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目中似乎閃過幾分掙扎，接著又漸漸失焦渙散。

    蕭天煬回頭看了一眼蘇陸。

    蘇陸心情糾結地走過去，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弄清身世的機會，前提是她真的和那個大妖有關系。

    蘇陸：“你們為什么要跟蹤我？”

    沈妙言張開嘴，神情有些痛苦，似乎正強忍著不說話，對抗控制自己的法術。

    崔槬閉了閉眼，“師兄，你這何止是不擅長——”

    “我總共也沒用過幾次嘛?！?/br>
    蕭天煬聳肩，“慢了一點，總能成的，而且他好歹開光境，不會變成傻子的?！?/br>
    沈妙言臉上的掙扎漸漸消失，神情變得茫然而空洞。

    蕭天煬又看向蘇陸，示意她再問一遍。

    這次沈妙言作答了，“因為那天在藏秘塔外看到你，我覺得你很像霍衢?！?/br>
    旁邊兩人同時露出了莫名之色，似乎覺得很離譜。

    蘇陸：“師兄們認識他說的這個人？”

    “……那是重淵之主，西荒七大妖王之一?！?/br>
    作者有話說：

    衢字念qu。

    第24章

    妖皇被封印已久， 西荒與東海諸妖群雄分立。

    數百年間涌現出無數高手，有的隕落在人族修士手中，有的則死于自相殘殺。

    時至今日， 西荒出了七個妖王，分別掌控著不同的領地， 重淵山便是其中之一。

    嚴格來說那是一片山脈， 連綿萬里，萬丈高峰上接云天，千層地淵深不見底，上上下下的數不清的妖窟洞府。

    重淵之主霍衢也是最為年輕的妖王。

    據說其性格殘忍暴虐，喜怒無常， 雖然修為已經高到不需要吸收修士的血rou， 但依然有許多人族修士死在他手里。

    當然他殺掉的妖族更多， 都是些不愿屈服于他、與他有利益紛爭的。

    “不對啊?！?/br>
    蕭天煬皺眉道，“我見過霍衢，和六六一點都不像?！?/br>
    蘇陸本來還在思索那會不會是自己親爹， “長得不像？”

    崔槬也搖頭，“不僅長得不像，是哪里都不像，身材氣質都不像?！?/br>
    若是如此， 沈妙言為何非要說他們相似呢？

    蘇陸大為頭痛。

    原著里也只寫他們指責她是妖怪， 最終也沒揭曉女主和霍衢究竟有沒有關系。

    亦或是被她跳章了。

    蘇陸本來覺得這可能是個線索， 聽到蕭天煬這么一說， 覺得事情又模糊了。

    蕭天煬望著神情呆滯的沈妙言， 有些嫌棄地道：“這人是不是走火入魔已經瘋了？”

    他說著攥住后者的脖子， 將身材單薄的少年提了起來， “我師妹五官端正， 人模人樣，哪里像那個丑八怪？！”

    崔槬轉向蘇陸：“……平心而論其實他不丑，可能是因為當年師兄差點被他殺了，現在心懷怨氣吧?！?/br>
    蘇陸：“……”

    妖族化身成人，就算是各種風格，也不會有歪鼻子斜眼五官不正的，除非是道行不夠。

    但凡是實力夠強的，區別只是一般漂亮和非常漂亮而已。

    妖王必然丑不了的。

    沈妙言忽然大聲道：“眼睛很像！”

    “……最多是顏色有些相仿，我看是你有病?！?/br>
    神州大陸上的人族，多數是黑頭發，深褐色眼睛，但其他發色眸色也有很多。

    尤其在修士當中，受到靈根影響，甚至受到修煉的功法影響，這方面更是和常人不同。

    半妖更不用說了。

    但因為許多修士也這樣，所以人們也不會見一個發色眸色稍淺的就懷疑是半妖。

    蘇陸的樣貌就沒引起過任何指指點點。

    淺色眼睛不算多見，但也不算特別罕見。

    清霄仙尊都是這個類型的，他和她的虹膜差不了幾個色號，誰敢說他是妖怪。

    蕭天煬：“除了眼睛還有什么地方像？”

    沈妙言咬牙道：“眉眼輪廓也有些相似?！?/br>
    “放屁，你是瞎了吧?！?/br>
    蕭天煬又問了幾句，沈妙言狀態不好，但也一一作答，最終被問到他們兄妹如何計劃時，也毫不猶豫地回答說要殺了蘇陸。

    “若是無法在閬山里拆穿她的身份，就等她去司世堂接任務，路上殺了她?！?/br>
    蕭天煬嗤笑一聲，又還問沈家和霍衢之間有什么事。

    沈妙言痛苦搖頭，“那妖孽心性歹毒，殺我全家——”

    “你沈家的靖陵城在中州腹地，妖族無故路過，又無故殺掉一家人，只因為他心性歹毒？”

    蕭天煬搖了搖頭，“至少也得有個殺人奪寶之類的理由，他當年將沈家滅門時還不是妖王，卻也不再需要吞噬修士血rou修煉?！?/br>
    崔槬微微頷首，“如果僅僅是為了作惡或是取樂，何不選在邊境，非要深入中州?！?/br>
    “如果只是殺著玩，以他的本事，左近的門派必定都會慘遭屠戮?！?/br>
    沈家所在的靖陵城，距離瑯嬛天府并不近，附近都是些小門派，根本沒人擋得住他。

    “或者將城里的凡人多殺幾個，總還是能做到的?！?/br>
    蕭天煬淡淡地道，“要么他看上了沈家的某樣東西，要么他們有私仇，亦或是沈家的仇人付出了某樣東西，請他出手?！?/br>
    他話鋒一轉，“但這和師妹都沒關系，所以你說怎么辦吧，六六?！?/br>
    蘇陸正在思索同樣的問題，聞言也有些糾結。

    蘇陸看向沈妙言，“只因為我與他像，你也并不準備審問我，究竟是不是半妖，是不是與妖王有關，就準備直接將我殺了？”

    沈妙言的神色瞬間變得猙獰，接著眼中露出幾分瘋狂。

    他聲嘶力竭地道：“妖族都該死，都該死！殺不了霍衢，我還殺不了你們嗎？！就算你是徹頭徹尾的人族，你只是長得和他像，你也該死！”

    沈妙言正要繼續咒罵，說一句更何況你肯定是半妖，崔槬已經將他打暈了。

    蘇陸眨眨眼，“……好吧?！?/br>
    旁邊兩人瞅著她。

    蘇陸：“咋了？”

    蕭天煬眨眨眼，“想看看你是暴跳如雷，還是感慨萬分?！?/br>
    “嚷嚷‘事情不該如此’毫無意義，咒罵‘世上怎會有這種人’也毫無意義?！?/br>
    蘇陸搖頭，“世上好人占多數，這種莫名其妙的人是少數，但也不止一個兩個?！?/br>
    “不錯，沒見過只是經歷太少罷了?！?/br>
    蕭天煬嘲道，“我家也同樣被人滅門，區別只兇手是人罷了，說不定有朝一日，我也會變成這般貨色，他們見妖就殺，我見人就殺?！?/br>
    蘇陸忽然想起方才崔槬的話。

    人族修士之間為了法寶將人滅門，不知道大師兄是不是這種情況。

    她一瞬間覺得脊背發涼，“……大師兄現在找到兇手了嗎?！?/br>
    蕭天煬微微搖頭，顯然不準備多說。

    蘇陸也不想再問了。

    她確實很想宰了這兩個人，然而思及慕容冽還要在閬山蟄伏一段時間，兩個師兄連帶她自己都是一樣的，自然不想整出幺蛾子。

    這可是仙尊的徒弟，殺了后患無窮。

    他倆有膽子在別人地盤搞事，本就是有底氣的。

    蘇陸眼珠一轉，“我依然覺得惡心，只是就算要他們死，也不能死在這里對吧?！?/br>
    “你的事，你自己處理?！?/br>
    蕭天煬似乎想到了什么，剛準備開口。

    崔槬搶先道：“他們是仙尊的徒弟，這事不小，還要告訴師尊一聲?！?/br>
    在蘇陸沉思的時候，他倆交換了一個眼神，蕭天煬目露怒意，很快又隱去。

    “……六六有沒有聽說過，有一些法術，能洗掉人的記憶?！?/br>
    蘇陸仰起頭，“咱們真是心有靈犀，我也在想這個?！?/br>
    原著里清霄仙尊好像就是想這樣解決，但沈家兄妹鬧大了，弄得人人都知道，這么做就沒意思了。

    “畫憶之術?！?/br>
    蕭天煬抬了抬手，又放棄了，“……算了，這個我更不擅長，若是弄不好，他以后會想起來的?！?/br>
    “交給師尊唄?！?/br>
    崔槬提議道：“反正師妹完全是無妄之災，師尊知道也不會怪罪的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