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太子偽裝日常 第48節
腦海里那些旖旎的畫面不自?覺地冒了出來。 旁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次她可以說是巧合,可是接二連三的第二次、第三次…… 若是哥哥知曉,她竟在夢中這般臆想褻瀆于他,不知會怎么看?她…… 恍神?間,楚南瑾已走到她跟前,輕聲問:“念蘭為何站在這兒發呆?” 姜念蘭這陣子閉門不出,兩人許久沒?碰過?面,對視之間竟有些生疏,她不敢抬頭,眼神?飄忽不定,“我?,是父皇喚我?來的……” “陛下也召了我?,那便一起進去吧?!?/br> 姜念蘭想走,卻?沒?走動。 兩人隔得這般近,她不禁想起那晚的游戲。分明是個夢境,她卻?在軟在榻上躺了兩日,虛空而又充實的飽脹感無孔不入,仿佛潮水般猛退又激進。 那種感覺又涌了上來,姜念蘭雙腿開始發軟打顫,邁不動步伐。 楚南瑾走了兩步,發?現姜念蘭仍定在原地,擔憂道:“念蘭身子不舒服么?” 第62章 “常守, 去將沈太醫請來?!?/br> 擔心太醫又說出?諸如“肝火旺盛”的話?來,姜念蘭急忙阻止:“不必請太醫!我只是有些熱,這兒又剛好是風口?, 我想站在這兒吹吹風,等涼快了再進去?!?/br> 楚南瑾存疑地盯著她。 謊言拙劣,姜念蘭說得沒底氣, 被他的眼神看得更是心虛, 只覺相顧無言的每一息都是煎熬。待雙腿終于恢復了力氣, 頭也不回, 兩步并作一步地飛奔入了御書房。 屋內一片肅靜,昭成帝端坐在御案前,青釉瓶中置著一簇紅梅,昭成帝斜眼掠過?瓶身, 睥睨著底下戰戰兢兢伏地的宦官。 見姜念蘭入內,昭成帝斂起厲色,眉眼緩和了下來。 “永樂, 到朕身邊來?!?/br> 徐文德在昭成帝身邊添了個座椅,姜念蘭一步三?回頭,坐下后?,仍狐疑地望向那抖成篩糠的宦官, 搞不清狀況。 “這閹人曾在朕面前誣告永樂和太子, 朕將你們二人召來, 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該如何懲治這膽大包天的閹人?!?/br> 宦官曾服侍過?先帝, 后?又被分配到?太后?身邊, 在宮中地位算是德高望重?,故而, 昭成帝最初對他的話信了三?四分。 新歲宴風波,讓昭成帝徹底相信永樂和太子之間的清白?。只是不確定這宦官的行動?,究竟是出自安平王妃,還是太后?的授意。 安平王妃愚蠢,若這閹人是聽?從于她,昭成帝當初半個字也不會信。 這閹人十分狡猾,卻也忠誠,表面誠惶誠恐,卻三?緘其口?,連錦衣衛都不能從他嘴里撬出任何東西。 姜念蘭疑惑地望向楚南瑾,她不知父皇口中的“誣告”指代何事。 楚南瑾與她對視一笑,此情?此景,也不是解釋的時機,對昭成帝道:“這閹宦是太后?娘娘的人,臣與公主怎可越俎代庖,代陛下之權?!?/br> 昭成帝正要說話?,卻被一道脆亮的聲音打斷。 “說得好!” 戴著護甲的蔥指搭在梅音手上,隨著走動?,髻上的珠釵安穩如磐石,不發出?一絲聲響,不怒自威,端莊大方,鳳眸掃過?屋內眾人,諷刺道,“哀家沒想到?,這宮中最尊重哀家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子,皇上要處理?哀家的人,也不知?會哀家一聲,若不是哀家趕來,怕是許多日后?,才能知?曉身邊竟少了個人?!?/br> 昭成帝瞧見太后?的一瞬,臉色微沉,怕女兒被太后的咄咄逼人嚇到?,在案下拍了拍姜念蘭的手背,以示安撫。 姜念蘭對這位不喜她,又氣質威儀的皇奶奶自是懼的,一席話?出?,她敏銳地察覺出太后亦不喜哥哥。 哥哥這般好的人都不招太后?喜歡,那她也不稀罕太后?的青睞。 她回以昭成帝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昭成帝松了口?氣,繼而沉聲說道:“母后做的那些骯臟事,朕心照不宣,只佩服母后?馭犬有道,養出?來的狗一條比一條忠誠,磕碎了牙還硬著一把?骨頭,在朕的錦衣衛面前都能守口?如瓶,倒枉做了一世的閹奴?!?/br> 太后?淡淡睨了地上的宦官一眼,眸底劃過?幾不可察的痛色,抬眸又是風平浪靜。 “皇上是天子,龍威之下,孰敢妄語,既是抵死不認,那必不是空xue來風,皇上自欺欺人,只信自己相信的,卻不信侍奉多年的老奴才,姑息養jian,遲釀大患?!?/br> “好一句姑息養jian,遲釀大患?!闭殉傻鄣偷秃切?,“太后?在新歲宴上放縱侄女胡作非為,毀了一國之宴不說,猶覺不夠,非得誣陷朕的女兒與太子有私情嗎?” 太后?絲毫不懼地對上昭成帝的神色,多年玩弄權術,見過?無數大風大浪,又怎會生出?一絲退縮之心,兩人如出一轍的倔犟,不過?來回幾句,硝煙一觸即發。 “便是有,那又如何?太子至今未上玉牒,與永樂稱不上是兄妹,何有母后?說的兄妹背德,穢亂宗室?” 昭成帝一語震四方。 楚南瑾知?曉,昭成帝是氣急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姜念蘭卻是十分震驚,耳膜一片嗡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什么也聽不見了。 難道她這陣子的愧疚自責都不過是庸人自擾,原來她和哥哥……并無血緣關系? 太后沒想到昭成帝會以這番話?來刺她,鳳眸微斂,旋即掛上自嘲的微笑,道:“皇上的意思是,今日非要處置哀家的人?” “造謠皇室,欺罪當誅?!?/br> “好!” “太后?娘娘!” 橫在劍架上的寶劍出鞘,銀光一閃,伏地的宦官人首分離,血淋淋的腦袋滾落幾圈,仍睜著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 御書房一片驚呼,楚南瑾立刻去看姜念蘭,索性?在太后?拔劍的一瞬,昭成帝就猜到?了她的意圖,立即捂住姜念蘭的雙眼。 太后?扔了劍,饒是一路踏著尸山走來,身居高位,從來不必親自動?手,卻是親手解決了自己的心腹,掩在袖下的手微微顫抖,面上不顯,仍就冷笑道:“太子既讓哀家自行裁決,這便是哀家給皇上的答案,若皇上仍不滿意,就將哀家這把老骨頭扔出宮去,喂豺狼虎豹,以泄皇上心頭之恨?!?/br> 昭成帝緊掐著鹿骨扳指,掌心深陷出?一道血痕,咬牙切齒道:“母后殺伐果斷,朕還有何不滿?來人,恭送太后回宮?!?/br> 太后?在宮婢的簇擁下踏出御書房,卻在半階上突然頓住了腳步。 身后宮婢惶恐止步,去瞧太后?的臉色。 太后卻是忽然捂著胸口?,吐出?一大口?濃血。 宮廷大亂。 當日御書房外聚了許多老臣,親眼看見太后?吐血,不知?怎的,謠言四起,將昭成帝與太后?不睦,太后?御書房外嘔血的傳言飛速傳開?。 翌日太后?臥病抱恙,更是在朝廷炸開不小的風波。 太后?有個首揆兄長,林家更是烏衣門第,根深葉茂,追隨林尚的臣子只等上峰示意,便要齊齊跪倒在御書房前,勸諫君王。 林尚寂然不動?,讓一眾還在觀望的臣子摸不著頭腦。 翌日,林尚沒告訴任何人,以看望meimei的名義,獨身入了宮,外人瞧著林尚面色凝重,似要與昭成帝對罵上一場,以為朝廷又要掀起一場狂風暴雨。 實?際上,林尚并沒有和昭成帝大鬧一場的意圖,一路上話?出?奇地多,問了隨從不下七次同樣的問題。 “這糕點可好吃?” 隨從回味起滋味,鄭重?點頭:“好吃!可是太后娘娘不喜這些甜膩的食物,您的一片心意……” 他想起林大人聽?聞太后?吐血的消息,并不著急,反而從容不迫地打聽這京中哪家糕點鋪子最受歡迎,一時摸不清林大人的想法,太后?重?病在身,哪兒還吃得下糕點? 卻瞧著這步輦駛去的方向,不是安仁宮,倒像是東宮。 隨從更是一頭霧水。 不僅隨從疑惑,當姜念蘭收到一盒制作精美的糕點,也是十分費解,不敢伸手去接,困惑道:“林大人為何要送我糕點?” “上次同乘馬車,臣疾言厲色,驚嚇到?了公主,雖以首飾賠罪,但畢竟本是為幺女所造,也不知?符不符合公主的喜好,聽?聞公主喜愛美食,尤以甜食為甚,便想趁著這次進宮,再贈上糕點以作補償?!?/br> 林尚剛毅黑沉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堪稱慈愛的笑容,姜念蘭卻覺毛骨悚然,總覺這笑和他氣質不符,又是推拒了一番,實?在拒絕不了,只好讓春香收了下來。 “公主嘗嘗這糕點味道可還行?!?/br> 林尚這般直言,姜念蘭也不好抹了他的面子,提了塊桂花酥入口?,酥松適口?,香濃留唇,她向來不吝夸贊美食,當即頷首道:“很好吃!多謝林大人的一片心意?!?/br> 隨從rou眼可見自家林大人心情好了起來,好似忘了太后?還抱病,這一趟來是為了探望太后?。 待從安仁宮走了一趟,林尚本來豁朗的心境跌至谷底,又恢復了那副冷眼冷面的模樣,隨從慣會看人眉眼,知?太后與林大人之間雖沒有過激的言論,卻稱得上是不歡而散。 —— 很快就到了十五上元節。 這日京城沒有宵禁,月色喧囂,星光掩映,逐街都是燦亮輝煌的燈火,像在人間撐起的一片星海。 宮外的熱鬧沒有飄到冷清的皇宮,昭成帝這陣子勞心費神,整日整夜不得安眠。 母子關系再怎么劍拔弩張,太后?仍是生他育他的母親,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后出事,還能無動?于衷,這陣子每日守在太后?身邊,兩人相處的時間竟比這幾年加起來還多。 前日,太后?撐著病體求他,想在上元節去詔獄看一眼秦爻,他因著那一絲愧疚,心軟同意了。 全當是,讓太后?陪秦爻過最后一個上元節。 “父皇!” 姜念蘭罩著件大紅蝴蝶牡丹紋氅衣,鬢邊垂著兩縷細長的發絲,還在遠處跑著,聲音就傳了過?來,待走近后?,將臉貼在紙窗上,亮瑩瑩的眼睛笑瞇瞇地望著他,勝過?耀眼星輝。 昭成帝的疲累一掃而光,滿心滿眼都是俏皮可愛的女兒,胸腔充盈著滿足,起身對徐文德道:“走,出?宮?!?/br> 他答應過?女兒,要陪她在上元節這日出宮游玩,就不會食言。 徐文德提著外袍,望了眼滿臉期待的公主,猶豫道:“陛下,您還要和太后?……” 公主和太子出?宮,皇帝也跟著離開?,這宮里可就只有太后一人了,上元節講究的是團圓,太后?如今臥病在榻,哪兒能和他們一起出宮?更何況,昭成帝還要陪太后?入詔獄,這會出?了宮,哪還趕得上時辰? “天色還早,太后?那邊不急,朕陪他們玩一會兒,稍時回宮便是?!?/br> 徐文德只好吩咐人去備馬車。 楚南瑾站在榕樹下,遠遠瞧見姜念蘭歡喜雀躍、喜眉笑臉的模樣,也跟著露出?一個飽含溫度的暖融笑意來。 太后?不喜他,往年上元節,都是昭成帝和太后一起吃團圓飯,他獨坐在東宮,仰望清冷的月光,今歲身邊卻多了個蹦蹦跳跳的小娘子,滋味很是奇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民間的煙火氣。 一行人只帶了少許宮婢和侍衛,乘著一頂青蓬馬車出?了皇宮。 待到?喧囂的鬧市,姜念蘭迫不及待地下了馬車,被各式各樣的花燈迷住了眼,一下奔到?這個小攤,一下又奔到?那個小攤,人潮洶涌,楚南瑾擔心她被人流擠散,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昭成帝最后?下的馬車,望見穿梭在人海中的兩人,未覺不妥,欣慰一笑,緩緩跟在他們后?面。 姜念蘭兩手各提著個貓兒燈籠,眉眼擰成一團,很是糾結。 “春香夏涼,你們說我是買左手這個,還是右手這個?” 春香瞧了眼,“噗嗤”一笑,“公……小姐,這左手和右手的貓兒不都是一模一樣,有什么區別呢?” “不一樣!”姜念蘭鄭重其事地指了指,“左手的這個貓兒是笑的,右手的是不笑的,我都很喜歡?!?/br> 攤販想掙銀子,瞧這小娘子身邊還跟著兩個丫鬟,就知?曉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附和道:“不一樣!確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