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解除婚約那天開始 第135節
護短護得沒邊界的茍安用沒多少責備意思、輕飄飄地一聲“哎不可以”作為象征性的阻止,捏了捏馬耳朵就算是懲罰,轉過頭對白馬的主人淡道:“不好意思?!?/br> 牽著馬的人轉過頭,停頓了下,沉默地搖搖頭。 他換下了西裝,這會兒換上了便裝,撈起袖子,從旁邊拿過工具,準備替剛剛散步回來的白馬親自清潔整理。 茍安又往胡蘿卜嘴巴里塞了顆梨,盯著嘎吱嘎吱吃梨的黑馬,盯得很認真。 可能是胡蘿卜吃得太快樂了,它還吧唧嘴,隔壁的白馬好奇地伸腦袋看了眼,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滿了好奇。 其實茍安有點想摸摸它。 夜朗給馬刷鬃毛的動作停頓了下,從馬身后探出一張臉,“要摸?” 茍安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又補充了句,“可以摸?!?/br> 不咬人。 這句話被他自動吞回了肚子里。 夜朗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今天作為江已之外的半個主角,他被圍追堵截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找了理由出來溜溜,結果牽著馬在湖邊剛走了一圈,轉頭就看見茍安拎著一大桶水果進了馬廄。 鬼使神差便跟了進來。 本來勉強應付那些人已經夠累了,他這一天基本沒主動開口跟誰搭過話,現在算是頭一遭。 眼下看著茍安明明放在那匹黑馬上的手都躍躍欲試想要伸過來,最終還是克制地搖搖頭,夜朗目光閃爍了下,而后過于黯然。 他繞道白馬身后去整理馬尾。 從他的方向,一抬眼就能看見茍安還站在隔壁馬廄沒走開,但他只是看了眼,卻不知道應該怎么主動繼續跟她說話—— 想跟她說話的。 但是記憶中兩人在一起時,無論是找茬還是沒話找話的閑聊,大多數情況都是茍安在旁邊說,他聽著,時不時單音節作為回應,她就能自己往下說。 眼下她不說話,他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整理著馬鬃,夜朗左思右想,最后總算想到了上次在莊園他還在她家當保鏢時,因為不會騎馬被她扔下,回來不服氣大半夜不睡自己上網查資料…… 他可能真的是,有點執著在身上的人。 其實他沒要江家一分錢,認了江九爺做干爹不過是想要他的人脈做事,如今應酬更多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到場子里肆無忌憚的換錢,所以手頭上還是很緊,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一夜暴富—— 但他還是拿了部分錢,買了一匹不算貴的馬,就面前這匹,血統不算高貴也沒有比賽經驗,只是被他照顧的很好。 抬起手撥弄了下白馬長長的睫毛,夜朗突然找到了話題,那張漂亮的臉上停頓了下,隨后薄唇輕抿,轉向站在隔壁馬廄前的小姑娘:“右里懷時,上半身怎么擺?” 突然冒出來的馬術騎行專用術語,茍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右里懷其實說的就是圓心向右的右轉彎,就像是騎車一樣,很多人右轉總是比左轉費勁一些。 茍安眨眨眼剛想回答,這時候,從她旁邊那道門外傳來緩慢的聲音替她做了回答—— “身體和馬同傾,馬鐙不要踩得太實太進,核心繃緊,上半身放松,可以稍稍下壓……” 身著牛仔褲和白色t恤,只套著一件黑色羽絨服的男人緩步走進來,一路過來頭發被風吹的有點兒亂,這讓他看上去有點年輕,沒了在宴會廳里的嚴肅氣氛。 最近賀津行背上的傷口在結疤,時時刻刻有些癢,他不高興穿修身的西裝,每天都是寬松的休閑服,當然這人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也沒人敢說他穿著有問題。 此時男人脫下了羽絨服,拍了拍隨意掛在手肘,立在茍安身邊。 賀津行微笑著看著夜朗。 “安安的騎行姿態都是跟我學的,你讓她說,可能會說出一大堆夾帶的私貨?!?/br> 語氣足夠循循善誘。 “真讓阿朗學去了還得了,以后被人發現騎行姿態像我,不好吧?” 兩人中間隔了幾米,相互沉默片刻,當茍安覺得氣氛越發詭異甚至想問賀津行這個老流氓為什么調戲夜朗時,后者抬了抬眼,木著臉“哦”了聲,把刷子扔回了桶里。 在水龍頭洗了洗手,他轉身離開。 馬廄前又只剩下茍安和賀津行兩人,賀津行把人氣走了,還要奚落兩句:“‘再見’都不舍得講,野狗就是沒禮貌?!?/br> 茍安把手里的桶扔了。 抬起頭盯著面前的男人。 賀津行“唔”了聲,對視了她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你怎么知道他在這?” “那個,心有靈犀……” “賀津行?!?/br> “……你太久沒回來,我想看看你給這匹屬金魚的馬塞了多少違禁食品給營養師后續工作帶來困擾,所以看了眼監控?!?/br> 聲音停頓了下,自覺補充。 “沒有下次?!?/br> 茍安彎腰撿起剛才扔掉的桶擺好,也打開水龍頭洗手,一邊洗一邊嘟囔:“你把我掛在褲腰帶上好了……” “確實挺想的?!?/br> 茍安回頭望他,后者不知廉恥地沖她笑了笑,她后知后覺想起眼前的人骨子里確實是個變態,這種話說出來哪怕認真也毫無違和感。 “但我來也不是完全是來捉——” 賀津行停頓了下,幾秒后,直接放棄調整用詞,生硬地繼續往下講,“剛才管家告訴我,給你的禮物送到你房間了,我覺得在一會跟你朋友騎馬前,你會想看看它?!?/br> 茍安:“?” 二十分鐘后,茍安在自己的房間地毯上看見了連帶護具,全套的騎行服。 那一刻她決定寬恕賀津行的變態行為,為期一天。 …… 茍安火速換上嶄新的騎行服時,周雨彤一行人紛紛在群里艾特她,說他們已經在室內馬場等了。 冬天天氣冷,偶爾路面還會結冰,為了安全大家都在室內練習騎行。 周雨彤在群里催完茍安,又給她私聊發了張照片,照片里,身上穿著白色t恤的男人牽著那匹黑馬靠在圍欄邊,在他面前站著個一身專業騎行裝的栗色短發女人,正仰著頭跟他說什么—— 照片里兩人站得還是禮貌的社交距離,從表情上看男人好像也并沒有很認真投入這場對話。 【嬌羞土撥鼠:有好白菜來拱你家豬之king了?!?/br> 茍安回了個“讓她拱”,扔了手機。 抓起梳子重新整理了下頭發,皮筋因為過于大力被她拽斷。 這個雙標的男人,她跟夜朗站在一起不超過十分鐘就跟狼嗅著腥似的跟過來,自己往馬場一站,又在招蜂引蝶。 茍安扔了梳子,隨便拿過備用的皮筋重新扎了頭發,換好了衣服出門,步伐不自覺比平時邁得大了些。 等她到馬場時,第一時間搜索周圍,然后憑借周雨彤照片里的角度記憶,火速鎖定目標:胡蘿卜過于搶眼,它旁邊牽著它的主人也不成多讓。 哪怕是在場為數不多沒穿騎行服,一身休閑裝站在那,男人還是隨隨便便就能捕捉周圍人的目光成為焦點。 此時他周圍又多了個江已,當然了,照片里那個和他說話的女人也還在—— 她比茍安稍微高一些,和男人說話時微微仰著精致的下巴,形成了一個有點兒驕傲的弧度。 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大小姐,茍安以前沒見過她。 “明天你就可以來我家醫院,我讓他們給你拿一瓶那個膏藥,我們自己的配方配的,外面不賣,傷口愈合期止癢很有效,還有抑制生疤的功效……平時融化了用來當推拿油也很好用,涼涼的青草味?!?/br> 栗色頭發說的正開心,這時候,注意到原本一只手支著下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聽的男人突然眼前一亮,下巴稍微在掌心抬起來了一點兒。 愣了愣順著他的目光轉了轉頭,下一秒就看見一身騎行裝的小姑娘邁著大步湊上來—— 厚重的發量使得她扎在腦后的馬尾因為跑動甩起來的弧度特別好看,頭發沒有特別仔細整理,幾縷碎發跑出來,卻有活潑的意味。 沒有上來像是宣誓主權似的挽著賀津行的胳膊或者做別的什么動作,她湊近后就是往那一站,只是距離他有點兒過近。 此時,賀津行總算不再是前一秒那樣懶散的站姿,下巴徹底從自己的手上拿起來,手肘撐著柵欄,稍微站直了些,他低下頭打量著站在身側的人—— 目光輕飄飄從她被黑色騎行裝勾勒出精準、合身的線條的腰線掃過。 太細。 賀津行抬了抬眼,正在心中嘆息自己的審美果然完美,就在這時,聽見身邊小姑娘說:“謝謝這位姐妹推薦,但是他腰后有一顆凸起來的痣,醫生說,沒事干,少推拿,少摩擦?!?/br> 嗓音平靜。 但足夠擲地有聲。 原本滿臉漫不經心、想東想西的男人露出了瞬間的呆滯。 難得大腦跟不上節拍,在他木著臉低下頭看向茍安時,旁邊的江已已經動作很快地,掀起他衣服下擺彎腰看了眼—— 一秒后猛地抬起頭,語氣是難以掩飾的震驚:“我cao,真的有?!?/br> 第82章 你故意的吧 就讓他摔死好啦! 室內訓練場內其實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 眼下看著石化的栗色短發女人,和一臉震驚完全演技一流的的江已,大家在心里不約而同地在想:真慘啊,被這樣當面糊臉。 是的。 縱使聽見了驚天動地的對話, 此時大家情緒依然非常穩定, 因為大家不約而同的想法是:茍安是賀津行的未婚妻, 江已作為賀津行的兄弟當然要給未來嫂子一點兒面子,所以他臉上的震驚, 應該只是為了配合她的胡說八道, 演出一場大戲。 正當人們對這事習以為常,眼看著戲唱完了該散場了, 撇開頭正準備繼續剛才自己手頭上的事,這時候, 卻看見賀津行動了。 ——男人一臉茫然地抬起手, 手探入衣服下擺, 摸了一把自己的背。 眾人:“?” …………………………這個完全是下意識動作的鬼樣子, 可就真的一點不像是在演戲了。 所有吃瓜群眾石化到大腦都快短路,只見賀津行摸了兩把自己的背突然停留在某個位置…… 幾秒后,手停住。 那雙平日里因為總是掛著微笑習慣性狹長微彎的眼,此時睜大了些。 他低下頭,再次看向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