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都沒咋見少。

    他戴上帽子出門倒尿壺，天蒙蒙亮，院子里要上班已經起來。

    王秀娟迷迷瞪瞪看見個大男人嚇一跳。

    “小秦工啥時候回來的?！?/br>
    “昨天晚上，你忙?！?/br>
    “哎?！?/br>
    王秀娟借路，瞅著背影滿臉羨慕，哆哆嗦嗦地回屋，前夫賴川陪孩子一起躺炕上沒動，丈夫萬新國通著煤爐子，正換煤。

    她忍不住念叨一句，“小秦工對媳婦是真好?！?/br>
    萬新國抬頭，笑笑說：“我以后對你也好，我今天去試工好好表現，等掙下抗包的臨時工崗，以后工資都交給你?！?/br>
    王秀娟覺得，她比孟秦也不差。

    秦則方則在女廁所門口，被鄰居給攔住。

    這說一句你媳婦砸了秦家，那講一句你弟被扇了巴掌。

    秦則方總算知道個囫圇。

    單憑孟秦砸了東西，秦伯言還出手，廣子肯定背地干了啥。

    不是他，就是他媳婦。

    等清理完尿壺，看媳婦還沒醒，秦則方去了趟廠食堂，今天食堂有賣rou包子。

    倒是意外先遇見同輩老二，正跟身邊工友嘮嗑。

    “你嫂子被氣著了?！?/br>
    “和婆婆吵架，不能吧，誰都知道徐大娘性子好?！?/br>
    “那肯定不是，是那邊的弟媳婦，仗著懷孕來家里鬧了兩趟，不止我媳婦，爹娘都給氣個不輕?！?/br>
    那邊，弟媳婦！

    “聽我媳婦講，小秦工家的上門找了好幾趟，不少人都看見了，是她不?！?/br>
    秦則方拿著飯盒上前一步，“我也想知道是不是?！?/br>
    “小，小三?！鼻貏t良被抓個正著，嚇一大跳，“你啥時候回來的?！?/br>
    “昨晚，二哥，孟秦同志害大伯、大娘、二嫂生氣了？為什么?！?/br>
    “也不是啥大事，但一次次折騰人，本來沒想在你跟前提，外人聽見還以為我見不得你好，既然你聽見，我就好好說說?！?/br>
    “二哥說?！?/br>
    “第一次你出差不在家，娘好意拎東西上門照顧你媳婦，你媳婦呢，隔天上門給娘一通臉子看，話里話外讓娘少管她家事，這像話？”

    “我記得你外甥要娶媳婦了，定在什么日子，我幫忙看看?！?/br>
    “這沒必要?！?/br>
    秦則良說完，胳膊被工友戳了一下。

    秦則方趁機說：“原來沒必要，那我認為孟秦同志所說也沒問題?！?/br>
    秦則良愣了愣，恍然回神。

    小三這意思，隔親的娘舅外甥等同伯娘侄媳婦。

    還真被曹芳說中，小三被吹枕頭風，根本不愿意認親爹娘。

    “好，這次不算，那前兩天你媳婦進門推我媳婦這事總不能賴了?！?/br>
    “問過二嫂，孟秦同志為什么動手嗎？”

    “……”

    秦則良一哽，這還真沒問，不過小三這什么態度。

    “我聽出來了，你話里話外都護著你媳婦，得，合著我今天是白問，算了算了，親兄弟為個女人掰扯沒必要?！?/br>
    “二哥說孟秦同志氣到二嫂，我得問個明白，真是孟秦的錯，我替她道歉。要不是，二哥這話容易毀人名聲，也不能再說?！?/br>
    “……”

    小三就個木頭書呆子，認死理。

    “行行行，我的錯，對了，爺爺說你回來喊你去一趟，他有事要跟你說，正好打了早飯回去一起吃?！?/br>
    “不行?！?/br>
    “還真氣上我了？”

    秦則方舉起飯盒，“孟秦同志還在等我送飯?！?/br>
    “……”

    話通知到了。

    秦則方回去，爐子上小米已經煮開花，撇開蓋子慢慢滾，把包子熱煤爐子上，回里屋一看，炕上躺得人醒了，正犯懶呢。

    他一身寒氣，蹲在炕頭摘帽子，“我從食堂打了大rou包子，吃不吃？”

    孟秦嗅了嗅鼻子，仿佛已經聞到包子香，艱難地翻身起床。

    等收拾好上桌，就聽老伴提起爺爺喊他的事，“去嗎？”

    孟秦啃著包子皮，“問我干嘛，我說不去你就不去？”

    “恩?！?/br>
    秦則方一臉認真。

    孟秦掀起眼皮，這才提起幾分精神，“誰跟你說啥了？”

    “我想聽你說?！鳖D了下提及食堂二哥說得話。

    “你們老秦家還真是，都聽媳婦的?！?/br>
    反正上輩子秦則良就挺眼瞎耳聾的，光指著媳婦說啥是啥。

    “你想去就去唄，我還要繼續去看學校?！?/br>
    “還沒定下來？”

    “定了，薛琴舉報我，黃了?！?/br>
    秦則方眉頭緊蹙，有些不明了的關節瞬間想通。

    “等我回來，陪你一起去?！?/br>
    ……

    秦則方去了秦工家。

    走一半，被陳秘書給攔住，只好先去廠辦。

    陳秘書：“小秦工稍等，我去跟廠長說一聲?！?/br>
    秦則方點頭，等通知時，桌上放被杯熱茶，一抬頭，是個熟臉。

    費文海笑著說：“周部長在廠長辦公室里，小秦工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坐著等?！?/br>
    “謝謝?！?/br>
    “客氣，未來一段時間廠委推行新策，還要車間兄弟們多支持?！?/br>
    這是秦則方出差后，還不曾聽聞的消息，多問了兩句。

    費文海說了能說的，最后狀似無意地提起廠辦和工會兩邊正在爭崗位的消息。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周部長笑呵呵地跟著陳秘書離開。

    他瞧見秦則方，還停下打了個招呼，“什么時候回來的，找時間帶著你媳婦來家里坐坐，你三姐又懷了，知道你出差一直惦記呢?！?/br>
    秦則方站起來，“等休息有時間就去?！?/br>
    陳秘書打斷兩人寒暄，“廠長還等著小秦工呢?！?/br>
    周部長拍拍秦則方胳膊，“好好干，快進去吧，別讓廠長等久了?！?/br>
    秦則方跟著進了辦公室，門吱呀一聲被離開的陳秘書帶上。

    廠長招呼著，“坐坐坐，航械那邊昨晚就給了信，說你推了立功的獎賞，讓廠里好好表揚你，要我說這話都不必說，你這次出去也算給盛鋼掙了份光榮，獎勵是必須的，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說?！?/br>
    軍工那邊沒說為什么獎勵，他也不問。

    廠長先說了廠里的獎勵，“原本計劃是直接給你獎金，畢竟你現在單過，還養著老婆孩子，后來想了想又覺得這一筆獎金能管多久，正好趕上廠子新下來一批編制，我拍板獎勵給你愛人一個編制，也不用麻煩其他部門，廠辦如今正缺人，也方便照顧你愛人?！?/br>
    秦則方回想起費文海所說，廠辦和工會在爭崗位這事。

    他說：“廠長，我愛人她不識字，我倒是想借這個機會，要個其他獎勵?！?/br>
    廠長傻眼，沒想到還真有人不要送到面前的工作。

    可惜他前面話放出去，讓秦則方要什么盡管開口，現在也不好反悔。

    “你先說說?！?/br>
    “廠長也知道我愛人是鄉下長大的，自小生活環境不好，沒機會上學，我想讓廠里推薦她去學校上學?！?/br>
    “這，她懷著孕，技工學校的工種大多都不合適呀?！?/br>
    那是給干部的機會，給秦則方愛人也能給，廠里女技術工也有。

    “不過你開口，我肯定辦成?！?/br>
    “廠長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想讓她去子弟學校，跟著識字掙個學歷，等思想開闊后，再想學什么由她自己選，總歸有個學歷，以后再有工作機會也能為廠里做貢獻?！?/br>
    廠長突然想到什么，笑聲不斷。

    “進子弟學校算什么獎勵，既然她是去識字的，那之前說好的工作崗位一樣給她留著，就當是為廠辦儲備人才，就這么說定了?！?/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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