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止迷戀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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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垂眸,從包里拿出文件遞給他,公事公辦,“該你簽字的?!?/br> 秦厭接過來,是之前他經手的項目。 他垂眸看了一會,方才那種見到她時不自覺流露的輕松和欣忭漸漸褪了下去,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 “去上面坐坐?”他問。 聞盈無言地拿著包站起來,和他穿過大廳走進專用電梯。 “我也是剛知道,秦氏出了點問題?!鼻貐挵阉龓У揭婚g無人的會議室,“……挺嚴重的?!?/br> 聞盈輕輕點了點頭。 “我看到了?!彼f。 她能意識到秦氏遇到的問題的嚴重性,也可以想象現在的局勢有多棘手,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其實是安靜等待,等秦厭空出手來再認真談一談,這才符合她一貫的分寸。 不追問,不打擾。 她本來是該這樣的。 可她沒有。 她需要知道更多,也理應知道更多。 她不能接受自己和其他的局外人一樣,所有的信息僅止于新聞和小道消息。 合作伙伴和戀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她第一次很清晰地意識到這件事。 秦厭看著她,唇角溢出零星的苦笑。 “可是,”他說,“我父親突發中風住院了?!?/br> 他非常罕見地用了“我父親”這個稱呼,而不是從前一貫的“秦董”。 聞盈意識到了什么。 她微微抿唇。 偏偏在這樣的關頭。 秦董是非常典型的強勢掌權者,在家庭生活中尚且如此,在集團事務上只會更加強勢,秦氏集團在他手下一直是個高效完整的龐大團隊,換言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秦董突然缺席的情況下接手集團,應對危機。 “集團原本的二把手邢總想走?!鼻貐捗佳劾锪髀冻龊苌畹钠>?,整整一天他都沉浸在復雜的人事和墻倒眾人推的緊張氛圍里,不熟悉的人和事、審視的目光、揣度的試探,能讓任何一個人焦頭爛額。 “有一段時間了,本來和我父親已經達成默契了,偏偏出了這樣的事,打算提前走?!鼻貐捑}默。 現在走,無非是趁他剛接手,秦氏自顧不暇,多挖點墻角。 再加上秦氏集團發展到現在,內部也存在著許多隱患,夾雜在一起,落到他手里,不折不扣的爛攤子。 說完后,他們靜默了很久,誰也沒說話。 可有些事情必須面對。 秦厭深吸一口氣,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產生了一點怯意,對于即將說出口的話充滿了空洞的惶悚,可他唯一不能少,又或許唯一能假裝保有的,只剩下接受現實的決心。 他不能連這最后的決心都丟失了。 “聞盈,”他說,每個字都艱澀,“對不起?!?/br> 從前約定的目標、從前期盼的成功,他可能沒法和她一起奮斗著去實現了。 他們避而不談的未來,似乎也要在這里畫上一個心照不宣的終止符。 秦厭看著她。 他薄唇緊緊抿著,那最后的話語在唇邊打轉,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可惜他空懷接受現實的決心,卻連面對她的勇氣都消散。 甚至說不出分手。 到最終,只剩緘默。 “……對不起?!彼f。 就像巖漿洪流,炙熱過、奔涌過,終將冷卻。 聞盈沒有說話。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當別人已經做出選擇后,最體面的應對就是接受,體貼地接受,不追問,也不追究打擾。你永遠也改變不了一個心意已決的人,窮根究底后只會剩下各自難堪。 況且很多沉默背后的理由只是心照不宣。 其實她也理解秦厭的選擇,換了誰都會在家里遇見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哪怕家庭關系一向不好,秦氏集團終究是那樣龐大的產業,冠以家族的姓氏,誰能眼睜睜地看著倒下? 哪怕飛蛾撲火,哪怕只是徒勞,總也要試試。 其實她也明白秦厭的決定,他在最難捱的時候抽身,其實是不想連累她。 他是飛蛾撲火不知前程,她卻可以重新找合伙人,延著從前規劃好的道路穩步向前,雖然難免因為他的退出而兵荒馬亂止步不前一段時間,新找的合伙人未必能順心和意,未來也是未知,但未來始終在她自己的手中。 未來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這已經是最大的權利。 她什么都知道,或許就是知道得太明白了,這才無言。 追問只不過是把兩個人都清楚的難堪事實全都掀開,連最后的體面也無法維系。 何必呢? “我知道了?!彼f。 其實她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選擇,不知道他的取舍,不知道他最后的體貼,就像個懵懂又無理取鬧的小孩子,蠻橫地追問到底,偏要強求。 可她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聞盈垂眸。 他們相對無言地站了很久,秦厭一直看著她,很多的無言。 但聞盈沒有看他。 她在一片沉默里開口。 “那我先走了?!彼f。 秦厭攥緊指節。 “好?!彼f,竟然笑了一下,可看起來比眼淚更苦澀,“我送你到樓下?!?/br> “不用了?!甭動^頭。 但秦厭還是沉默地跟在了她身后。 聞盈抿著唇越過半個會議室。 她沒有轉頭,她此刻一點也不想看見秦厭。 即使她不回頭,也能想象秦厭現在的樣子。 沉默著凝視,眼瞳幽黑,好像藏著很多事,那么復雜。 他有很多很多心事,也有很多很多體貼,或許還有很多很多潛藏著的情緒。 但他什么也不說。 有時候她真的、真的很討厭他這個樣子。 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里體面收場。 他不說,她就體貼地不問。 可是當聞盈的手握在門把手上,冰冷的觸感一瞬分明,這一刻,她偏偏這么想“不體面”一次。 聞盈猛地轉過身,她看見秦厭微怔里帶著不可思議的驚喜的眼神,但她全不在乎,也沒空琢磨,那都不能分走她的注意。 她只是站在他面前,眼里是跳動的火光。 “給我一個解釋?!彼f。 她需要一個解釋,一個來自他的回答。 不是心照不宣的沉默,也不是彼此緘默的體貼,她就要追根究底,她要他親口把每一句話、每一個理由都完完整整地說出來,哪怕到最后只剩難堪。 她是需要他的解釋的。她不是不在乎。 她只是一直在等他愿意說,可好像總也等不到那一天。 兜兜轉轉這么多年,她終于問出口。 太遲了,她想,但還是要問。 “秦厭,”她重復,“解釋給我聽?!?/br> 秦厭幽黑的眼瞳緊緊地盯著她,目光里涌動著復雜的情愫。 他忽然很想伸手撫一撫她的臉頰。 其實有那么一瞬間,他所有復雜考量都忘卻,只剩下她轉身時的莫大驚喜。這一刻他不想去想秦氏集團,也不想去思考未來會怎么樣,只想攥住她的手,緊緊摟住她。 手在身側已然抬起。 可最終又放下。 他挪開目光,苦笑。 “對不起,”他說,“我有必須留在秦氏的理由?!?/br> 不僅僅因為這是他們家的產業,也不是因為無法割舍這樣龐大的財富,而是因為這是傳承自他最重要的長輩的心血。 “我父母一向不和,對我要求都很高,和他們相處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再加上我母親有段時間精神狀況非常差,恨不得我消失?!鼻貐掝D了一下,“所以我爺爺把我接走,對我來說是整個童年最值得感激的事?!?/br> 其實故事說穿了也很俗套,但故事里的人也就只有這么一次聽起來俗套的人生。 “如果一切都好,我父親最終把秦氏集團交到誰的手里都可以,我不在乎?!彼f,笑了一下,沒什么情緒,“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br> 他做不到。 所以哪怕他對秦氏現在的困境并沒有信心,哪怕他并不敢對未來抱有樂觀,哪怕他知道這樣的選擇最終很可能是飛蛾撲火,最好也不過是在爛攤子里苦苦支撐,他也只能咬著牙往下走。 秦厭看著她,勾了勾唇角,沒有半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