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輕輕吸了口氣，“頂尖高手？十四星君級別的？”

    顏韶沒有否認，“嗯，不過此事知道的人不多?！?/br>
    蘇陸拿起另一個玉簡詢問巨門星，“你肯定知道這個人是誰吧？”

    巨門星也能從聲音遠近聽出詢問對象，不由輕嘆一聲，“我知道?！?/br>
    “……不會是你吧?！?/br>
    “不是我?！?/br>
    蘇陸嘆了口氣。

    呂燕目睹了萬劍宗對那個墮魔弟子的處刑，肯定會知道沾染濁氣會導致修士畸變墮魔。

    然而她是如何繪制出這獻祭法陣的？

    蘇陸：“……我覺得還有人幫她?！?/br>
    多半也是個魔修。

    “我也這么覺得?！?/br>
    蕭天煬終于開口道：“不僅如此，她能從穆蘄手底下逃生，沒被封印起來，也沒被打得灰飛煙滅，而鄒星煌還在旁邊，那人可能也幫了一手，否則呂燕焉能從兩個元嬰境劍修面前離開？”

    蘇陸：“你說得有道理，但鄒星煌很可能會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看戲，說不定還樂得看到自己師弟被宰了，雖然她應該也知道呂燕殺不了穆蘄……”

    說完她又苦惱起來，“所以能不能熬過去，完全憑自己？別人是沒法幫忙的？連你們這些高手都沒法子？”

    顏韶默然片刻，“就算祭星教主本人在你身邊，也未必會有辦法，否則他麾下早有一堆能說會道的魔物了?！?/br>
    蘇陸長嘆一聲，拿起另外一塊玉簡，“他說的是對的么？”

    片刻后，另一邊傳來巨門星的嘆息，其中似乎透著幾分痛苦意味，“……不錯?！?/br>
    蘇陸撇嘴，“好吧?！?/br>
    旋即拿起聯絡師兄的玉簡，“你說她是否愿意當一個鬼，壞處是沒了rou身，好處則是能看著我親手殺掉那姓穆的畜生，屆時沒了濁氣侵染，我就可以試著慢慢喚回她的記憶?！?/br>
    “嗯？”

    蕭天煬似乎在思索什么事，聞言遲了一陣子才發問：“你有法子將她的魂魄抽出來？即使她已經變成魔物？”

    “嗯，既然變成魔物魂魄也在，只是不復曾經的神智?！?/br>
    蘇陸沉吟道，“我雖不確定能不能成，但也可以試試，反正事已至此，既然別人沒法子直接幫她，待會兒若是她真的沒能熬過去，我就動手?！?/br>
    在這濁氣濃郁的洞xue里，她其實很不舒服，然而身上沒受傷，也沒什么影響，只是這事又令人憋悶難受，心情就越發差了。

    “所以?！?/br>
    顏韶好奇地問道：“你可曾試著抽取活人的魂魄？”

    蘇陸驚訝道：“沒有啊，我將鬼帶在身邊也是覺得有用，或者是想幫他們，活人是什么情況？”

    顏韶：“你難道沒想過，你若是能成功，這抽魂奪魄的手法，便是你自創的法術了?！?/br>
    “哦，然后拿來作為與人相斗的手段是吧，我想過，但我也沒喪心病狂到用活人去練習，畢竟我不缺技能?！?/br>
    蘇陸想了想，“而且我是天才嘛，或許我不用練習就能掌握呢?！?/br>
    “也是?！?/br>
    顏韶贊同道，“比起當年我們相遇時，你如今倒是自信多了?！?/br>
    蘇陸輕咳一聲，“因為，那時候我對自己也不是很有數?！?/br>
    “那我相信你能做到?！?/br>
    顏韶淡淡道，“而且，就算一時失敗，多試幾次大約也可以，魔物的魂魄不會與身軀完全相融，所以你莫要緊張?！?/br>
    “嗯?！?/br>
    蘇陸道了聲謝，眼神一掃，又拿起剩下那塊玉簡，“你覺得呢?！?/br>
    短暫的寂靜之后。

    玉簡里面傳來巨門星略顯疲憊的聲音，“我也相信小仙君能做到，魔物對于靈力法術抗性比常人高得多，縱然一時失手，也不必擔心那位夫人魂消魄散?！?/br>
    蘇陸應了一聲，正要開口，忽然被喊住了。

    “蘇陸?！?/br>
    顏韶仿佛是忍不住了一般，有些郁悶地道：“……你為何總要問他？這么不相信我說的話？”

    巨門星的玉簡里似乎傳來了什么奇怪的響動。

    “嗯？你好像很少直接叫我名字？”

    蘇陸只以為他是有事，也沒想太多，“我對濁氣和魔物的了解比你們都少，弄不好就搞砸了，自然要多問問幾句？”

    她停了一下，“也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下意識覺得，他的年歲應當比你大些，見識也該比你多些……呃，這么聽上去好像還是不相信你?！?/br>
    “我懂你的意思了?！?/br>
    顏韶回給她一聲更長的嘆息，“我雖然能反駁你，但你這么一說，我竟也不想開口?！?/br>
    蘇陸：“？”

    蘇陸愣了一下，忽然隱隱約約想明白這話里的含義。

    蘇陸：“不是吧，你真的比他還……？”

    她依稀記得這家伙在年齡方面有點糾結的。

    如今這別別扭扭的口吻，怕不是他真的比巨門星年齡還大？！

    雖然她不太清楚巨門星的年紀，但也知道這家伙不算年輕。

    因為司徒喻應當就是第一任巨門星，也就是說，從祭星教統一北域魔門時，他應該就是化神境了。

    再不濟也得是元嬰境。

    而那已是幾百年前的事。

    蘇陸默默將涌到嘴邊的“老”字咽了回去，“……更有閱歷？”

    然而顏韶大約已經明白她想說什么，幽幽地嘆道：“你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幾個字吧?！?/br>
    蘇陸：“你還記得上一回你選擇刨根問底的時候，后面發生了什么嗎？”

    顏韶沉默了幾秒鐘，“……或許我沒那么在意，只要你別總是提到那個誰?！?/br>
    蘇陸心情復雜地道：“明明是你提他提的比較多吧，你看你又來了，根本都沒人說起他?！?/br>
    顏韶這次什么都不說了。

    緊接著，巨門星用一種有些壓抑的口吻道歉，說自己手邊有事要做。

    那塊玉簡倏地暗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語氣好像十分沉重，甚至透露著一種命不久矣的絕望。

    蘇陸：“……”

    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

    第156章

    洞xue內再次安靜了。

    半晌， 蕭天煬輕輕開口道，“六六，你沒事吧？”

    蘇陸表示自己當然沒事， 正想多說幾句，顏韶忽然也說自己有事， 玉簡灰暗下來。

    蕭天煬哼了一聲， “算他識相?！?/br>
    蘇陸奇怪道：“你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啊，我認識的魔修不是很多?！?/br>
    蕭天煬理直氣壯地道，“但誰都能聽出來，你顯然與我最熟，那人聽出咱倆有話要說， 就直接走了?！?/br>
    “哦?！?/br>
    蘇陸小聲道， “我還以為大師兄會說我輕信旁人， 隨便將自己的秘密說出去之類的?！?/br>
    他嘆了口氣，“你也不是小孩，你交的朋友， 我不會多問，只要你覺得此人可信，那讓他知道無妨?！?/br>
    “他肯定瞞了我很多事?！?/br>
    蘇陸篤定地道，“如果他比巨門星的年紀還大的話， 我倆初遇時， 他的修為絕不可能只有開光境……但他可能有什么獨門手法， 反正這人的來歷確實有些神秘， 知道的功法也多， 但他確實幫了我不止一次?！?/br>
    她說了鍛空爐事件。

    蕭天煬不由咬牙， “可惜那日我不在， 否則也用不著他動手， 不過魔修當中的高手，多有行事怪異的……你自己有數就行?！?/br>
    “嗯?！?/br>
    蘇陸重新看向面前的魔物殘骸。

    呂燕的意識仿佛已經徹底消失了。

    “六六有幾分把握？”

    “不知道?！?/br>
    神州大陸上的鬼魂，絕大多數都被困在方寸之地，倘若不去接近這些地方，那也無法與他們互動。

    “并不是每個人死后都能化鬼，我大致總結一下我隨身攜帶的兩位，一是死時怨憤痛苦，二是他們吸納了陰屬靈力，因而死后魂魄不散，仍能滯留某處?！?/br>
    但也只是最初化鬼的原因罷了。

    孤魂野鬼狀態不好生存，要么像鏡鬼一樣，能夠寄存在鏡子這樣的媒介里，要么像是小狼妖一樣被封印在靈氣濃郁之處。

    “或是任何陰氣濃郁的地方，譬如墓地……我能感覺到墓地周邊的不同，可能是尸體多了的緣故，適合鬼寄宿，也適合陰靈根修煉，就像水靈根在海邊一樣吧?！?/br>
    她早已過了需要環境幫襯修煉的階段，所以只是感慨一下。

    “你說他們能吸收陰屬靈力，這是一種特殊的天賦？還是每個鬼魂都能做到，只取決于他們死時的環境里有沒有陰力？”

    “其實我并不確定，因為他倆都沒法和我正常交流，但我想先假設是后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