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太子偽裝日常 第21節
“小兒?之見!圣上遠見卓識,若能被?蒙蔽,你這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難不成能洞察其jian?平日盡曉得河里摸魚,林里摸蟋蟀,詩書禮經樣樣不通,難怪會說出這般愚蠢的話來,給我閉嘴!” 逸王心底不服氣,礙于林尚的威嚴,憋屈地噤了聲。 “林大人?,眾目睽睽之下,還是關起門來?再斷家務事,先處理了眼下這樁案情罷。這名婦人已沒了氣息,刑部的人?少頃便會趕來處理尸首,孤問過錦衣衛,說她的冤狀催人?淚下,條理分明?!?/br> 林尚神色肅穆,“卻也不知有何冤情,竟選擇一尸兩?命?” “據聞,她從荒僻之地千里迢迢而來?,自?稱被?強迫懷了身子,無?處申冤,遠赴京城告御狀,卻因?為對方位高權重,被嘲笑是患了癔癥的鄉野村婦,惡語傷人?,于是一頭撞死在登聞鼓前,以證清白?!?/br> “本朝法治嚴明,何等位高權重之人?,竟敢在京城為虎作倀?” “此人?林大人?識得,正是您的甥孫逸王?!?/br> “荒謬!” 正環臂吊兒郎當的逸王破了聲,“一派胡言!果然是誣告,死得正好!” 林尚狠狠瞪了他一眼,對楚南瑾道:“太子殿下,非是我包庇,而是此婦既是從荒僻之地而來?,又怎會與逸王有瓜葛。但此婦傲骨錚錚,不似誣告之人?,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本官會申令大理寺順著此婦的過所屬實盤查,還逸王一個清白?!?/br> 有?首輔作保,楚南瑾也不好說什么,微微頷首,“孤相信林大人并非徇私枉法之人??!?/br> 刑部的仵作和大理寺的官員很快抵達,圍聚人?群被?提著?短刀的錦衣衛疏散,楚南瑾正要帶著?姜念蘭離開,卻見她繃緊了腮幫,半弓著?腰,緊盯著?什么。 “?。?!鄉野村婦,你給我松口??!” 姜念蘭也不知從哪兒生來的勇氣,離了楚南瑾身邊,死咬住逸王不放,雖然害怕得心?如擂鼓,腿腳戰栗。 她聽明白了,這人一開始罵她,還說哥哥是騙子,她忍了,那位倒地不起的jiejie卻是被他害了,他還抵死不認。 這人?的心?腸壞透了,她忍不下去,她要為哥哥和可憐的jiejie報仇! 逸王反應過來?,狠狠一推,姜念蘭一個趔趄,后腦勺離堅硬的青石板只差分毫,倒在楚南瑾懷里直打?哆嗦,心?有?余悸地喘著?氣,倏見楚南瑾眨了下眼。 她眨了眨眼,明白了過來?,躺了回?去,頭一歪,佯裝暈了過去。 逸王氣急,捂著?傷處破口大罵道:“什么真龍假鳳,這果然就是個鄉野村婦!粗魯蠻夷!智障小兒?!粗鄙下流,老子在楚館睡過的瘦馬都比你知書達理……” 粗言穢語止于銀光凜凜之中,逸王瞪著?眼,望著?不知何時?出現,拔刀相向的陳曄。 “林大人?,你若不會訓誡后生,孤不妨幫幫你?!背翔鎺⑿?,“念蘭在圣上心?頭的分量,林大人?不會不知,孤說過她極易受驚,逸王卻仍不管不顧地挑釁,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可不是逸王一人?承擔得起的啊?!?/br> “信口胡謅,分明是她突然發瘋咬我,這個賤……” 林尚掌如鐵扇,朝著?逸王的面門揮去,“逆孫,你是要壞我林家滿門清譽!” 逸王被打得面部抽搐,說不出話來?,林尚卻還不解氣,一腳踹了過去,“瞧瞧你這滿口污言穢語,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從明天起禁足府中,不準再去會你那群狐朋狗友!” 楚南瑾輕飄飄地說:“林大人,只是如此,怕是難以平息皇上的怒氣?!?/br> 林尚沉聲道:“我代這逆孫向公主致歉,回?去后,定會家法伺候,若太子殿下認為我會手下留情,盡可派手下來?觀禮,不打?掉他半條命,我林尚的名字倒著來寫!” “孤相信林大人?!?/br> 林尚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逸王一眼,說罷,掂起逸王的后領,拎著?一坨爛泥般離開。 陳曄問:“殿下可要派人去觀禮?” 楚南瑾笑道:“觀,為何不觀,要親眼見著林大人打掉逸王半條命,方可離開?!?/br> “是?!鳖D了頓,望著在他懷里“昏迷”的姜念蘭,又問,“可要卑職叫一輛步輦來?,公主她……” “不必?!?/br> —— 姜念蘭想,躺在哥哥懷里,可比躺在那硬邦邦的床上舒服多了,不過瞇了一會兒?,她就不小心?睡了過去。 身體飄了起來?,好似浮在了云端。 她伸了個懶腰,微微瞇開一條縫隙,驚喜地發現,這團軟“云”原來是哥哥的后背。 “念蘭醒了?” 姜念蘭將頭拱到他的衣領后,猛嗅了一口清香,笑嘻嘻地說:“哥哥給了我一個眼神,我就立馬明白了過來?,我是不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娘子?” “自?然是?!?/br> “那你可不要忘了,今晚你要伺候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娘子,將她身上弄得和你身上一樣香香的?!?/br> 楚南瑾啞然失笑。 “念蘭三番五次地敲打?,哥哥自?是不敢忘?!?/br> 姜念蘭滿意了,“那就好。哥哥,剛才那人?是誰呀,好討厭!” “他的父親,是鎮守北疆的安平王,早年戰死疆場,憐憫他幼年喪父,安平王妃和太后娘娘對他格外嬌寵,就長成了如今不學無術的模樣,如今也只有?林大人?能震得住他,念蘭以后見了他就直接繞著道走?!?/br> 姜念蘭捏緊拳頭說道:“嗯,我可討厭他了,要是他再湊到我面前來?,我還咬他!” 楚南瑾背著她走到御花園,冬日百花凋零,唯有?幾株紅梅傲然探頭,樓閣水榭下的奇石鋪成小路,一架藤條編成的秋千就掛在水榭那頭的古樹下。 秋千上綁了坐褥,楚南瑾輕輕推了下,姜念蘭攥住兩?邊藤條,雙腳離地,有?些拘謹道:“哥哥推低點兒?!?/br> 楚南瑾放輕了力道。 幾個來?回?之后,姜念蘭逐漸適應,不再滿足腳尖點地的感覺,又讓楚南瑾蕩高點兒?。 面頰破著?風,身體騰空的感覺極為美?妙,好似真真正正地飛在了云端,姜念蘭瞇著?眼,望向地面也在望著她的楚南瑾,心?忽地一暖,有?什么念頭生根發芽,讓她心?癢難耐。 再次往前蕩時?,姜念蘭倏地松了手,眼睛睜圓,敞開雙臂,朝著?地面砸去。 砸進了一個溫暖舒適的懷抱。 她笑瞇了眼,果然有?哥哥在身邊,是最最最安全的呢! 第30章 姜念蘭軟了骨頭似的, 伏在楚南瑾的背上一動也不想動,任由他背著她往前走。 閑暇之余,她想起那位可憐的jiejie, 不知jiejie現在怎么樣了,被那個可惡的壞蛋欺負成那樣,要喝的藥恐怕比她更苦。 要是jiejie沒有像哥哥這般好的兄長哄著, 肯定又難過又痛苦。 在姜念蘭貧瘠的腦袋瓜里?, 還沒有?死這個概念, 只是十?分后悔, 方才?就不該睡過去,該告訴jiejie,即便沒有?糖果吃,也得好好喝藥, 畢竟只有?這樣,身體才能好起來呢。 她心里?想著事,手里?功夫不停歇地玩著楚南瑾對襟上的扣袢, 解開又系,系上?又解,如此往復,一時心不在焉, 只顧得解, 卻忘了系, 裸露出他胸前小片肌膚。 要走進玉和殿內時,從廊柱后走出一人, 剛喚了聲“太子殿下”, 瞧見衣衫不整的太子,和他背上正不亦樂乎解著衣扣的小娘子, 心中萬般思緒飄過,剛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常守和江公公一樣,陪著太子同甘共苦長大,太子待他不薄,羽翼漸豐之后,提他為?東宮衛隊統領,掌管太子諸率。 身為?武將?,常守卻有?一顆玲瓏心思,他可不會像江公公那個蠢貨,父愛泛濫到將?太子當兒子,不論太子做什么,都以為太子是人前光風霽月、溫良謙恭的模樣。 這不,挨了二十?個板子,常守回宮時,江公公還趴在床上直不起腰,活像只四爪□□,被他笑?了好一陣。 楚南瑾余光瞥見他,淡淡問了聲:“何時回來的?” “就在今日?!?/br> 楚南瑾和陳曄動身返往京城時,常守還留在徐州府善后,陳曄的那封信箋就是常守遞的,剛回到東宮,就馬不停蹄地要來太子跟前回報情況。 只是,那名小娘子仍在“毀”太子的清譽,太子卻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常守躊躇片刻,覺得現在的氛圍好像不太適合談公務。 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成了,“江公公有?傷在身,屬下便代勞他,將?您早就挑選好的宮婢送了過來,將?在公主身邊伺候的人換了一波,現在玉和殿上?下都是自己人,知曉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絕不會再出現昨夜的情況,還有?……” 話?止于此,因為?他發現太子根本沒關心他在說什么,反而柔柔地問了聲背上?的人,“念蘭可是倦了?” 太子背上的小娘子打了個哈欠,困倦地揉揉眼?睛,軟軟糯糯地“嗯”了聲,太子便徹底無視了他,背著小娘子進了寢殿。 常守抱著佩劍,默默地退回了角落。 一路上的宮婢都頗有眼力見地退下。 溫暖的熱氣迎面烘來,楚南瑾將姜念蘭放在床沿,為?她脫下鞋襪,小娘子這才?發現自己的“偉績”,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見那如雪如瓷的肌膚格外亮眼?,動了歪心思,小手貼了上?去,指腹輕輕勾著。 這次,楚南瑾沒有?任她動作,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眸色暗了幾度,溫和的眸中帶了幾分嚴厲,“莫要再亂動了?!?/br> 姜念蘭第一次聽哥哥這么嚴肅地說話?,收回作亂的手,轉身撲進柔軟的被褥中,委屈地將?臉埋了起?來。 “念蘭好好休息,若是因為?貪睡誤了時辰,可別反過來怨懟哥哥?!?/br> 姜念蘭不滿地哼唧道:“我才不是貪睡的懶姑娘,更不是倒打一耙的壞姑娘?!?/br> 想起?兩人的約定,她心里?這才?舒坦了一點,哥哥偶爾小氣一點也沒關系,她是個大度的小娘子,只要他言而有?信,她能容忍他的一些小缺點。 楚南瑾笑?笑?,“好姑娘莫要亂踢被子?!睘樗诤帽蝗?,見她緩緩闔攏雙眼?,走到窗邊合上?窗牖,確定冷風透不進屋來,整理?好衣襟,這才?踱步離開。 常守在原地候著。 楚南瑾淡聲問:“讓你調查的事,可是有?眉目了?” “是。您和公主離開徐州府后,屬下順著您給的線索順藤摸瓜,果真查出了不少東西?!?/br> 兩人走到一處無人的暗角,廊柱遮掩,截住了大半聲音,常守繼續說道, “曹府婚宴當天?,有?一名不在宴請名單上的賓客,是曹老爺的友人,據說不在當地居住,偶然回鄉,撞見老友之子成親,正巧喝杯喜酒。當日場面混亂,人手不夠,曹老爺正是借了此人的婢女,盛了那碗據說只是迷神功效的湯藥?!?/br> “屬下去查了那名賓客的底細,此人改過名?換過姓,曾是安平王府的幕僚,逸王滿月時,此人還在安平王府喝過喜酒。還有?那群出現在衙署的刺客,那天?的目標恐怕不止是您和公主,還有?曹老爺,怕他供出那名賓客的身份,牽扯出安平王府,故而殺人滅口,斬草除根?!?/br> 楚南瑾沉吟片刻,“孤早就料到,這其中定有太后一黨的手筆,只是他們布下的后手,確實讓孤狠狠栽了個跟頭,一石二鳥之計,一環扣一環的圈套,讓孤不得不主動走入其中?!?/br>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楚南瑾想起?什么,吩咐,“將?庫房里?西域去歲進貢的羊毛氈毯拿出來,在書房鋪上?,再將?那幾匹軟煙羅錦緞送去袍房,裁幾件新衣?!蹦┝?,又叮囑,“叫個能目測身段的老師傅來?!?/br> 常守斟酌著開口,“您的身量袍房記錄在冊,屬下瞧著您最近也沒有生長發育……” 話?音剛落,遭了一記黑眼?,常守適時閉嘴,想抽自己,怎么和江公公一樣犯蠢,太子明顯不是要給自身裁衣??! —— 冬蟬低吟,如緞的月光靜靜鋪灑在東宮的石子路上?。 太子喜靜,得了諸率統領常守的吩咐,東宮早早下了鑰,冬日晝短,宮人洗漱一番,熄了燈,高高興興地卷進被窩里安眠。 唯有一間高檐碧瓦的屋子里透出光線。 六角宮燈垂著吊穗,精美的報喜鳥立枝燈紙透出微微燭光,為?紫檀嵌螺鈿屏風后的長案籠下一片昏黃,映亮盤腿而坐的少年郎君。 郎君著一身雪白?寢衣,腰間?束著條藍玉腰封,勾勒出勁瘦盈握的腰身。烏黑如瀑的長在玉冠中,琉璃冠珠泛著瑩亮光澤。 修長如玉瓷的手握著狼毫,蘸了點紅墨,落在薄軟桑皮紙上?,拉出一條纖長骨感的暗影。 那紙上?,端端正正地寫著“逸王”二字,被郎君用紅墨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