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陽鳥 第242節
是啊,即便是靳老爺子,也不會在規勸中提起姚仲春。 靳尋對姚仲春的情愫,也只有姚珹看見。 而且靳尋知道,姚珹不會利用姚仲春做說辭,他這樣說,就是真這樣想。 姚珹:“我這是勸你,也是在警告你。不要做出令自己無法挽回的決定,凡事多想想以后。你自己也很清楚,現在走還來得及?!?/br> 靳尋卻沉默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書房里,靳老爺子和黎湘已經聊到另一個段落。 黎湘知道這次機會難得,以后興許不會再見,也不會再有機會這樣深談,索性一口氣證實自己的所有疑問。 黎湘:“我還以為今天您會提股權的事,沒想到每一句話都是讓我息事寧人。容我猜猜,您應該已經安排了兩條后路。第一條,靳尋性情大變,決定放過我,我也愿意配合,那么兩家人再次握手言和,皆大歡喜。第二條,靳尋陽奉陰違,我和他魚死網破,那么您就會扶植靳疏,因他在整件事情里表現得可圈可點,雖然不如靳尋、靳清譽那么狠,但也有獨到的地方。最主要的是,之前我和靳疏相親,他沒有再像十三年前一樣上了女人的當,這一點非常加分?!?/br> 靳老爺子緩慢點頭:“除了這些你還猜到什么?” 黎湘停頓幾秒,做出一個大膽決定,可以說是“猜測”也可以說是“試探”,但如果猜錯了,那就是對靳老爺子的打擊。 “您更看重靳尋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他敢對親生父親下手。這種人做親人太危險,但做繼承人,沒有人比他更合適?!?/br> 靳老爺子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仍是穩坐如山的姿態。 顯然,這件事他也早猜到了,而且叫人證實過。 想來也是,既然連靳疏和專案小組搭上線,都能查到是她牽線,何況是自己兒子被綁架撕票這么大的事? 黎湘輕笑:“我之前就覺得奇怪,怎么他一點都不像靳清譽。哦,原來是隔代遺傳。幸好啊……姚珹不像靳家任何一個人?!?/br> 這又是一個“炸彈”,卻被她用這樣輕描淡寫的方式扔出來。 這一次,靳老爺子終于有了變化,雖然很細微,卻仍是被黎湘抓到,就在他的眼底瞳仁深處。 “原來你真的知道?!崩柘娑⒅?。 靳老爺子卻問:“他還不知道吧?” 黎湘搖頭:“我不打算說破。但靳疏有這個可能,若要護住這個孫子,就得看住靳疏?!?/br> 或許這些年在兩家老爺子的主持之下,兩家的利益共贏局面,更深層的原因除了姚仲春的犧牲之外,還有姚珹這條隱形紐帶。 他是兩家唯一的捆綁,既有姚家的基因也有靳家的血脈,而且自小體弱多病,性格又是老人們最喜歡的那種,在各方面都占據偏愛優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黎湘在書房里逗留時間不長,臨走之前,靳老爺子又一次強調讓她考慮提議。 黎湘沒有回答,最后看了老爺子一眼,竟然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無奈,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大概是他真的意識到自己老了,或是對小輩教育失敗,明知道說不動靳尋,卻仍然要做最后一點努力。 黎湘離開書房有些心不在焉,問了守在門口的助理,說姚珹在露臺吹風,她便一路順著走廊出去往露臺的方向走。 拐過最后一個拐角時,確實看到露臺上有個個子高高的身影。 可當她走近幾步,還沒看清人,就已經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腳下一頓,掉頭就走。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那個人影比她更快,幾步就追上來,將她拉到露臺門后,并順手將那半扇門關上。 “怎么跟見鬼一樣?!苯鶎さ哪槼猎诤诎抵?,笑起來時只露出一點白牙,眼睛里閃爍著幽光,像是要吃人,“我還有話要跟你說?!?/br> 黎湘心口快跳著,渾身的細胞都在抗拒、恐懼。 她感受到他的力量,掌心的guntang,還有他咄咄逼人的語氣,狩獵者的目光。 距離上次在事務所見面已有數日,可這一次的他比那時更“瘋”。 作者有話說: 昨天的章節有個小地方改動一下,秦簡舟背景那段爸爸,是meimei。 ps,有個朋友昨天給我分享了晉江防盜新規定,有人知道咋回事嗎?我看都已經上線了,我居然還不知道cao作在哪里。站短有文字介紹,但我只看了一點沒細看,還沒太明白。大姨媽腦子轉不動,理解能力也不行,如果有明白的歡迎科普,比心?。?! 紅包繼續~ 感謝在2023-05-21 12:00:00~2023-05-28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17087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藍 35瓶;芥末 29瓶;純良橙 20瓶;echo醬醬醬 15瓶;楊煬 12瓶;crimson lotus 10瓶;半盞識君 9瓶;32228485 8瓶;22391084 6瓶;寧愿笨笨、貓白rry、cathy、iywtltco、小熊軟糖、月亮是海嗎、46711750 5瓶;肥糖、cecilia 4瓶;chloe、月朗天明、鯨魚?游啊游 3瓶;貓在打呼嚕、小白引起你的注意了 2瓶;饅饅饅、劉小鬧、陳白、我、日光傾城、2117087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0章 搜索女明星 黎湘不打算和靳尋比力氣, 她知道她掙脫不開,還會將自己弄得很狼狽,可是這樣被他抓著, 她又實在難受, 更加做不到聽話。 大概是想到了同一件事,在黎湘試圖反抗的時候,靳尋挨近了她, 將她拉到胸前低聲說:“以前你都很乖的, 現在股權我幫你拿到了, 你就過河拆橋了。還有姚珹給你撐腰?!?/br> 黎湘:“你是幫我嗎,不也是在幫你自己, 幫姚仲春?你對她的心意她已經收到了, 她的仇你也幫著報了。怎么,這件事你打算一直拿著來說嘴?我又不是姚仲春的女兒,你跟我邀功沒用!” “口才越來越好?!苯鶎ばχ? 看著瘆人。 黎湘不接話, 其實她口才一直都很好, 這是演員的基本功, 再笨的嘴演了幾年戲下來也知道怎么組織臺詞,或者將背過的詞兒串一串,總能出口成章。 靳尋又將她往陰影處扯了幾步。 黎湘叫道:“你要說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了放開!” 靳尋沒有放, 深吸了幾口氣,胸膛起伏著, 好像是正在收斂那些暴戾的情緒。 黎湘是打從心里害怕, 但這種怕和十三年來的降維打擊和掌控又不同, 而是一種更純粹的, 出于本能的怕。就像是女人走在深夜中,被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抓住威脅,隨時會掐斷她的脖子一樣。 她總覺得靳尋是真有可能親自動手殺人的。 靳尋也注意到她止不住的顫抖,將她壓到墻上,手攥著她的肩膀,手指陷入肩胛凹陷處,力氣之大必然會留下青紫,但她已經顧不上疼了。 黎湘睜大了眼睛盯著眼前背光的臉,然后聽到了這樣一句:“爺爺找我談過,讓我收手,跟你講和?!?/br> 黎湘沒有回應,她在想,是不是因為靳老爺子出面,靳尋才這么大反應。 他連靳清譽都敢下手,他骨子里那些嗜血的東西已經壓不住了,或許弒父就是一個突破口,口子撕開了就合不上了。 靳尋:“爺爺還說會做你的工作,他跟你提了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黎湘輕輕炸了眨眼睛,眼皮已經酸了:“你就是要說這個。他提了?!?/br> 靳尋:“你的答案呢?” 黎湘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反問:“你的答案呢?你應該知道我的反抗全是取決于你的逼人太甚?!?/br> “呵?!苯鶎ばα?,他并不贊同她的說法,“我不逼你,你就愿意像過去一樣么?” 她當然不會。 她的想法從未變過,她要自由,要自己主宰命運。 一時的聽話,只是一種權衡,一項交易,為的是以后的離開,海闊天空。 靳尋:“你拿我當跳板,踩著我往上飛?!?/br> 黎湘:“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一直給你當奴才,你也不缺我這樣的。你有的是錢,再去找十個八個,有的是人愿意?!?/br> 靳尋:“我真后悔當初讓你去姚家,真是翅膀硬了?!?/br> 黎湘別開臉,她已經厭惡透了他這副語氣。哪怕是平日里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出自他的嘴,永遠有一種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感覺。 黎湘調整了一下呼吸,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與他溝通:“我當年給你跪下,為的是以后有機會站起來,而不是一輩子都跪著。跪在地上,人的膝蓋會疼,這種疼是不會成為習慣的,只要有機會站直,任何人都知道怎么選。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你不懂,換做你是我,你愿意一直跪著做人么?既然你做不到,憑什么要求我,還是說你從來就沒當我是個人?!?/br> 回應黎湘的是一聲嘆息,但它并不真誠,似乎還有點覺得她得一想二、無理取鬧的意思。 隨即靳尋開始跟她“講道理”:“你當初是把命賣給我了,既然是我的東西,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賣了的東西,還想拿回去,一點代價都不愿意出,也不問買家的意愿,站在我的角度看,你這就是商業欺詐。你要我當你是個人,就是想要尊嚴,現在你有姚家、謝家的身份,又有股權在,不是什么尊嚴都有了?這還是我幫你拿到的。結果你拿到了翻臉不認人,你換位思考一下,我能不生氣嗎?” 他當她就像是大雨天街邊撿到的一只小貓小狗,拎回家養起來,生氣了打一頓,高興了抓過來玩一玩。有一天當這只小貓小狗要離開,他就不樂意了,覺得是養了白眼狼。 黎湘一時接不上話,并不是不知道怎么說,而是驚訝于他的強盜邏輯。 不過算了,她也沒必要指望惡人變善。 黎湘:“我聽明白了,你是覺得自己吃虧了,不愧是生意人。這樣,你覺得我欠了你多少,該還多少,你開價。還是說你想要我把股權都轉給你?” 靳尋:“我要什么你不知道么?那天在事務所,不是都說過了?!?/br> 黎湘更驚訝了,她想過他那天只是間歇性發瘋,卻沒想到這瘋癲持續這么久。 “你有病吧?!崩柘嬲f。 靳尋笑:“我是有,你是藥啊?!?/br>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很會笑出聲。 可現在她只想叫。 靳尋又道:“既然這筆買賣談不攏,那就談另外一件——我這兒有個東西要賣給你,找時間單獨約一下,你自己來?!?/br> 黎湘疑惑問:“什么東西,現在談不行么?” 靳尋松了手說“不行”,隨即錯開幾步,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黎湘觀察他的動作,要不就是他后面還有事,時間已經到了,要么就是他要談的買賣需要來回扯皮,他不想現在跟她耗。 可她左思右想,都不覺得他手里有什么東西是她愿意買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 正想到這,靳尋為她解答道:“你meimei的骨灰,要不要?” 黎湘愣在原地,但她沒有失去思考能力:“……小心?” 靳尋又道:“是你親meimei,郗望。你的‘郗望’,要不要拿回去?還是要把它放在我這里?!?/br> 她的郗望,她的“郗望”。 靳尋一直都知道,她找了十三年,那是一個人,也是一種寄托,包含著愧疚、悔恨、希望,就像是郗望的生命一樣,已進化為虛無。 哦不,不是虛無,還有骨灰。 黎湘:“我怎么知道那是她的,你從哪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