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陽鳥 第244節
黎湘愣住。 她不知道靳尋是怎么查到的,一時也想不出來。 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姚珹的身份是對靳尋最大的威脅,他有一百個殺他的理由,而且他敢這么做。 黎湘許久不回應。 “看來你知道了。害怕么?”靳尋又道:“那你就過來見我,親自說服我。咱倆把事情說清楚,把賬算一算?!?/br> 作者有話說: 紅包繼續~ 第181章 搜索女明星 黎湘不想去見靳尋, 那擺明了是陷阱。雖說不去就好像怕了他,她也承認自己害怕。面對一個瘋子,誰會不怕? 她動用了自己一切關系, 除了楊雋之外, 于先生的人正在查,靳瑄的私家偵探也在跟進,但秦簡舟去過的地方不能輕易進去搜, 骨灰未必在。 還有靳尋, 他提到姚珹的身份, 那對他來說是個威脅,而他處理威脅的方式一向是清除。 以姚珹的身份, 靳尋不會輕易動, 但萬一呢? 這些日子黎湘和姚珹住在一起也看出來了,這房子是有安保措施,但姚珹身邊沒有保鏢, 真有心要弄他, 趁他出門的時候就可以下手。 黎湘有些擔心, 擔心之余已經開始思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靳尋。 但這種事也不是隨便找人就能辦的, 于先生?靳疏?似乎都不妥。 她連續兩天心神不寧,姚珹也看出來了,問是不是壽宴那天發什么了什么? 黎湘這才說:“如果靳尋約你出去,你不要答應。其他人, 只要不是非得去的應酬,能免則免?!?/br> 姚珹明白過來:“怎么, 他拿我威脅你?” 黎湘點頭, 又搖頭:“沒有明說, 但是這個意思?!?/br> 姚珹笑道:“他動不了我的, 他不敢?!?/br> 黎湘:“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也沒有概率可言。一個瘋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判斷?!?/br> 姚珹卻說:“放心吧,他要真有這種打算就不會說出來了?!?/br> …… 姚珹的安撫并沒有令黎湘打消疑慮,然而在找到切實解決掉一個瘋子的辦法之前,她也只能等待。 僅僅一天時間,每一秒都在無限拉長。 翌日,戚晚主動聯系黎湘,總算將黎湘的注意力轉移:“之前的合作還談嗎?” 黎湘回道:“談,你愿意的話,隨時可以簽約?!?/br> 戚晚:“我愿意啊,就盡快吧?!?/br> 黎湘讓楊雋將合同準備好,又和戚晚定了時間。 戚晚似乎真的很著急,時間就定在隔天下午。 因是工作,姚珹沒有多說什么,只叫司機送黎湘。 黎湘將戚晚約在工作室,并提前去了一個小時,等楊雋給她送合同的打印版。 短短半個小時,黎湘一個人在工作室想事情,并和負責歐洲電影節的工作人員對接,《遠山》就要問世了,團隊所有人都在期待。 聊完工作,黎湘又和辛念聊了會兒電話,聊周淮,聊十三年前,聊靳尋,聊未來,一直聊到工作室門鈴響起。 黎湘去開門時看了眼時間,戚晚也早到了。 黎湘將戚晚請進門,翻出茶葉說:“只有一罐紅茶,工作室剛成立,東西還不齊全。合同要再等等,楊雋還在路上?!?/br> 戚晚看上去并不著急,卻有點心不在焉,應了一聲就坐在一旁發呆。 黎湘又隨口提到兩個話題,戚晚都好像左耳進右耳出。 黎湘問:“你怎么了?” 戚晚搖頭,隔了兩秒又搖了一下頭,好像是為了強調自己沒事。 黎湘看了她一眼,終于覺出不對。 “我記得你說過你有精神上的困擾,是不是……” 戚晚低著頭不接話,手里緊緊攥著手機,好像很緊張,還有些焦慮。 黎湘還記得她喜歡吃零食的習慣,便從小廚房里翻出一些膨化食品遞給她。 戚晚接過來,腦子還沒反應,雙手已經去拆袋子,因用力太猛,袋子被撕開一道大口子,里面的薯片掉出來一些。 黎湘笑了笑,又去拿掃帚清理地上的渣子。 戚晚看著她的動作說:“抱歉?!?/br> 黎湘:“你又不是故意的,先吃吧?!?/br> 戚晚動作機械地將薯片塞進嘴里,咀嚼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她的眼睛卻在發直,看著黎湘忙里忙外。 戚晚說:“我一直以為女明星什么都有人代勞?!?/br> 她的話并沒有惡意。 “就像網上說的,竟然親自上廁所是么?”黎湘笑著說:“小時候事情都是自己做,習慣了。全都交給別人,我反倒沒有安全感?!?/br> 戚晚看向黎湘,嘴巴還在動,咀嚼聲還在繼續,可她的眼神卻和過去不同。 黎湘問:“你到底怎么了,因為合同的事?如果你有別的想法咱們還可以談?!?/br> 戚晚搖頭,嘴上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我還記得你演《遠山》時的狀態,就像真的經歷過一樣,特別真?!?/br> 她們合作過兩次,戚晚很少夸獎黎湘,甚至在合作最初她還表示過對黎湘演技的質疑。 黎湘:“那部電影我的確很投入,也很容易共情?!?/br> “嗯,當時發生的事也很應景?!逼萃砘氐?。 黎湘收了笑。 戚晚又提到一個人:“劉鋒鳴來劇組探班,對你使用暴力。我不在現場,但我聽了也嚇一跳?!?/br> 黎湘沒有接話。 戚晚放下手里的薯片,盯著她問:“你那天是不是故意刺激他了?那場在雨天山上殺人的戲,你代入的是劉鋒鳴嗎,還是其他人?” 戚晚的眼睛很是空洞,好像透過黎湘看向另一個人,看向某個遙遠的地方。 黎湘就站在她對面,回望著她,除了身體出現的真實戰栗感,她的心里也逐漸冒出一個念頭,一個預感。 可黎湘什么都沒有問。 戚晚似乎也不在意黎湘是否提問或回答,她又自顧自說:“換做是我,我也會想殺了劉鋒鳴那樣的人。不只是他……這種男人都該死。他們不配活著,他們是女人生的,卻反過來折磨、侮辱女人?!?/br> 說話間,戚晚落下眉眼,掩飾掉其中流露的瘋狂。 這是明顯發病的征兆,黎湘并不陌生,甚至在十三年前就已經見過了。 可是這一刻,黎湘想的卻不是戚晚的病,而是…… 一時間,黎湘心頭千回百轉,腦海中更是走馬燈一般旋轉著往日時光。 “晨晨、念念?!?/br> 耳邊響起戚晚的十幾歲時的笑聲。 還有那個雨夜,她白著臉,雙手抱著自己待在那間辦公室里,對著兩個已經躺下的男人。 她眼里寫滿了恐懼,也有著和現在一樣的空洞。 許久過去,黎湘終于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想起來了?!?/br> 她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又飄又淡,那不像是黎湘的語氣,倒更像是郗晨。 她沒想到這句話會在這樣的情境下,這樣的時機里問出來。 戚晚一動不動,她的雙手放在身體兩側椅子邊上,牢牢攥著邊緣。 她的聲音同樣很低,還有些悶悶的:“你們這些年,為什么不來找我……” 或許在戚晚心里有無數問題在盤旋,每一個她都想弄清楚講明白?;蛟S還有一些這十年來的經歷,以及對十三年前那件事的感想,無論是悔恨的還是痛苦的,她都想和當事人、知情者聊一聊。 那件事憋了太久了,即便曾經忘記,它也沒有消失過,后遺癥的輻射一直都在。 可是到了這一刻,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又該從哪里講起。 最終就只變成了這樣一句,為什么不來找我。 黎湘轉過身,將已經冷掉的茶水倒出去一半,又續上半杯熱的,放到她面前。 這幾個動作,短暫的間隙,她也想了很多,然后她說:“你是咱們中間唯一一個可以過正常生活的。既然忘記了,那就是給你一個從頭開始的機會,又何必再拉你下水。我們沒機會做到的事,你能做到,我們很羨慕,不想破壞?!?/br> “正常?!逼萃磬溃骸澳銈冋嬗X得我那樣是正常的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這兩個字來形容她,令她有些恍惚。 黎湘:“在世俗來看,正常的定義指的是心理健康??墒悄憧纯创蠼稚夏切┤?,網上那些人,生活里那些人,很多都是戴著看似正常的面具生活,有多少是真的?你是有病,可你有機會過平靜的日子。而且我們商量過,就算事情揭出來,我們也不會再牽連你?!?/br> 哪怕是她們鬧別扭,撕破臉的那段時間,這件事依然是不變的共識。 聽到這話,戚晚低下去的頭更低了,幾乎要將臉埋到胸口。 隨即她的肩膀開始抖動。 “你……”黎湘上前一步,正要提議陪她去看心理醫生,同時在腦中過濾著名單。 李琰只是心理咨詢師不是??漆t生,如果要找專業人士,可以透過姚家的醫療資源,或者謝家。 可黎湘尚來不及開口,戚晚已經搖頭,會伸出一只手抓住黎湘的手腕。 黎湘驚訝戚晚的力氣,她的指甲已經陷入她手背上的皮rou。 戚晚再開口時聲音又沙啞又痛苦:“快走吧,不要等合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