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種田指南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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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自是滿面褶皺的老匠,喚他王一便可。 王一此時面中每一褶中都透著欣喜,但凡是匠人,總有些工匠精神,他鉆研了一輩子的染術,哪能不知這顏色之珍貴。 王一甚至回憶起他當學徒時看過的第一匹布,聽聞是東家從隋帶來的,巧的是那也是匹靛布,他自認曾同師傅看過不少好顏色,可看那布,至今都記得它的藍,鮮亮鮮亮的,分明是素色,卻又那么奪目,他還記得主家說在隋國,也只有達官貴人才可穿得。 也不知是記憶美化了還是其他,王一再也沒看過比那更好的布了,靛布的鮮亮永遠停留在腦海中,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記憶里。 可這經他手,由板藍根主染的新布,卻讓他找回了當時的感覺,他看自己年輕的學徒,對方眼中的光亮多像自己曾經。 若沒有新東家,這顏色,這造靛之術,自己一輩子都無法習得。 思及此,他忽然就對著高長松拜下去,高長松想著還可使得,趕忙想把人托起來,可這回王一卻很堅持,他跟高長松說,若無主家自己一輩子都不能重塑這靛色,一拜是值得的。 高長松心想,你這拜的哪是我啊,是《天工開物》,是千百年來人民智慧的結晶,我就更不能受了??! 兩人互相推了一番,終于站定,高長松問:“那這靛布,是否可量產?” 王一給出肯定的回答:“只要藍草足夠,是能產的?!?/br> 足夠這個說法有點微妙,高長松就開始思考了,那野生板藍根真放開了采肯定是不夠的,但他先前種的,多少有些跟不上。 他是五月下發現這板藍根的,當時用了條播法,種它本不是為了染布,而是想要自己弄點泡泡茶,做感冒沖劑,給三妹強身健體,因此他連一畝都沒種到。發現板藍根又稱藍草,可染布后他補種了一批,可這又來不及熟,它收獲需要六七個月呢。 這就有點尷尬了。 高長松想,反正賣布了也能賺點數,大不了就買來的點數先兌換營養液,催熟板藍根,把這青黃不接的時候過去算了。 想通這,他也就不愁了,開始思考這靛布如何賣。 這跟吃食不同,烏斯藏內這兩年才興起穿亮色之風,可普通百姓是不怎么會在這上花心思的,且想引人競相追逐,總能要有時尚的弄潮兒做第一人。 …… 順德樓的楊少東家聽高長松所言,當即拍案道:“這還不簡單?!彼闭f,“我們這地小,也無甚大佛,哪怕是縣太姥爺,那都在縣衙門,不在這小鎮上,若說此地誰最有權勢,莫不是高員外了?!彼约按?,忍俊不禁道,“你們都姓高,應是有些本家關系?!?/br> 高長松也笑道:“你就莫打趣了,直說吧,如何將這靛布送到高員外手上?!?/br> 楊少東家打包票道:“這還用你親自送?我代為轉交即可,你這布本就鮮亮,員外家親眷最愛鮮亮的顏色,且靛色,男子也可穿?!彼踔恋?,“待下一批染出來了,你甭忘記我就行了?!?/br> 高長松道:“怎會忘記你,下一批頭一匹布便給你?!?/br> “一言為定?!?/br> * 高員外見這靛藍,果真大喜,他家親眷還沒來及換上,臭美的高員外便穿上在鎮上走一圈,不少人都注意到這顏色。 這年頭郎君愛美,先前什么牡丹花、石楠花、菊花之類盛開,郎君都會摘了簪在耳鬢邊,衣服的風尚他們也不會錯過,不多時便有人打探到新開的高氏染莊頭上,他們這是染莊布莊一體化,后院染著,弄好了前院便卷起來賣。 高長松大賺了一筆,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事成之后他不僅給楊晨送了,還給熟悉的友人那都送了一匹。 譬如說金沙寺的凈塵大師就收到了。 然而,收到布的凈塵大師不見得有多高興,只見他雙手捧著布,喃喃自語道:“可是袈裟不能做靛色啊……” 那神色活似他先前收到來自鐘離珺的“釋伽牟尼的咖喱”。 凈塵大師吃過一次咖喱,連打了十個噴嚏,最后將其成分塵封在他樸實的小屋子里。 最后,實在找不到靛色布料用途的凈塵決定將此珍藏起來,跟咖喱香料排排放,不久,靛色布料便染上去不掉的咖喱味。 作者有話說: 凈塵:我真的好難哦 第36章 靛布大賣后,高長松不僅沒輕松,反日益焦頭爛額,原因無他,供不應求罷了。此外那豆腐坊銷量也飽和,雖能再研究些新品,提升總歸有限,于是下一計劃終究擺上他的案頭,高長松思忖著他是否該往古格鎮外走。 古格為鎮,距其最近的城名為“昌都”,藏語意為“水匯流之處”,往那去路有兩條,一是走水道,二是走旱地,若讓倔驢拉著高長松悠哉游哉走,得走個半旬才可至昌都,途又經幾小城鎮。 這些鎮發展都如不古格,往外走最多的楊晨頗為自豪道:“沿途鄉鎮,就屬我古格發展的最好,說抵得上小半個昌都也不為過?!?/br> 說到豆腐店與染坊,那幾鎮上多半是無的,高長松聽后細思,想既如此,布是不必去賣了,只要給貨郎讓他們走街串巷地叫賣便可,豆腐坊卻不同,若他開間小的,還能向四方輻射。 就得去考察下路線。 想定后他先找常往返于幾地的貨郎聊聊,只望下回能帶他。 既打定主意,便要跟家里三妹說一聲,想到獨立自主的大妹二妹,恨不得流下寬面條淚,他最近在家里真的很可有可無哦。 待他家去,果不其然見葛巢在帶三人修行,他這人簡直是住家師傅,全副心神都撲在三小師妹上,其中高香蘭確實不是這塊料,葛巢想她既然有天賦,浪費了也不好,于是跟高香蘭合計著走鍛體的路子。 高長松聽后還有些不情愿的,扭捏問葛巢,這是否會練得像少林寺十二銅人,男子或許覺得如此英武有力,女子卻不一定情愿。 好在葛巢到他們家的鍛體功夫是吸納其他派而來,你看道士都追求仙風道骨,若練成虬結的模樣,哪能憑虛御風? 高香蘭卻很不滿高長松這番問,她直言道:“大兄有大兄的道,我有我的路,何必混了?我自有計較?!?/br> 高長松聞言像被扎了一箭,嗚嗚嗚,自那日洗筋伐髓后,排前二的倆妹對自己就很不信任,反倒是跟葛巢粘得更緊,葛巢為此很欣喜,還跟高長松說從未見過如此好學的,相較之下,他那些師弟就是頑猴,是不開化的臭石頭。 卻沒見高長松以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向他,就差咬小手絹了。 如此想著高長松推開大門,見高翠蘭小炮彈似的一路小跑向自己沖來,手上還捏著張黃符,口中不住道:“大兄、大兄,看、看!” 高長松不由想,哎,在這冰冷的世界中也就小妹能給自己些溫暖了。于是展開胸懷,蹲下欲迎接高翠蘭。 哪知葛巢也從門內閃出,面帶激動之色,他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對高長松道:“十二郎,你絕對想不到,三娘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她竟都能召出雷電了!” 高長松歪頭:? 高長松說我不懂,但我大為震驚。 …… 此事非葛巢所愿,三娘歲小,日日誦經打好基礎才是正道,哪怕是揠苗助長,也不會揠至四歲奶娃娃頭上。葛巢今日本沐浴焚香、凝神靜氣畫符箓。 先前便說過,葛巢是個全才,凡事都略通、略懂,畫符也是。他也沒“一點靈光即成符”,提筆畫時筆尖下凝塞無比,只有全神貫注將靈氣凝聚至筆墨之中,才難得繪出幾張,這很是耗費心神,沒看他才畫個兩三張,鼻尖就布滿密密麻麻的細汗珠了。 至于右手側,堆滿了報廢的黃紙,那都是不成的。 如此可見,他能給高長松一把符箓練習,是多么大方且奢侈的行為,那幾乎掏空了葛巢小半庫存。 他畫符時高香蘭不在,高玉蘭近日沉迷于各色道教典藏,除卻打坐吐息修煉她都扎在書堆中,只有年歲最小的高翠蘭跟他爬上爬下,這娃也體貼,知他正集中精力做別的,只自己玩那摞廢棄的黃紙,也不去打擾。 變故發生得突然,葛巢畫完一張符剛松口氣,便感窗口有陣小風吹拂,將那符箓吹入高翠蘭手中,此異相令他大驚。 《西游記》的世界中少見偶然,萬事萬物皆有緣法,他想這事莫不是雷神有所啟示?又或說五雷符天生與高翠蘭有緣? 后她又對照符箓念“雷電招……”那念得叫一個磕磕絆絆,什么“雷法處于天上雷霆之府,有符有咒……故心合于道”之類的完整符文一個字都念不出。 卻見一道細雷自虛空而來,在他們眼前炸開,高翠蘭見后不見不哇哇大哭,反而拍手稱笑,那雷電與她很親昵,還愿受其號令。 葛巢道后同高長松唏噓:“怕是天上女仙轉世也不過如此,可我卻不曾聽說哪位女仙是親雷電的,哎,十二郎,你這三娘的跟腳怕是很不一般啊?!备袊@完后卻想到高長松還有天生慧眼,怕不是佛陀轉世,卻被他們七拐八拐拉扯進道門中,不由略感心虛,于是不往下說。 高長松卻體會不到葛巢之復雜心情,此時此刻他已作躺平狀,全然接受“三妹是個天才”的事實,并想那《西游記》原著中豬八戒會成高家的上門女婿不是無道理,那豬最愛女仙,聽聞在天上時還調戲了嫦娥仙子,他家三娘定也是個什么仙子轉世,才被那豬頭三盯上。 呵,這下可好,未來若是再碰上,直接讓三娘一雷把豬頭三給劈了。 “咚咚咚、咚咚咚?!焙雎犻T口傳來甕聲甕氣的喊門聲,“敢問這可是高長松家?我乃靈寶派陳子航,特來于此?!?/br> 葛巢大喜:“二師叔!” 高長松:? 你靈寶派是救爺爺的葫蘆娃嗎? …… 幾日前。 烏斯藏外百里,胡商車隊緩匯入官道,這車隊是往大食國去的,領頭人深目高鼻,瞳與發皆烏黑,又留有跟中原人垂胡須不同的蜷曲胡髭。車隊拉貨的畜牲五花八門,有健驢,還有似馬非馬的,叫騾子。 陳子航問他們在沙漠中如何行,領頭的大食人說他們會換乘駱駝,陳子航是典型的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曾在游記中看過大食的駱駝,卻不見其形,聽后還生出些許的好奇之心。 那大食人講口流利的漢話,看烏斯藏的城門越發近了,便對陳子航道:“距烏斯藏還有個三十里,其后河道交匯之地便是你言的古格鎮,最多不過一日便可至?!?/br> 大食人以奚車拉貨,又用與西域人交換來的毛氈子搭帳,陳子航就躲那毛氈帳內,只露出一雙眼往外看。 這大食的商隊與靈寶派有舊,他們有自己的信仰,可在大唐的地界上,那卻不很得用,保不了他們遠離妖鬼侵害,靈寶派幾次幫他們化解危機,二方關系很是不錯,這回商隊回大食,便把陳子航帶上了。 哎,若換個別的,自己定能找到地兒,哪怕是多繞幾圈,可陳子航實在是宅得厲害,離開長安地就是死蝦子一個,只能由他們拖到烏斯藏。 面對垂淚的陳子航與一眾徒子徒孫,掌門師兄葛朝陽冷酷無情道:“去,拿毛氈子給他搭個窩?!庇謱煹艿?,“你日后就在這窩中,不必外出?!?/br> 徒孫鼓勇氣道:“萬萬不可啊,掌門師傅,那二師叔的吃喝拉撒如何使得?” 葛朝陽訓斥道:“說甚蠢話,我等方外之人,哪有這世俗的欲望?” 葛朝陽:仙人會上廁所嗎?那當然是不會的! 徒子徒孫:噫!可我們尚未辟谷??! 商隊人頗多,又攜貨物,走得很慢,行至數月才進這烏斯藏,那領頭大食人又是個講道義的,專喊人分出一輛小車,將陳子航拉進那高老莊。 高老莊人不常與外界人通,雖在古格鎮上偶能見到金發碧眼的胡姬,這大食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連在村口的媳婦都跑來看。 * 于是高長松一開門,便見一頂拖地毛氈帳篷。 高長松:??? 這啥? 哪知身后葛巢一見陳子航如此,思即二師叔的宅男屬性便道:“舟車勞頓,真是苦了你了啊,二師叔!”幾乎要哭出來。 高長松:你們真的好怪哦! 第37章 陳子航披毛氈固然怪異,葛巢的反應卻更耐人尋味,高長松當然不會把陳子航擋在門外,趕忙打開門讓他進了,等人挪動開才見門縫后還擋著個大食人,那頗具阿拉伯風情的長相讓他一愣,對方卻吐出字正腔圓的唐官話,只道:“那我就走了?!?/br> 高長松說請對方喝碗水,后者推脫了。 門落下后,高長松回頭,卻見那挪動的毛氈帳篷停下來,雖不可見陳子航面貌,卻感他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再一扭頭,見葛巢也像大型犬般盯著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