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并出謀劃策的應該是四妹，她可能是想追求刺激，釋放心里的惡意。

    大姐知道了，雖然慌亂，卻選擇保護兩個meimei。

    三姐應該是最晚近來的，很被迫，不得已才共進退。

    戚晚將筆放在人中上，嘟著嘴架著它，同時雙手托腮，眼睛往上看。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動靜。

    先是門鈴，然后是開門的聲音。

    戚晚放下筆，朝門口看去，來人果然是余鉞。

    他有這里的密碼鎖，但他還是習慣了先按門鈴，以免突然進來嚇到她。

    余鉞買了很多蔬菜和rou，戚晚將東西接過來拿到廚房，隨即就聽余鉞問：“幾天沒出屋了？”

    戚晚：“才出去過，你要是再早來會兒就要撲空了?！?/br>
    余鉞笑了笑，先去廚房洗手，并將食物分揀出來。

    戚晚端著水杯靠在一旁看著他：“小余警官不忙么？”

    余鉞：“小余警官明天放假?！?/br>
    戚晚湊過去：“那你要陪我么？”

    余鉞：“當然?！?/br>
    戚晚笑彎了眼，將頭靠在他肩上。

    余鉞問：“今天去哪兒了？”

    戚晚答：“見一個老同學?！?/br>
    余鉞有點驚訝：“怎么突然想起見同學了？”

    戚晚：“想到一些事情，找人問問?！?/br>
    沉默片刻，余鉞停下動作，正色地看向戚晚：“先跟我說說?！?/br>
    戚晚嘆氣：“放心，我沒有犯病，我去證實過了，這次想起來的東西八九不離十?！?/br>
    余鉞這才松口氣。

    戚晚又道：“那個老同學叫辛念，你有印象么？”

    余鉞想了想：“好像聽你說過。你說你有一個朋友名字是諧音，代表信念?！?/br>
    戚晚恍惚了一下，她什么時候說過？

    她很快又道：“辛念變化很大，我記得她以前想做社會新聞記者，但現在失業了。我感覺她經歷了一些打擊?？赡苁怯袡C會接觸到某些社會案件的真相，卻因為種種壓力不能報道?！?/br>
    余鉞沒接話，只是笑。

    戚晚盯著他的側臉，又道：“我最近有一個新靈感，不過還沒確定，你給我點意見唄？”

    余鉞“嗯”了聲，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戚晚說：“有四個女生共同犯罪，她們是四姐妹……”

    “四姐妹，還共同犯罪，在國內么？”余鉞將她打斷。

    戚晚翻白眼說：“哎我知道你聽到bug了，先等我說完。她們四個人中間有一個是法醫，但具體屬于公檢法司哪個部門我還沒想好，不一定要警察編制?！?/br>
    聽到“法醫”二字余鉞的眉頭已經皺起來。

    直到聽到戚晚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哦，事發之后身為法醫的姐妹幫助另外三人清理或偽造現場，通關率有多大？”

    余鉞回道：“這問題太籠統了，你起碼要告訴我一個具體案件，地點是戶內戶外，天氣情況怎么樣，屬于哪個季節，有沒有下雨下雪，是在山上還是在海邊，還有那些作案工具，作案手法等等。最主要的一條，有沒有目擊者?！?/br>
    聽聽，職業病又來了。

    戚晚先是瞪他，正要瞎掰的同時，腦海中卻再度浮現出那幅畫面。

    她又收斂了表情，好像被某種力量驅使著一般，說：“案發地點室內，外面下雨了，很大的雨?！?/br>
    余鉞看過來：“那案件起因呢？”

    戚晚：“起因是因為二姐長得很漂亮，天仙一樣，于是引起一個黑惡勢力老大的注意?！?/br>
    余鉞：“繼續?！?/br>
    戚晚：“老大要逼良為娼，二姐想反殺。于是就在老大的辦公室里，二姐給老大下了藥，但這件事女漢子大姐也知道了，她選擇幫助meimei?！?/br>
    余鉞已經開始覺得離譜，只用眼神示意。

    戚晚繼續道：“四妹是那種……哦，你就當做是我這種性格好了，有點精神病，有點分裂，經常胡思亂想。四妹腦洞很大，在正常社會生活里沒有地方去發泄，就只能內耗，正好遇到這件事，幫她開啟新世界的大門，實現那些異想天開的念頭?！?/br>
    余鉞：“你是說，四妹幫兩個jiejie想辦法通關？”

    戚晚：“作為姐妹當然要這樣了，但是她雖然有這份心，卻能力有限。這個時候，做法醫的三姐出現了，三姐也很糾結，一邊是職業信仰，另一邊則是姐妹親情。直到三姐知道二姐經歷了什么，三姐決定選擇后者?！?/br>
    戚晚描述完，余鉞思考片刻，這樣問道：“三姐是法醫，年紀起碼要二十幾歲。那她兩個jiejie年齡會更大。我就說我知道的真實情況，成年女性的忍耐力會強于未成年，作案沖動會比男性低，尤其是這種精心策劃的案件。沖動犯罪往往是男性居多，大部分女性犯罪背后都能深挖出一連串長期隱忍的故事?！?/br>
    戚晚：“你是說二姐的故事太單薄了？”

    余鉞：“是有點簡單，你描述的也不夠。生活里這樣的案件也有，但犯罪概率非常低，比較常見的就是選擇報警?！?/br>
    戚晚順著思路想了想，的確如此，按照常理來說這個設定有很多漏洞，非常不貼合現實，顯然她妄想出來的畫面刺激感是足夠了，但邏輯上還需要推敲。

    余鉞這時又道：“再說你這個四妹的設定……”

    余鉞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笑了。

    戚晚：“干嘛，說啊?！?/br>
    余鉞：“你說就和你的性格一樣，這就很難成立了。我覺得你的性格，不會幫助jiejie們犯案?！?/br>
    戚晚眨了眨眼睛：“為什么不會，為了親情??！”

    余鉞：“家人協同作案也是有前提條件的，很多人反而會選擇舉報犯罪，不一定為了親情就要選擇包庇?！?/br>
    戚晚：“所以在你看來，我不會包庇親人，我會選擇伸張正義？”

    余鉞：“是不是伸張正義我不知道，但你應該不會參與。如果一定要參與進去，還需要更強烈的動機。目前還沒有看到?！?/br>
    戚晚好一會兒沒說話，只是盯著余鉞。

    余鉞笑著問她在看什么，她也回答不上來。

    然而在這一刻，她卻清晰地認識到一件事，余鉞真是很了解她，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當她想當然地認為她可以為了虛構出來的jiejie去參與犯罪時，余鉞隨隨便便就找到不合理的地方點破。

    是啊，如果真是她，她參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她舉報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到這里，戚晚忽然有點頭皮發麻，又問：“那么三姐呢？”

    余鉞說：“三姐是我目前感覺設定最薄弱的一個。老大老二雖然各有漏洞，但性格和動機都是鮮明的，一個是被控制而反抗，一個是將姐妹親情看得比法律還要重要，另一個年紀最小，但主意最多?？蛇@個三姐，似乎就像是一個工具人，為了幫助三人通關而設定出來的，目前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br>
    戚晚：“如果就是你這樣的性格呢？”

    余鉞笑道：“我？那我可能會大義滅親?！?/br>
    戚晚笑不出來：“一定要大義滅親嗎，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你猶豫了，你選擇幫她們遮掩。畢竟死掉的那個是壞人??！”

    余鉞沒有接話，只是注視著她。

    戚晚又補充道：“你看有很多警察都受不了金錢的誘惑，為名為利為立功，他們原來也是有過理想抱負的，也沒想過要做黑警啊。還有一些影視劇會給黑警設定一個理由，比如最親的親人患有絕癥需要錢……”

    余鉞卻打斷她：“人活著還是要坦然一些，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我真選擇走這條路，也是我自己想清楚了?！?/br>
    戚晚：“小余警官，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呀?！?/br>
    余鉞嘆道：“這么說吧，如果是真實發生的，我有三位親人都牽扯進去。我在幫她們的同時，也會辭去自己的職務。不管將來有什么后果，我都接受?！?/br>
    戚晚徹底不說話了。

    待兩人收拾好廚房，又一起回到客廳。

    戚晚窩在余鉞懷里看著電視，但劇情完全沒看進去。

    外面響起雷聲，將戚晚喚醒。

    戚晚說：“要下雨了?！?/br>
    余鉞接道：“開春第一場雨?！?/br>
    戚晚：“我記得林新也經常下雨，而且那邊下的比春城大?！?/br>
    余鉞：“我也記得?！?/br>
    戚晚看向余鉞，見他在笑，便問：“你笑什么？”

    余鉞說：“有一年林新下了場特大暴雨，十幾年來最大的一次。那天我印象很深，我還送你去了公交車站，記得么？”

    戚晚怔住了。

    有這回事嗎？

    戚晚：“下大暴雨我還出門？”

    余鉞：“當時還沒下，但天已經很悶了，你說你去了圖書館，要回家陪mama吃飯?！?/br>
    戚晚努力去回想，卻一無所獲。

    余鉞揉了揉她的后腦勺：“好了，想不起來就算了?！?/br>
    戚晚又靠回余鉞身邊，嘴里喃喃道：“我記得小時候和我媽的關系很好，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我真不懂，她為什么要想不開……”

    隨即她又說：“等過幾天我想回趟林新，給我媽掃墓?！?/br>
    作者有話說：

    紅包繼續

    第131章

    黑夜的自贖

    戚晚始終相信一件事, 那就是人只有和與自己價值觀相同，或趨同的人相處，才會比較安全、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