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妾 第4節
書迷正在閱讀:吾之兄長,苗疆大巫、腹黑太子偽裝日常、娘娘出身賤奴,上位手段很毒、開局給漢武帝直播世界地圖、我在全時空直播打喪尸、奪妻(小媽文學 1v1h)、奪嬌(強制)、晚至、夏天永在(1v1)、淮夢舊曾諳(NP古言)
眼神卻越發的枯寂。 蕭別稚生生回道:“大哥只是太忙了,但心里一定是常惦著您的,小別以后定與大哥一起孝敬您?!?/br> 老夫人這才笑了。 知知曉得,小公子是老王爺妾室生下的遺腹子,從生下來就被老夫人接過來養了。她第一回 見小公子時,還當是攝政王的兒子,后來才聽說他們竟然不是差輩的。 如今府里專門辟出了一處院子,供先生給小公子授課,但上課之余,小公子還是會回到彌秋院里,來和老夫人一塊兒用膳。 知知很有些想寬慰老夫人,小公子必是個貼心貼rou的,心疼著老夫人呢??芍髯記]發話,下人斷不能逾矩搭嘴,也就只乖乖立在一旁。 主仆幾個人這么左等右等,蕭弗卻遲遲未歸。 反倒是宮里,來了快馬急訊。 “魯州急報,大蝗為孽,鬧了蟲災,殿下和戶部的幾位大臣正在鴻英殿擬議治蝗賑災之策,特遣屬下來告訴老王妃一聲,不必等他用午膳了?!?/br> “知道了,你去吧?!?/br> 老夫人沒多問那人什么,對于蕭弗的爽約,她也有些習以為常了。 蕭弗固然是個重諾之人,但個人之義,放在他的朝政大事面前,仿佛也就輕若鴻羽,算不得什么了。就像他的孝道一樣。 這頓飯吃的頗為壓抑,沒誰敢吭聲的,連蕭別都看的出母親不高興,半點兒沒挑食。 其實老夫人并不老,也就比知知的娘親大了幾歲,因蕭弗承襲父爵,又加封了攝政王,她這才被抬了輩,尊喚一聲老夫人。 若非身份有別,知知是很愿意親近她的。 老夫人任著知知小心又利索地為她布菜,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知知已經摸清她偏好席上哪道饌肴更多兩分了。 提筷的那一刻,老夫人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鄭重其事地叫住她道,“知知?!?/br> 知知茫然地抬頭—— “過了今日,你就去循崇院伺候罷?!?/br> 她聽見老夫人說。 … 今年的秋天比去歲冷的更早,幾場瀟瀟雨后,樹頭就張結起了黃澄澄的桂子。 攝政王府里,單只彌秋院一處桂木遍植,至于循崇院,那是沒有的。知知本以為走之前都見不到了。 可就像是知道知知的遺憾似的,這花催著信兒就開了。 知知便采了一些,貯封在罐子里。 實則進王府的這大半年來,知知總是掰著指頭數中秋,鞭策自個兒攢銀子,也盼著能與阿爹見上一面,如今有了更為宏大的指望,卻轉為掰著指頭數蕭弗回府的日子。 朝露jiejie說的對,不管老夫人是不是那個意思,她總要在殿下那里賣了好,殿下才會幫她。 然而,自打那天老夫人做主讓知知去殿下院中起,蕭弗就沒回來過,所謂的“過了今日”,也就成了“過了幾日?!?/br> 這次魯州的蝗災鬧的厲害,蕭弗一連多日留宿在鴻英殿,那本是他在宮中務政的地兒,聽宮里來傳訊的人說,是臨時才支起了床榻,寢食之外,皆在商討急策。 老夫人擔心他的身子忙垮了,讓知知提前找了一些養生的茶方,屆時給王爺備著。 攝政王回來的那日,連嬤嬤當即派人來叫知知,要帶著她過去。 往殿下院子里塞人,即便是個端茶侍墨的,那也得過了殿下的面才行。 包袱是早早收拾好的,知知有些舍不得這間小小的寢屋,還有和她同住的朝露jiejie,這才拖延了好些功夫。 “我會想jiejie的,得了空一定來看jiejie?!敝t了眼睛,雖說同在一府,見面也不難,但到底不是睜了眼就見,閉了眼也在一處的了。 “我巴不得你走了,我才好一個人獨占一間屋子呢,”朝露卻把她往外攆,“別讓連嬤嬤等久了,你不是最怕她了!” 只是當知知好容易抹凈了淚,預備與朝露揮別的時候,朝露卻忽上前拉了她一把,附身來與她咬耳朵道:“可千萬別忘了,jiejie教你的?!?/br> 知知懵懵怔怔點頭,眼兒剛紅完,臉蛋又紅了,一臉臊熱地去找連嬤嬤了。 … 到了循崇院中,幾乎是一走進來,知知就發現這里與彌秋院很不相同。 一個婢女也沒有,不僅奴仆少的可憐,連蒔花的都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仆。 “王爺在家里住的少,也不肯讓老夫人往他院子里支人,說是平白浪費人力?!边B嬤嬤看出知知的疑惑,對她說到。 知知一下子聽到了關鍵的地方:“那殿下他……還會收用我么?” 連嬤嬤原本走在前頭引路,這會兒卻是停了停,轉頭對知知說:“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br> 連嬤嬤也不知道知知有沒有本事留下,留下后又能不能想通關竅,原本老夫人說過,這樣的事,要讓知知自個兒意識到非做不可,才不會生怨,才會竭盡全力,但殿下最近越發的不著家,迫不得已只能推了一把。 知知不禁小臉都皺巴巴的了,她能有什么本事?朝露jiejie常說,她最過人的只有這一張臉而已。 走完了灌叢間的石子徑,上了一道連廊,盡頭便是蕭弗的書房。 許是這院子實在少了那么一點人氣,知知背著她的青布包袱,越走,腦中越不住出現蕭弗那張玉塑冰刻似的冷面,那些風聞也紛紛涌上了腦袋。只能使勁兒勸自己不可以打退堂鼓,拖著兩條腿繼續往前。 仿佛當初掰指頭數日子救阿爹出獄的那份期待,已經在考驗即將迫臨之際,徹頭徹尾地對變成了攝政王殿下那凜然不可犯的身姿,和那只骨節分明的、捏死知知就和捏死螞蟻一樣的大手的恐懼。 知知聽說過的,蕭弗親手殺過人。 不管是給殿下沏茶還是侍膳,知知都不會那么慌張,她要做的只是沏茶或是侍膳本身而已。 可現在,若真的留下來,要與殿下朝夕相處,別說什么勾引殿下、討殿下喜歡的雄心壯志,知知總覺得,她能平安茍活下來都是不易。但若留不下來…… 于是,等見到蕭弗的時候,知知干脆就躲在連嬤嬤身后了。 連嬤嬤行禮道:“殿下?!?/br> 蕭弗手未釋卷,也不抬眼,仿佛只在閱看的間隙里抽出空閑垂問:“這是?” 連嬤嬤低眉答話:“老夫人的意思是,殿下身邊到底還缺個知冷知熱的人,姑娘家總是心細一點,又見這丫頭又還算中用,想讓知知到殿下身邊侍奉著?!?/br> “不必,”魯州災勢嚴峻,蕭弗沒什么與無干人等周旋的興致,“帶她回去?!?/br> 也就是連嬤嬤是他母親的乳娘,看在他母親的面上,守門的僮仆來稟時,蕭弗才會允她們進了書房。 但這并不代表,他容許在無謂的事上浪費時間。 連嬤嬤遲疑道:“這……畢竟是老夫人的心意,殿下……” 她沖知知使了個眼色。 知知這會兒卻只覺失去了主張,不知道該做什么。 她想到了剛被分到王府的那天,好像也曾這樣等著老夫人首肯。只是老夫人到底比殿下親善許多,也比殿下喜歡她。 沒有讓人“帶她回去”。 知知不想回去,不想回到被分進王府之前呆的地方。 與尋常牢獄不同,那里是專門收押罪眷的內獄,知知和她阿娘,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烏泱泱的擠在一間小房子里。這里的人都是本身無罪卻要入罪籍的,在此等候發配。 鐵柵后的地方小的甚至連身子都躺不平,大家各自蜷坐著,知知她們這些才進來的還好些,有住了幾天的,垢面披發不說,身上的氣味都是餿的,還爬了虱子。 一入了夜,牢里的啜泣哭嚎聲比白日還要響,任誰也不能入睡。 知知也有快兩天沒洗沐,沒睡覺,熬著眼數數等天亮。 直到進了王府,才重新有了點人樣。 她模模糊糊記起,當時換上了婢子制式的裙衫,老夫人看著收拾干凈的她,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對連嬤嬤笑道:“確是個齊整的,我沒挑錯人?!?/br> 再后來,老夫人親自給她安排差事:“你在家中想必學過烹茶?” 知知點頭,老夫人說的是:“那往后便在這院子的茶水房伺候著罷,也省的做粗活傷了手,就不好看了?!?/br> 還有連嬤嬤剛剛的那句:“畢竟是老夫人的心意?!?/br> 知知從前對老夫人只有感激,可就在此刻,她清晰的意識到,朝露jiejie說的,一點兒也不錯。老夫人的用意,其實一直是有跡可循的。 之所以挑中她,本就是為了殿下而已。若她辦砸了這件事,便是個不堪用的丫頭了。老夫人會不會就此厭棄她? 這般想著,殿下的那句“帶她回去”也變了味,好似根本不是讓她回彌秋院,而是切切實實的讓她回內獄。 知知一直很努力守規矩不失儀的,但眼下,想到那個不見天日的小牢房,膽憷極了,想到阿爹的昭雪成了空望,也頓時委屈翻涌。 抬頭時臉色一片伶仃的慘白,竟然是萬分自制不得,淚蒙蒙地帶著一點兒可憐見的哭腔,問道:“嬤嬤,殿下不要我,老夫人……她還會要知知嗎?” 嬌鶯顫顫,惹得蕭弗手中的文書,竟看岔了行。 第5章 收用 知知自曉得自己失態了,可是都要被趕出去了,她還顧什么失不失態呢。 原本她打入府以來,每件差事都有乖乖去學的,就算是連嬤嬤,也沒機會抓她的錯處,但如今,殿下不要她,就是她最大的錯處了。 這會兒連嬤嬤已恨不能當場啐知知一口,當著殿下的面,這丫頭怎么就犯起了渾?她是叫她上前給殿下好好看看她的樣子,可不是讓她怯場發癡的! 連嬤嬤低罵道:“閉嘴!” 她扯著知知一起跪下:“殿下恕罪,老奴這就帶人回去?!?/br> 但手勁兒使的太大,以至于知知被拉掣著跪下的時候,咚的一聲,嗑了個響亮。 畢竟入秋未久,還沒換上厚實的襖子裙褲,這一跪的沖擊可想而知,知知的膝蓋一下子疼的厲害。 她本來還能憋著眼淚,這會子當真是再也忍不得了。 她好沒用,老夫人將她從內獄撈了出來,又給了她恩典,可殿下不喜歡她,她也救不了阿爹。 知知把頭磕在地上,和地面貼了個嚴絲合縫,才能不讓這兩顆淚珠子,再丟人現眼到殿下和連嬤嬤面前。 她怎么忘了,雖然這大半年來她很少哭了,但從前閨閣之中,她也是個最嬌氣的小娘子。 而書案前,蕭弗眼色一沉。 知知的聲音,蕭弗其實記得,知知的名字,蕭弗也記得。 那天她遞茶的時候,可是從容端方的很,今日卻這般容易就慌怯了,看來當日,也不過裝出個樣子。 這就是母親調訓了大半年的人? 母親從前就變著法給他塞人,后來倒是消停了很久,只不知哪天,管內獄要了個極其美貌的罪奴,蕭弗頻頻從下人的口中聽他們議論起她的名字,說她是明珠錯投,生錯了人家。 他自然也猜得到母親打的什么主意。