上妥協的藝術,商業也是。 互相妥協,互相成全,商界混跡的人不會動不動就臉紅脖子粗,只要不是血海深仇就沒必要撕破臉。 看看古人,民族仇人都可以聯姻,互相娶對方的女兒,互為女婿,現代人還是太保守了些。 黎湘知道這些話不是在嚇唬她,而是會真實發生的,只要時間長了,姚家人的擔憂心理逐漸淡了,慢慢地的就妥協了。 妥協之后就會想到更實際的東西。 黎湘說:“別人我不知道,但姚珹不會的?!?/br> 靳尋笑道:“他會不會不重要,姚家他說了不算。而且他在名義上只是過繼到姚家的孩子。不信咱們打個賭,就算靳家反對最激烈的靳疏,也就上躥下跳幾個月。姚珹么,我多給他點時間,一年。一年后咱們再看?!?/br> 一年,她不可能等那么久。 時間越久對她越不利,到那時候別說姚家,就是粉絲們都已經淡忘。 黎湘許久不言語,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靳尋看出來她依然有強烈的逃跑念頭,玩著她的頭發說:“我知道你喜歡姚珹,也看得出來姚珹緊張你。不過你很快就會明白,關鍵時刻它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就不信姚珹會為了你跟兩家人抗衡,他一向實際,對你也只是一時興起?!?/br> 黎湘不接話,只是看向一邊。 靳尋又念叨了一些他海外的雇員,與謝家試探的細節。 他請的人很靠譜,給出的條件也足夠吸引人,謝家那邊與她毫無情感基礎,看到這么高額的回報且不需要花費一分一毫的成本,已經開始考慮通知于先生回去了。 聽到這里,黎湘心里一緊,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雖然她也不指望于先生這張牌能為她做什么,但眼瞅著自己手里的牌又要少一張,怎么會沒感覺。 靳尋就是要讓她逐漸走向孤立無援的境地,無論是現實中還是心理上,要讓她不得不依附于他,最終也稱為妥協的一環。 說白了,這和人口買賣也沒什么區別,只不過人口生意是幾千到幾萬,靳尋出的可是天價。 黎湘默默算著日子,盡管她的時間觀念開始削減,但她記得每隔兩天秦簡舟就會來一次。 上一次見到秦簡舟,他已經流露出一點焦慮,看她的眼神似欲言又止。 她猜他已經開始憋不住了。 這次她趁著秦簡舟來之前,故意勾起話題,問外面的進展。 靳尋非常愛分享這些,這是打擊她逃跑積極性的重要環節,而且他還拿這種打擊當調情:“雖然你我一起失蹤,但專案小組不可能把人手和精力都放在找人上面。再說這件事他們沒有頭緒,把我名下所有物業都翻遍了也沒用。他們的主要任務還是湖底沉尸案,怎么破案,破到什么程度才是重點。我想市里也在商量討論,會將事態控制住,盡快破案給輿論一個交代?!?/br> 正如他之前說的那樣,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如果他們一直找不到,這案子難道就一直拖著不破嗎?專案小組的工作還要推進,涉案人還要抓捕,案卷上最重要寫下一個結果。 黎湘冷笑一聲,說:“我不信只抓點小魚小蝦就能交差,輿論也不會認?!?/br> 靳尋:“必要時候還是會交出一些關鍵人物?!?/br> 黎湘:“比如呢,秦簡舟?” 靳尋挑了挑一邊眉毛,似乎意外她會提到他,隨即問:“你以為我要棄車保帥?” 黎湘分析道:“不是我以為,是形勢如此。你也說了要交關鍵人物。多關鍵叫關鍵,如果不是秦簡舟,誰還能有他的份量?專案小組又不傻?!?/br> 靳尋不答,只是看著她。 黎湘:“不過把他交出去,你會不方便一些?,F在他是你與外界唯一溝通的渠道,就是你的左膀右臂,讓你自斷其臂,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他被人收買,或反咬你一口,你也沒有反抗的余地。你當初用這手就沒想過自己的處境嗎,當你決定死遁的時候,就是你將退路交到他手里的時候?!?/br> 這種挑撥離間換一個人未必奏效,但對于靳尋來說,他誰都不信,誰都防了一手,他根本沒有信任的人,否則也不會對秦簡舟的meimei下手。更何況連靳清譽都折在他手里。 盡管靳尋沒有回應黎湘的挑唆,他的沉默和微笑在她看來,卻是已經聽進去的信號。 她告訴自己不要急,要等待,她相信靳尋留了后手,一個對付秦簡舟的后手。 …… 轉眼到了下午,秦簡舟送藥過來。 靳尋抽空去打了兩通電話。 秦簡舟和之前一樣在廚房里做飯,黎湘拖著虛弱的身體走進廚房,問道:“找過戚晚了么?” 秦簡舟動作頓住,遂看向她。 黎湘面色蒼白,雙眼無神,但眼底依然燃燒著對生存的渴望:“你能不能老實回答我,我現在的模樣和你meimei當初的樣子是不是很像?下一步我會變成什么樣,我想有個心理準備?!?/br> 這話聽上去是為自己,實則是在秦簡舟心頭敲打。 秦簡舟垂下眼,看著手里的刀和rou,隔了片刻才說:“你現在還有思考能力,人也清醒,再往后就不一定了。你會失去時間觀念,渾渾噩噩地活著,生活無法自理,每一件事都需要有人貼身照顧。身體機能會變得緩慢,有行走的能力但走不了,跟癱瘓也沒什么區別。不過這些反應只要停藥,就會慢慢恢復?!?/br> 黎湘聽著這些描述,心里一陣陣發涼。 到那時候,她一定會額外依賴照顧她的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但也因為這些描述令她看明白一件事,秦簡舟應該已經查過了,否則他不會說那句“只要停藥,就會慢慢恢復”。 顯然他已經知道他meimei當初的病情之所以嚴重,并非是精神上的刺激,而是因為藥物控制。 黎湘問:“就因為這樣,你才恨透了那些害她的人,才會對靳家這么效忠。這對你來說不只是一份工作。那些害她的人,也只有你借助靳家的力量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清理掉。如果你是個普通人,就只能認倒霉,對么?” 秦簡舟沒有回應,又開始切rou。 黎湘看著他的動作,看著那一片片rou——其實她也猜到了一些來龍去脈,都是根據過去的細節拼湊出來的。 黎湘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你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你給靳家賣命,你meimei被賣了是沒機會回來的。就像郗望和小心。在小心冒充郗望這件事情上,你好像一直都很心虛。我開始不理解,因為你要是情感這么脆弱的人,你也不可能跟著靳尋這么多年。唯一的解釋就是,郗望與我的關系,我對郗望的愧疚,觸碰到你的死xue。你對你meimei也是同樣的心理?!?/br> 秦簡舟沒有回答,只是將切好的rou放進碗里,又去洗刀。 黎湘問:“是不是因為你,你meimei才遭遇那些事?” 黎湘觀察著他的表情和動作,又道:“對了,有同樣遭遇的還有江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