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解除婚約那天開始 第113節
“但是我這個人就是很容易滿足,哪怕和想象中相去甚遠,但如果結果不錯,好像也會覺得自己是個被眷顧的幸運兒?!?/br> 茍安轉過身,望著隔著一層霧朦阻擋,站在門邊沉默的保鏢先生。 “如果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什么樣的結局,我都不遺憾?!?/br> 后者今天看上去和過往沒有任何區別,依然是保鏢該穿的那身廉價黑色西裝,有一段時間沒打理過的細碎黑發垂落,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現在這樣中間隔著一層阻擋,茍安也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緒。 不過也沒心思去追究這件事,茍安沖他笑了笑:“你進來做什么,在門口守著就好?!?/br> 就像是對王叔之類任何一名保安的心平氣和。 不再任性沖人大呼小叫的茍大小姐讓夜朗有一瞬間的恍惚,那種被疏離的感覺比任何時間都來得更加強烈。 其實本來就不熟,壓根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錯覺。 夜朗動了動唇,但是沒找到自己鬼使神差出現在這里的理由。 外面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他卻覺得沉默寡言的自己好似被大雨淋透的野狗,不知道從何而起的原因,記憶缺失了一塊的感覺十分強烈…… 野狗蹲在雨中的角落看著光鮮亮麗的賓客來來往往,越發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 于是憑借直覺轉身,狼狽地拱開了大小姐的房門,任由自己骯臟的爪子踩過她整潔的房間鋪著的軟墊。 ——野狗毫不猶豫的來到它覺得自己應該來的地方。 然而整潔的房間內,大小姐好像并不是總是等在那里,大呼小叫著“你怎么弄成這樣弄成這樣你還敢回來”,然后拿來浴巾給它擦擦。 正如今日,她只是站在很遠的地方,溫和地告訴它,站住,別再靠過來。 “婚紗?!?/br> 男聲響起,因為過于沙啞顯得并不好聽。 “很適合你?!?/br> 幾秒的寧靜。 站在落地鏡前的大小姐笑得彎起雙眼。 “是的啦,謝謝?!?/br> 無論是大裙擺到需要用上魚骨撐的蓬蓬裙,還是優雅修身的魚尾禮服…… 如果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什么樣的結局,她都不遺憾。 …… 這個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周雨彤探了個頭進來喊“準備開始咯”,定眼一看,看見站在房間兩個極端角落遙遙相望的茍安和保鏢先生—— 她“哇”了聲,“你怎么進來了這里面又不會有人躲在化妝桌下等著暗殺快點出去啦工作也不用那么盡職盡責!” 一邊碎碎念,一邊推搡著保鏢將他趕出去。 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又關上。 茍安無所謂地笑了笑,拿出手機。 【茍住別怕我能贏:人呢?。?!到了嗎?。?!】 像是早就料到她會發微信什么的,過去很少主動看手機的人這一次回信息回的很快。 【hjx:雖然不是坐地鐵來的?!?/br> 【hjx:但早已等候多時?!?/br> 第69章 lover(內涉原著向if線) 她走向他。 夜朗今日來受到了一些幻想的困惑。 大概就是走著走著路好好的, 眼前的真實場景就會被虛幻的幻想替代。 比如此時此刻,站在休息室門前,絮絮叨叨的少女拉著他說話,叫什么名字他都不記得了, 只記得大概是姓周, 是茍安的朋友, 總是表現得像是躁動不安的土撥鼠。 他明明在聽她說話,聽到什么“你怎么能進去啊新娘的first look當然要留給新郎啊”這種話時, 他甚至還記得冷哼一聲表達對這項習俗說法的不屑—— 但是只是一瞬間,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遠去,拉著他的人從嘴巴一開一合停不下來的土撥鼠, 變成了另外一副他熟悉的面孔。 【“嘿嘿,夜朗, 告訴你個離譜的事, 我聽他們說, 賀然不見了, 就是還有半個小時訂婚宴就要開始,他手機關機,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廢物?!?/br> 站在夜朗面前的人, 兩人之間沒有隔著一道他過不去的阻隔。 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婚紗, 而是一件普通的灰色衛衣,下面配著一條煙灰色的短裙, 長靴, 脖子上圍著毛茸茸的白色圍巾, 她笑得眼睛都失蹤不見。 大拇指朝后, 指了指身后緊緊關閉的休息室,“現在里面正人仰馬翻?!?/br> 茍大小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陸晚她討厭,自從解除婚約后賀然也是眼中釘,眼下兩人出了那么大簍子,她第一個站出來放鞭炮。 聽完她一大串的演講,保鏢先生卻依然沉默寡言,只是聽見她說什么休息室里人仰馬翻,想到了休息室中的少女是自己的青梅竹馬和鄰居,于是回頭望了一眼,淺淺度蹙眉,似乎有些擔憂。 “看哪?” 面頰被冰冷的指尖捧住,強行把他的臉轉了回來。 “看我?!?/br> 順著那捧著自己臉柔軟卻冰冷的指尖低下頭,對視上因為不高興蹙眉的杏狀眸,兩人目光碰撞了下,夜朗才開口:“冷嗎?” 茍安一愣:“什么?” 夜朗目光再往下,掃過她裙擺與過膝長靴之間的腿,白花花的皮rou堂而皇之暴露著,外面溫度將近零下。 “不冷啊……等等!”茍安眼中的驚喜的煙花“啪”地炸開,“你關心我???” 夜朗無語片刻,面無表情地,在茍大小姐的抱怨中,抓著她的手腕,冷酷地將她捧著他臉的爪子扯了下來。 只是面頰被觸碰的地方,仿佛上一秒,那冰涼又柔軟的觸感還在?!?/br>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散。 周圍形形色色人們交談的聲音傳入耳,周雨彤轉著圈圈扯著嗓子:“時間快到啦,清場清場!”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沒有所謂的兵荒馬亂,也沒有暗自垂淚的陸晚,從里面走出來的是茍安。 不是穿著衛衣和短裙,同一個人卻如此盛裝打扮,白色象征著純真與世上一切美好祝福的婚紗在酒店宴會廳前走廊的燈光下珠光閃爍。 頭紗已經放下,她手執粉色繡球捧花,今天的她,不是看戲的那個,她是主角。 在與保鏢先生擦肩而過的瞬間,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腕上戴著與禮服同款的蕾絲裝飾,被保鏢先生猝不及防的一握,脆弱的蕾絲出現了一絲褶皺。 隔著放下來的頭紗,茍安面無表情地望向死死禁錮著她的男人,半晌,淡道:“夜朗,放手?!?/br> 那平坦無起伏的語調,她甚至沒有問:為什么抓住我。 夜朗下意識松開了手上的力道。 那種上樓梯踏空的感覺又出現了。 …… 紅色的地毯在腳下延伸,眼前宴會廳的大門和原著中描繪得一模一樣。 描金圖騰從門的最上方向下蔓延,不是普通的描金樣子,是茍聿連續否了七個方案,最后才由某位少數民族設計師結合少數民族圖騰與現代藝術定下的稿—— 聽說融合了很古老的文字,祝福每一位通過這道門的人此生平安喜樂,得以善終善了。 輕紗下,茍安彎了彎唇角,握著捧花的手無聲收緊。 剛才她在休息室里得到了系統的提示,【?!康匾宦?,劇情到了【訂婚宴】情節,就像是腦中有一塊地圖上原本覆蓋的云霧被驅散,她可以即刻閱讀。 放了以往她可能就直接無視了系統提示,畢竟曾經對原著和她無關的事壓根不感興趣—— 但現在有了。 她想看看賀然逃跑,賀津行和陸晚訂婚那天發生了什么。 …… 【蕉蕉:原文是這么寫的?!?/br> 「陸晚躲在休息室中,休息室里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她熟悉的人或者是朋友,在場唯一熟知的是夜朗,可是在這種場合,他被茍安看得很嚴,兩人也沒什么交談的機會。 鏡中倒映的是她的身影,純白色的婚紗,寬大的裙擺,她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穿上婚紗是什么模樣,想必是幸福和期待,但是沒想到,她只在自己的臉上看見了彷徨和茫然。 “賀然呢?” “電話打了,關機?!?/br> “這個家伙!太不像話了!讓周彥幾他們幾個說一下平時他們會去的地方,去找??!外面那么多人,丟死個人了!” “慣壞了,都是被你們這些人慣壞了,他這個沒有擔當的樣子!” 周圍的人罵聲不斷,大多數是賀家的長輩,他們心急火燎地當著陸晚的面討論著賀然在訂婚宴上消失的事,肆無忌憚,卻從頭到尾沒有人想到上來安慰她哪怕一句…… 他們只關心,外面親朋滿座,他們賀家的名聲就要毀于一旦。 休息室的門開了又關,縫隙間,陸晚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茍安,笑容燦爛地拽著夜朗在說什么,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陸晚苦笑了下,她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當時和賀然解除婚約多狼狽,現在她看著同樣狼狽的自己,恐怕覺得大仇得報。 陸晚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哭泣一下應景,但是垂淚之前總想到那天賀然狠狠地甩開她,大聲質問她:“你和小叔那天晚上到底在休息室里發生了什么?就這個樣子你還讓我娶你,是準備讓我成為整個江城的笑話嗎!” 眼淚早就在那天流干了啊,她只能搖著頭說“真的沒有”,除此之外,尊嚴讓她別的解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難道還要把細節告訴他嗎? 把賀津行為了茍大小姐不被懲罰,與她的交易告訴他,告訴他自己是一個在金錢與權利面前也會動搖、最后屈服低頭的普通人嗎? 那只會讓她再一次淪為笑柄罷了,就像以前她堅信的、她篤定的、她堅持的,在一瞬間,全部崩塌。 兵荒馬亂之間,休息室的門被推開,身著隨意一套正裝的男人年輕英俊,氣場卻壓過了特意打扮過的賀然的父親。 笑容少見地在他臉上消失,冰冷的瞳眸掃視瞬間安靜下來的休息室,賀然的父親,賀津行的哥哥臉上難以掩飾的焦慮:“阿津,找到賀然了嗎,那小子平日里最聽你的——” “再聽我的也不會讓關機的手機單獨讓我撥通啊?!辟R津行彎了彎唇角,語氣諷刺,“既然決定了失蹤就注定不可能再回心轉意出現,與其現在到處找他,不如想想怎么應對外面那些賓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