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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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汪洋,等覃歲徹底熟睡后陸汀蘭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關上了房門。 取了柜上的酒倒了小半杯,陸汀蘭拉開露臺的門,室外風搖樹動,暖意將她包裹,銀色的月光潑灑、蕩漾。 點開了名為“鐘”的號碼撥通,開了免提隨意扔在小桌上。 很快被接通,對面嘈雜的喧鬧聲在這方靜謐中擴大,“陸總,怎么,來興師問罪了?” “鐘瑯,不要試探我的底線?!泵娉寥缢?,陸汀蘭晃著手心的酒杯,方正的塊冰在銹色的龍舌蘭中碰撞出聲響。 吵鬧聲終于低了幾分,換了個地方,對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毫不遮掩地笑出了聲:“底線?那小姑娘已經成了你的底線了嗎?” “天吶!我以為像你這樣冷血的人完全不會顧及那一丁點兒親情?!?/br> “不要去找她?!标懲√m抿了口酒。 “瞞了多少年了,你那個小外甥女這么想知道真相,我來為她答疑解惑怎么了?” “還是說......你怕了?不敢讓她知道?” 滑入喉口的液體辛辣清苦,冰涼又濃郁,陸汀蘭聽了這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沒有答話?!凹沂?,我會和她說清楚?!蹦涣税肷嗡砰_口。 “我說,她挺對我胃口的,陪我玩幾天不比嫁給鐘霄被玩死的要好很多嗎?”鐘瑯想著照片中的亭亭玉立美得跟一朵梔子似的女孩心里一陣癢癢,還想和她這位小姨爭取一下。 怒火驟然升高,灼燒到手中的冰快要融化,她冷笑道:“那你大可試試看。不過提醒一句,管好你的嘴,不然下次見面就是在醫院?!?/br> 不想多聽對方一點聲音,陸汀蘭一口飲盡杯中被稀釋的酒水掛了電話。 一聲極輕的嘆息飄落。 講述一個故事總該挑選合適的時間、地點,就譬如現在。 被忽悠著出門到了市郊的濕地公園里,覃歲蹲在湖邊仰望著她,逆著陽光落下的金線,甚至能看清陸汀蘭臉頰上細微的絨毛。 她們的四周沒有人,只有遠處蔥蘢的綠色草坪上零星幾抹身影。 “說起來,陸葕芷她其實和你不太相像?!?/br> 停住了手中撥弄狗尾巴草的動作,覃歲屏住了呼吸,這還是她第一次從陸汀蘭口中聽見母親的全名,心臟開始不自覺地在狂跳。 “她……是一個薄情的人?!标懲√m勾著唇角,眼望著水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悠遠,在回憶著那些不愿再被說起的過往。 記憶中某些如刀刃般鋒利的時刻到如今再次被提及沒想到竟也會生銹、發鈍,歲月總想試圖將傷痛留下的疤痕磨平,但終是無用。 陸汀蘭的童年是是由一大部分黑色和一小部分藍色組成的,一點點的藍色是攥在手心jiejie的衣角。 她其實并不太愿意稱呼陸葕芷為“jiejie”,盡管她們之間相差了七歲。 七年的光景像一枚懸在半空被拋出的硬幣,袒露出的兩面將她和陸葕芷分割出全然不同的時間和空間。 當她沉溺于學業的苦海之時,陸葕芷已經是圈內小有名氣的翹楚,周旋于各大家族間,是奶奶口中“寄予厚望”的孩子。 到后來陸汀蘭才知曉被冠上那個詞是有多么不幸。 或許是性格使然,兩人不像是姐妹。 陸葕芷在同齡人之間無法比擬的、那種意氣風發與矜貴的姿態,比起年幼就沉默寡言的陸汀蘭要顯得更為貼合“陸家小姐”的身份。 她們之間的關系總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陸葕芷是她進一步又會覺得過分親密的陌生親人,退一步是又無法忽視每次都將她護在身后的jiejie。 這樣復雜又矛盾的情感對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少女來理解實在是太困難了,但她知道那顆想要和jiejie靠近的心不會做假。 花園里的玫瑰在陽光下沾染著露珠開得嬌艷欲滴,陸汀蘭記著她隨口一說喜歡玫瑰,進了花圃挑選想要送給jiejie。 突然被一個龐大的身軀壓倒在地,陸汀蘭來不及驚叫,看清男人的臉,是鐘家的鐘楚晟。畜牲按住她的肩膀無法動彈,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么她清楚。 絕望如套在她脖頸處的致命繩索,慌亂間手無措在地面上尋找反抗的武器,唯一摸索到的石塊就想要不管不管地砸下去。 陸葕芷手中的小提琴要先行一步yingying實實地砸在畜牲的腦袋上,男人應聲倒下,極度的驚恐中她被jiejie抱起。 沒有預料之中的安慰,取而代之的是荊條抽在肩胛骨的皮rou上,一瞬間血珠四濺,一聲聲因劇痛發出的悶哼被吞進腹中,下唇被齒咬得落血。 淚水在眼眶盤旋,就是強硬地不肯落下,陸汀蘭無力地趴在地上,像在紅墻綠瓦下奄奄一息的野貓。 額前青筋難消,疼到抽搐,手掌心緊握的幾朵要送給陸葕芷的玫瑰始卻終不肯放開。 二十鞭,打得她皮開rou綻,在暈倒前的最后一刻聽見女人的嘆息,“我不喜歡玫瑰?!?/br> 高燒了一個星期,在無法呼吸的痛感中醒來,陸葕芷就在眼前摸著她的腦袋,笑著說:“沒事了?!?/br> 面前的人疲憊不堪,后來她從周叔口中得知為了平息鐘家,陸葕芷不僅受了荊罰還在在祠堂跪了三天。淚水浸潤了枕頭在棉花里面發了芽,不停地生長。 那以后兩人間的情感似乎更深了又似乎沒有,只是她叫陸葕芷“jiejie”的次數變多了。 變故是在一場宴會上,陸葕芷和來自另一個城市的男人逃跑了,離開了陸家,一聲不吭的,消失在了海城。 再一次見面竟然是在婚禮上,穿著不合身的婚紗和陸汀蘭只見過一面有些靦腆的男人站在教堂里,少女如約帶上了她喜歡的桔?;ㄟf到面前。 沒什么表情地坐在下面,陸汀蘭想:她這樣的人也會選擇結婚? 結婚的過程陸葕芷很不走心,那個看起來有些窩囊的男人倒是樂在其中?!澳愦_定要這樣嗎?”她替jiejie將頭頂飄落的花瓣拿開問道。 “你是說婚禮嗎?我要求的?!?/br> “奶奶已經知道了?!敝傅氖撬Y婚這件事。 “嗯,所以更要抓緊時間?!标懭娷平z毫沒有大難臨頭的慌亂感,規矩盤好的長發在陽光下竟顯得格外的張揚。 陸汀蘭皺眉,就這樣盯著她看沉默了良久,才開口問道:“值得嗎?” “挺劃算的,比起成為一個玩物?!?/br> 覃家雖是梧城興起沒多長時間的新貴,但家底雄厚,再者天高皇帝遠,鐘家和陸家縱然有再大的勢力一時半會兒也拿她沒辦法。 “可是,jiejie,那我呢?” 提問的聲音在顫抖,她小心翼翼捧著向jiejie袒露出最柔弱的心臟,在期盼能聽到無比渴望的答案。 但陸葕芷沒有說話只是唇邊的笑意散了幾分。 她被jiejie丟下了。 時空再一次割裂來到了陸汀蘭終身難忘的那一天,在她以為陸葕芷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陸家一步的時候,又出現了。 比警笛聲先一步到來的是陸汀蘭急迫的拍門聲,在閣樓的頂層陸葕芷開了門,鐘楚晟渾身是血在角落里躺著不知死活。 陸葕芷像一只搖搖欲墜的蝴蝶,停留在在沒有護欄的窗前,陸汀蘭聽見jiejie說,“幫我一把,阿蘭?!?/br> 頃刻間墜落在地面綻放的血色玫瑰消弭于橙色的晚霞之中。 遠處峻峭的山脊像是完全漂浮在溫柔的霞光中,恰如陸葕芷離開的那個時刻。 忽然間陸汀蘭的心臟被一種不可言狀的情感侵襲,guntang的巖漿澆筑而下,頃刻間皮rou燙得潰爛模糊,翻卷的血色四處迸濺。 抬起破碎的眼,她說, “覃歲,她又一次丟下了我?!?/br> 覃歲沒有抬頭,她看見了水中的陸汀蘭在落淚。 不好意思啊,這么久沒更,嘎嘎前幾天出了些急事,今天才完全解決,后面會正常更的。 所以其實物理上讓jiejie死的其實就是小姨,不過還得瞞歲寶一會兒。另外申明一下,小姨對jiejie有愛又恨,愛只包含親情。jiejie的人生準則是:愛自己>愛歲歲>愛小姨的。還有就是本文出現的男角色都會死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